邱白楓的語氣不自覺地上揚:“太好了,季先生終於說了句實話……能聽見您的聲音,我真的好開心。”“季春酲怎麽了?他沒欺負你吧?”沈承安認識邱白楓時,邱白楓還隻是個唯唯諾諾的孩子,在沈承安眼裏,他的秘書相比同齡人還要單純得多,“我已經警告他很多次了,他怎麽還纏著你?”邱白楓輕輕一笑,說:“老板,我們隻是正常相處啦,沒問題的。”沈承安雖然擔憂邱白楓被季春酲誘拐,但他生怕盛霜序會半夜醒來,也不好再談太多旁的東西,便急著先問些要緊的:“我叫你查的東西,進展怎麽樣了?”說起工作,邱白楓語氣則嚴肅很多:“您說的是宋玲雅,還是鹿燃野?”宋玲雅的事情有瑪利亞在查,她至少辦事沈承安還是信得過的。沈承安揉了揉酸痛的額頭,他的記憶雖然恢複了,但精神狀態仍舊不大好,一旦想得太多,就會覺得腦內抽痛不已,“你找到鹿燃野了嗎?視頻的事情怎麽樣?”邱白楓說:“前段時間找到了他的下落,他目前住在梁燒梁醫生家裏,我盯了一段時間,他不怎麽出門,人看著過得還不錯。”梁燒怎麽又是梁燒?沈承安的額頭更痛了。盡管他討厭梁燒,但沈承安無法否認梁燒的品性,至少鹿燃野跟著他不會出問題。沈承安目前也沒能力去照顧好鹿燃野,就算現在找到了他,沈承安也不願意把鹿燃野帶回到鹿向明那畜生身邊。自打那日不歡而散後,鹿向明便再也不敢再沈承安麵前露麵。不過,等事情結束後,他得找個機會見鹿燃野一麵。“關於視頻,我發現了一些東西,”邱白楓正色說,“當時散布您和盛老師那段視頻的id賬號雖然早已注銷,但我在事件發酵最初就備份了最開始評論他的部分賬號篩查之下,它們都是同一家公司的水軍賬號,顯然這是一場有預謀的傳播。”正是那段視頻曝光了沈承安的性取向,以至於瑪利亞不得不和他斷絕關係,他也因此被驅逐出家族。沈承安如今心態轉變了許多,他隻想和盛霜序長久地住在一起,已不想再回到勾心鬥角的名利場中,但他必須要把眼下所有賬都結清。“我心中已經有了懷疑的目標,但目前還不敢確定,老板,請再給我一段時間。”-因為太過疲憊,盛霜序整夜都睡得很熟,他起床戴上眼鏡後,才發現地上沒了沈承安的影子。自打同住以後,盛霜序從沒有比沈承安晚起過。他踩著拖鞋往客廳走,才發現積了滿地的水,沈承安正抓著拖把拖地,試圖把地板上的水推開。盛霜序看得滿臉黑線。沈承安還穿著盛霜序從超市活動免費領回來的圍裙,圍裙正中印著超市的大字心型logo,這圍裙相對於沈承安的體型來說有些小,兩側的栓繩堪堪係在背上,短的隻能勉強打一個結。他脖子上的鎖鏈也變得濕漉漉的,鏈條在衣服上滾動,將圍裙與裏麵的睡衣也打濕了,包裹出肌肉線條分明的肩背與勁瘦的腰線。沈承安少年時和父親生活,什麽都得自己做,他已經許久沒碰家務了,再重撿起來也還算是得心應手。但水龍頭卻出了問題,拖把池還堵住了,自來水就全漫了出來,一直溢到客廳。沈承安發現時水龍頭就已經在漏水了,他第一時間就關掉了水閥,但還是沒能避免現在的慘狀。他昨天就沒拖好地,本想著今天多做家務哄盛霜序開心一點,結果遇到這種衰事兒,隻能小心翼翼地抬起頭,打量盛霜序的臉色。他邊回憶以前的自己是什麽語氣,邊開口說:“老師,我想把地板拖幹淨,但是衛生間的水龍頭壞掉了。”盛霜序麵色一變,趕緊衝進衛生間去看,果然是一片狼藉。正在盛霜序發愣的功夫,沈承安賣力幹活,用拖把地板上大部分的水推到衛生間裏,讓它們自然而然地流進下水道,實在弄不下去的,便用掃把再掃一遍水。沈承安的動作很熟練可以說是熟練的過了頭,盛霜序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安靜地看著他忙前忙後,扶了扶眼鏡。盛霜序嗓音微微發顫,問:“沈承安,你是不是有什麽瞞著我?”沈承安手裏還抓著掃把,他身體一僵,說:“老師,你在說什麽?”沈承安可以在他人麵前遊刃有餘地交涉,一到盛霜序麵前就都行不通了。他的偽裝不堪一擊,所有解釋和辯解都變得笨拙、漏洞百出,他內心封閉了太久,根本不知該如何同老師說話,甚至連說謊都不會,隻能去拙劣模仿以前的自己。沈承安幹巴巴地說:“老師,我絕不會欺騙你的,因為我真的喜……喜歡你。”沈承安的聲音越來越小,這是他第一次在清醒的時候說這種話,盡管記憶裏的自己已經說了許多遍,但他還是很難向老師展露自己真正的、熾熱的心。這一點還遠不如失去記憶後犯傻的他。“你想起了什麽?”盛霜序基本免疫了沈承安的情話,他對上沈承安明顯慌張的視線後,眼神從懷疑轉為了確信,“你什麽時候想起來的?”沈承安說:“我……”沒等沈承安說完,盛霜序轉頭就回了臥室,他拆掉纏在床腿上的鏈條,連同鑰匙一並丟到門外去,接著就嘭地一聲鎖住了臥室的門。沈承安沒揀盛霜序丟出來的東西,也不想解開鎖鏈,他剛抬起手,卻最終沒能敲下去門,隻隔著門板緊張地問:“老師,你在做什麽?”盛霜序沒有回應,過了好一會兒才再打開門,他手裏抓著沈承安來時背著的背包,還有自己的小行李箱,裏麵裝著這段時間瑪利亞斷斷續續送過來的、給沈承安的東西。沈承安呼吸一窒,說:“你真的要趕我走嗎?”“你已經恢複正常了,恭喜你痊愈。”盛霜序下意識不想看到沈承安接下來的反應,便撇開臉,語氣也沒有恭喜的意思。盛霜序刻意使自己顯得相當冷漠:“這樣看來,我和你媽媽的交易也結束了,我會給她打電話的。”“沈承安,我希望你立刻搬走。”作者有話說:以後盡量每周五、日、二更新哈(第二天淩晨姑且也算,差不多)第107章 漂亮邱白楓的車停在了盛霜序樓下。他的老板穿著半濕的睡衣坐在矮小的行李箱上,腳上還穿著來時的皮鞋,長腿無處擺放,隻能別扭地蜷起腿,超市圍裙還掛在他脖子上,圍裙的栓繩已經斷了,又窄又短的的圍裙隨著風飄蕩。邱白楓趕緊開門下車,盯著沈承安四處打量,說:“老板,怎麽這麽快就”距離沈承安叮囑邱白楓不要暴露給瑪利亞才剛過一個晚上,邱白楓就收到了瑪利亞欣喜若狂的來電。不過作為優秀的秘書,老板的失誤一定不能說是失誤,他很快就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語,便立即止住話,把靠在沈承安腳邊的背包先提到後備箱裏去。沈承安沒說話,他把圍裙從脖子上拽了下來,疊好夾在臂彎裏。他站起身,往後退了幾步,抬頭往樓上看。他右眼雖然恢複了,但視力還是很糟糕,他隻能通過模模糊糊的小方塊似的窗,再加一點點臆想,去幻想他的老師的影子。此時的盛霜序正拽著窗簾布,將眼鏡片貼近窗簾的縫隙,從沈承安被推出門、垂頭耷腦地拖著行李箱、孤零零地楞在樓下時,他就忍不住悄悄地偷看起沈承安。沈承安抬起頭的一瞬間,盛霜序就猛地拉緊了窗簾,窗簾上的塑料圓扣環啪地一聲互相撞擊,將窗外的陽光擋得嚴嚴實實。盛霜序的臥室陷入昏暗中。他隻是不想在交接的時候出什麽意外,盛霜序想,他也不想讓沈承安在他家裏再多呆一秒鍾。而沈承安什麽都看不清,他隻是僵著脖子往上看,沮喪的失落溢於言表。邱白楓將行李箱也收拾好,才開始考慮老板來,老板比行李箱可要棘手得多,他向來先從簡單的事項開始處理。老板看起來快哭了,雖然他自己一點都沒意識到,邱白楓暗中思索,他決定無視這一點。邱白楓裝作什麽都沒發生,提醒說:“老板,我們該走了。”沈承安這才鈍鈍地轉過頭,問:“……我們去哪?”“我們得先去一趟醫院,然後……夫人給您安置了處房產,但我們討論了一下,您和盛老師住在一起之所以安全,還是因為盛老師是個普通人,‘他們’不論做什麽,都會很麻煩”邱白楓打開副駕駛的車門,做了一個請的動作。“之後就先暫住在我家裏吧,或者我搬過去和您一起住也行,我會寸步不離地照顧您的。”“我去你家吧,”邱白楓也住在普通的居民區裏,沈承安隻能借相似的環境去尋求一點安全感,他繞開邱白楓的手,打開了後駕駛的門,“小邱,我在後麵睡一會兒,到了叫我。”“老板,抽紙在網兜裏塞著,”邱白楓一副“不用解釋”的神情,鄭重地說,“沒別的意思,我是說如果您感冒了的話。”“一切都會過去的。”沈承安:……之後在醫院的複查相較於之前更麻煩些,他不光要檢查自己的腦袋,眼睛同樣要複查,一切對於沈承安而言都很正常該死的正常,恢複得很好,複發的幾率看起來很小,也掐滅了他借著病症再賴回盛霜序家中的希望。邱白楓一路都小心翼翼地照顧著沈承安的情緒,他說了很多轉移話題的話,邱白楓是個相當單純的人,以至於每次他想隱瞞什麽事、說些謊話的時候,沈承安都能察覺出來。他察覺到邱白楓的緊張,但他實在沒心情和經曆和邱白楓交流,隻能沉默地聽著邱白楓亂侃。等到沈承安到達邱白楓家裏時,已經將近下午三點了。邱白楓住在相當普通的居民小區裏,他成年時,瑪利亞本想他一套房和車,但邱白楓堅持要住在這裏當然剩餘的錢折現,他便一直住到了現在。邱白楓很早就跟著沈承安了,他的工資不算低,但很少花在自己身上,以至於可以說是相當摳門和拮據,沈承安隱約知道他一直在攢錢給別人匯款,但邱白楓不大想透露以前的事情,沈承安也並不清楚具體的原因。邱白楓就住在一樓,他打開門,先讓老板進去,自己再拖著行李關門。他家戶型是二室一廳,相比盛霜序家要大些,邱白楓邊反鎖門邊說:“老板,臥室我提前收拾過了,您進去看看,我先去做飯。”沈承安在盛霜序家裏吃了最後的一頓早餐後就被趕了出來,他們途中沒來得及吃午飯,二人都有些饑腸轆轆。沈承安掃視了一圈房屋內部,客廳的茶幾上亂七八糟地堆著揉成一團的衣服,也不知道有沒有洗,衣服中間塞著螺絲刀和瓶起子,正對著的電視液晶屏幕被砸壞了一塊,周邊蔓延出細細的蜘蛛網,而電視遙控器和一堆開封的、沒開封的瓶裝啤酒混雜在垃圾桶裏。這兒和盛霜序家裏完全沒法比,盛霜序會把物品分類擺放整齊,一切都打掃的幹幹淨淨。沈承安不能要求邱白楓太多,他保持沉默,走近了最近的臥室,按下門把手。邱白楓轉過頭看他,慢吞吞地說:“啊,老板,那是我的臥室,您的在裏麵”沈承安已經推開了門,臥室的窗戶沒關,窗簾卻拉著,被窗外的風吹動掀起、再落下,映得臥室裏忽明忽暗。季春酲穿著不合身的睡裙,像蝦似的被粗麻繩綁在床頭,他沒穿內褲,隻能蜷著腿,露出半隻白皙的屁股,上頭清晰地印著赤紅的巴掌印。他嘴上貼著粗膠布,捆緊的手高舉過頭頂,腕部已被磨得通紅,白發濕黏黏地粘在臉上。季春酲對開門聲音相當應激,嚇得直哆嗦,一看是沈承安,濕潤的、布滿血絲的眼睛瞪得溜圓,他下意識扭動著身體,想把露出的屁股遮回去,結果越動露出來的越多。季春酲說不了話,隻不住地能扭來扭去,哼哼唧唧地朝沈承安求救。沈承安啪地一聲關上了門,他後背抵住門板,轉回頭時,邱白楓已經悄無聲息地站在了他的身後。邱白楓撓了撓頭發,滿臉的不好意思,說:“老板,季先生沒有嚇到您吧?”沈承安已經懵了。邱白楓說:“不會耽誤您入住的,他暫時得住在我房間裏。”“他不大聽得進去人說話,”邱白楓誠懇地說,“一會兒我再和他談談,要是您覺得他實在是礙眼,我會想辦法處理的。”沈承安喉結上下湧動,一時他也不知道先震驚季春酲和邱白楓的關係還是邱白楓的所作所為,最後隻避重就輕地憋出了一句話:“他父親和姐姐沒來找他嗎?”邱白楓單純地擺擺手,說:“季先生是借住啦,每周我都會幫助他給家人報告安全的,我們之間隻是正常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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