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航直語氣平平:“我不想跟她談戀愛。” 易淮“哦”了一聲,見風使舵道:“理解理解,你們這些學霸都隻想跟學習談戀愛。” 祁航直沉默了,這一早上再也沒理過他,把易淮嚇得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他好不容易吃完早飯回了座位,這時候程柯進了教室,看到他以後嚇了一跳:“你剛才幹嗎了,怎麽這麽形容枯槁?” 易淮沒聽懂:“跟誰胡搞?” 程柯頓了頓,換了通俗易懂的說法:“你這臉色跟死了二大爺一樣。” “我二大爺早入土了,托您的福又死一回,”易淮把手裏的垃圾袋遞過去,“受累幫小的扔個垃圾。” 程柯看清垃圾袋裏是酸奶盒跟蛋撻托,吃驚道:“你剛才在吃早飯?吃個早飯把你累成這樣?” 易淮擺了擺手表示沒力氣解釋,程柯給他扔了垃圾回來,左右張望一下班主任不在,悄聲對易淮說:“哎,你看咱學校bbs了嗎,不知道誰把你考進前三百就要去參加籃球賽的消息傳出去了,現在好多人發帖蓋樓討論。” “討論什麽,是不是都覺得我肯定能一戰成名?”易淮問。 程柯猶豫了一下,不得不告訴他真相:“他們的想象力還沒到那兒,基本上都覺得你考不進前三百也打不贏比賽……哦對了,還有一種比較主流的看法。” 易淮本來有點窩火,聽到這裏又燃起了希望:“什麽?” 程柯小心翼翼道:“就是覺得你考好也難、咱班籃球水平又差,你答應這種霸王條款,多少有點傻逼。”第14章 摸一下 易淮聽完以後停頓了幾秒,接著就要拍案而起:“哪個傻逼說的,我去掄他!” 程柯拿出手機翻了翻,給易淮念道:“這個回帖最多的樓主叫代表月亮突突你,他下麵的高讚回複叫嗶嗶嘀叭嗶嘀卟,哦,還有這個說你傻逼的叫妲你小己己。你去掄吧,能找著是誰我跟你姓。” 易淮:“……” 他氣鼓鼓地趴在桌上,過了一會兒忽然問:“你也跟他們想的一樣嗎?” 其實易淮的長相比起英俊更偏向漂亮,不過平日裏銳氣太盛,隻會讓人覺得他的氣質張揚逼人,而此刻麵容中帶點委屈,倒是很好地發揮出了五官的天然優勢,讓人覺得他可憐又可愛。 於是程柯便不好意思說實話,隻模棱兩可道:“我沒覺得你傻逼,就是這兩件事兒可能確實有點兒難度,他們會那麽說也無可厚非,是吧。” 每天上課之前祁航直作為班長都要往黑板上寫當天的課表,這時候他經過了易淮身邊,易淮想到了什麽,枕著胳膊抬頭問道:“明天早上你想吃什麽?” 他沒來得及調整出狗腿子模式,臉上還是剛才同程柯說話時的表情,祁航直低下頭看他的時候,喉結不由自主地動了動,然後說:“跟你一樣。” 易淮點點頭表示知道了,等祁航直過去以後,程柯忽然問:“你早上給祁航直帶早飯了?” “帶了,但是他好像沒領情。”易淮說。 程柯沒接茬,過了一會兒說:“要你是個小姑娘,班長說不定就喜歡你了。” 易淮想起早晨巴巴來給祁航直送蛋撻結果被傷透了心的周蓁:“得了吧,虧我不是個小姑娘。” 他抬起頭望向講台上祁航直的背影,高大挺拔的男孩子正握著粉筆從容不迫地寫字,手背骨骼分明,一筆一劃流暢有力,哪怕隻是簡簡單單地站在那裏,也很能吸引別人的目光。 總而言之,主角光環足到有些欠揍了。 這個周末轉過來就是月考,周五的時候文赫就把考場名單貼到了教室最前麵的小布告板上,一張a4紙密密麻麻印了四十行考生信息,易淮過去抄考號的時候發現自己在最後一個。 他嘀咕了一句:“怎麽印個考場我都倒數。” 程柯聞言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忘了?咱學校不一直這樣嗎,按照成績分考場。” 易淮又仔細地看了一眼,發現確實如程柯所說,好學生基本都聚集在第一第二考場,比如祁航直就是一考場的一號。 他突然燃起了一絲希望:“那最後一個考場的監考老師是不是比較鬆啊?” 程柯同情地搖搖頭:“你想多了,那個考場監考最嚴,你將會集齊咱學校所有的凶神惡煞係列老師。” 行吧,這大概就是炮灰的待遇了。 周一早上一來,文赫就讓所有人把桌子都搬開擺成單人單座,然後就可以去考場了。 易淮把書包甩到肩上,出門以後看到馮宸那幾個人正圍著祁航直,輪流朝他彎腰作揖,仿佛在進行什麽邪教儀式。 廖正一眼尖,看到易淮之後喊了一聲:“哎,易淮,要不要拜一拜祁學神,說不定能包你考進前三百呢!” 馮宸撇撇嘴:“他拜了也沒用。” 易淮還沒來得及說話,祁航直就分開那幾個人朝他走了過來:“複習得怎麽樣?” “湊合吧,”易淮有些遲疑,“那個,拜你真的有用嗎?” 他這輩子第一次好好學習,心裏實在沒譜,不管是科學方法還是封建迷信活動都想試試,死馬當活馬醫,至少求個心安。 祁航直眉毛一挑:“有用。” 易淮猶猶豫豫地開口:“那你能讓我也拜拜嗎?” 祁航直微微俯身,目光停在易淮臉上,放低了聲音說:“摸一下更有用。” 易淮一愣:“所以我可以……” “不可以,”祁航直懶洋洋地站直身體,“我小氣。” “哦,那、那算了。”易淮不想惹他,背著書包準備繞開對方,而祁航直卻往旁邊邁了一步擋住他去路,他險些直直撞在這人身上。 易淮差點說一聲祖宗你放過我吧,但還是揣摩著祁航直的心思問:“……我給你加個油再走?” 祁航直沒接這句話,而是說:“你求求我,我說不定會考慮考慮。” 易淮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他指的是“摸一下”的事情。 “怎、怎麽求啊?”易淮慢吞吞地開口。 他一貫是個硬氣性格,沒什麽求人的經驗,上回好像還是在米線店,情急之下叫了祁航直一聲哥。 祁航直從鼻子裏用氣音笑了一聲,隻是抱著胳膊看易淮。 易淮是真的想不到要怎麽求祁航直,眼看著快要到考試時間了,他也顧不上別的,隻好小聲說了一句:“求你了。” 頓了頓,又補充道:“祁哥。” 陽光越過走廊上的玻璃窗照進來,映出男孩子一雙清亮的眼睛,他的目光中有不明顯的急切與羞赧,看起來就像隻可憐巴巴的小狗,耳朵也泛了紅,一顆小痣襯在白皙皮膚上,豔得像雪裏落了半點胭脂。 易淮不知道為什麽,自己說完以後祁航直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眼神黑沉沉的,像能給人剝一層皮。 他見對方不說話,便惴惴不安地問:“這樣行嗎?” 祁航直回過神來,雲淡風輕地“嗯”一聲。 易淮咽了口口水:“那我摸哪兒啊?” 祁航直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戲謔:“你想摸哪?” 易淮飛速地碰了一下祁航直的袖子,收回手的時候還有點兒不自在:“摸這兒就行了。” 說完就腳底抹油溜之大吉了。 祁航直低頭看著自己的袖子,忽地挑起嘴角笑了笑。 廖正一跟祁航直在一個考場,看他跟易淮拉拉扯扯完還不走,忍不住提醒道:“姓祁的,去不去考試了?” 祁航直應了一聲,兩個人往考場走的時候,廖正一狀似無意地說:“你挺愛逗他的。” 祁航直漫不經心道:“我的小狗兒,不能逗麽?” 作者有話說: 易淮:我他媽說的是狗腿子。第15章 黑色塑料袋 易淮去了考場,發現監考老師果然如程柯所言非常凶悍,一手屏蔽器一手探測儀,每個人進考場之前都要被反反複複地掃上好幾遍,易淮被掃的時候甚至覺得自己身上沒響兩聲都對不起他們。 他進了考場之後找到自己的座位,是靠牆那一排的倒數第二個,他後麵是個短頭發的女生,正把頭埋在胳膊裏睡覺。 旁邊那排有兩個男生正在嘻嘻哈哈地開玩笑,一直到監考老師進來也沒停下。 監考老師大概是認識他們,拉下臉叫了兩個名字,然後問:“你們吵吵什麽呢?” 一個男生嬉皮笑臉地指了指另一個:“老師,他說你的臉像鞋拔子,我說不像。” 老師懷疑地問:“你還知道維護我呢?” 這時候另一個男生一本正經道:“不是,老師,他說你的臉明明像豬腰子。” 易淮在旁邊差點笑出聲來,想到程柯說按成績分考場的事情,知道這些應該跟他之前一樣都是不學習的主兒,到考場純粹是找樂子來的。 語文答題卡發到他這裏的時候正好是最後一張,易淮轉過身想提醒一下後麵的女孩子,卻發現對方仍舊頭不抬眼不睜地趴著。 他估計姑娘來考場就是睡覺的,於是隻說了一聲:“答題卡沒了,你去找老師要一張吧。” 女生沒理他,他等了一會兒也沒見對方有什麽反應,索性直接舉了手:“老師,我後麵這個同學沒有答題卡!” 監考老師把多出來的一張拿過來,易淮這才放下心開始看題。 五中的月考是自主命題,題量要比平常的期中期末考試少,一天就能考完,一個半小時之後,考場鈴聲響了起來,監考老師讓每排最後一個同學收卷。 易淮轉過身準備把卷子交給後麵的女生,卻看到她還是趴在桌子上,整張臉都被胳膊擋住了,估計是睡著了沒醒。 他歎了口氣,把女生桌麵上的答題卡拿過來跟自己的放在一起,然後代她收齊了這一排的卷子。 之後的小綜合也是易淮收的卷子,女孩子不知道多少天沒睡覺了,一上午都沒見她醒過,不過神奇的是易淮收卷的時候看到她的答題卡幾乎都寫滿了,大概是夢遊的時候寫的。 上午考完以後,監考老師點完卷子就讓他們走了,易淮去走廊上取了書包,拿出手機開機,想查查剛才胡寫的一個公式編沒編對。 他剛走了幾步,忽然想起自己走的時候把飯卡落在桌洞裏了,於是又折返回去拿。 考場裏空空蕩蕩,但考試的時候坐他後麵的那個女生還在。 易淮忍不住提醒了她一句:“同學,考完了,你不去吃飯嗎?” 女生這次終於有反應了,整個人輕微地動了動,像在忍耐什麽一樣說:“我不能動。” 易淮下意識地問:“你腿睡麻了?” “我肚子疼,”女生遲疑了一下,“褲子沾血了。” 易淮反應過來她為什麽一上午沒起來了:“那你在這兒等著,我去給你買……” 他舌頭打了個結,沒好意思說出來,就隻含含糊糊道:“反正你等著就行了。” “你用個黑色塑料袋套一下。”女生囑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