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淮讀到這裏心髒差點驟停,這才想起祁航直的床單還在洗衣機裏,他原本是打算洗完澡之後把床單送到烘幹機裏烘幹,正好中午還給對方的,結果後來他把這茬忘了,直接奔食堂吃飯去了。 他迅速跑到水房裏去取床單,取出來以後又舉著放進了掛在牆上的烘幹機裏。 易淮在做這些事情的同時,祁航直也回到了宿舍,廖正一坐在椅子上打遊戲,頭也沒抬地問:“你床單哪兒去了?” “易淮拿走了。”祁航直說。 “我操?”廖正一兩手一抖,屏幕上的遊戲角色瞬間被對手清空了血條,“bbs上那人說的是真的?” 祁航直淡淡地問:“說什麽?” 廖正一仍然沉浸在震驚中:“說易淮給你洗床單,我還以為是假的。” 祁航直抬了抬眉:“是真的。” 他話音剛落,宿舍的門忽然被敲響了,門口響起了易淮小心翼翼的聲音:“班長,是我,易淮。” 祁航直走過去開門,易淮咽了咽口水,他來之前想過了,直接問祁航直沒床單能不能睡覺顯得自己不上心沒誠意,所以要委婉一些,以退為進。 於是易淮硬著頭皮問:“你介不介意今天中午睡我的床?” 他說完之後空氣安靜了一秒鍾,隨後響起了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 易淮被嚇了一跳:“是哪位道友在此發功?” 祁航直轉過身,易淮從他讓出的空隙看到廖正一手裏握著一隻不知從哪裏翻出來的尖叫雞。 “你拿這個做什麽?”易淮問。 廖正一笑嘻嘻道:“我扮演一下現在咱學校bbs裏含量最高的物種。” 易淮聽他提到bbs就頭皮發麻,不想讓他繼續往下說,便使勁遞眼色示意他閉嘴,然後轉過臉看祁航直:“班長……” 祁航直側過身倚在門上,上下打量一番易淮,似笑非笑道:“這是在邀請我麽?” 易淮被噎了一下,心想您屬實是想多了。 他的策略是問祁航直願不願意睡自己的床,祁航直一定是不願意的,這時候他就可以告訴祁航直床單沒幹,然後讓對方接受需要在沒鋪床單的床上睡一中午的結果。 然而祁航直的回答一上來就偏離了他預設的軌道,易淮覺得自己有必要給他往回拽一拽:“那個,主要是你床單現在在烘幹機裏轉,還得四十分鍾才行。” 祁航直還沒作出反應,廖正一忽然插進話來:“易淮,我能問一下你為什麽給祁狗洗床單嗎?” “哦,我當時穿著外褲上去了,身上還有汗,可能給班長把床單弄髒了。”易淮說。 廖正一足有好幾秒都沒說話,過了片刻,他又拿起了尖叫雞。 易淮連忙阻止他:“別,別捏,自己人。” 接著又提醒祁航直表態:“班長,你看……” “可以試試,”祁航直漫不經心地看著他,“你的床。” 不是,怎麽還試試呢,易淮急了,因為發現事情正朝著跟他的預期差了十萬八千裏的方向進行。 他咳了一聲,誠懇道:“要不,要不咱別試了吧。” “怎麽,又舍不得把床借我了?”祁航直隨口問。 “不是不是,我的床隨時為您敞開……”易淮說到這裏覺得有些怪怪的,但一時間也顧不上那麽多,隻想著說服祁航直不要去躺自己的床,“但咱也應該考慮考慮影響不是,之前那些人揪著你出入我宿舍胡說八道,你說你這樣的學神跟我這樣的學渣扯上關係,挺吃虧的吧。” 祁航直聽完以後若有所思地點頭,易淮見狀鬆了一口氣,但下一秒就聽見對方說:“出入你的宿舍,床也沒碰,人也沒碰,確實挺吃虧的。” 作者有話說: 明天也更新第29章 尖叫雞 祁航直怎麽會看不出易淮在盤算什麽,他故意沒按易淮期待的那樣順水推舟,是想看男孩子手足無措卻還硬著頭皮強撐的樣子。 易淮聽到祁航直的回答以後整個人在原地愣了三秒,廖正一一邊在心裏感歎祁狗真是不動聲色就能把人吃得死死的,一邊出聲給易淮解了圍:“祁狗,別逗他了,你不是還有備用的床單嗎?” 祁航直眼神滑過易淮呆滯的表情,挑起嘴角笑笑,轉身去櫃子裏取床單,拿出來以後見易淮還傻站在門口,便衝他抬了抬下巴:“還不回去睡覺,想幫我鋪床?” 易淮反應過來他是不跟自己計較了,連忙說:“回回回,這就回。” 下午易淮起床的時候床單已經烘幹好了,上麵還留著淡淡的餘熱,他拿出來抖開又疊好,搭在胳膊上去了祁航直的寢室。 這個時間宿舍樓的走廊上人來人往,他走在路上感覺許多人將目光投了過來。 易淮不想引起他們的注意,省得bbs那個帖子沒完沒了地更新,便速戰速決地敲開祁航直的門,飛快地把床單往對方懷裏一塞,小聲嘀咕一句“幹了”,接著就跑沒影了。 祁航直望著他的背影揚了揚眉,廖正一湊過來,掀起床單聞一聞:“這洗衣液味兒怎麽這麽甜,跟給小孩兒用的一樣。” “他不就是個小孩兒。”祁航直瞥了廖正一一眼,輕描淡寫地將床單從他手裏抽了出來。 易淮完成了給祁航直送床單的任務之後渾身都輕鬆自在了很多,他走在去教學區的路上,忽然被一個人拍了肩膀:“易淮!” 易淮轉過頭,看清是程柯。 “哎,易淮你知道嗎,現在你可是身價倍增,我出門的時候還聽見隔壁宿舍兩個人在討論咱班籃球mvp是你還是班長。”程柯說。 易淮沒好氣道:“是,能跟祁航直相提並論,我可真是身價倍增。” “對了,上午不是讓你拍班長的腹肌照嗎,拍到了嗎?”程柯滿臉期待地問。 易淮今天的一係列遭遇都是因為這個什麽破腹肌照引發的,他耳朵一沾這三個字就要炸毛:“拍什麽拍,那麽喜歡腹肌,自己回去練不就完了。” 程柯倒還真的跟他討論起來了:“那你說班長的腹肌是怎麽練出來的,仰臥起坐?” 易淮聽他三句話不離祁航直,有些煩躁地說:“仰臥起坐不行。” “怎麽不行啊,仰臥起坐不就是練腹部的嗎?”程柯問。 易淮振振有詞道:“你起了十七年的床,還不給你算坐起來又倒回去的,那也得有六千多個仰臥起坐了吧,你練出腹肌來了嗎?” 頓了頓,又帶點酸意嘟囔道:“腹肌有屁用啊。” “帥啊,你看祁班長,多少小姑娘想一睹他的腹肌。”程柯說。 “不是,那你也得找個耍帥的機會吧,總不能路過一十字路口,有女生找你問路,你刷一下把衣服掀了,指著自個兒那八塊腹肌說,姑娘你看啊,現在咱在這兒,你再走倆路口就看見那公交站了,你這不耍流氓嗎,等著街邊那巡邏的警察叔叔來逮你吧。” 易淮充分發揮自己的嘴子八段水平,跟程柯東拉西扯地進了教室,直到自己這個同桌被噎得啞口無言,才像勝利者一樣“咚”地一聲在椅子上坐下了。 午後的陽光透過窗簾照進來,他懶懶散散地抬起長腿,踩住課桌的腳蹬子,然後人往桌子上一趴,問程柯道:“第一節 什麽課啊?” 程柯看了看黑板上祁航直寫的課表:“語文。” 易淮“哦”一聲:“我打會兒瞌睡,快上課了你叫我。” 程柯答應以後,易淮便放心地把腦袋埋進了胳膊裏。 過了一會兒教室靠窗的左後方突然騷動起來,程柯回過頭,看到不知什麽時候進來的廖正一在跟幾個男生打鬧,一隻大號尖叫雞玩具正被他們扔來扔去,在教室裏旋轉跳躍,時不時被人捏一下發出慘叫。 程柯興致勃勃地看了一會兒,也忘了要看著時間叫醒易淮的事情,沒成想那隻尖叫雞飛了一會兒之後被丟歪了,直接衝著易淮砸了過來,他連忙“哎”了一聲,伸手一推易淮的胳膊肘。 易淮正迷糊著,剛睜眼就看見一團黃澄澄的不明物體朝自己飛來,他反應快,下意識地抓住,這時候上課鈴響了,文赫從教室門口走進來。 “快收起來!”程柯輕聲提醒易淮。 易淮這才看清手裏是一隻尖叫雞,趕緊把手縮回了桌子底下。 他一動都不敢動,生怕勁兒使大了讓雞在課堂上叫出來。 文赫講的是上回月考卷的作文題,她先把年級組印出來的優秀作文發下去讓大家看,標注一下寫得好的地方。 程柯接過前排人遞過來的打印紙,分給易淮一張又接著往後傳,邊傳邊說:“第一篇是班長的,好厲害啊。” 易淮一點兒都不驚訝,他撇撇嘴道:“怎麽能不是他呢,那必須是他,不然就崩人設了,崩人設作者會被罵的,說實在的,你不覺得這種全能學神人設有點兒假嗎?” 他說的這一大串程柯都沒聽懂:“什麽崩人設?” 易淮覺得跟他解釋不明白,沒繼續往下說,隨隨便便地翻著祁航直的作文看。 程柯桌上擺了好幾種顏色的熒光筆,把祁航直的作文劃得像個大花臉,他指著其中一句引用的古詩問易淮:“哎,這個是辛棄疾寫的?” “你管他是星期幾寫的。”易淮說。 程柯就知道問易淮不靠譜,正準備問一下後排的人,突然文赫點了易淮的名字:“易淮,不好好看範文又拉著同桌說什麽呢?” 其實這回是程柯先跟易淮說話的,他正打算舉手告訴班主任,易淮就先接了話:“在拜讀班長作文裏引用的古詩。” 易淮不計較這些,他之前被老師訓慣了,多背個鍋少背個鍋都一樣。 文赫因為易淮贏了比賽,今天對他很寬容:“在看引用的古詩是吧,你作文裏是不是也引用古詩了?” 說話間她走到了易淮旁邊,易淮把手往桌洞裏塞,文赫察覺到不對:“你手上拿著什麽?” 易淮還沒來得及說話,尖叫雞就以一聲慘烈的尖叫替他回答了文赫的問題。 作者有話說: 兩更第30章 欠我句加油 文赫雖然因為今天易淮贏了籃球比賽對他很寬容,但拿隻尖叫雞來上課顯然超出了她的容忍範圍。 她沉下臉:“一直捏著這個,玩心這麽重?” 易淮趕緊解釋:“老師,不是,我也不想一直捏著它,問題是我怕自己一動彈它就叫,我從上課開始一直保持這個姿勢到現在了。” 文赫還是繃著臉:“那誰讓你上課帶隻雞來?” “這不是我的。”易淮說。 文赫將信將疑:“那是誰的?” 易淮還沒開口,忽然左後方傳來一聲“是我的”。 聲音清清朗朗,又帶著少年人難得的沉穩持重。 文赫一愣,望向站起來的祁航直,不敢置信地問:“這是你的?” 祁航直坦坦蕩蕩地“嗯”了一聲:“上課之前跟他們鬧著玩,不知道是誰一不小心丟到前麵了。” 廖正一主動舉手說:“老師,是我扔過去的。” 尖叫雞是他帶來的,其實祁航直根本沒跟他們玩這個,但現在祁狗主動替易淮頂罪,他要是跟班主任說實話就相當於拆台,於是隻能曲裏拐彎地承認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