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考完到期中考試之間的這一個月是五中活動最多的時候,第二天上早自習之前,文赫宣布兩周後是學校的合唱節,班裏所有人都要上場,從明天開始每周抽三節晚自習排練。 有人舉手問:“老師,我們唱什麽歌啊?” “曲目學校給劃了個範圍,我讓音樂老師幫忙挑一首適合咱班的,”文赫看了看表,“好了,這些明天開始排練的時候再討論,先上早自習。” 易淮的內心開始蠢蠢欲動,他以前在二十七中的時候學校也有合唱活動,他一般都直接翹了去找個網吧打遊戲,這種活動要逃就得從頭逃,這樣等到排練中後期就算老師發現了,也會因為他跟不上進度而對他放任自流。 於是第二天的最後一節晚自習,易淮裝模作樣地跟著八班的隊伍往音樂教室走,他個子高,排隊的時候站後麵,不動聲色地就脫離了大部隊,直接從另一邊的樓梯下了一樓。 易淮沒走學校大門,他畢竟不是祁航直,沒有能當通行證用的臉,但他早就發現小花園那邊的圍欄雖然高度高,但中間的鐵藝花紋從下盤到上,很適合當腳蹬子踩,是個翻出去的好地方。 果然經過實踐,他發現自己的猜測是對的,從此就能解鎖非法時間自助出校門的技能了。 易淮手裏有張假身份證,是他之前從宿舍抽屜裏翻出來的,他一看就知道是用來進網吧的,瞬間就對書裏的原主產生了惺惺相惜的感覺,然而前段時間他為了幫祁航直打比賽一直在好好學習,這張身份證到現在才有用武之地。 五中過條馬路再往條胡同裏一拐就有網吧,易淮找到了地方,排在他前麵的是倆小孩兒,看著也就四五年級。 這些開在學校附近的網吧本來就是主要做學生生意的,管理員見到未成年人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把他們放進去了,頂多嘴上象征性地念叨兩句。 “你們成年了啊?”網管打著哈欠問。 小學生絲毫不心虛,響亮地應了一聲。 “哦,成年了,”網管想跟他們開個玩笑,“那你們是做什麽職業的?” “法師。” “射手。” 兩個小學生齊刷刷地說,一本正經的樣子險些讓易淮笑出來。 輪到他的時候他懶得被盤問,直接把身份證給管理員看了一眼,他那張身份證顯示的出生日期是五十年以前,管理員慢悠悠道:“大哥,你長得挺年輕啊。” 易淮交了兩個小時的押金,管理員給了他一張臨時卡,他拿著去沒人的角落找了台空機子,剛輸入上網的賬號和密碼,就看見廖正一鬼鬼祟祟地從門口進來了。 兩個人對上視線,廖正一挺興奮地喊了他一聲,交上錢以後直奔他旁邊的座位:“你也逃合唱啊。” 兩個人一邊打遊戲一邊交流了一下翹晚自習的心得感受,同時還圍觀了兩個小學生被爸媽揪出去的過程,易淮很久沒這麽放鬆過,正玩得如魚得水之際,突然看見網吧門口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操,祁航直怎麽來了。 易淮想躲,但祁航直已經發現了他,他眼見著對方離自己越來越近,突然靈光一閃,拉著廖正一就喊了起來:“哎,班長到處找你呢,快跟我回去排練!”第40章 不敢跟祁狗搶人 廖正一茫然地望著易淮:“啊?” 這時候祁航直已經來到了他們麵前,廖正一這才恍然大悟:“易淮,你怎麽這麽不厚道啊,咱倆難道沒有點兒革命情誼嗎?” 革命情誼在生命安全麵前一文不值,易淮一臉嚴肅地看著廖正一:“你說什麽呢,沒看見班長著急嗎?” 說完便狗腿地朝祁航直笑了一下。 祁航直抬了抬眉,意味深長地端詳了易淮一番,然後問廖正一道:“你們一起來的?” 易淮不明白他問這個是什麽意思,隻知道他應該是沒信自己剛才的話,而廖正一反應快,趕緊解釋:“不是,我們前後腳。” 借他十個膽兒他也不敢跟祁狗搶人啊。 祁航直點了點頭,雲淡風輕地對廖正一說:“你先回。” 廖正一有點兒猶豫,祁航直補了一句:“文老師不在,是排站位的時候發現你們不在的。” “得嘞,馬上回去。”廖正一得知自己不會被班主任罵之後鬆了口氣,迅速消失在了網吧裏。 他沒跟祁航直求情,雖然大家都是哥們兒,但祁狗的班長工作還是要支持一下的,不然下回排練的時候他玩遊戲,杜風打球,馮宸寫作業,他們班這合唱直接就黃了。 易淮看著腳底抹油的廖正一,咳了一聲說:“那什麽,班長,我也回去吧。” “你留下。”祁航直長腿一邁,越過易淮坐到了他旁邊。 易淮心道完了完了,這還搞上區別對待了,看來祁航直今天是不準備放過他。 他艱難地擠出一個微笑:“班長,我錯了,真的,我現在特別後悔沒去合唱。” 祁航直“嗯”了一聲:“那正好,我教育教育你。” “怎、怎麽教育啊?”易淮緊張地問。 祁航直勾勾唇角,突然抬起腿用膝蓋頂了一下他的椅子。 這家網吧的椅子是轉椅,祁航直這麽一頂,易淮猝不及防地被轉過一個角度,麵對麵地跟他對視了。 “為什麽要逃排練?”祁航直往後一靠,好整以暇地問。 易淮看他不準備放過自己,這次索性破罐破摔了:“……覺得沒意思。” “哦,沒意思,”祁航直瞥了一眼易淮的電腦屏幕,“還是打遊戲有意思。” 易淮老老實實地點頭。 祁航直放低了聲音:“那跟我打一局試試?” 易淮愣了一下,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然而下一秒祁航直就接管了廖正一那台電腦,登錄了遊戲界麵。 雖然不知道祁航直是為什麽要跟他打遊戲,但易淮有心討好對方,操作的時候故意放了水,盡管他有心理準備,然而輸掉的速度還是超過了他的想象。 “再來?”祁航直淡淡地問。 易淮被激起了鬥誌:“再來!” 祁航直沒急著碰鍵盤,而是先同易淮講起了條件:“這一回再輸,下次排練的時候就出來領唱。” 易淮停了停,重複了一遍:“領唱?” “怎麽,不敢了?”祁航直懶洋洋地問。 易淮很容易被激將:“誰說不敢,不就是唱歌嗎,有什麽了不起的,再說還不一定是我輸呢。” 這一局他使出了渾身解數,然而還是輸給了對方,關鍵時刻祁航直先是用一個平a騙走了他的大招加閃現,之後漂亮走位輸出拉滿,直接用一串連招把他帶走了。 易淮有點煩躁,遊戲打成這樣就沒什麽意思了,就是換著花樣被人削,他接觸到祁航直戲謔的目光,一下子就明白了這就是對方的意圖,為了讓他覺得打遊戲比合唱更沒意思。 行,小班長可真行。 易淮伸長胳膊關了電腦,甕聲甕氣地說:“我輸了,領唱就領唱。” 他原本以為祁航直下次排練的時候可能就把這事兒給忘了,沒想到對方記得門兒清,全班剛合唱完一遍就點名讓他出來領唱,他唱一句底下的人跟一句。 其實這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但問題在於易淮唱歌跑調,他自己不是不知道,所以往音樂教室最前麵走的時候磨磨蹭蹭的,臉上雖然還努力維持著平靜的表情,但其實心裏已經能想象到一會兒班裏的人會怎麽笑他了。 祁航直就倚在旁邊的門上氣定神閑地看著他:“易淮同學,大家都等著你。” 易淮強忍住瞪他的衝動,視死如歸地張開了嘴。 他唱得臉紅脖子粗,一舉逗笑了音樂教室裏所有的人,排山倒海般的笑聲直接淹沒了他唱歌的聲音,他偷偷瞟了一眼靠在門上的祁航直,發現對方也微微偏著頭挑起了嘴角。 易淮唱完以後垂頭喪氣地回了隊伍,程柯用胳膊肘拐了拐他:“都唱完了,你還難受什麽。” “丟東西了能不難受嗎?”易淮沒好氣道。 程柯好奇地問:“丟東西?丟什麽了?” “臉,”易淮揪了一下自己的臉皮,“我的。” 他發誓以後再也不缺席合唱排練了,因為不希望祁航直再摸到網吧去跟他打遊戲,他還不想年紀輕輕就喪失對遊戲的熱情,更不想用自己的跑調嗓子繼續領唱。 這天排練結束以後易淮跟程柯收拾好東西準備回宿舍,程柯忽然說:“哎,你校服領子有一邊窩進去了。” 易淮隨口問:“哪邊兒?” 程柯跟易淮的關係已經很熟了,此刻便直接伸手去幫他整理,這一幕恰巧落進不遠處祁航直的眼裏,祁航直頓了一下,盯著他們看了幾秒鍾。 祁航直身邊站著的是八班文娛委員,兩個人正討論訂購演出服的事情,她見祁航直突然不說話了,便順著他視線的方向望了過去:“班長你在看什麽?” 祁航直收回目光:“沒什麽,你繼續說。” 文娛委員已經發現了祁航直看的好像是易淮,她最近也在嗑bbs上關於學神校霸cp的帖子,這還是第一次身處發糖現場,不由得有些激動。 “要不就去定做一批有咱們班徽的衛衣吧,白色圓領的,就類似易淮身上穿的那種。”文娛委員建議道。 祁航直掃了一眼易淮校服外套裏麵的衛衣,那件衛衣的領子有些低,他看著男孩子露在衣領外的鎖骨,忽然說:“領子太低了,最好把人包嚴實點兒。”第41章 幫我提一下 文娛委員迷茫地看了看易淮的衣領,這領子低嗎?也就露了點兒鎖骨啊,班長這都舍不得給別人看嗎。 而易淮還不知道有人在不遠處發表對自己衣領的不滿,程柯給他把別進去的領子拉出來之後他就跟對方一起走了。 從教學區到宿舍區的路上,程柯跟易淮閑聊了一會兒之後問道:“哎,易淮,bbs上那些帖子是真的嗎?” “什麽帖子?說我是五中三分王的那些嗎?那必須是真的。”易淮做了一個鞠躬致謝的動作。 程柯搖了搖頭:“不是,我說的是那些覺得你跟班長在談戀愛的帖子。” “跟班長談戀愛?”易淮“呸”了一聲,“問都不用問,必然是假的,我還想多活幾年。” 程柯覺得易淮說得也太誇張了點:“你這說的好像跟班長談戀愛會折壽似的。” 易淮信誓旦旦地說:“別人我不知道,反正我哪怕什麽都不幹,跟他待在一塊兒也會折壽。” “而且,”他又言之鑿鑿地補充,“我覺得我喜歡的是女生。” 兩個人回到宿舍,程柯一進樓門便像離弦之箭一樣衝向宿舍,說他急著去排隊搶洗衣機洗衣服。 易淮看了看時間,覺得程柯去洗衣服的話可能來不及打熱水,便問:“用不用我幫你打水?” “行,那我一會兒直接把水壺帶到水房,你接完給我拎回去就行,我宿舍門不關,一推就開了。”程柯說。 易淮點了點頭,回宿舍以後先把空調暖風打開,一邊開一邊把校服褲的抽繩給解鬆了一些。 他這個月以來一直處在被祁航直折騰和害怕自己被祁航直折騰的過程中,不知不覺就瘦了不少,褲子也比之前垮,他平常一般都把腰部的抽繩係緊,回宿舍之後就直接鬆開等著睡前換睡衣。 今天直飲水機裏剩的熱水不多,輪到易淮接水的時候水流變得很細,他一邊耐心地等著兩個水壺裝滿一邊玩手機。 好不容易等水壺滿了以後,他就把手機塞進了褲兜裏,一手拎一個出了水房的門。 他走了幾步,感覺褲子正在從腰上往下滑,這才意識到是他的手機把褲子墜著了。 易淮想把水壺放在地上整理一下,然而不知道是誰剛才打翻了一碗泡麵在走廊上,還剩了些湯汁沒還得及清理,他看著髒兮兮的地麵,又打消了這個念頭,準備挑著幹淨地方走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