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裏其實是在意的。  隻是那時候不是適合動手的時機,所以易淮才換了一種方式,讓對方以為他無所謂。  這麽長的時間,易淮估計已經被迫學會了應對這類事情的最佳方式。  他沒有看起來那麽吊兒郎當、無牽無掛。  祁航直追了出去。  易淮走出體育館,正午的陽光曬過來,他眯起了眼睛,等到適應室外的光線之後,麵前突然多了一個人的身影。  “你走這麽快?”易淮問。  祁航直低下頭看他:“是不是不高興了?”  “總不能高興吧?”易淮笑了笑,“不過也不是第一次聽那些話了,還行吧,沒太不高興。”  祁航直沒說話,過了片刻,他按著易淮的後腦勺把他拉進了懷裏。  易淮怔了怔,感覺到了祁航直掌心的溫度。  “他們要出來了。”他小聲提醒道,同時想從祁航直懷裏掙脫出來。  祁航直用另一隻手握住他的胳膊,不讓他逃開:“出來又怎麽?”  “會誤會……”易淮說。  “沒誤會,”祁航直的指腹緩緩摩挲著他的肘彎,“我喜歡你,想追你,他們誤會什麽?”  易淮沒出聲,好半天之後他說:“我才知道你會打人。”  停了一會兒,又絮絮叨叨地說:“不過剛才不應該動手的,萬一那些二十七中的人沒賣我麵子,可能就得幹一場大的了。”  “我知道。”祁航直說。  易淮忍不住問:“知道你還打他?”  祁航直頓了頓,自我解嘲一般道:“管不了那麽多了。”  易淮抿了抿嘴,他聽明白了祁航直的意思。  因為是他,所以祁航直才管不了那麽多,品學兼優的領航班班長、學生會主席也會動手打人。  當初他設想過祁航直幹起架來未必輸給他,沒想到這個人第一次打人,是為了他。  “祁航直。”易淮叫對方。  “嗯?”祁航直應了一聲。  易淮老老實實道:“你抱得太緊了,我有點喘不過氣兒來。”  祁航直頓了一下,把易淮從懷中拉了出來,然後低下頭端詳了他一番:“還行,沒哭。”  易淮還沒來得及說什麽,那邊廖正一他們就從體育館的入口湧出來了,除了今天來打球的人之外還有那些據說是自發組織起來的觀眾。  廖正一來到兩個人跟前,瞟了一眼那些圍在旁邊的人,故意大聲對易淮說:“你放心,我們絕對不聽那個傻逼瞎說,這都什麽年代了,還想著嘴皮子一翻就顛倒黑白呢。”  “他沒瞎說。”易淮扯了一下嘴角。  廖正一愣了愣:“啊?”  易淮也看了一眼周圍那些五中的人,輕描淡寫道:“我確實是罪犯的兒子。”  廖正一眨了眨眼,意識到自己剛才說錯話了。  他求助般望向祁航直,而祁狗看起來也不是很想搭理他。  “罪、罪犯的兒子怎麽了,犯法的又不是你,都怪那個傻逼嘴賤,”廖正一回頭望向體育館,“你要還生氣,我就在學校外麵堵著揍他一頓,也不牽扯咱們過來打球的事兒。”  易淮有些無奈:“那你總得找個理由吧,不然平白無故為什麽打他不打別人。”  “就說看他穿的衣服不順眼。”廖正一道。  易淮“哦”了一聲:“好理由,問題是他們穿的都是校服。”  “那又怎麽樣,”廖正一振振有詞,“打他還找理由,夠給麵子了不是。”  他們這一來二去說了半天,邊上的人漸漸散了,杜風提議道:“要不我們一塊兒去吃頓飯吧。”  廖正一急於給易淮換換心情,立刻同意了:“要不就還是上次那家烤肉,正好今天也贏比賽了。”  祁航直打量了一下易淮:“你想去麽?”  易淮本來沒什麽心情,但他不希望因為自己讓所有人掃興,還是點了點頭:“去吧。”  這天是周六,又是飯點兒,那家烤肉自助門口一排等位的椅子坐滿了一大半,好在他們人多,服務員說大桌很快就能翻台,不用等太久。  “等嗎?”廖正一問。  易淮意識到大家都在等他表態,他沒心情,什麽都無所謂,於是胡亂點了點頭,然後自己找了張凳子坐下,一隻腳踩著腳蹬子,低著頭玩手機。  說來也巧,他剛解鎖手機,社交軟件上就收到了一條新消息。  聯係人的頭像他很熟悉,一個卡通的小公主,是何燕燕。  何燕燕問他起床沒有。  易淮以前在二十七中走讀的時候周末經常睡到中午才起,何燕燕大概是還記得,所以才這樣問。  “起了,剛跟同學打完球。”易淮說。  他沒說見到二十七中的人的事情。  何燕燕:“那你現在方便接個電話嗎?”  易淮直接給她打了過去。  何燕燕聽他這邊聲音嘈雜,問他在哪。  “等位兒吃飯。”易淮說。  何燕燕看他今天安排得這麽滿,以為他心情不錯,便說:“淮淮,我跟你商量件事。”  易淮幾乎沒聽過何燕燕這麽叫他,頓了一下,心底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何燕燕下一句就是:“我跟你陳叔叔想要個孩子。”  易淮的喉頭哽住了,他半天說不出話來。  許久之後他才開口,語氣中帶著一絲嘲弄:“這不是商量,是通知吧。”  何燕燕避而不答:“你別多想,就是給你添個弟弟或者妹妹,其他的都還跟以前一樣,該給你打錢打錢,你周末要是想回家住就回家住……”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聽見聽筒裏傳來了忙音。  易淮把電話掛了。  作者有話說:  再過一章就在一起了!第83章 朋友之間會接吻嗎  易淮不是故意要跟何燕燕發脾氣。  事實上但凡何燕燕換一個時機跟他提這事兒,比如發期中考試成績那天,他的反應都不會這麽強烈。  隻是今天剛剛有人在他跟前提起易正臣,讓他知道自己就算再怎麽不想承認,也還是頂著一個不受歡迎的“罪犯兒子”的身份。  而現在就連何燕燕都想拋下他,去過新的生活了。  新的丈夫,新的兒子,都是幹幹淨淨的,跟罪犯沒有關係。  易淮咬了咬牙,指關節微微泛白,抑製住了想把緊握著的手機摔到地上的衝動。  這時候前麵那張大桌的客人吃完飯了,門口的服務員來喊他們進去。  廖正一從椅子上蹦下來往裏麵走,一邊走一邊伸手招呼其他四個人:“祁狗、易淮……哎,易淮你發什麽愣啊,餓傻了?”  易淮站起來,臉上一點笑意都擠不出來了,他麵無表情地說:“你們吃吧,我今天沒胃口。”  說完以後他沒有看任何一個人的反應,轉身就走了,誰喊他都不回頭。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但既不是回學校也不是回家。  這家店附近就有地鐵站,人行道盡頭的綠燈在閃爍,易淮跑過斑馬線,一輛送外賣的摩托車擦著他騎過去,他的衣角被風帶了起來。  交通燈變成了紅色,他身後一瞬間車流滾滾,截斷了從馬路對麵看他的視線。  暫時沒有人會來找他了。  易淮過了安檢,在相反方向的兩趟車中選了來得最快的那一班。  遠川的地鐵無論什麽時候人都很多,從來沒見過上車就有空位的時候。易淮倚在了兩節車廂的連接處,隨著地鐵的運行一起晃晃蕩蕩,通風口的風涼涼地吹進他的脖子裏,他動也不想動。  車開了好幾站,易淮附近空出個座位,他走過去坐下,過了不久,旁邊的女生便問他要微信。  易淮平日裏很會處理這樣事情,然而今天卻隻說得出一句幹巴巴的“算了吧”。  他怕女生尷尬,下一站便下了車。  正好這站出站不遠就是之前程柯跟他說過的雍福寺,易淮不信這些,但想著廟裏麵空空曠曠的,多少能散散心,便信馬由韁地過去買票了。  雍福寺雖然是佛門清淨地,卻栽了滿院子的桃花,香火最盛的時候是春天花開之際,現在快入冬,廟裏隻有三三兩兩的遊客在。  易淮繞著正殿走了一圈,最近氣溫低,連陽光曬在身上都不暖和了,隻能給人鍍上薄薄的一層亮色,冷而鋒利。  正殿朱紅的大門裏麵陰沉沉的,供著牌位與塑像,金剛怒目,菩薩低眉。  易淮不準備進去,在門口眯著眼看了一會兒便走開了。  連接正殿與偏殿的是座橋,易淮踩上去,看到底下的河水已經是半結冰的狀態,能曬到陽光的地方還在汩汩流淌,而陰影中的部分卻已經是不透明的顏色。  偏殿門口有個小攤,賣祈福用的那種木牌。  攤子後麵用來掛木牌的樹光禿禿的,葉子已經掉光了,風一吹過,結著紅繩的木牌便會相互碰撞,發出不那麽清脆的聲音。  攤主是個小老頭,扶了扶臉上的老花鏡,斜著眼看他道:“買一個?”  易淮覺得這大冷天的人家做生意也不容易,倒真的掃了一下對方的收款碼,給他轉了錢過去。  “筆在這兒,自己寫吧。”攤主遞給他一支軟頭墨水筆。  易淮沒接:“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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