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冷戰,而是明明沒有話題,又怕對方覺得自己在生氣而故意說出來的話,生硬尷尬得讓自己都局促不堪。


    一兩次以後,她和他都覺得不如不在一起吃,他借故早走或者晚起錯過早飯,她也沒有再主動招呼他。


    門意外地開了,葉染看過去的時候,柯以勳已經走進來,帶進來的冷風讓她的臉一疼。她習慣性地站起來去接他的大衣,他卻說:“晚上出去吃吧。”


    她愣了一下,點了點頭。


    換衣服的時候她發覺自己有些興奮,大概是太久沒和他一起出門了,也許……是因為他主動邀約。


    一路上她很少說話,她怕自己那些搞糟氣氛的話題再次破壞今天的晚餐。他把空調開的很熱,她穿著大衣微微出汗。


    “把大衣脫掉吧,不然一會兒下車容易感冒。”他突然說。


    “哦哦。”她一個命令一個動作地開始解扣子。


    他把車停靠在路邊,幫她拉袖子,把脫下來的大衣放到後座。


    她更沉默了,經曆了這麽多次,她已經很明白,現在的這種溫柔,就好像冬天正午時候的陽光,很暖卻不持久,隨便那陣風一吹就又降溫了。即使這樣,她也覺得一陣輕鬆,就算能回到沒吵架之前那樣也好。


    冬天天黑的早,路燈都開始緩慢點亮,她看著天邊那些古怪的橙和青的顏色,覺得自己真是個好了瘡疤就忘了痛的人。挨了他一個大耳光,隻要他隨便摸摸傷處,就好像不那麽疼了。


    “帶……帶我去吃什麽?”她也努力地回應一下,不想又沉默下去。


    “去吃新式烤肉好不好?加班後我請下屬吃飯,他們帶我去的,我一吃就覺得你會愛吃。”他輕聲一笑。


    她竟然也笑了,心裏一陣輕快,這麽多天的陰霾瞬間消散,她又被他的話迷惑了。


    他還是惦記她的吧?


    吃得飽飽地從飯店出來,她手裏還拿了瓶喝了一半的可樂,一起往車邊走的時候,他主動拉了她的手,她的心微微一顫。


    她極其喜歡他拉她的手,被他的大手溫暖地包容的時候,她覺得她的心和他的貼得無比的近,比任何時候都近,甚至比做愛的時候都近。


    怪不得人家說“心手相連”,兩個不愛的人可以上床,可以親吻,卻不會這麽自然地拉著手。


    他,愛她嗎?


    “柯以勳……”


    “嗯?”他低下頭看她,詢問。


    她猶豫了,要說嗎,後天是她的生日?終於她搖了搖頭,笑了下,“好冷啊。”


    生日……她還是別提了,萬一他又變臉了怎麽辦,萬一他這麽溫暖的手又變冷了怎麽辦?


    “冷你還喝可樂!”他的眼睛裏噙著笑責備。


    夜晚,床頭燈被調到最暗。葉染的腿被他搭在肩膀上,他動的很快,她的雙手不得不撐住床頭才不會撞上去,他的汗頻頻落在她晃動的胸房上,一涼一涼的。


    她突然一繃身子,呻 吟拔高,他笑了下,放緩了頻率,反複磨蹭剛才那點,果然她呼吸淩亂,手指扣緊,似快樂又似痛苦地搖著頭。


    他更用力,也更快了點兒,她哭喊起來,身體繃得那麽緊,緊得他忍不住發顫,幾下深撞,她尖叫起來,全身泛紅,小小的下巴高高仰起。她顫動地纏繞讓他極端快慰,身體滿足地一鬆,噴射在她年輕緊 窒的身體裏。


    她還低聲哭著,身體陣陣發緊,他埋在她曼妙的熱軟裏纏綿著不肯退出,他留戀她極致的甜美。


    她的手鬆下來,腿滑下他的肩膀,她眼睛漾著迷離的水光,半暈半迷,她的胳膊纏住他的頸項,摟緊,他於是貼的她更近,他輕喘一聲,原本已經放鬆的欲 望騰然在她細柔的甬 道裏漲大,她不適地哼了幾聲。


    “柯以勳……柯以勳……”她更迷亂地叫他名字。


    他抽 動起來,“嗯?”


    她又低叫著說不出話來,直到他又讓她高潮後急喘著漸漸軟成一池春水。


    她的眼睛完全閉緊了,臉和嘴唇異樣嫣紅,他忍不住吻了吻。


    “柯以勳……”她的聲音輕得隻有靠的那麽近才能聽見,“你就一直是這樣的柯以勳好不好。”她如同囈語般說。


    他笑了笑,抽出了滿足的欲 望,“很喜歡?”他故意曖昧著笑。


    她的眼睛迷茫地睜開一條縫,好像要有水流淌出來,卻沒有焦點。“你不明白我的意思……”


    他要是一直這樣的溫柔,對她好,一直不冷漠的他就好了。


    他側身躺下,不回答,他怎麽不明白?可他也做不到。


    裹緊圍巾,葉染把手放進大衣口袋加快了腳步。手袋被凍得發硬,吊在她手腕上隨著她的步子輕拍著她的大衣,發出啪啪的聲音。


    已經晚上八點多,要不是她堅持早些回來,還不知道要鬧到幾點,今天……是她的生日。


    爸爸媽媽為她費了不少心,準備了不少好吃的,還訂了三層的蛋糕,把餛飩店的幾個老夥計都叫來一起熱鬧熱鬧。葉染很高興,好像又回到沒出嫁前的日子,她喝了點兒啤酒,還為大家唱了歌。


    本想就在家住下,玩得晚些也不要緊,事先她也和柯以勳說過的,要回娘家住一天。但過了七點,她心神不寧起來,總是心不在焉。還是媽媽看出來,讓她趕緊回家。


    她一眼就看見院子裏多了一輛車,銀白的跑車在路燈下也十分搶眼。不知怎的,葉染第一個想到的人竟是戴辰辰。


    二樓漆黑一片沒有燈光,一樓廳和廚房卻燈火通亮,她暗暗鬆了口氣。走到大門邊,按下密碼的那一瞬,她像著了魔一樣停住了,愣了一會兒,她放輕腳步繞到後門。


    她知道這麽做很卑鄙,可她忍不住想知道,柯以勳和戴辰辰單獨相處的時候會說什麽。


    後門的玄關很長,又通著樓梯下的儲藏間,開門很輕的話,聲音不會傳到廳裏。


    葉染貼著牆壁,竟然不自覺地摒住呼吸。


    “你比我幸運,柯以勳。”一個女人感慨地說,似乎還拍了拍他的肩膀。


    葉染緩慢地深喘一口氣,不是戴辰辰。


    柯以勳低低笑了笑,沒說話。


    聲音是從小吧台那兒傳來的,他們在喝酒。葉染想從牆邊探出頭偷偷張望一下,因為他們倆如果真在喝酒,一定是背對她的,但她還是沒勇氣冒這個險。被柯以勳發現偷聽壁角就算了,如果被客人發現了,什麽臉都丟光了,肯定以為柯以勳的老婆是個怪人。


    “我真佩服你,如果是我,絕對不可能在戴辰辰住過的房子裏繼續住下去,哪兒都有回憶,哪兒都有影子!不怕你笑我,我可是把有關唐淩濤的東西都扔掉了,我看不了,受不了!”


    女人說的有些激動,聲音混沌,顯然沒少喝。


    葉染又貼緊牆壁,好像要把自己所有重量都轉移到那堵牆上似的。戴辰辰住過的房子?這裏?!


    “你和新男友相處的怎麽樣?我聽說他是個很不錯的男人,事業人品都不錯的。”柯以勳的聲音倒是很平靜。


    “我也知道他好,他真的好。”那女人苦惱地連連點頭,“我……”她頓了頓,“有的時候會分不清眼前這個人是誰!是,我是利用了他,在我最痛最空虛的時候用他來填補,我理智的時候對他好,但是,有時候……當我突然省悟他並不是唐淩濤的時候,我竟然會忍不住向他發火!”女人應該把心裏的話忍了很久,終於有個傾訴的對象,說的時候急切又混亂,說話的速度很快。


    “然後我會很內疚……會想去補償他,最後疲憊的卻還是自己!”


    柯以勳靜靜地聽她說,時而喝口酒。


    女人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喝了點兒酒,穩定了下情緒,生硬地笑了。


    “我真沒想到你會娶個和戴辰辰那麽像的小妻子,你到底是怎麽想的?影子戀情,還是麻木戰術?”她是故意要柯以勳說話。


    “不是我想娶,是她非要嫁。”柯以勳淡淡一笑。


    “你可以拒絕啊。為什麽妥協了?”


    “她……人很好,對我父母也很好……”


    “嘿!柯以勳!”女人嘲笑地叫了他一聲,直白地揭穿他的借口。


    柯以勳也笑了,聳了下肩,“我覺得娶她也不錯。”


    女人又喝了一大口,“柯以勳,你比我幸運,你還找了個那麽像的人代替戴辰辰,我去哪兒找個唐淩濤呢?”


    “米婭……”柯以勳歎了口氣。


    米婭突然把杯子頓在台麵上,“我怎麽就不懂,喜歡上一個人用那麽短的時間,一秒,一星期,一個月,忘了一個人怎麽就那麽難?”


    柯以勳笑笑,點了點頭。


    “你不像我,你結婚了,更應該忘記過去,你要對婚姻負責。有時候我覺得,你讓你的小妻子傻傻地住在這棟房子裏,稀裏糊塗地就成了別人的替代品,很殘忍。以後她知道了怎麽辦?”


    柯以勳沉默了一會兒,“我還需要一些時間。”


    “需要……時間?”米婭笑起來,“真的,別人殘忍地對我,我又殘忍地對別人,有時候也會很平衡。你呢?有沒有這樣的感受?”


    “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吧,你別開車了。”柯以勳放下杯子。


    葉染就這麽一直靠著牆壁站著,眼睛瞪得異常地大。如果柯以勳送米婭的時候肯回下頭就會看見她,可他沒有。


    他們關門,開車出去,她都沒改變姿勢。


    她的腦子一片空白,甚至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她……是一個影子?


    他最終答應娶她,是因為她長得像戴辰辰?


    她輕喘了一下,突然像斷了線的木偶一樣跌坐在地,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過了多久?她並不關心,扶著牆站起來,腿都麻了。她站了一會兒,走進洗手間。她愣愣地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她像戴辰辰嗎?一點兒都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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