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元路過,瞧見湯錚在那發呆,用手肘撞了他一下,問:“在看什麽呢?”湯錚感動兮兮地說:“在看大哥談戀愛,真好啊,真好啊。看到大哥獲得幸福我真感動。”又說:“看得我都想談戀愛了。”可憐的像是走在路上,突然被大雨淋頭的小狗。湯元噗嗤一笑:“那你談唄。”那樣傻大個的湯錚突然文藝了一下,低頭,按著胸口,黯然神傷地說:“你不懂,沒人跟我談,搞笑男沒有愛情。”湯元:“哈哈哈哈哈。”笑完,問,“你跟小陸真沒什麽啊?”湯錚問心無愧地說:“能有什麽啊?小陸他雖然是個gay,但我又不是那種普信男,覺得是gay就會是個男的都可以。他是同傳係高材生誒,追他的男生很多的。”“我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看他不怎麽會整理衛生,我就幫幫他啊。同學之間本來就是要互相幫助啊。”“對了。有一件事我得跟你打個商量。”湯錚忽然想到了,他長臂一伸,勾住弟弟的脖子,把人拉過來,腦袋湊在一起神神秘秘地商量起來。窸窸窣窣,窸窸窣窣。湯元時而沉思,時而點頭:“嗯?……好……我覺得可以!”兩人說著說著,還一齊“嘿嘿嘿”地賊笑起來。湯煦恩終於送走季巍以後,一回頭就看到這兩個弟弟在那鬼鬼祟祟地不知道在商量什麽,總覺得不懷好意,莫名地寒毛直豎,問:“你們倆幹什麽呢?”湯錚與湯元異口同聲:“沒什麽。”湯煦恩困惑不解地回後屋了。不過晚上九點半,他已經早早地躺下,準備睡了。但不知為何,關燈閉眼好久,就是睡不著。心上有事掛念。“嗡嗡。”調成靜音震動模式的手機響起來。是季巍發來的消息?湯煦恩想著,連忙拿起手機,看了看,卻大失所望。他睡前跟季巍互相道了晚安以後就沒有新內容,這條突如其來的消息是他的高中的班長那發來的,問:【老湯,下星期是我們班主任陳老師的六十歲整壽,你去不去啊?到時候大家順便開個同學會怎樣?】對於別人的邀請,像這一類,湯煦恩都是欣然接受的,回:【好。】他們高中班上的同學畢業後還有聯係的工作都還算不錯,少年時代個個豪言壯誌,折騰幾年,到這年紀,不是做公務員就是做老師,圖個安穩。班長倒是一畢業就考了公務員編製,現在在高新區的規劃局工作,穩步升職,他最擅長聯絡人脈,連湯煦恩這樣的都記著。不過他跟季巍高中並不同班,這個同學會就隻有他獨自參加了。班長又說:【壽宴可以帶家屬,有老婆孩子的就都帶上,女朋友也行。名單可以報給我。】湯煦恩:【好的。】班長:【?】湯煦恩:【?】班長:【竟然不是直接回答我說沒有!】湯煦恩笑起來。班長提醒他:【是帶家屬不是帶朋友啊,可別把季巍帶來了。前陣子我還聽人吐槽說你們倆參加婚禮都包一個紅包,跟兩口子似的。】【老湯啊,再這樣下去,人家要懷疑你們倆是一對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他特意不去想季巍,好讓自己能心無旁騖地睡覺。偏生還是被提醒了。湯煦恩想起高中那時,因為他跟季巍實在走得太近,甚至有人調侃他是季巍的老婆。有幾回他去季巍的班上找他,有那種嘴賤的男生會故意調侃說:“季巍,你老婆來啦!”那會兒一開始他聽著有點害羞,聽著聽著也就脫敏了。但季巍總是會沒好氣地懟回去:“賤不死你?”過了會兒。湯煦恩忍了忍,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給季巍發:【睡了沒?】發過去以後,他平躺著,把略微發熱的手機貼在左胸口,熱度透過薄薄的棉布料,像是熨燙在心上。突然,手機因為新消息而震動,像心髒起搏器電擊了下,讓心髒猛跳。季巍回複:【沒有?怎麽了?】湯煦恩開門見山:【那我現在去找你。他們應該都已經睡了。】季巍:【啊?】說不清是為什麽,但他今天要是見不到季巍,估計是不可能睡著了。湯煦恩直接從床上起來,隨便套了件t恤和運動褲,穿上涼鞋,通知季巍:【我已經出發了。】然而出師未捷,他們家的門打開時就算再小心,也會有些響動,正在寫論文的湯元聽見,擔心是小偷,馬上出來看,結果發現是自家大哥。湯煦恩頓時很尷尬,蹩腳地撒謊說:“我有點想喝酒,出門買個酒喝。”湯元反對:“不行,這麽晚你跑出去喝酒,挺危險的。哥你也不好喝酒啊。”湯煦恩想了想,還是說了實話:“我是去找季巍。”湯元直接答應了:“哦,那你去吧,路上小心。”湯煦恩:“……”總覺得哪裏不對。湯元問:“那你明早上估計是又不回來了對吧?”湯煦恩相當慚愧地說:“說不準……”他覺得自己最近簡直是“從此君王不早朝”的寫照,就沒有正兒八經地好好工作,成日把活推給弟弟。真不是個稱職的哥哥。這哪還能叫頂梁柱?湯元很平靜地接受了,說:“好的,你不用擔心店裏的事,我跟小錚會負責的。”發現都被發現了。還是去吧。湯煦恩騎自行車去。然而天公不作美,半路突然下起雨來,把他淋成了一身濕。到季巍住的小區樓裏,他才有空拿出手機,發現季巍給他發了一堆消息:【到哪了?】【外麵下雨了!】【你怎麽過來的?打車嗎?】湯煦恩擦擦手,回:【我到你家樓下了,我騎車過來的。】剛發過去,電梯“叮”一聲響,季巍拿了把傘走出來,看見全須全尾的湯煦恩,可算鬆了口氣。湯煦恩衝他笑了笑。季巍把他帶回家,塞進浴室裏,說:“雖然夏天應該不會著涼,但還是洗個熱水澡吧。衣服先穿我的。”湯煦恩:“哦。”湯煦恩正在衛生間脫衣服,剛脫掉上衣,季巍拿著幹淨衣服跟新毛巾進來,泰然自若地放在旁邊盥洗台上,問:“不是說好不來了嗎?怎麽又改變主意了?不怕被弟弟發現了?”湯煦恩難以啟齒地說:“出門的時候還是被發現了……”季巍說:“我倆都談戀愛了,你覺得他們會認為我們是在柏拉圖啊?”湯煦恩不敢吱聲。季巍看他這可憐可愛還濕漉漉的樣子,心都要被萌化了,遷就他說:“行了,我知道你以前直男,一下子轉變不過來,快洗澡吧,暖和暖和身子。”湯煦恩飛快衝了個熱水澡,然後發現季巍給了毛巾、睡袍,卻沒有內褲。他想了想,總覺得不好意思直接問季巍要,想了想,可能是忘記拿了,就穿著睡袍吹幹頭發出去了。季巍正在用一口小鍋煮熱紅酒。很簡單的一道西式熱飲,紅酒打底,加入肉桂、丁香、橙子幾片、檸檬幾片,再適量糖,這樣煮一煮,讓香味融合在一起就好了。倒在一個造型圓滾滾的雙耳馬克杯中。湯煦恩雙手拿著杯子,嚐了一口,甜絲絲的,酒味不重,更像是果飲,幹脆一口氣咕嚕咕嚕地把一小杯酒喝了個底朝天。喝完酒。他看著季巍,季巍也一直在看著他。湯煦恩慢騰騰地紅了臉。季巍問:“喝完了嗎?身子舒服了嗎?”湯煦恩點頭:“嗯。”季巍站起來,對他伸手:“今天是你主動來的,我不會放你回家。”湯煦恩還是低低地說:“嗯。”本來還想跟季巍商量去同學會什麽的事,但此時此刻,湯煦恩全忘光了,他迷迷糊糊地走進季巍的臥室,迷迷糊糊地坐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看著季巍。“嗒。”季巍關掉了臥室的燈。沒了光,應當讓他沒那麽緊張了才是。但湯煦恩還是心跳如擂鼓,怦怦怦,怦怦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