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澈察覺我的懼意,解下自己的狐裘大氅將我嚴嚴實實包裹起來,視線被擋,沈澈攔腰將我抱起,穩穩帶我走出這汙穢之地。第5章   回去當夜我便發起了熱。  大夫說我吹了冷風又驚嚇過度,需要精心修養,我燒得糊裏糊塗,隻覺有人將我緊緊摟在懷裏,我貪戀他身上的那點涼意,雖然被抱得有點喘不過氣,還是將臉貼到寬厚的掌心蹭著。  一道無奈的輕歎聲。  有小魚在啄我的唇,一下一下的很是惱人,我想要把這條魚趕出去,氣惱地張開嘴拿舌頭去頂,那魚好生囂張,竟然吸我的舌頭,我不甘示弱地跟這條魚糾纏,到底沒什麽力氣,隻好喃喃求饒,“不來了......”  熟悉的低笑聲在唇舌間散開。  小魚在我嘴裏遊了很久才依依不舍地離去。  我被這條魚弄得濕漉漉的,不快地抿了抿唇,終究抵不過睡意沉沉睡去。  這一覺睡得踏實,可是睜眼時卻被嚇了一跳,沈澈放大的五官猝然撞進我的視線裏,他雙臂將我環在懷中,靠得太近,呼吸都纏在一起。  我不禁掙了下。  沈澈瞬間就醒了,我聲音沙啞地控訴,“誰讓你睡我這兒的?”  我二人皆隻著薄薄的裏衣,我能察覺到沈澈身上的熱度,燙得我臉頰都在發熱。  沈澈不把我的指責放在心上,他慢條斯理地起身,一頭濃密的烏發傾瀉而下,我太久沒和沈澈同眠,一時之間竟被他過分冷豔的臉吸了魂魄似的,呆呆地看著他不動了。  沈澈伸手探了下我的額頭,“好些了。”  又掀開簾帳喚我屋裏的侍從端熱水進來。  我想到我與他衣衫不整共睡一床,急道,“你,你先下去。”  沈澈轉眸瞧我,說,“玉之好狠的心,我照顧了你一天一夜,一醒來就要趕我走。”  我咬唇不語,而侍從已然進屋了,隻好紅著臉把自己裹緊被褥裏,耳不聽眼不見落得個清靜。  侍從出去後沈澈將我從被褥裏撈出來,我想我的臉一定很紅,不然沈澈怎的一直在笑我,我惱道,“你不準再笑。”  沈澈絞了熱布給我擦臉,嘴上應著不笑,唇邊卻掩蓋不去的笑意。  我氣得想躲,被他捏住了下頜固定,他嘖道,“怎麽跟隻泥鰍一樣動個不停?”  他一時罵是我小狗,一時說我是泥鰍,那跟我流著一樣血脈的他又會是什麽好東西?  他替我細致地擦了臉頰,將我黏在脖頸上都撥到身後去,竟然要來解我的衣襟,我抓住他的手,結巴道,“你做,做什麽?”  沈澈說得坦坦蕩蕩,“你發了汗,濕衣穿在身上,自然是要脫去再擦身。”  我喉嚨發緊,“我可以自己來。”  沈澈隻沉靜地瞧著我不說話,大有我不鬆手他就跟我耗上一天的意思,我想到在牢獄時他的模樣,那樣冷厲、陌生,生怕他一個不順心也拔了我的舌頭,於是在他的注視下怯怯地收回了手。  可讓沈澈替我擦身實在太羞人,我閉上了眼,微微發著抖。  沈澈動作很慢,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擦拭過我胸口時有意無意地蹭過那兩點,我咬著唇才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他甚至還褪了我的褻褲,該他碰的,不該他碰的,也都一一碰了。  如何不是在欺負我,存心看我出醜?  我扯過被子把自己裹起來,沈澈丟了布,重新躺下來,他的手輕輕地觸了下我的睫毛,音色泠泠,“玉之生氣了?”  我睜開眼,眨去霧氣,也不敢瞧他,梗著脖子說,“我哪敢生沈少卿的氣,沈少卿生氣,是要拔人舌頭的......”  他一手撐著腦袋方便瞧我,聞言不鹹不淡道,“是他活該。”  仿佛嚴華在他眼裏隻是一隻隨意可以碾死的臭蟲。  我想起嚴華在獄中的話,鼓起勇氣看沈澈,半晌才低聲問,“你是因為他那樣......才讓他入獄的嗎?”  沈澈不置可否,替我掖了掖被子,起身穿衣。  我追問道,“在宮中,究竟是嚴華膽大包天惹出禍事,還是你......”  沈澈神情淡然,“是我。”  我驚了一瞬,沈澈就不怕設計嚴華把自己也搭進去嗎,那可是在天子眼皮底下,他向來行事妥當,怎麽如此妄為?  我莫名有些後怕,怕什麽卻不知。  沈澈見我不說話了,笑問,“玉之是在擔心我嗎?”  我嘴硬道,“我是怕你連累我。”  沈澈穿好了衣物,墨發仍是鬆鬆垮垮係在身後,說不出的風情。  他滿不在乎地微微一笑,“如果真有那日,我自當與玉之劃清界限,絕不叫玉之被我拖累。”  我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他這樣為了我,值當嗎?  “好生歇息,我明日再來瞧你。”  我看著沈澈的背影,忽而喚,“哥......”  沈澈腳步一頓,卻沒有回頭看我。  我卻不知道該說點什麽,他聽不見下文,開門離去。  屋外清冷的月色傾瀉在他身上,猶如鍍了一層銀輝,他似月下仙子,無聲無息地在我眼前消失不見。  我心中驟生酸澀之感,需得拿手按住了才好受些。  我分明最厭惡他道貌岸然,對我有二心,可此時此刻,為何我會覺得難過。  定是我燒糊塗了罷。第6章   我病中幾日,每夜沈澈都會來我院中與我同眠,我反抗兩次無效後,便也隻能無奈地由著他,誰讓現在家中做主的是他沈澈呢?  隻是睡也便罷了,他總是動手動腳,這兒摸摸那兒捏捏,興起時還不顧我的意願親個不停,有一回做得過火了,還借給我擦身之名撥了我的衣物親在我胸口難以言喻之地,我這兒從沒有人碰過,被他的唇一碰,抖得不成樣子。  我知曉我的眼淚最能對付他,使勁兒掐自己的大腿逼出幾滴淚水來,他果然拿我沒轍,隻是再吮了吮就替我將衣服穿好。  就像嬰孩吃乳那般,簡直是,是......不知廉恥。  我羞惱地罵他無恥之徒,他便親昵地蹭了蹭我的鼻尖,一臉饜足道,“若是玉之罵兩句能解氣,想怎麽罵就怎麽罵。”  沈澈越來越不要臉,也越來越肆無忌憚了  我雖未經人事,可不是什麽都不懂,每日晨起我都能感覺到有什麽東西頂在我的臀上,那是沈澈的......再這樣下去,難保沈澈不會對我下手。  我再也不能忍受沈澈如此對待我。  他可以為所欲為,我卻不想跟他同流合汙。  好歹我也是上過幾年書院的人,即使學了個半桶水,但也知曉什麽叫做人倫道德,他想兄弟亂倫被千夫所指,我可不想陪著他墮落。  我打算走,自然是瞞著沈澈,且我不信離了沈澈活不下去,當年被嫡母趕出沈家時,我與母親在鄉野靠吃米粥紅薯為生,我一樣能活得好好的,如今我已經不是稚嫩孩童,就更是能靠自己的雙手活下去。  我的病已然大好了,可沈澈卻有種要一直在我這裏睡下去的感覺。  他這樣任性妄為,到頭來遭殃的還是我。  果然,在他宿在我院子裏的第七日,他前腳一出門,後腳我就被嫡母院子裏的人喚了過去。  我母親本是家中的奴婢,偶然被父親寵幸後才有了我,嫡母出生大家,尊卑觀念根深蒂固,最是瞧不起我和母親,母親生下我後就找了個借口將我二人打發到鄉野去了。  可憐我母親生病後無人醫治,在我眼前斷了氣。  我心中是恨嫡母的,卻又拿她無可奈何。  她罰我跪在院中的大理石上,冬日寒風刺骨,我凍得雙手手腳都僵硬,她才慢條斯理地請我入屋。  入了屋慣例也是要跪著的。  嫡母端坐在主位上,雍容華貴,美豔動人,眼裏帶有厭惡,仿佛連看我一眼都覺得汙穢。  沈澈眉眼有幾分似她,此時我連帶著沈澈也厭惡起來。  她輕蔑道,“你跟你母親一樣都是狐媚子,你母親勾引我的丈夫,你勾引我的兒子,到底是卑賤出身,盡是些不上台麵的手段。”  我可以容許她詆毀我,卻不能聽她汙蔑我的母親。  “是父親見我母親貌美,強行收她入房,錯在父親,不在我母親。”  這些大不逆的話在我心中過了千百回,終於有勇氣說出來。  嫡母美目一斂,“你竟敢辱沒自己的父親!”  “我說的是實話,”我明知我處於劣勢,是如何都鬥不過這些金尊玉貴之人,可我還是要說,“而我對沈澈亦無半分非分之想,是他自作多情,與我何幹?”  嫡母沒想到我會頂嘴,氣得美豔的臉都有幾分扭曲。  她讓人掌我的嘴,一下下打在我的臉上,打得我嘴裏有了血腥味,我仍倔強不肯改口。  憑什麽他們投了個好胎就能永遠高高在上勝券在握,我偏偏不如他們願,能用言語刺他們幾回,也是快事一件。  我的臉被打得麻木,嫡母才讓人住手。  她厲聲道,“倘若再讓我知曉你與我兒糾纏不清......”  我打斷他,“是沈澈死扒著我不放,倒不如你想法子叫他別再纏著我,省的我看他惡心!”  嫡母氣得親自狠狠摑我一掌,還想再打,一道清亮的音色乘風雪而來,“母親!”  我心跳似乎停了一瞬。  沈澈匆匆上前,他不知道在外頭聽了多少......  我說他惡心。  沈澈到了之後便將我護在身後,我聽不清他跟嫡母說了什麽,隻一會兒就被他牽出了院子。  他借著微薄的日光瞧我高高腫起的臉,想伸手來摸,我卻躲開了。  我憤憤然地看著他酷似嫡母的眉眼,心中惡意翻湧,“你都聽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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