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非同性戀者會在特定情境下對同性產生性欲望、進行同性性行為,這種現象被稱為‘境遇性同性戀’。造成境遇性同性戀的環境一般是與異性完全隔絕的小環境。”這一段內容引用自百度喲。第90章  “我回來換鞋”  孫諺識無法麵對朗頌悶沉沉的目光,而且他也明白,自己無時無刻在朗頌眼前晃蕩,隻會讓對方更難受。於是便繼續住在張吳家裏,朗頌也沒有再提讓他回來住的事,兩人就這樣開始了詭異的“分居”生活。  朗月當然也發現了這件事,稚嫩地蹙著眉問他怎麽不住在家裏。他不可能說實話,便告訴朗月,張吳叔叔一個人住很大的房子,很孤單很害怕,他要陪叔叔住一段時間。  單純善良的小姑娘沒有絲毫懷疑,手口並用艱難地表達著自己的意思:“我也想去陪張吳叔叔,但是哥哥最近不開心,我要陪著哥哥。”  孫諺識呼吸一窒,心口又條件反射性地開始抽痛。  前兩天晚上深談以後,朗頌哭了一場,但第二天立馬調整好了情緒,該出攤出攤,該上班上班,好像一切都不曾發生過。可是就連朗月都看的出來朗頌不開心,他又怎麽看不出來朗頌在強顏歡笑。  孫諺識心裏五味雜陳,緊緊地將朗月摟在懷中,撫摸著她的背,喃喃安慰道:“沒事的,哥哥很快就會開心起來。”看似是在安慰朗月,實則是在寬慰自己。  第二天上午,孫諺識將朗月送去幼兒園,回到藍楹巷接到了謝霜語打來的電話,她說今天要去醫院複診,問能不能送她一趟。這種請求孫諺識自然不會拒絕,他開車去了謝霜語家,接上人去了醫院。  謝霜語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醫生囑咐最近注意一點,不要勞累,減少踝關節負重就行。  從醫院出來才剛十點,距離飯點還有一段時間,孫諺識扣好安全帶,征詢謝霜語的意見:“送你回家還是找個地方一起吃午飯?”  謝霜語抿了抿嘴唇,柔聲問:“可以去你家坐坐嗎?”明眸一彎又打趣道,“你一直沒邀請我,隻好主動開口了。”  孫諺識眸光一凜,腦海中倏然閃過朗頌難過流淚的臉龐,同時心裏湧上陣陣愧疚——既是對朗頌,也是對謝霜語。他知道朗頌誤會了自己和謝霜語的關係,之所以沒有解釋,其實是存了私心,他希望那晚的一番話和這個誤會能讓朗頌對自己徹底死心。  雖非情願,但他確實是既欺騙了朗頌又利用了謝霜語。  謝霜語見孫諺識沉吟不語,不等他回答,便善解人意地替他解圍:“如果不方便的話……”  “沒事。”孫諺識回過神,笑了一下,“沒什麽不方便的,就是家裏比較亂,你別嫌棄就行。”  車子開到藍楹巷附近一個十字路口,坐在副駕駛的謝霜語看著車窗外的街景,腦海中驀然閃過一些熟悉的畫麵,臉色隨之一變。  專注開車的孫諺識並沒有發現謝霜語的異樣,他把車停在了丁嬸家餃子館門口,偏頭解釋道:“我家就在這條巷裏,但這裏沒法停車,要把車開到附近一個停車場去停著。那邊距離這裏有挺長一段路,你的腳不方便,先在這家餃子館坐一會兒等著我吧,我去跟丁嬸打聲招呼。”想了想,又補充道,“或者我先帶你回家,我再去停車也行。”  謝霜語透過車窗,直勾勾地盯著餃子館的店招,嫣紅的嘴唇微微顫抖,雙手無意識地攥緊了安全帶。  孫諺識一直沒等到回應,不解地望著謝霜語的側臉:“怎麽了?”然而對方仍舊像定住了似的,不動不語,他隻得叫了一句,“霜語?”  謝霜語的身體不禁一顫,本能地循著聲音來源轉身,蒼白的臉色以及眼底的驚慌失措纖悉無遺地落入了孫諺識的眼中。  孫諺識微微蹙眉,關切道:“怎麽了?”  謝霜語如夢初醒,慌忙垂眼隱藏情緒,強裝笑臉道:“沒什麽,走神了。”  孫諺識狐疑地看著謝霜語緊攥著安全帶的雙手:“真的沒事?”  謝霜語沒有馬上回答,她咬著下唇遊移片刻,旋即抬起明亮的眼眸實話:“我以前來過這裏。”  孫諺識沒有應聲,謝霜語雖然不是江城人,但高中在江城一中就讀,一中離藍楹巷不算遠,她經過這裏或者來過這裏都沒有什麽奇怪的,但他知道謝霜語想說是沒那麽簡單,於是靜靜等著。  默然片刻,謝霜語才又低聲道:“我知道雷斌住在這裏。”  “什麽?”孫諺識詫異,“你來找過他?”  謝霜語陷入回憶之中,微微蹙起眉來:“不是,我被人騙來的。”  進入高三後,學習任務越來越重,要買的習題集和資料越來越多,每次她打電話回家要錢,父母不僅不肯給錢還會咒罵她一頓,說她找借口天天騙錢,所以那段時間她非常缺錢。  為了賺錢,她冒充大學生在周日給小學生補課。後來,這件事不知為何被別的班一個女同學知道了,她怕對方說出去,也怕被舉報到學校,就再也不敢出去補課。  那個女同學並沒有告訴別人,也沒有舉報她,反而是有一天找到她,跟她說自己家有個上五年級的表弟需要補課,想請她幫忙補幾次課。  見對方態度誠懇,且又幫自己保密,她便沒有多心,根據對方給的地址來到了藍楹村,在縱橫交錯的小巷中亂竄,千辛萬苦之下找到了目的地。  可當她敲開那扇鐵門,門裏站著的竟是雷斌。  孫諺識眉心越蹙越緊,憤憤地拍了一下方向盤,一副要去找人算賬的架勢:“騙你的人是誰?雷斌沒怎麽樣你吧?”  “已經忘記了她是誰了。”謝霜語低垂著頭,又說道,“雷斌沒有把我怎麽樣,我跑了。”  孫諺識氣得想罵髒話, 又壓抑著咽了回去。他不是沒經曆過人心險惡,但仍感到難以置信,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孩子竟然把另一個女孩子騙到曾經猥褻過她的男性家裏,這縝密的心思和陰毒的心腸,簡直令人毛骨悚然。  嫉妒真是一劑靈魂毒藥。  孫諺識既同情謝霜語的遭遇,又為自己失禮的行為感到內疚,他歉然低聲道:“抱歉,我不該追問。”  謝霜語搖搖頭:“沒事,其實說出來心裏舒服多了。”  孫諺識安慰她:“一切都過去了。”  “嗯。”謝霜語感激地笑笑,“說起來,我才知道原來你和雷斌住在同一片城中村。”  孫諺識聳聳肩,無奈道:“從小一起長大,也從小掐到大,他比我大一歲,高中也不在一個學校,所以上高中以後就沒什麽交集了。”  謝霜語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原來如此。”想了想又隨口問道,“那他還住這裏嗎?”  “還在。”孫諺識點頭道,還欲再說什麽,便看到丁嬸站在店門口翹首看著他們這邊。  店門口停車影響生意,他料想丁嬸大概是不好意思開口,於是問謝霜語道,“要不你在這家店等我?”  謝霜語咬了一下下唇,點了點頭。  孫諺識跟著下了車,向丁嬸賠不是,又說了讓謝霜語在店裏暫坐的事。  丁嬸笑得眯起了眼:“哎呦,這麽漂亮的小姐在我這裏坐著,小店可是蓬蓽生輝。”  謝霜語溫柔得體地笑著:“謝謝您。”  丁嬸看著謝霜語,突然睜大了眼睛,表情頗為誇張道:“小姐,我怎麽感覺好像見過你呢。”  謝霜語的嘴角微僵,正欲開口,孫諺識已經出聲替她解圍:“她是我同學,以前來過這裏,您可能見過。”  丁嬸喃喃了一句“難怪……”,又展顏一笑招呼著謝霜語進店裏坐。  孫諺識看著兩人一同進店,便轉身去停車。他把車開到停車場,剛解開安全帶下車,謝霜語的電話就打來了,她說公司打來電話,有些緊急事務要處理,所以自己打車回公司了。  孫諺識應了聲“好”,客氣地囑咐對方注意安全,然後掛了電話。  其實自接到謝霜語的電話後,他就決定趁著這次機會跟謝霜語把話給說開。雖然對方一直以來並沒有明確表示過什麽,這樣貿然開口顯得自己自作多情,但他現在隻想快刀斬亂麻表明自己的態度。  可惜的是,無論如何今天是談不成了,即便謝霜語沒走,他也不好意思在勾起對方不愉快的回憶之後再聊這種事。  回想著最近發生的事,孫諺識不由失笑,沈蘋蘋、朗頌、謝霜語,怎麽桃花運跟春運似的擠著來呢,每個人他都不想傷害,但拒絕就意味著傷害。他彎了彎嘴角,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莫可奈何地搖了搖頭。  漫不經心地步行回藍楹巷,走到店門口時孫諺識突然頓住腳步,從心不在焉的狀態中醒過神來——因為店門開著,他看到朗頌正背對著巷子,倚著兩箱礦泉水坐在冷藏櫃旁邊。  站在門口,隻能看到朗頌一個黑乎乎的後腦勺和一截修長的脖頸。  孫諺識無意識地滾了滾喉結,莫名感到有點慌張。  朗頌不是在上班嗎,怎麽會在家裏?他什麽時候回來的?剛才他和謝霜語在丁嬸家店門口待那麽久,他看到了嗎?  雖然他有心不解釋那個誤會,但也並不想再加深那個誤會了,而且讓朗頌看到他和謝霜語在一起的畫麵,無疑是在對方淌血的傷口上又插了一刀。  孫諺識懊惱地咬了咬舌尖,非常後悔把謝霜語帶回藍楹巷。自從上次他跟朗頌說讓他好好上班,不用特意給自己送飯之後,朗頌中午就不再回家了,而他也正好想跟謝霜語聊聊,所以才答應了對方,但是未曾料到朗頌突然回了藍楹巷。  孫諺識惴惴不安地站在門口,等著朗頌的反應,但對方仍然像雕塑一般一動不動地坐著,他這才恍然意識到,朗頌似乎根本沒發現他。  他清了清喉嚨,走進門,低聲叫道:“小頌。”  熟悉的聲音和名字在耳畔響起,朗頌下意識抬頭,眼裏的空洞和茫然都還沒來得及收回。  孫諺識怔住,心髒仿佛被火焰燎了一下,火辣辣的。  朗頌從呆滯的狀態中回過神來,立刻站了起來,張了張嘴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於是解釋道:“鞋子被水打濕了,我回來換鞋。”  孫諺識垂眼,朗頌今天穿了一雙黑色運動鞋,左腳的那隻鞋子顏色深了一個度,褲腳也濕了一片,顯然不是打濕了,而是被澆了個透。他擰眉,語氣微沉:“都濕透了,怎麽不去換,不冷嗎?”又說道,“你在這等著,我去幫你拿。”  “不……”  “用”字還在朗頌的舌尖頂著,孫諺識已經疾步如飛走向後院,少頃,他拿著一雙運動鞋回來,放在了朗頌腳邊。  朗頌低頭,把鞋給換了,在察覺孫諺識準備去拿換下來的那雙鞋子時,搶先勾起鞋跟拿進了院裏。  片刻,他回到店裏,指了指櫃台的兩個餐盒,低聲道:“順便給你帶了飯,我先回去上班了。”  “小頌!”孫諺識揚聲叫朗頌,遲疑一瞬,還是咬咬牙心虛地問道,“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朗頌似是不太明白孫諺識為什麽突然問這個,頓了一下才回答:“幾分鍾前。”又突然想起什麽,問道,“你剛才出去了?”  孫諺識含糊應道:“嗯,出去辦點事。”  朗頌也沒有追問,他努力牽動了一下嘴角,露出一個僵硬的微笑:“那我回去上班了。”  孫諺識站在門口,目送著朗頌一步步走向巷口,喉嚨一陣幹澀疼痛。第91章  “要不要考慮和我結婚”(一更)  前兩天下了一場雨,溫度驟降到零下,一夜之間從初冬跌入了隆冬嚴寒。  孫諺識既怕熱又怕冷,入秋以後卸下的門簾又給裝上了,空調的熱風呼呼地對著櫃台吹。他沐浴在暖風之下,單手支著腦袋,雙目放空,任思緒飄在虛空之中。  花嬸搓著凍僵的雙手走進店裏,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畫麵。  她無奈地搖搖頭,從貨架上拿了一瓶醬油走到櫃台前,叫了一句“小孫”,沒得到應答,又伸出手在孫諺識的眼前晃了晃:“小孫,在想什麽呢?”  孫諺識一驚,回過神來,幹笑道:“走神了。”  花嬸把十塊錢放到櫃台上,笑著打趣:“這還能傳染呢,今早小頌在巷口出攤,就跟你這樣丟了魂似的。有兩個小夥子在他那買了兩雞蛋灌餅,錢沒付就走了,他傻呆呆的,也不管人家要錢,還是我給喊了一嗓子把那兩人給叫了回來。”  孫諺識在抽屜裏翻找零錢的手頓了一下,而後拿出兩個硬幣遞給花嬸,笑著道:“謝謝您了,小朋友掙點錢不容易。”  花嬸唉聲歎氣地說:“那孩子瞧著有心事的樣子。”又突然正色道,“你可得開導開導他,這樣丟魂落魄的,忘了收錢倒是小事,要是騎著車子一不注意被大車給碰了、撞了,就是大事了。”  “好,我記下了。”孫諺識連聲應著,淡笑著目送花嬸走出店門。旋即嘴角緩緩垂落,抿成一條凜然的直線——花嬸說的事正是他這幾天所憂心的事。  這一周來,他一直在努力修複兩人之間的關係,希望盡快恢複成之前的模樣,他當然也感覺得出來,朗頌同樣在努力地“放下”。他們仍舊像以前那般晏然自若地相處,朗頌每天早上會給他和朗月做好早餐、泡上檸檬水再去出攤,等收攤回來,他和朗月剛好吃完早餐,然後三人一同出門,朗頌去上班,他送朗月去上學。  白天,他在家看店,到了傍晚,就去幼兒園接朗月,帶她去康複中心上課。上完課,他帶朗月回家,用微波爐加熱朗頌準備好的飯菜解決晚飯或者直接去飯店吃。  一切都風平浪靜,但這都是表麵的假象罷了,深藏於底下的暗湧隻有當事人能體味得到。  他看似稀鬆平常,然而總是下意識地躲避朗頌的目光。  朗頌看似已經慢慢放下,實則總是無意識地突然陷入呆滯地狀態中,表情木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正如花嬸所擔心的那樣,他也憂心於此,如果是在家裏也就罷了,要是在騎車的路上或者是上班的時候突然發起呆來,稍不注意就可能造成無法挽回的後果。  其實他昨天就想跟朗頌聊聊,但昨晚下班朗頌回到家已經將近十一點,一臉的疲憊,他便催著對方趕緊上樓休息去了。  孫諺識苦惱地抓抓頭發,心道今天必須得跟朗頌聊聊,再這樣下去遲早得出事。他抿抿嘴,拿起蓋在櫃台上的手機,剛編輯完信息,準備發給朗頌,問他今天能不能準時下班,手機突然在掌心震動。  看著來電顯示的“謝霜語”三個字,孫諺識頓了兩秒才接起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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