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連夜進入村子,身後兩個警察把麵包車停在了村口,沒有跟我一起進入。


    村裏的人睡得很早,不過我運氣不錯,敲了最大的一個院子的門,正好是村長的家。


    村長是個老頭,看上去本本分分的。我說明來意,又給了他一些錢,他就告訴了我蘭姐的消息。


    蘭姐也是在他們家借宿了一晚,天亮就離開了。老村長不知道蘭姐具體去什麽地方,隻知道她是往北方去的。


    我不願再停留,想要跟著蘭姐的蹤跡往北方追,但是老村長執意要我留宿一晚,說這個點了打不到車。


    我一想也是這個道理,就同意了。老村長家隻有他一個人,老伴去世多年,兒子兒媳都進城打工了。


    老村長把我安排到了他兒子的房間,說當初蘭姐也是住在這裏的。


    我仔細搜查過後,並沒有發現任何蘭姐留下的線索。她生性謹慎,想要刻意隱藏的話就不會那麽容易被人找到。


    我早早上床,好好休息一晚,第二天一早就要離開。


    半夜,也不知道是幾點。外麵似乎是起風了,窗戶被吹得嘩啦呼啦的。


    我被吵的不耐煩,準備下床去把窗戶關好。一睜開眼,窗戶外麵竟然趴了一個人,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我看。


    我被鬼盯上了?


    稍一思量就覺得不對,我身上那麽多辟邪的東西,這村子也沒什麽怨氣,不會有孤魂野鬼招惹我的。


    如果不是鬼,那麽就是人了。我第一反應是老村長家招賊了,微微眯起眼睛裝睡,看看他接下來有什麽反應。


    過了有幾分鍾的功夫,窗外那個人轉身離開了,或許是老村長家也沒有什麽值錢的東西,不值得他下手。


    我隻看到這人一個正臉,胡子拉碴頭發亂糟糟的。記下他的樣子之後打算天亮之後告訴老村長,讓他以後一個人小心點。


    還有一個細節,就是這個人的身高很矮。房間窗戶的高度隻到我胸口,可是我從始至終隻看到了賊人的腦袋,他是個矮子。


    因為被賊人盯上,我也不敢再睡得太死了,迷迷糊糊熬到了天亮。


    這時候再膽大的賊也不敢來偷東西了,我就打算再多睡一會養養神。


    剛合上眼沒多大會,我就聽到了老村長起床的聲音,緊接著又他聽到了他的尖叫聲。


    我瞬間困意全消,披上狗皮衣服就衝到了院子裏。


    老村長沒事,隻是被嚇到了。我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在我的窗戶前有一大灘的血跡,瀝瀝啦啦的一直延伸到了牆角。


    老村長已經回過神來了,自我安慰說可能是什麽野貓之類的東西受了傷留下的。


    我附和著他,但是心裏想的卻是昨晚我從窗戶裏看到的那個人。受傷的應該是他,他沒有動手是因為受了傷。而且我更加確定了一件事,昨晚上看見的是個人,鬼是不會流血的。


    我順著血跡爬上了牆頭,血跡又延伸了幾步就消失了,應該是那人包紮了傷口。


    老村長把院裏的血給打掃了,洗了手做了早飯。飯桌上我旁敲側擊,問他村裏治安怎麽樣,有沒有丟過東西?


    老村長說有,村頭住了一個老光棍,爹媽死的早,自己又懶,都四十多歲了都沒娶到媳婦。經常有人看到他從別人家偷隻雞鴨和小物件,不過村裏人都不願因招惹這種人,丟的東西也不值錢,就隨他去了。


    老村長為我描述了老光棍的長相,和我昨晚上看到的那人一模一樣,昨晚上肯定是老光棍來偷東西了。


    我提醒老村長一個人在家一定要小心,睡覺的時候鎖好門窗。老村長笑嗬嗬的說自己家不養雞不養鵝的,老光棍不會來偷自己。


    我也不和他爭執,吃了早飯之後就收拾好東西告別。老村長熱情的給我指明路線,到村外哪個地方可以搭上車。


    提著行李剛要出門,老村長家的大門就被人敲的咣咣響。


    老村長去開了門,敲門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漢子,喘得上氣不接下氣。


    中年漢子一把抓住老村長的手,眼神中滿是驚恐,啞著嗓子說村頭的老光棍出事了。


    我心裏一緊,他說的老光棍是我昨晚上看到的那個。


    老村長還是穩重些,讓中年漢子告訴他老光棍出什麽事了?


    中年漢子驚嚇過度,眼淚都快流出來了,抓著老村長的手說:“死了,他死了!”


    我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窗戶,那裏已經被清理幹淨了,但是那攤血卻好像還在我眼前。


    村裏死了人是大事,雖然是不招人待見的老光棍。老村長馬上和中年漢子一起趕往村頭老光棍家,我也跟了上去。


    中年漢子沒見過我,多看了兩眼也沒說話。我主動介紹說我是接陰人,雖然不是道士但是說不定也能幫上點忙。


    中年漢子悶聲‘嗯’了一聲,就走在前麵給我們帶路。其實我是應該一走了之不管閑事的,但是我好奇那個老光棍是怎麽死的,為什麽死之前還要來老村長家一趟。


    我確定我昨晚上看到的不是鬼。


    等我們趕到老光棍家的時候,門口已經聚集了很多村民。看來我和老村長不是最先被告知老光棍死訊的。


    中年漢子走到了門口,臉色又變得煞白,一個看上去人高馬上的老爺們竟然這麽膽小,死活不願意再進去了,讓我和老村長自己進去看。


    我見慣了死人,也不畏懼,一馬當先進了院子。


    老村長說的沒錯,這老光棍是懶到家了,屋子破破爛爛不翻修,院子也不打掃,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我捂著鼻子,院子裏垃圾的惡臭太反胃了。走到堂屋門口的時候,發現堂屋並沒有鎖,留了一道縫隙。


    我沒有馬上推開門,而是從那道縫隙往屋子裏看。


    我又看到了老光棍,就是昨晚窗戶前看到的那個人。不過這一刻我的冷汗也刷的一下下來了,我隻看到了老光棍的一顆頭,四平八穩的放在了八仙桌上,兩隻失去神采的眼睛正好和我對視。


    我後退了兩步,拉住了準備開門的老村長,提醒他不要開門。


    老村長還嘲笑我年紀輕沒見過世麵,不就是個死人嗎?但是當他推開門之後,看了一眼就差點直接暈倒在地。


    我扶住老村長,讓他在門口別進去,然後我自己進了堂屋。堂屋裏的氣味也不好聞,除了騷臭還有一股血腥氣。


    八仙桌上有一大灘的血跡,是從老光棍的脖子上流下來的,血跡已經幹涸。


    老光棍的脖子上的切口很整齊,是被人用利器一下砍斷的,是個高手。


    最讓我奇怪的是,我沒有找到老光棍的屍身,屋子裏隻有一顆人頭。我想不明白,什麽人和老光棍有這麽深的仇怨,砍掉腦袋之後還把屍身藏了起來。


    我最終還是沒有找到屍身,連拖拽的痕跡都沒發現,不過我在老光棍的鋪蓋底下找到了一疊鈔票,也沒動死人的東西又給他放回去了。


    無奈的走出了堂屋,老村長已經嚇傻了,哆哆嗦嗦的問我是什麽情況。


    老村長見證過生老病死,但是這種陣仗恐怕也是人生第一次看到,沒了主心骨,把我當成了救命稻草。


    我對他實話實說,連同昨晚老光棍去了他家的事情也個告訴了他,老村長拉著我的手不讓我走,說要我幫忙處理。


    我的內心也很糾結,這是一起凶殺案,理應是報警找警察才對。但是老光棍死得這麽慘,怨氣深重,不好好處理的話肯定也會鬧鬼回來害人的。


    我把事情利害告訴老村長,他立馬就說報不報警無所謂,反正老光棍孤家寡人一個,也沒人在乎。


    但是絕對不能讓他變成了鬼禍害鄉親,我能理解老村長的心情。但是我隻能如實相告,我是幹接陰的行當的,這事不在我能力範圍之內,還得找這方麵的人。


    老村長說他們這十裏八鄉沒有道館,也不知道去哪找道士。被騙了錢還好說,要是耽誤了事不是要再出人命?


    話說到這份上,我隻能硬著頭皮上了,趕緊給王成立打了個電話。


    在電話裏把這事給他一說,王成立的語調立馬就高了起來,說讓我最好別插手。能幹出這事的絕不是普通人,仇家尋仇最多把人給殺了,不會把屍身藏起來,這是故意要整老光棍,甚至還有那個村子的人。


    在我的逼問下,王成立詳細給我解釋。說人死後都講究個入土為安,但是一定要全屍下葬,就是要完整的屍身,否則下麵不肯收,他就回來報複。


    這也是為什麽有些找不回來屍體的人,家人也要為他立一個衣冠塚。但是老光棍的情況又和這些不同,他還有一顆腦袋,就沒法立衣冠塚,隻能為他把屍身找回來,否則怨氣難消。


    我讓王成立趕緊來幫我,當時這小子現在卻在去老家的路上,等他趕來了黃花菜都涼了。


    遠水解不了近渴,不過王成立還是把解決的對策告訴了我。說既然是人誠心報複,屍身肯定是找不回來了,不過卻可以用其他的東西代替,為老光棍再製作一個屍身。


    豬身狗爪牛蹄,一樣都不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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