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


    「皇上想的是藉此事,讓皇貴妃與葉府一刀切斷,在剜除葉府朝堂勢力同時,保留皇貴妃在後宮的實力。」


    葉府欲篡位作亂,皇貴妃不願與娘家同流合汙,葉定國便指使靖王妃對皇貴妃下毒,可惜,下毒不成反將葉氏一族的陰謀揭發。


    多麽天衣無縫的謀劃,既滅去葉氏在朝堂上的多年經營、收回葉定華的兵權,又能保住葉茹秧和齊宥莘的地位。


    日後齊宥莘登基,沒有了母妃娘家勢力的牽製,他可以隨心朝政,皇上是在替齊宥莘鏟除道上險阻。看來,皇帝是決心讓齊宥莘入主東宮,也決心讓阿觀成為這場政治角力下的犧牲品。


    像是一桶熱油當頭澆下,燙翻了他每寸肌膚,鮮紅的血肉,鮮明的疼痛!


    都是他,都是他錯估情勢害了阿觀……齊穆韌想起阿觀決裂的目光,胸口像被銳器狠狠紮進……


    皇上的視線落在齊穆韌身上,注視著他每分細微的表情,淡哂。他豈能不明白齊穆韌腦袋裏的九彎十八拐,不過這回齊穆韌猜錯了,他的確想讓人與葉府一刀兩斷,但不是齊穆韌想像的那個。


    定眼望向齊穆韌,再不點破他,他肯定會越想越偏。


    罷了,就趁這回攤牌吧,雖然布局未成,若今日之言傳出去,定會多生出幾番波折……但見齊穆韌那不撞牆壁誓不回頭的態度,他也顧不得了。


    「朕知道你和穆笙都認定,宥鈞是東宮的不二人選。」


    齊穆韌猛地抬眼,驚愕的目光迎向皇帝,寒意自心底竄上,皇上知道他們兄弟與三皇子間的眉來眼去?他以為瞞得夠緊,原來皇子們、包括自己與穆笙的一舉一動,全在皇帝的掌握中。


    見齊穆韌驚駭至此,皇帝忍不住抿唇一笑,薑是老的辣,他們想在跟前使詐,還得再多磨練個幾年。「可朕認為,他太過仁慈、手段不足,且他的親生母親出身不高,無法助他一臂之力。」


    「治亂世需要嚴君、厲君,以雷霆萬鈞的手段統治,可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們盼著的是個能站在他們那邊,替他們著想的仁慈君主。


    「海不擇細流,故人成其大,人要有胸襟與目光,而三皇子恰恰是這樣的人物,或許他決斷力不足,但隻要輔以良相,定能創造齊焱百年祥和興盛。」


    這就是他對宥鈞的看法?而宥賓、宥家、宥莘幾個,個性多疑苛寡,性情雖然圓滑卻主觀易怒,不肯采納旁人意見。


    所以從頭到尾,他滿腦子想的是輔國良相,對於帝位無半分野心?


    見皇帝默然不語,齊穆韌續道:「皇上肯大刀闊斧,藉邊關戰役鏟除葉府勢力,除開葉氏在朝堂勢力逐漸擴大,旗下子弟仰仗葉丞相盡做些不乾不淨的肮髒事之外,不也是認定身為皇帝隻要能夠製衡各方勢力、統禦朝廷,四皇子根本不需要外家在背後支持,既是如此,出身高低差別在哪裏?


    「況三皇子雖然親生母親出身不高,卻是由賢妃一手帶大,賢妃多年的悉心教養把三皇子教養成一個有容乃大之人,也隻有他,能以仁慈相待於手足。


    「皇上親眼所見,這些年,為東宮位置之爭,多少明裏暗地的手段盡出,三皇子為著兄弟情誼不願涉入,這些年,在幾位皇子想盡辦法打擊其他兄弟、擴展自己的權勢同時,唯有三皇子默默替朝廷做事,為帝者,要的便是這份為國為民的心思,不是?」


    越是聽著齊穆韌所言,皇帝越是皺緊雙眉。


    他有許多兒子,可諷刺的是,最像自己的竟不是宮裏這幾個,而是流落在宮外的穆韌、穆笙,他們有謀有略,允文允武,最重要是有胸襟氣度和眼光,他不願意承認,但薑柏謹教育孩子的確比自己棋高一著。


    這些年,他的不忍與猶豫,造成的結果是讓幾個大的拚命結黨營私、鏟除異己,他們把所有的能力心思,全用在那個位置上頭,使計坑害彼此、謀算臣官,一日一日,情況越演越烈。


    如今,甚至聯合韃靼敵軍來殘害自己手足,他再不願意,也不能不正視孩子們已經長大的事實。


    「穆韌,你是否認定朕讓阿觀死,是為了將宥莘剔除於葉府之禍?你是否認定朕已經決心令宥莘入主東宮?」


    「難道不是?」除了他……其他皇子年紀尚稚,難不成皇帝百般拖延是為了後麵幾個小皇子做打算?


    皇帝莞爾,知道他又想岔了道兒,「回答朕,你是不是個有德有容,有胸襟氣度能納百川之人?」


    齊穆韌心頭一震,倏地瞠眼望向皇帝,難道皇上想的不是齊宥莘,而是……


    所以阿觀非死不可,因為身負汙名之女,不能統禦後宮?


    不,他對皇位無心,更不願意掀起朝廷風波。


    立他為太子,他和穆笙的身世之謎將會浮出台麵,他們的存在已是傷害皇家顏麵、傷害已死的老王爺,幾年前皇帝下旨讓自己襲爵時,朝堂內外已是議論紛紛,若再因為太子之位讓他的身世揭曉,不管是對皇家、對王府,都是極重的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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