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穆笙真想一記敲破自己的腦袋,他在做什麽啊,難不成還期待她說:我與你二哥散了,日後隻能仰仗你,你願不願意成為我的終生依賴?


    他對自己苦笑,搖頭說道:「你暫時還不能離開,我先送你回牢房,月季她們幾個整理了好些東西,我已經讓牢頭給你送進去。


    「記住,你要好吃好睡,再也不許折騰自己,就算你不顧念二哥,也得想想月季她們,如果你真的把她們幾個當成家人,就應該能理解她們有多擔心、多焦急。」


    她朝他點頭。「我明白的,請三爺轉告她們,我一切安好。」


    「你要我公然說謊?就不擔心我下拔舌地獄。」他試著將氣氛變得輕鬆。


    「善意的謊言不算謊,哪日三爺果真下了拔舌地獄,肯定是昧良心的生意做太多,與此事毫無關聯。」


    「你!」齊穆笙笑了,又想戳她腦袋,可依她現在的情況絕對閃不開,君子不趁人之危,就算這個君子熱愛昧良心的生意。


    齊穆笙打橫抱起阿觀往牢房走去,前腳才剛踩進,就聞到那股濃濃的屍臭味,再看見地上的嘔吐物,及那盆比餿水還可怕的食物,齊穆笙滿肚子的火氣發作了,怒聲一揚,他對著隨侍在旁的獄卒破口大罵:「你們就讓王妃吃這個?」


    「沒有、沒有,王妃從進來以後,連半口都沒吃。」


    一名笨獄卒連忙否認,可這個否認比不否認更慘,齊穆笙火大至極,抬起腳就要踹人。


    阿觀連忙阻止。「喂,你要是把我給摔了,看我怎麽修理你。」


    齊穆笙這才收回腳,將阿觀抱得更緊些。


    阿觀歎氣道:「你傻啦,我是來這裏當囚犯,又不是來當王妃的,難不成你要他們天天好魚好肉供著我,如果當犯人待遇這麽好,誰不想到牢裏來住個三、五年,過過不事生產的舒心日子。」


    齊穆笙想反駁,偏偏她字字句句全在理,滿肚子火沒處泄,他隻能對著獄卒發飆,「去,去給王妃騰一間幹淨屋子來,得有桌有椅有床有縛,若是弄得爺不滿意,爺就叫你們不舒心。」


    屋子?他當這裏是飯店啊,阿觀又想笑了。


    阿觀試著告訴自己,她不是笑覺神經出問題,而是天性豁達、不懼生死,笑看塵世浮沉,眼界開明了,便是重如泰山的生死大事也輕如鴻毛。


    所以這回她笑得大方,笑得不壓抑,笑看被齊穆笙嚇呆的獄卒們連滾帶爬地去張羅齊三爺的命令,心想,權勢還真是好東西。


    不過一個時辰工夫,幹淨屋子就擺弄出來了,那屋子幹爽不潮,不隻有桌有椅有床有褥,連梳妝台、臉盆架子、小櫃子全給弄上,他們想得周到,還用長長的布圍出一小塊地方,讓阿觀可以洗澡更衣。


    齊穆笙這才臉色緩和,拿出一張百兩銀票交給他們,「好好照應王妃,日後三餐萬客樓的夥計會定時送過來,你們別想從當中撈油水,下回爺過來,若是見著王妃瘦了,她瘦一錢,爺就從你們身上給刮下一兩肉,明白沒?」


    他的口氣威風凜凜,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是齊穆韌那個威武大將軍。


    「是,奴才一定照辦。」獄卒們瞄了眼銀票,眼睛發亮,笑得闔不攏嘴,也不枉他們將頭頭小妾屋裏的東西全給張羅過來。


    「行了,下去吧。」


    獄卒們恭敬地退出牢房外,齊穆笙把曉陽讓他帶來的東西給一一歸位,不多久,桌上有筆墨紙書,櫃子裏有換洗衣物和日常用品,阿觀看見那些胭脂珠翠、白玉霜、美容乳時,忍不住笑出聲,「關在獄中還上妝的,我可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念天地之悠悠……」她收口,後麵那兩句實在不宜。


    「全是你『親人』們的用心,廢話別多說,我離開後,先把藥給上了,下回我過來,若是你的傷還沒好,恐怕再送進來的不是這些瓶瓶罐罐,而是你那四個丫頭了。」


    「知道,我會好好照料自己。」


    齊穆笙點頭,轉身離去,走到牢房門口,他腳步遲疑地轉身,忍不住問了句,「嫂子,無論如何,你都沒辦法與何宛心共事一夫嗎?」


    阿觀梗了喉,這個時候還問這種話,他是瘋了還是傻了,就算她念頭轉換,也沒有這等機會了吧?不過,她依然實話實說。


    「三爺覺得,把老虎和山羊關在一起,幾天後會出現什麽狀況?」


    和和美美、雙獸同樂的情況是別想了,他也實話實說,「會剩下一隻吃飽的老虎和一副山羊骨架子。」


    阿觀認同他的答案,點頭。


    「你是老虎還是山羊?」


    「你說呢,誰看起來比較像是待宰的模樣?」


    他無奈地指指她,阿觀又是百分百認同地點了下頭。


    他歎氣,像是保證又像承諾似的說:「放心,爺定會給你出這口惡氣,爺在此發誓,會把你這隻山羊完好無缺給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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