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宛心驚疑不定,他們連他們都知道葉茹觀是受自己所害,他們甚至希望她能夠自妝?如果連他們都是此番態度,那麽齊穆韌他會怎樣?她終於害怕了,因為她不知道自己將要麵對什麽。


    十餘日過去,齊穆韌終於出現。


    看見他,她不說葉茹觀,隻切切絮絮地說著陳年往事,從他們初識,他送她一朵小黃花開始,說他們年稚時期做過的瘋狂事,說他為她挨罵的傻事。


    齊穆韌靜靜聽著、回想著,突然發覺,那些過往全是她做他跟,然後長輩責罰時,便推到他身上。看在他是王爺之子分上,何禦史雖不至於罰他,但話傳到曹夫人耳裏,他回到王府也不會好過。


    每回鬧得太大,她就會賴在他身上、討他的好,撒嬌耍賴,逼著他處理後果,認真想來,他一路走來都是在為她收拾殘局,除了何禦史遇害那件事以外。


    「這幾年,你是怎麽過來的?怎會依附在齊宥賓門下?」最終,齊穆韌還是問了自己想知道的事。


    「那年,我被曹夫人買下、送入青樓,老鴇逼我接客、逼我賣笑,我不肯,保鏢們把我打得傷痕累累。從小到大,我何曾受過那樣的罪?


    「我想死,他們見我堅持,便下藥把我的初夜給賣了,之後一天接一天、一夜連一夜,不同的男人在我身上求歡。


    「漸漸地,我變得有些瘋狂,直到一天,我將躺在身上的恩客咬掉了隻耳朵,衣不蔽體地衝出房裏……


    「我遇見大皇子,他認得我、救下我,這些年我時好、時瘋,是他無比耐心地看顧我、延醫救治,我愛上他了,願意為他做任何事,包括付出生命。


    「我不明白自己的一生,怎麽會變成這樣,我以為自己可以當一輩子的千金小姐,可以嫁一個高高在上的男人,生幾個孩子,成日指揮下人做事,我想破了腦子還是弄不懂……


    「難道,我的錯誤,是從認識你那刻起的頭,所有的錯,都是因為認識你才會害我變成今日模樣,再回不了頭?」


    何宛心眼底出現幾分狂亂,糾結的神情讓她臉上的傷痕更顯猙獰,她把自己的苦全歸在齊穆韌身上,始終認定是他的錯,才會導致今日她的結局。


    齊穆韌無奈地望著何宛心,皇上說對了,依這種算法,天下貪官都無錯,錯的是律法。何宛心也許無辜,也許是受其父所累,但她在享用民脂民膏、千金散盡時,那些吃不飽、凍死街邊的百姓就不無辜?


    硬要找出令她吃苦受罪的幕後主嫌,行,何禦史是一個、曹夫人是另一個,他不想再把罪名安在自己頭上。


    何宛心的憤滿心解除了他的罪惡感,他不願再與她多言。「你選擇吧,如果你想回到齊宥賓身邊,我立刻讓人送你過去。」


    齊穆韌的毫不留戀,竟讓她浮上一絲惱恨。「你願意放手,不阻撓我和大皇子?」


    「這不是你想要的嗎?」他不理解她的恨。


    「可你不會舍不得我嗎?你那樣愛我,愛得不介意讓葉茹觀代我去死,你找我、想我那麽多年,怎舍得輕易放手?」


    她不懂這個男人,他那麽愛她啊,前兩日還擔心她的身子,怎麽一回頭,恩情就不見了?


    齊穆韌失笑,她還真是個貪心的女人,既念著齊宥賓的恩愛,又放不下他的關懷。


    她腦子在想什麽啊?她當真以為在她謀害阿觀之後,他還會像以前那樣,對她心存悲憐?


    「我這輩子做過最嚴重的錯事,便是讓阿觀代替了你。


    「我後悔至極,卻無法讓她複活,這幾日我曾經想過拿你的人頭去祭她,可她那樣一個幹淨女人,見不得血淋淋的肮髒事,我如果這麽做,也許下輩子、下下輩子,她都不會原諒我。


    「她傻,總相信好人有好報,相信舉頭三尺有神明,如果讓她選擇,她肯定要我布施救人,用做好事來紀念她,不會要我用鮮血來祭拜。


    「你走吧,永遠不要讓我看見你,不要讓我想起你對阿觀做的壞事,否則,我怕會控製不住自己……殺了你。」


    齊穆韌甩袖,恨恨而去。


    刹那間,過去情誼湧上心底,何宛心下意識想去拉住他,卻發現自己能夠抓住的,不過是一縷輕煙。


    說不出的滋味在胸口翻騰,這一刻她明白自己失去他了……那個寵她、護她、愛她的齊穆韌,那個她胡鬧任性時,會將她擁入胸懷的齊哥哥……


    心一陣強烈收縮,說不明白的疼痛在胸口泛濫……


    「小姐,走吧,大皇子還在等咱們。」槿香輕聲提醒。


    是的,她還有大皇子,那個會對她軟言慰語、無比溫柔的大皇子。


    車夫嘴裏輕聲斥喝,甩著馬鞭不停抽向馬屁股,馬揚蹄飛快奔馳。


    顛簸的馬車載著曹夫人和孫姨娘前往皇宮,曹夫人手裏緊緊蹲著齊穆韌交給她的信,心底七上八下,又是歡喜又是驚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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