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季歎氣,放下簾子擋住外麵的天光後悄悄退出屋子,最近主子一睡覺,便是丟進水裏也吵不醒。


    月季走到屋外,發現王爺和齊古就站在門口,她開口想說話,齊穆韌先一步阻止她。


    「有什麽話同齊古說去,順便把阿觀這兩天做過的事兒,巨細靡遺全說上一遍,別忘記,你們現在是一對兒。」


    月季臉頰羞紅、齊古也是滿臉尷尬,哪有這樣硬把人給湊成對兒的,偏偏王爺又命令他們若是讓王妃看出端倪,就要打齊古五十板。


    挨板子有多痛月季不是不知道,她怎能害人家?


    悄悄看齊古一眼,他對她點頭示意,月季雖然滿心無奈,還是得同他往旁邊的屋子走去。


    齊穆韌掀起簾子進屋,看見在床上縮成球的阿觀,心滿意足地歎了口氣。


    三天了,他克製自己不來看她,他要讓她適應新環境,要讓她安下心,要讓她看不出半點布置出於自己的手,要讓她沉浸在親人圍繞的幸福感裏。


    所以,苦,自己擔著,甜,讓她享盡。


    悄悄地,他拉開被子,見她用衣服把自己一層一層裏成小肥豬似的,忍不住笑開。


    伸指點上她的睡穴,齊穆韌加速動作除去她滿身厚衣裳,有這麽冷嗎?今年是來不及了,明年給她挖條地龍,她就不會冷成這個樣兒。


    取走她臉上的口罩,看見日思夜想的臉龐,她還是一樣的嬌妍清秀,隻是蒼白了幾分,這段日子不好過吧。


    「對不起。」他輕輕在她耳邊喃語。


    齊穆韌除去自己的衣服也跟著躺上床,他想起從邊關回來後的那個晚上,她的主動和瘋狂。


    擁她入懷,他用自己的體溫喂暖她的身子。


    「對不起,是我錯了,我不該把罪惡感放在愛情上頭,不該主觀認為有了愛情,你便會包容我所有,我總是過度自信、過度驕傲,卻忘記你的驕傲不比我少。


    「我經常告訴自己,你是不同時空的女性,經常提醒自己,不能用對別的女人的要求來要求你。可事到臨頭,我居然忘記這麽重要的事,忘記你與她們不同。


    「你不會為了男人,無條件、無原則地修正自己;你不會因為出嫁的身分,便礙於輿論固守男人一生一世;你會留下,是因為你愛上,因為這個男人值得你愛,對不對?


    「你是不是覺得,那個會把月季、琉芳送進青樓的惡男,不值得你愛了?你是不是覺得,那個說好執手待老的男子反複無常,不值得你愛了?你是不是覺得,那個把你送進死路的男人,不值得你愛了?


    「你是對的,他不值得你愛。他是混蛋,他不知道愛你比任何事都重要;他是笨蛋,不明白離開你,他的人生再不會完整;他不懂得把你擺在第一位、不了解他的幸福隻有你能夠給。


    「所以,懲罰他吧,讓他狠狠的痛過一回,他才知道人間取舍,孰輕孰重。隻是他也很可憐啊,沒有你在身邊,便睡得不安穩,沒有你的笑言,他便不懂得開心是什麽感覺,沒有看見你的眉眼,他食不知味,他無法失去你,因為失去你,他的人生再不會完美。


    「所以可不可以懲罰他一下下就好,不要拖太久的時間?」


    接下來,他說了很多次的對不起,而每說一次對不起,就在她唇上淺啄一下,他很慌,不知道要怎麽做才能把她的心再度拉回自己身上,但他知道自己愛她,愛得發狂。


    把頭埋進她頸間,她身上的淡淡香味侵入自己的鼻息間,慌亂空蕩的心終於找到定位。


    這個下午,阿觀莫名其妙地又作了夢,就是那個很久以前,齊穆韌想吃又不敢吃,猶豫不定,而阿觀很想要快點受刑,一死定江山的那個夢。


    夢裏,而月穆韌又帶她到一個開滿花朵的園子裏,白色的拱門還在,拱門上紫羅蘭依舊盛開,草地上紅的、粉的、黃的……各種顏色的雛菊還是燦爛得不象話。


    齊穆韌還拉著她的手不停地往前奔跑,同樣的暖風、同樣的吹向,同樣地把她的長發高高揚起。


    她在笑,明明是氣他氣得滿肚子懊惱,可不知道為什麽,她就是笑個不停,而他看見她的笑,也是把唇角拉到耳際。


    沒道理的快樂,沒道理的心情好,沒道理的他們玩起幼稚到爆的你追我跑,她明明就跑不過他的,但夢裏的他大約是長短腳,怎麽也追不上自己。


    那個陽光啊,亮得讓人歡欣鼓舞,那個風啊,暖得讓人想要高歌歡唱,她笑著笑著,又看到那張大大的、粉紅色的雙人床。


    她想也不想就跳上去,下一刻他也跳上去,他緊緊地抱住她,把她的笑留在自己懷裏。


    他的手輕輕撫過她的臉龐,將她的笑靨捧在掌心,他俯下身,親吻著她的唇,他的氣息一下子灌進她的血脈裏,心悸動……


    突然一個大大的拉扯力道把他從自己身上拉開,她張開眼睛,看見何宛心,猙獰著臉,眼耳鼻口流出一道一道的血痕,她的聲音像刀子刮著鐵,冷冷看著阿觀說:「我才是他的青梅竹馬,你是哪裏來的大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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