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沒聽錯,就是茶壺,月季說了,老大夫說主子心思重,定是放不下心中的怨怒,可那鬱氣積在心底不發作出來,對身子不好,所以嘍,咱們幾個商量老半天,決定想個辦法讓主子出氣。」


    阿觀被琉芳和曉初一左一右給攙著走向前堂,看著月季正指使著曉陽、紅霓、綠苡和齊古把屋裏的桌椅全給抬到屋外,整個屋子頓時變得空蕩蕩,隻剩下擺在屋子中間一堆像小山似的茶壺。


    她走近拿起其中一把,這些壺她是認得的,是齊穆笙廠裏工匠做出來有瑕疵的壺,不能拿到市麵上,齊穆笙也不肯賞給下人,說若是下人拿出門炫耀,會破壞商譽,便滿滿地堆了整座倉庫。


    「你們怎麽會有這個?」阿觀訝然問。


    「還不是曉陽蠻橫,當初要把主子的家當全搬出來時,說是一紙一筆都不能落下,別說這些茶壺,便是主子刻的橘子皮,全讓咱們給打包帶出來了,三爺滿臉苦笑,卻也拿曉陽無可奈何。」


    曉初這話說得不盡實,橘子皮是真的,可壺太笨重、又占位置,當時車子實在塞不下,並沒有帶出來。


    「主子不是說過砸東西能讓人發泄脾氣嗎?今兒個,咱們就來砸個痛快。」月季笑道。


    阿觀有點傻了,小氣財神性格發作,能用的東西呢,就算做得不夠好,也不比市麵上幾兩一把的差,總是工匠們的心血。


    「瞧,主子肉痛了,她心底肯定在盤計著,這些壺能賣多少銀子。」曉陽嘲笑阿觀。


    「痛啥?又不能賣、不能吃,留著當夜壺嗎?」曉初說道。


    琉芳見阿觀遲遲不動作,拿起壺就往牆上砸去,匡啷一聲,琉芳大喊,「我最討厭嶽掌櫃了,老是愛討價還價,也不想想咱們繡一條帕子得花多少工夫和精神,就算讓咱們占點便宜,他能虧到哪裏。」


    曉陽見狀,也抓起一個往地上用力砸去,學著琉芳大叫,「我最討厭曉初了,每次都笑我胖、笑我臉圓得像肥貓,我已經盡量吃得很少了。」


    聽見曉陽這樣說,大夥兒全笑起來。


    月季也跟著拿起茶壺。「我最討厭曉陽、曉初、琉芳、綠苡、紅霓,天天拿事兒編派我,總有一天事情落到她們的頭上,看我怎麽報仇。」


    說完,狠狠將茶壺往牆上砸去。


    齊古見狀,直覺問月季,「她們拿什麽事兒編派你?」


    他不問還好,一問,滿屋子人全笑開,惹得月季滿臉緋紅,又抓起幾個壺猛往牆上砸。


    阿觀被她們左砸一個、右砸一個,弄得精神振奮,拿起茶壺也跟著扔,扔了一把就有人往她手上再塞一把。


    「混蛋!」「爛人!」「我是白癡!」「天底下的男人都不可信,女人當自強。」


    「相信男人的是傻子!」「蠢女人!呆女人!笨女人!才會在愛情裏沉淪!」


    她一句一句罵,罵得起勁,罵得張揚,分明知道主子嘴裏罵的男人是誰,曉陽、曉初幾個大膽的竟也敢落井下石,一聲聲跟著罵。


    「混球!」「垃圾!」「男人都是爛貨!」


    她們不知道門外躲著幾個男人,聽見她們的罵聲,額頭杠出好幾道黑線,偏偏那幾個女人一臉的享受,好像混蛋、爛人是讚美男人的形容詞。


    女人的破壞力很驚人,她們幾下工夫就把迭得像山的茶壺給砸成滿地碎片,就在她們罵得又起勁、又爽心時,琉芳無意間撇頭卻發現齊古悄悄地用衣角抹去眼淚,不禁大驚。


    「齊古哥哥,咱們說的不是你啊,你別急,月季姊姊心底知道你不是爛男人。」


    「是啊、是啊,我們沒指桑罵愧,你真的是好人,我們知道、月季姊姊也知道的。」


    她們安慰人的話讓屋外的齊穆笙頭皮一陣發麻,這種「安慰」,還是少說幾句才好。


    齊古走到阿觀麵前,低頭說:「主子,請您不要再生王爺的氣。」


    阿觀看著紅了眼眶的齊古,一時間不曉得該怎樣反應,曉初機靈,搶先道:「琉芳、月季,你們陪主子和齊古哥哥到裏頭說話,我們把這裏給整理整理。」


    月季點頭,向齊古目光示意,與琉芳一起扶著阿觀進內屋。


    同時間,齊穆韌很沒義氣地丟下沒學武功的外公,以及武功很不怎樣的弟弟,身子一竄,竄上屋頂,下半場的竊聽,他以單打獨鬥方式進行。


    阿觀坐在床榻上,齊古在她跟前跪下來,阿觀皺了眉頭。


    月季明白她的心思,拿了把椅子到齊古身後,說:「你坐著吧,有話慢慢講,主子最不耐煩有人在她跟前跪來跪去。」


    齊古起身坐定,才緩緩開口。


    「自從主子搬回莊園後,便絕口不提王爺,奴才知道主子心中有氣,也不敢多說話給主子心裏添堵,可方才見主子對王爺那樣憤怒,奴才不得不說幾句實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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