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兒翻出來這麽件睡衣,”宋堯解開翁施脖頸上的第一顆扣子,鼻尖抵著翁施鎖骨,嗓音低沉的不像話,“麻煩死了。”溫熱唇息撲灑上白皙肌膚,懷裏的人僵了一下,耳廓迅速暈起薄紅。宋堯忍不住笑,呆瓜就是呆瓜,害羞的時候也是呆頭呆腦。“自己脫。”宋堯故意撩撥他,鼻尖順著側頸皮膚輕輕往上劃,兩片溫熱嘴唇掠過耳垂,使壞抿了抿,舌尖還搗蛋地輕舔一下,果然聽見翁施發出短促的一聲悶哼。“哼哼什麽,”宋堯忍不住笑他,“小豬崽一樣。”翁施渾身上下好別扭,如果說上次純粹隻是一次意外,感官上的快樂被酒意掩蓋,清醒後便隨著醉意一並消散了,那麽這次,他清楚地察覺到全身上下每個細胞的躁動,身體裏和有火燒似的,好難受。……又好舒服。“太熱了,”翁施扭了扭身子,連呼吸都不對勁,“我、我想喝水,我去倒水了。”箭在弦上了還想逃,想得美。宋堯攬著他後腰的手臂收緊,指尖隔著睡衣,一下一下地揉著他腰上的軟肉。“唔……”翁施遭不住,整個上半身都軟了下來,下巴往宋堯肩上靠。真敏感,不禁碰。宋堯也火燒火燎的難受,小呆瓜這時候水一樣的柔軟,往他身上淌,他恨不能把人揉進身體裏。“喝水,”翁施聲音裏甚至帶上了點兒哭腔,“我要喝水了。”他也覺得自己好沒出息,明明是他對宋科長先動了壞心思,結果現在反而好緊張。“等會兒就來水了,”宋堯笑出了聲,“很快。”酥酥麻麻的感覺像電流,翁施被電的大腦一片空白,他聽到自己好像在哼哼,但又覺得那麽軟綿綿的聲音肯定不是他發出來的。“弟弟還在。”翁施感覺自己被拋上了天空,眼前的宋科長就是他唯一的支點,於是他摟緊宋科長的脖子,“弟弟在家……”“嗯哼。”宋科長笑得好壞好壞,笑得胸膛都在震動,“一會兒小點聲,受不了就咬我。”頓了頓,宋堯接著補上一句:“算了,還是咬被子吧,上回咬的我齒痕一個月消不下去。”翁施昏昏沉沉中想哪裏有,宋科長又在胡說了,我哪兒有那麽牙尖嘴利。最近好像糖吃多了,還有些蛀牙了呢,豬肚都嚼不動了。要不要約個牙醫去看看,下周好像不是很忙,要不就下周末去吧,也不曉得宋科長願不願意陪我看牙,別人去醫院都有人陪的,我也想有人陪。不過看個牙也要陪,是不是太矯情了呢?看牙好貴哦,好像很多牙齒治療都不能用醫保的,如果宋科長不陪我,那就不去了,一定要省錢。省錢?我為什麽要省錢?讀書的時候連飯都不舍得吃,什麽兼職都幹,一百塊的衣服都不舍得買,我為什麽要這麽節儉?哦對了,因為有次聽到爺爺說百年後要把老家的房子給弟弟。老家的房子是弟弟的,城裏的房子是爸爸和阿姨的,我沒有房子,我要攢錢買我自己的房子。我還沒有錢買房子,那我現在住在哪兒呢?是宋科長家裏,宋科長的家也是我的家,是嗎?是嗎?是嗎是嗎是嗎?翁施腦海裏冒出一串問號,他絲毫沒有注意到,就在他暈暈乎乎神遊的時候,那件多餘的海綿寶寶睡衣已經被扔到了地毯上。翁施靠著宋堯,沒由來的覺得有些難受,宋堯咬他的肩膀,懲罰他的不專心。“想什麽?”翁施說:“宋老師,我能叫你的名字嗎?”不等宋堯回答,翁施貼著他的臉,好小聲地說:“阿堯,我省下來的錢都給你,我和你住在一起,你別趕我走。”宋堯歎氣:“我怎麽會。”可能是這句話太過鄭重,翁施好像得到了一個寶貴的承諾,看著宋堯癡癡笑了起來。轟月光灑在落地窗簾一角,房間裏燃起看不見的熊熊火焰。第二天是周末,不用早起,翁施睡得死沉。蕭衍起了床,在屋子裏無所事事地晃悠一圈,跑步機上鍛煉半小時,還沒人出來做早飯。他徑直去主臥,宋堯一向不鎖房門,這次竟然鎖上了。蕭衍敲門,他哥一臉不耐煩地打開一條門縫,嗓音喑啞:“幹嘛?”“吃早飯,餓了。”蕭衍說。“小兔崽子,等著,”宋堯進了房間,沒多會兒從門縫裏塞出來三百塊錢,“吃去吧。”啪房門貼著鼻尖關上,蕭衍看看手裏的三張百元大鈔,在心裏罵了三聲“操”。宋堯就他媽是個有了媳婦兒不要弟弟的老狗逼!蕭衍把錢塞進兜裏,隱約聽到裏邊傳來說話聲。翁施咕噥著問:“幾點了,我要煮米粉了。”“還不到五點,睡吧。”宋堯輕聲哄他。“……”蕭衍看了眼手機時間,九點半了。他看著緊閉的房門,抬手摸了摸鼻子,一下子覺得好像沒地兒可去了。坦白講他心裏是有那麽丁點失落的,從小他爸不要他,把他扔去伯伯家,他就跟著他哥的時候覺得踏實點兒。後來他哥來新陽上班,他每逢假期就來找他哥,在哪兒都比不上在這兒自在。他哥嘴上嫌棄他,不讓他來,其實每次他來這邊,宋堯都提前給他準備好洗漱用具。蕭衍是個挺隨遇而安的人,前些日子他哥不在,家裏就他和翁施,他也沒覺得別扭。翁施挺好的,還特賢惠,做飯好吃,性子特溫和,總是笑眯眯的,好像就沒有煩心事似的。蕭衍和他相處的也挺融洽,雖然大部分時間他們都是各幹各的,上桌吃飯的時候聊兩句,不親近也不疏遠。現在他哥回來了,家裏有了三個人,蕭衍反倒覺得有些不自在。宋堯從不落鎖的房門鎖上了,翁施也不給他做早飯了,兩個人都不搭理他,自個兒關屋子裏親親熱熱,三百塊錢就把他給打發了。但作為一個上個月剛滿十八歲的成年人,蕭衍是不會承認他因為被忽略而不爽的。沒長大的小孩子才需要人關注,瀟灑的十八歲成年人不需要。瀟灑的蕭衍對著房門比了個瀟灑的中指,瀟灑地穿上鞋,兜裏揣著瀟灑的三百塊錢,瀟灑地出門吃早飯去了。翁施睡了舒舒服服的一覺,睜眼一看怎麽都十二點半了!他急急忙忙要起身,被宋科長攬進懷裏:“還困呢,再陪我睡會兒。”翁施這才發現渾身上下光溜溜的,像小泥鰍似的。哎呀,真是好害羞!他臉蛋一下子通紅,連忙把腦袋鑽進被窩,鑽進去一看,宋科長也是光溜溜的,像個大泥鰍。哎呀呀,真是更害羞了!翁施又慌忙把腦袋鑽出來,呼呼喘了兩口氣。“我昨天和弟弟說了,早上給他煮米粉的。”翁施苦哈哈,“都中午了。”“吃什麽米粉,讓他邊上玩兒去。”宋堯累壞了,出了一趟長差,還沒把缺的覺補回來。“那、那我穿個內褲,”翁施不習慣屁股蛋子什麽也沒有,怪別扭的,“涼颼颼的。”宋堯眼也不睜,帶著笑意的聲音說:“你那破了洞的內褲,穿上更涼。”“我還有別的內褲!”翁施嘟囔,“又不是隻有那一件……”他肚子餓的咕咕叫喚,午飯時間到了,總不能不吃飯呀。於是他掙脫宋堯的手臂下了床,捂著鳥從地毯上撿起睡衣,手忙腳亂地往身上套。宋堯掀開眼皮:“挺精神啊。”翁施含羞帶臊地點點頭,特含蓄地說:“腰也不疼。”還是這回好,上回弄得他屁股疼腰也疼,疼了好幾天呢!昨晚上到了臨門一腳,宋科長緊急刹車家裏他媽的沒套。翁施倒不是很在乎這個,他現在是beta,受孕率很低很低的,戴不戴那玩意兒無所謂。但概率低不代表沒有,酒後亂性那回,他事後還是買了短效藥吃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多吃了兩顆,那兩天晚上睡覺手心直冒冷汗,心悸得厲害。他自己不在乎,宋堯卻比他在乎自己還要在乎他,最後一刻硬生生憋住了。翁施看著宋科長額角凸起的青筋,覺得又更加喜歡宋科長了,明明每次都覺得對宋科長的喜歡已經不能更多了,但宋科長總是那麽好,那麽那麽好。後來他和宋科長用手玩起了捕鳥小遊戲,他捕大鳥,宋科長捕小鳥。他捉鳥的技術不太嫻熟,把大鳥兒都給弄疼了,這大鳥吧長得威風凜凜,腦袋是深紅色的,就是性格不好,特別不乖,非常凶猛,力氣賊大,還啄翁施的手,是一隻壞鳥兒。宋科長就比他厲害多了,抓住鳥兒後溫柔地撫摸鳥兒腦袋,還用手指給鳥兒捋毛,揉的小鳥特別舒服。就是到後麵揉多了,小鳥吐了好幾回,吐完後身心舒暢,睡得倍兒香!隻不過他睡醒了,宋科長卻沒睡醒,宋科長果然還是身體虛啊。明明昨晚上大鳥撞他腿的時候那麽有勁兒……想起昨晚上,翁施好害羞,他趴在床邊,對宋科長認真地說:“宋老師,我給你做點牛鞭吧?”宋堯睜開一隻眼,往他臉上呼了一巴掌:“你他媽找死是吧?”這不是為了響應綠色環保的號召,為了大鳥的可持續發展嗎!翁施知道alpha要麵子,於是他也不戳穿,紅著臉小聲說:“那我自己吃,我要補補。”“你是得補補,”宋堯笑得痞裏痞氣,“小不點兒。”“……你這人真討厭!”翁施氣鼓鼓,穿上踩小人紅襪子,站起身跑走了。做著午飯,翁施給蕭衍打電話,問他回不回來吃飯。蕭衍哼了一聲:“總算記起還有我了?”炸排骨的油鍋開了,油花“啪啪”響,翁施沒聽清蕭衍說什麽:“啊?”“我說,”蕭衍大聲說,“我是成年人,不是小孩子了,飯點不用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