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著家庭關係瀕臨破裂,翁施隻好叫停,邊裝蹄膀邊咕噥:“這是我給卓科長賠罪的,你們怎麽能吃呢?我自己都沒舍得吃呢……”到了市局,給卓科長發了消息,邀請他今晚前來共進大餐,卓科長沒回。翁施挺失落,趴在桌上,用手掌扒拉桌麵:“宋老師,你說卓科長會和我和好嗎?他怎麽還不回我啊?”宋堯正在整理文件:“快了。”翁施又說:“快了是什麽時候,他幾點回消息啊?”“滾邊點兒,少煩我。”“滾邊點兒是多點兒,”翁施把椅子往邊上挪了兩厘米,“夠邊兒了嗎?”宋堯忍無可忍,抬手一指走廊:“滾外頭去。”“你們當科長的心都冷。”翁施歎氣。等到了下午,卓科長總算給翁施回消息了弟弟,你我已決裂,此情難再續,勿要再擾。翁施駭然,忍著心痛回複卓科長,蹄膀鹵了一整天,巨香!人無情,蹄膀有情啊!卓科長再回複你比蹄膀不如,你負我、欺我、瞞我,真真叫我寒心,噫噓唏!卓科長連決裂的話都說的這麽有文化,翁施差點兒潸然淚下卓科長,你要是不來,我此生不再吃蹄膀!卓科長再再回複威脅我?無用!宋堯看不下去了,搶過手機發了條語音:“別來了,蹄膀等會兒就倒了喂狗。”翁施嚇壞了:“宋老師!你怎麽能這麽說!”下一秒,卓科長再再再回複寧叫天下人負我,不叫我負鹵蹄膀!七點見!奸a淫b!第79章 沉默是金還有十多天就過年了,市政的工作人員下午在路邊的樹上掛起了紅燈籠,頗有些年味了。六點半左右,天徹底暗下來,燈籠就亮了,小吃街熱鬧的不行,來往行人的臉被燈籠照得紅撲撲。翁施兩隻手窩在羽絨服袖口裏,口袋裏插了一朵從前台花瓶裏偷偷摘的鬱金香,站在後院門邊翹首以盼,被凍的止不住跺腳。宋堯叼著根沒點的煙過幹癮,溜達著靠在門邊喊他:“哎,你他媽站外邊幹等什麽?”翁施戴著羽絨服的帽子,大半張臉都埋在帽圈白絨絨的毛裏,搓搓臉,又跺跺腳,一張口先冒出一串白霧,邊哆嗦邊說:“我要讓卓、卓科長,感受到我的誠、誠意……讓他有種溫、溫暖的感覺阿嚏!”“他還沒感受到溫暖,”宋堯嘲笑他,“你先凍死了。”“我不冷”翁施嘴硬,“嗚嗚嗚嗚……”“嗚嗚嗚,”宋堯樂了,“都凍哭了,不至於吧小翁?”翁施悻悻地擤擤鼻子:“我才沒哭,是吃風了。”呼呼的北風一大口灌進嘴裏,灌得他嗚嗚直叫喚,真丟臉。“行了,回來等,”宋堯招手,“誰知道那傻逼什麽時候到。”翁施搖搖頭,堅持要在門口等卓科長:“不了,我在外麵還能看看風景,真好看。”小呆瓜不聽話怎麽辦?那就隨他去唄。宋堯叼著煙屁股哼哼:“你也是個傻的,自個兒等吧,我吹暖氣去了。”翁施不高興地撅著嘴,他是為什麽大冷天的在外邊挨凍啊,還不是因為a顏禍水宋科長!罪魁禍首宋科長不陪他就算了,還對他冷嘲熱諷並且大肆人身攻擊一番,簡直駭人聽聞。翁施掏出手機,哆哆嗦嗦地發消息:麗姐,我匿名舉報宋科長在辦公室抽煙。宋堯晃悠著回了物證科,被聞訊趕來的王小麗抓個正著。“宋科長”王小麗氣勢洶洶地趕來,雙手叉腰,心想真不錯,這月團建費又多五百塊錢,“有人匿名舉報你室內抽煙,按規矩罰款,交錢吧!”“操!”宋堯夾著煙給她看,“我抽個屁,這他媽就沒點火!”王小麗振振有詞:“規定是室內抽煙就罰五百,沒說不點火就不罰。”“……”宋堯罵罵咧咧地交了錢,又說,“我匿名舉報翁施偷了前台的花兒,人就在後院,人贓並獲,去抓吧。”王小麗捋了捋鬢角:“小翁不用罰。”宋堯氣得冒火:“你他媽忒雙標,憑什麽!”“舉報有功,他舉報你,功過相抵了。”王小麗扭著腰,嫋嫋娜娜地走了,“我老公接我下班了,拜拜~”被舉報還平白無故損失五百塊錢的宋科長擼起袖子:“行,你不罰是吧,我親自罰。”他衝到後院追著翁施要揍,抓著翁施按樹上,往嗷嗷叫喚的翁施屁股上“啪啪”拍了幾巴掌。翁施穿著羽絨服棉毛褲,打屁股就是聽起來響,實際上一點不疼。倒是宋科長自個兒,不穿秋褲,沒穿外套,還撩起了袖子,被風吹的臉都綠了,哆嗦著跑回了屋。翁施抱著樹發愁,宋科長身體是真虛啊,豌豆科長名不虛傳,還是得找時間集市買點兒牛鞭給他補補。翁施看風景一直看到了六點五十分,擦鼻涕的紙巾都用了好幾摞。新陽畢竟是南方城市,冬天樹上也掛著葉子,就是黃不溜秋的,風一吹就刮著旋兒飄,還真挺好看。對麵小吃街的沙縣小吃在招牌上掛了紅彩燈,不少門臉都貼上了紅對聯,和著路上一串串的紅燈籠,真紅。不過都沒有迎麵開過來的那輛跑車紅。翁施被車燈炫的睜不開眼,眯起了眼睛,仇富心熊熊燃燒,心想大冷天的開他媽敞篷車,純純傻逼啊!紅如火的敞篷車在市局後門停了下來,車門打開。大冷天的開他媽敞篷車,能做出這種事兒的可不就是他日思夜想的卓科長嗎!這種事情發生在卓致文身上,翁施竟然覺得十分合理,他從口袋裏拿出偷來的鬱金香,熱情地撲上去迎接:“卓科長!”卓致文翩翩然摘下墨鏡,用手一捋精心梳的背頭,做了個“stop”的手勢。“我的舔狗能從這兒排到西沙群島,你先取號排隊。”翁施被說舔狗也不惱火,嘿嘿傻樂,把花遞給他:“贈人花朵手有餘香,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他為了匹配卓科長的文化調調,特地應用了優雅的名言警句。卓科長冷哼一聲,接過鬱金香,橫著插進皮帶扣裏:“說人話,別整那些有的沒的,聽不懂。”“您真是虛懷若穀呀,如同飽滿的麥穗總是向著大地彎腰!”翁施拊掌稱讚,以為卓科長嫌棄他說的話不夠有文化,“那您希望聽到什麽呢?四書五經在下略懂一些,西方文化我也小有涉略呢!”卓科長昂頭,姿態如同一隻高雅的白天鵝:“聊一些當代通俗文學吧。”“現當代文學我不敢說精通,但和您淺淺聊上一兩句應該還是可以的。”翁施窮極畢生語文素養,“不如聊聊魯迅吧,原名周樹人,偉大的文學家、革命家、思想家……”“我想聊那種的。”卓科長打斷他。翁施側耳聆聽:“你說,哪種?”為了修複他和卓科長的關係,要他聊什麽他就聊什麽,最好從詩詞歌賦聊到人生哲學,聊他媽三天三夜!“操你大爺,狗逼崽子,小驢玩意兒,”卓科長笑得文質彬彬,“這種的。”“……見笑了,”翁施抓抓脖子,“不如卓科長進屋一敘,宋科長最會聊這些了。”卓科長怎麽時而高雅時而低俗,實在是把不準他喜好的脈搏啊!卓致文從鼻子裏哼了一聲。卓科長大冬天的開敞篷車,翁施在大風天傻站了半小時,宋科長單衣單褲在院子裏追著翁施跑了三圈。三個人無一例外,全打起了噴嚏。宋堯問卓致文:“你怎麽感冒了?”“你又不和我處對象,你他媽管我呢。”卓致文一臉苦大仇深,端起手邊的水杯,仰頭一飲而盡,然後邊咳嗽邊說,“怎麽是水!”翁施十分理解卓科長心中的痛苦,他一定是想借酒消愁,但這還在市局裏,不能喝酒。“卓科長,”翁施拍拍他的肩膀,“你想喝酒我陪你,我們去找間酒館。”“我他媽要喝熱水!”卓科長拍桌,“怎麽是冷水,他娘的你們這對賤人想凍死我!”翁施立即起身:“我去倒熱水!”宋堯按下他:“自個兒去,使喚誰呢。”卓科長拍桌拍的更大聲了:“好你們一對奸a淫b,不僅要摧毀我的心誌,還要勞損我的筋骨!”翁施心想這句名言他熟啊,總算跟上卓科長文化的腳步了,於是脫口而出:“這句話改編自《孟子》!原文是苦其心誌勞其筋骨!卓科長,天將降大任於你呀,恭喜恭喜哈哈哈”宋科長:“……”卓科長:“……”翁施“哈”了會兒也覺著氣氛不太對,訕訕摸了摸鼻尖:“我還是倒水去吧。”鹵蹄膀熱好了,熱水也到上了,三個人一人坐一張椅子,誰也沒開口,挺尷尬。翁施作為主動發起邀約的人,自然不能讓場麵陷入這種境地,於是主動為卓科長夾了一塊肥瘦相間的豬蹄,關心道:“卓科長,一路開著敞篷車過來,沒曬壞吧?”卓科長瞥了他一眼,用紙巾擤去晶瑩的鼻涕。翁施幹笑兩聲,心想我還是曬幹沉默去吧。又沉默了兩分鍾,翁施實在坐立難安,於是將突破口轉向宋科長。他給宋科長夾了另一塊肥瘦相間的蹄膀,問道:“宋老師,麗姐沒真罰你錢吧,叫你要在室內抽煙,下回別這樣了,你現在肯定後悔了吧?”宋科長露出了和善的微笑,拿出手機,給翁施展示了二十分鍾前的轉賬記錄。翁施揣起水杯抿了兩口水,心說我他媽的多什麽嘴,我還是繼續沉默吧。第80章 今天不買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