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行,小助手,你還挺風光,”宋堯勾起唇角,“感覺怎麽樣,好不好玩兒?”“挺新鮮的,”翁施點點頭,他頭回接觸這個,跑前跑後是挺累的,但也挺有趣,“當網紅也不容易,kpi可重了,不過賺得也多。”義寧這才幹了半年多,都快把首付攢出來了,真羨慕。宋堯看穿了這小摳門精的小心思,笑道:“你就算了,你不適合當網紅。”翁施不高興了,撇嘴說:“我怎麽不適合了,我多有觀眾緣啊!我都沒露臉,就有好多人說想看我呢!”“把你能的,”宋堯抽了一張紙巾,牽過翁施的手,一根一根地給他擦手指,“就你這小慫樣兒,見了生人說不出三句話,還做網紅呢?”翁施驕傲地挺起胸膛:“我早就變得能說會道了,我玩狼人殺能忽悠一桌人!”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聊的都是最普通不過的話題。難喝的梨湯也一口口喝完了,宋堯去洗碗,翁施腆著圓滾滾的肚子攤在椅子上,忽然想起來不對啊,宋科長怎麽沒拷問他!他心虛地咂咂嘴:“宋老師,你還有什麽問題要問我嗎?”宋堯甩了甩手:“沒了。”翁施難以置信:“沒了?”宋堯回答:“沒了。”翁施震驚:“沒了?”宋堯無奈:“沒了,就是沒有了,什麽也沒有了。”“不是,我知道‘沒了’的意思,”翁施眼珠子滴溜溜轉悠,“真的沒了嗎?”宋堯擦幹手,拍了拍翁施的臉頰,提溜著他的衣領:“天都亮了,趕緊睡覺。”翁施被他提溜進了主臥,塞進了被窩,全身上下就剩一個腦袋露在外邊。“我去客房洗澡,你先睡。”宋堯俯身,親了親他的額頭,抬手熄滅了房間的燈。翁施靜靜躺了一會兒,悄悄摸出手機,給肖義寧打電話,悄聲說:“喂?宋科長好像轉性了,怎麽辦呀?”肖義寧信誓旦旦地說:“我就說我這招好用吧!你一提分手,宋科長立刻就對你溫柔了!”翁施揉揉還在發漲的腦袋:“不是的吧?”另一邊的客臥裏,宋堯打通了白艾澤的電話。在假期淩晨五點半被吵醒的白sir:“……你最好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操!哥們兒的終身大事,”剛才還在翁施麵前遊刃有餘的宋科長急得跳腳,“你說重要不重要!”電話那頭傳來尚楚睡意朦朧的聲音:“這麽早,誰啊?”“阿堯,你接著睡。”白sir哄好他的omega,輕手輕腳地下了床,“什麽事。”“就當初,咱在警校,阿楚不是和你分過一次手嗎?”宋堯說,“你有被甩的經驗。”被揭了傷疤的白sir:“宋堯,你是不是想死?”“我現在也有這風險,”宋堯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你趕緊和我複盤一下,怎麽才能不重蹈你被甩的覆轍!”三秒後,那頭傳來電話被掛斷的聲音。“操!真他媽無情啊!”宋堯罵了一聲,再打過去,語音提示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兩分鍾後,尚楚罵罵咧咧地接起電話:“喂?”“趕緊叫老白接電話,”宋堯嚷嚷,“不然你也別想睡了!”“……白艾澤你他媽!”尚楚起床氣重得很,把手機扔給白艾澤,“滾滾滾!”剛上床就被踹了一腳的白sir:“……宋堯,你很好。”第94章 分手的理由“你想明白沒有,他為什麽要和你分手。”白艾澤問宋堯。宋堯點了一根煙,遞進嘴裏那一刻停住了,想了想,還是沒抽。一身煙味兒,等會兒小呆瓜肯定不樂意讓他抱著睡覺。“這不是想著呢嗎。”宋堯掐了煙,坐在飄窗上。被踹下床的白sir心情糟糕,冷聲說:“也許是你想得太複雜,感情其實是很純粹的事。”宋堯還以為經曆過感情陣痛期的白sir要發表一些高見,立即問:“嗯?怎麽說?”“很簡單,”白sir冷哼一聲,調侃道,“你就沒想過是你人老珠黃,人小孩兒對你沒興趣了。”“……白艾澤我操你大爺!”宋堯咬牙切齒地罵了一句,“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他媽的就是個白眼狼!你記不記得你當初和阿楚分手之後那失魂落魄的樣兒,早知道我就不該安慰你,讓你自生自滅得了。”白艾澤輕輕一笑,大概也是想起了他們共同經曆的二十歲。那一年發生了很多事,阿楚離開首都遠赴新陽,在火車上用顫栗的聲音對他說“小白,我已經不是尚楚了,我不鋒利,也不熱,我生鏽了”;他瘋了似的找尚楚,一遍遍地告訴阿楚“你生鏽了我也要你”;阿堯擔心他出事,有段時間幾乎是和他寸步不離,就連夜裏去洗手間也要跟著。那是他們支離破碎、在泥潭裏掙紮的一年,同樣也是他們窺見天光、真正奔赴理想的一年。“已經十年了,老白,”宋堯望著窗外深沉的夜色,感慨道,“十年前我就不懂你和阿楚為什麽要分手,現在我也不懂他為什麽突然說要分開。”“沒長進,”白艾澤笑他,“說說吧,怎麽回事。”同一時間,主臥的被窩裏,翁施抱著手機,聽著肖義寧問他:“你想明白沒有,你為什麽要和他分手。”翁施卷了卷被邊,好像這樣就能暖和點兒:“宋科長有喜歡的人。”“可他也喜歡你啊,”肖義寧脫口而出,“再說了,就算他喜歡尚隊長,他倆也沒可能,你還有什麽可介意的。”翁施搖搖頭,低落地說:“那不一樣。”“有什麽不一樣的,”肖義寧哧了一聲,“翁,不是我說你,你這就忒小氣了啊,你得有點兒格局。”“我不小氣的,”翁施把臉埋在枕頭裏,悶聲悶氣地說,“我願意把我所有的存款都給宋科長。”因為宋科長在他心裏排在第一位,他願意把他的所有都給宋科長,如果宋科長心裏那個第一名的位置也能買下來就好了。肖義寧聽他這聲音,就和悶在一口大缸裏發出來似的,生怕他又嗷嗷大哭一場,讓宋科長聽到了,指不定還以為自己怎麽欺負他了呢。“沒事兒啊翁,”肖義寧連忙開導他,信誓旦旦地打包票,“麵對感情問題,我手到擒來,我藥到病除,我華佗再世。”翁施歎了口氣:“算了吧,我還是自己好好想想。”肖義寧急了,質疑他的人格可以,但不能質疑他寧王殿下的專業水平!“我就這麽說吧,分手是最壞的打算,你現在壓根兒沒到那一步,你就是自己鑽牛角尖。”肖義寧滔滔不絕,“你把事情往好了想,有沒有這麽一種可能,就是說宋科長徹底放下了尚隊長,從此以後心裏隻有你一個,與你攜手稱霸物鑒領域!”翁施愣住了,還有這種可能性嗎?“靠……”輪到肖義寧傻眼了,“你別和我說,你連想都沒想過啊?”還真被寧王殿下說中了一回,翁施根本就沒有或者說從來就不敢這麽想。像他這樣平凡、普通的beta,有什麽資格肖想宋科長心裏最重要的那個位置呢?他自卑怯懦又敏感,他連看到宋科長和尚隊長年少時的合照都覺得過於耀眼,耀眼到被深深刺痛。他一方麵極度渴望宋堯的愛,另一方麵又不敢開口、不敢設想,更遑論主動爭取;就如同他理論上知道要離開,卻下不了決心,每和宋堯多相處一秒,心就軟一分,就越舍不得離開,而後又陷入更加痛苦的自我否定。翁施在這樣的矛盾中反複拉扯他自己,仿佛陷入了一個漩渦,在裏麵轉呀轉,永遠也走不出來。“你啊你,”肖義寧恨鐵不成鋼,“你究竟怎麽回事兒啊,你喜歡宋科長,你就去爭取他啊!反正最壞不過是分個手,你要是實在爭不來,到時候再分也沒什麽遺憾了。”翁施腦中一片空白,耳邊反複響起這句話你喜歡宋科長,你就去爭取他啊!鼻頭忽然湧起陣陣酸意,翁施把臉埋在枕頭裏,深深吸了一口氣,直到整個胸腔都充滿了宋堯的味道。他爭取過的呀,從一開始他就在爭取,他下了很大的決心才敢朝宋科長走一步、走兩步、再走一步。麵對卓致文那樣來勢洶洶的對手,他都沒有退卻過,他也是用了好大的力氣,好不容易才走到了這一步。“你現在就差最後一步,”肖義寧繼續說,“加把勁,說不定‘嗖’一下,你就一步登天了!”翁施咽下喉頭的苦澀,可是這最後一步太難了。就連回家過一個春節這短短一小段路,都沒有高鐵能夠載他;那麽他去宋科長心裏的最後一步,又有什麽交通工具可以幫幫他呢。他的沉默讓肖義寧又氣又急:“那這麽說吧,你覺得還有誰比你更喜歡宋科長?”“不會有了,”麵對這個問題,翁施沒有緘默,而是立即回答,“一定沒有了。”不會有人比他更喜歡宋堯,不會有人比他更心疼宋堯。宋堯的樣貌、事業、家境都極其出挑,身邊不乏追求者,他也在局裏人的牽線下接觸過幾位,但全部無疾而終。原因無一例外,宋堯太忙了,任何一個人、一通電話就可以將他從約會中叫走。成為一名好警察,似乎就注定無法成為一個好伴侶。但翁施不一樣,翁施喜歡的從來就不是宋堯的樣貌、事業和家境,他追隨的從來都是宋堯的專注、赤誠和正直。宋堯可以在任何一個時間節點因為突發任務而離開,翁施不會埋怨,不會不滿,因為他一定會跟著宋堯的腳步,一起去那個他們應該奔赴的、更加重要的地方。“那就對了呀,你要是和宋科長分開了,宋科長多可憐啊,”肖義寧放低聲音,“又要回到以前那種孤家寡人的日子,沒有人愛他,沒人照顧他,加班到兩三點回了家,連個摟著一起睡覺的人都沒有,你舍得啊?”翁施心髒一抽一抽的疼,他怎麽舍得呢,他當然不舍得。“你就努努勁兒,爭取一把,”肖義寧說,“不僅是為了你自個兒,也是為了宋科長。”翁施繃緊的肩背漸漸放鬆下來,在黑暗中緩緩眨了眨眼:“嗯,我努力。”肖義寧鬆了一口氣:“哎!這不就對了嗎!”小半晌,翁施緩過勁兒了,陷入停滯的大腦緩慢恢複了運轉那他應該怎麽努力呢?“我從明天開始要加倍對宋科長好,”翁施喃喃自語,宣誓般鄭重,“我要對他百般好、千般好……”“停停停!”肖義寧打斷他,“你知道宋科長為什麽不把你放第一位了吧?就是你太逆來順受了啊我的翁!你必須讓他知道,你是個獨立beta,不是沒了他不行,你得雲淡風輕,給他一種你隨時都能離開他的感覺,你得讓他有緊迫感!”翁施張著嘴:“啊……”“啊什麽啊?alpha都是賤,就喜歡愛而不得,你別把你自個兒整廉價了,”肖義寧瀟灑地吹了聲口哨,“這可是經過我直播間八百多萬寶寶實踐過的真理!”翁施迷茫了:“那我怎麽讓他有緊迫感呀,我掙的比宋科長少,又不如他厲害,也沒什麽才藝……”他越說越焦慮,倒把自己的緊迫感逼出來了。“你還可以和他分手呀!”肖義寧一拍手掌,“不過這分手也得分的有技巧,懂吧?”翁施搖頭:“沒懂。”“笨啊!”肖義寧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