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曉柔是心理學家,怎能看不出徐明心裏在想什麽?她甜甜的笑了,所有冷漠都被溫柔所淹沒。月光灑在她的臉上,一層淡淡的清明籠罩在她的美麗的容顏之上,像夜間開放的芙蓉高貴卻不失溫柔。


    “怎麽的怕我吃了你不成?”席曉開著玩笑地說道。


    “沒。”徐明也笑了。他們好像回到了從前,十年前那段青澀的時光,一個紮著馬尾辮漂亮的姑娘,偷偷地喜歡上了才華橫溢的同學。但他是她好姐妹的男友。這個秘密她誰也沒有告訴過,這些年把他一直偷偷停留在她的心中,不曾離開過,隻不過經曆了太多讓她不敢愛,也恨不起來。


    ……


    席曉柔在徐明的陪伴下很快就康複了,幾天之後就出院了。他們很快又得投入到棘手的案件中。這些日子席曉柔不在,為了讓她好好休息徐明,也沒和她提起過案子。席曉柔才知道這些日子徐明非常難熬,一麵是領導外界的壓力,一麵又是中斷的線索還要每天抽時間去照顧她,現在他整個人都有些消瘦。席曉柔見到更是心疼。她有心想說幾句安慰的話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她太了解徐明這個人,一旦他認真起來所有人的勸阻都不好用。


    “你剛剛出院,還沒有條理好,今天我和玲子去見見於工,你就不要去了。”徐明對席曉柔體貼的說道。


    “好吧。有什麽事給我打電話。”席曉柔很爽快的答應了,她也是不想再看那張讓她總做噩夢的臉了。


    徐明和玲子駕車離去,他們兩個人的心情都很低沉,他們都明白於工是因為什麽而瘋的,但誰也不願意說出那個原因,正如掩耳盜鈴,也不過是自欺欺人吧。徐明他們一路沒有說什麽。


    玲子在席曉柔出院後,更加感覺席曉柔和徐明之間產生了微妙的情感變化。他們不再像以前那種若近若離像兩隻刺蝟,而這回他們有種牽引一般在慢慢的靠近彼此。玲子這回真成了局外人,她有些後悔為什麽那時不是她自己上前去製止於工傷害徐明,而是拿著槍站在一旁,害怕的手都瑟瑟發抖,她是警察連一個弱女子都不如。是因為什麽愛得不夠深嗎?如果,她也能像席曉柔那般勇敢,結果會是什麽樣子?徐明是不是也會接受她。玲子這時偷偷的看向徐明,有好多話她想對他說,可是那些都是蒼白的,畢竟她沒有勇敢的上前。


    車子很快就載著他們到達了目的地——川都市精神病院。


    太陽高高懸在天上,炙熱的陽光如炭火烘烤著他們,他們是炭火上的肉串等著被烤熟的那一刻。滿是鏽跡的大鐵門緩緩開啟,走出一個駝背的老頭用怪異的目光,打量著徐明他們,那種眼神好像是一隻惡狗盯著入侵者,如果再向前一步他會撲過去咬斷他們的氣管。那縱橫交錯的麵容,好似隻剩下皮包著骨頭一樣,整個頭部如一個會動的骷髏。


    “我們是市公安局的。”徐明說完拿出了證件讓那個看門的老頭看。


    老頭沒有看那個證件,隻是眼睛一直惡狠狠的盯著他們。這樣徐明和玲子有種說不出的難受感覺,就好像他們成了一盤烤熟的肉,正等著他們來分吃。老頭沒有說話,側了側身讓開了一條路,徐明看了看玲子,他們一一經過了老頭的身邊。老頭身上散發出一股老氣汙濁與尿液混合的味道,讓他們有些要嘔吐的感覺。


    森冷沉重的大鐵門,在他們身後重重的關上了,揚起了多少塵埃已無人知曉。關閉的門隔絕了外麵的一切,這裏是去往另一個世界的通道。


    院子很大,病人們都到外麵曬陽光,有的在唱歌、有的在跳舞,看似輕鬆,但那笑容背後的辛酸經曆誰會知道這時走來兩名醫生像他們打起招呼,一老一少。


    徐明向他們出示了證件,然後表明了來意。那兩個醫生把他們帶著往醫院的老樓裏,迎麵而來的是一股發黴潮濕的味道,年久失修的地板已看不出原來的顏色,有幾處灰色的木板都暴露在外麵,腳踏在上麵還會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好像是老鼠在啃食木板發出的響動,空氣中彌漫著腐朽的味道,粘在人的身上堵住了全身的毛孔。


    他們沿著走廊一直朝裏,光線涉及不到這裏,更加幽暗。聲控燈時滅時亮如患了哮喘的病人殘喘掙紮在黑暗之中。真怕它們哪根鎢絲經不起這忽暗忽亮的折磨,最終會斷掉,又會陷進一片灰暗中。


    不時的這幽暗的走廊裏會發出一聲慘叫,不似人聲。一種狂暴的陰寒夾雜在其中,讓聽到的人心中一顫,流動的血液都要凝固了。兩個醫生依舊在前麵不停的走,他們充耳不聞,整天麵對這些他們已經麻木了。徐明還好些,可是玲子臉色變得有些難看,她幾步跑到了徐明的身邊,眼睛左顧右盼神情難遮恐懼。徐明看到她那樣,便握住了她的手,絲絲暖意傳給了她,玲子緊張的情緒這才緩解過來。手心中的溫暖讓她有說不出的感悟。


    最後一間房子,門緊鎖屋裏一片漆黑,與外界聯係在一起的隻有門上一個僅有20厘米的小氣窗,屋內渾濁的空氣從氣窗中飄散出來。徐明和方言皺了皺眉頭,不由的拿手捂住鼻子。


    “你們要找的人就在這裏。”前頭的醫生指向最後一間房子。


    徐明看了看這裏哪像能住人的樣子,醫生看出了他的疑惑,朝他點了點頭,然後把門打開了門內還有一層鐵柵欄,像監獄中的一般。裏麵一絲光線也沒有好像沒有窗戶一般,他們看不到人也聽不到一絲聲音,看不到四邊的牆壁沒有邊緣感,就好似另一個無限的黑色空間。突然,徐明有種感覺好像自己一人置身於外太空,無助無靠身體隨著氣流飄蕩,頭和腳已經分不清哪個該在上麵,哪個該在下麵。無頭無盡,永遠糾纏不休不止……


    “咣咣!”撞擊金屬的刺耳聲音,喚醒了他們。


    他們看到一個棒球帽猛烈的撞擊柵欄,有些拚命的架勢,一下、兩下、三下……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如果他不帶著那帽子,大概此時的頭會像掉在地上的西瓜四分五裂。


    “好了!不準撞了!”年輕的醫生大喝道,但仍一點用處沒有,他還是不停的撞著而且越撞越厲害。


    “於明!停下來!”另一個老一些的醫生喝到,他認為一個人對自己的名字會很敏感,潛意識裏那個名字就會烙印在他心中。可是,這個方法對一個失去心智的瘋子仍是不管用。他還是撞向柵欄非要撞歪鐵條或者是自己的頭部。


    “於明,那首音樂你聽了嗎?”徐明適時問出了他的疑惑,他想賭一把瘋子會不會對這個害了他的音樂有印象。


    徐明成功了當他說出了音樂時,於明不再反抗,他怔怔的愣在原地像一個無辜的孩子。底著頭看著地,誰也看不到他的表情。


    “那麽現在那首音樂在哪?”徐明繼續問,難道他想從瘋子的嘴裏得到什麽消息嗎?在場的人看向他都不明白徐明做這些能有用嗎?


    隻見,那瘋子拚命的搖著頭,好像那顆腦袋隻是安放在他肩膀之上的拚接部分,如果連接中間的紐帶稍有不慎就會從中間斷開,然後腦袋就如一個皮球滾落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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