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總是向前的,活著的人總要帶著心碎的記憶留在塵世。一個人的日子兩個人的影子。徐明要替梅子過完剩下的日子。徐明對她的墓碑笑了笑,眼中已濕潤,他把那一束鮮紅的玫瑰花放到她的墓碑旁。


    “有一段時間沒來了,不知道你想不想我。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徐明用極其溫柔地語氣說道,他很自然的說出這些話,好像他們正麵對麵四目相對,似乎他的手也在為梅子整理額頭的碎發。


    “別怪我這麽長時間沒來,最近我被有一些煩人的案子困擾著,你是知道的我就是一個工作狂。你不在我就隻能把工作當成全部。”徐明說到這有些辛酸,他每次來都是這樣。


    “啊,忘了告訴你了,小柔回來了。她變了好多,現在是國內知名的心理學家。厲害吧!如果你要是看到她一定會很高興的。”徐明聲音有些哽咽,他最怕碰觸到心底那最脆弱的地方,因為受過傷所以那裏永遠都有傷疤。


    他轉過身背對著墓,不想自己的軟弱讓梅子看到,即使他知道她根本看不到。突然在他的視線裏闖進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席曉柔。徐明有些心慌,他不想自己這個樣子被第二個人看到,特別是席曉柔。他慌亂地躲到墓地旁的一顆高大的鬆樹後,這棵老鬆樹足有百年,整個樹幹把徐明遮住的嚴嚴實實的。根本看不出有人在後麵。


    席曉柔並沒有注意到墓地上有其他人,她很容易就找到梅子的墓。這個千百次想忘也無法忘記的地方,多少次夢回她都是哭著醒來的,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也與她天人永隔,讓她極度的感覺到世界的冰寒。


    席曉柔一步步的踏上那連接生者與長眠者的石階上,心中百轉千回。她來到梅子的墓碑旁一眼便看到了那束紅色的玫瑰,它好像跳動的心髒給與死寂的墓地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整片灰調上卻有一點紅如血的眼神,看似那般詭異。


    “是他來了?”席曉柔望向四周,好想找到熟悉的身影。“他走了嗎?”然後又輕聲歎道。微弱的風拂過她的臉頰,幾屢發絲隨風飄起,她美麗如水的眼波中蕩出絲絲哀愁,一大顆晶瑩的水珠從她的眼中淌出。


    “好久了,梅子我沒來看你,你會怪我嗎?”席曉柔俯下身子擦拭墓碑,好似她在用手溫柔地撫摸梅子的臉。恍惚間她好像真的摸到了她的臉,溫暖的陽光把墓碑照得有了溫度,光滑帶有溫度的墓碑就真像人的皮膚。


    席曉柔還是難以抑製淚水,這麽多年了她一個人漂流在外,再沒有結交一個像梅子這樣的朋友,也沒有一個愛她疼她的人,她感覺很孤獨。


    徐明還在大樹的背麵,他聽到席曉柔哭泣很想過去安慰她。可轉念一想這是她們姐倆之間的共處,自己出現打擾她不好,但是在這偷聽也不好。該怎麽辦?走又不能走。徐明正在為難之時,席曉柔停止哭泣。


    “梅子,你知道嗎?我現在又回來看到他。他還是那個樣子,還是一個人,還是很……”說到這席曉柔停了下,“還是很喜歡你。你在他心裏的位置誰也取代不了。”席曉柔的語氣更加悲傷,不知是為了姐妹梅子還是為了她自己。


    “梅子給你講一個秘密,它壓在我心裏很久了,都快把我逼瘋了,但你聽了之後一定要答應我不要怪我。其實在你認識徐明之前我已經喜歡上了他。”席曉柔的話字字鑽入徐明的耳朵裏,他整個人都呆住了。“我一直都在偷偷地關注著他,愛著他。可是當我知道你喜歡他之後,我就告訴自己,我是姐姐不能和你搶,我一直壓抑著自己。但是你知道嗎?這種感覺不好受,尤其是看到你們在一起時。不過我看到你開心這也是我最大的慰藉。”躲在樹後的徐明心裏很矛盾,一麵是已逝的摯愛,一麵又是不想傷害的人。兩個都是他生命中最珍視的女人。


    “梅子,你臨走時交代的事。我沒有做到,我非但沒有照顧好他,而且一回來還不斷的傷害他。因為,因為我無法接受他身邊會有別的女人。當我看到他身邊停留著那個女人時,我的心很痛,痛得讓我喘不過氣。我就感覺那個人本應該是你,可是,梅子你在哪裏?你那麽早的離開了我,這個世界上還有誰和我相依為命。


    你讓我照顧他,我做不到,因為我沒有勇氣走進他的世界,因為他的心不在我這。”席曉柔的哭得比剛才還厲害,整個人都褪去了那層堅強的偽裝。她不再是一個女強人這時的她如一隻受了傷的小鳥需要人去保護憐惜。


    樹後的徐明拚命的搖著頭,不是的這些都是誤會他和玲子什麽都沒有,可他怎麽解釋?出去還是不出去?他內心矛盾著躊躇著。


    席曉柔發泄了好長時間,好像把這一輩子的淚水都哭了出來,她漸漸的停止了哭泣,擦幹了淚水,穩了穩神嗓子嘶啞的說道:“梅子,你不用擔心,既然你把他交給我,讓我好好的照顧他,那我也不能什麽都不做。我要為他做一件事。”席曉柔好似下定什麽決心一般,神情居然漸漸平靜了下來,臉上融進了淡淡的笑容。這種感覺讓躲在樹後的徐明心中有種忐忑,她要做什麽?


    席曉柔靜靜的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的她好像再聽著這裏的人述說著故事,因為長眠的人比他們的感悟都深刻。風輕輕的吹過飄來了花香,不經意間把她的靈魂帶回了身體裏。她又看了看那嬌美的鮮花,俯下身子抽出了一朵在鼻尖輕輕的滑過,然後淡淡的說了一句:


    “這朵花給我吧。就當是徐明送給我的。”她笑了笑,在陽光底下她眼中閃出了晶瑩。起身看了看那棵百年的鬆樹,然後慢慢的轉身離開了。


    最後一句話還時時的停留在徐明的心中,時不時的就會在他的心中回響著,他的心在抽動,好像誰狠狠的揪住了它,現在他才感覺這個世界最委屈的人是她。


    徐明看著她遠去的背景慢慢消失在他的眼中,他的視線變得模糊,一層層的水霧遮住了一切。是時間的錯誤還是他們的錯誤?錯過了一次卻成了終生的遺憾。


    夜裏,他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時鍾的滴答聲在他耳邊不知倦意的響著,攪得他心神不寧。他怎麽又有不好的預感,白天席曉柔的話還在他耳邊縈繞。


    “梅子,你不用擔心,既然你把他交給我,讓我好好的照顧他,那我也不能什麽都不做,我要為他做一件事。”難道她要做什麽傻事嗎?希望能及時阻止她。


    昨夜他很晚才入睡,等醒來已快要到中午,徐明看了看表,他居然睡到了這個時辰。他非常懊悔如果真有什麽事情發生他該怎麽原諒自己。他的眼皮在不停的狂跳著,心七上八下的。


    這時,電話響起來了。他的心狂跳了幾下,總是在不欠當的時候有人來電話。電話是李局打過來的。


    “徐明,你今天別到局裏了,省廳有臨時緊急會議要開,你和我去省廳吧。”電話那頭李局說道。


    “會議?什麽會議還要我參加。”徐明有些疑惑,為什麽這些事都要等著他難以分身的時候接踵而至。他心中擔心席曉柔可是這又有別的事阻礙了。


    “是關於你辦的案件,省廳領導們想聽聽你匯報案件的進展與分析。”


    “好吧,我準備下,馬上就去。”徐明歎了口氣,很是無奈,這種無力感深深的包圍著他,讓他有種整個人要虛脫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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