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威說:“我倒是聽過這樣一個故事,五代十國時期有本書叫《疑獄集》,上麵記載了三國時期‘張舉燒豬’的案子,故事說,有一婦女把自己的老公殺了,然後放了一把火,燒了房屋,對外說她丈夫是被火燒死的。張舉是三國時期吳國的縣令,有一天他接到一對老夫妻的狀子,說他們的房子夜裏起火,兒子沒能及時逃出而被火燒死,他們懷疑是兒媳與奸夫勾結幹的這事。張舉檢查屍體後發現,死者口中沒有煙灰,於是令人牽來兩頭豬,殺死其中一頭,並將兩頭豬同時焚燒,然後發現死豬口內幹淨,而活豬口內有大量炭末沉積。於是,他斷定死者是死後被人焚屍,而不是意外。根據這個來審問,那婦女隻好認罪伏法。”


    玲子笑著說:“你讀書記得倒是蠻牢的,那麽你看看這個人到底是怎麽死的。”


    楊威戴上手套,掰開死者微微張開的嘴,發現口腔內有一些灰塵。然後對玲子說:“這個人大概是被燒死的,他口腔內有灰塵。”


    “你這結論可是太草率了,讓我來告訴你怎麽判斷,第一要看皮膚,死於火災的話,體表皮膚上會見到各種程度的燒傷,燒傷按嚴重程度可以分為4度燒傷,怎麽劃分的我也記不清了,死後焚屍和被燒死後,體表也能夠見到不同程度的燒傷,比如紅斑、水皰、焦痂,甚至炭化,不過活人被燒死,在皮膚相對完好的部位可見屍斑格外鮮紅,死後焚屍的,雖然體表也能夠見到不同程度的燒傷,然而身體並無炎症反應,屍斑也不會那麽紅。你仔細看看這死者,觀察觀察是屬於那種情況。”


    楊威觀察了一陣,看到死者身體表麵都是焦痂了,基本沒有大片完好的皮膚,就說:“玲子,這可不好判斷,還有別的招嗎?”


    “招數倒是有很多,不過咱們刑警辦案隻講實用,你就看看死者喉頭、氣管、支氣管粘膜有沒有被灼傷,不管氣管還是支氣管,反正要喉以下才算,口腔鼻腔裏發現不能算數,因為焚屍時煙灰炭末也可以落入。另外被燒死的人會吞咽口水,那麽死者食道、胃裏麵也會有炭灰。”說完玲子扔給楊威一把刀子。


    楊威從死者喉嚨切下去,扯出氣管一看,裏麵幹幹淨淨的,然後讓玲子觀看。


    “這是被人殺死後焚屍的,我認為這是凶手製造混亂想要逃出包圍的方法,凶手下一步會怎麽做,大家說說看法。”


    “也可能是凶手想要收手,讓大家以為自己死了,這樣以後就不用再過提心吊膽的日子了。”楊威不同意玲子的看法。


    “不管凶手的目的是什麽,我們都要將他捉拿歸案,這也說明凶手必定離我們不遠。”老張說。


    “那大家說說凶手會在哪裏呢?”


    “山上火勢這麽大,肯定不在山上了。”


    “這不是廢話嗎,凶手可能在山下的救火人群中間。說不定剛才第一個發現屍體的人就是凶手呢。”


    他這麽一講,大家立馬回憶剛才那人的樣子,有人說那人是圓臉,有人說是個驢臉,有人說那人得有一米八,有人說隻有一米七五,有人說有四十多歲,有人說有五十來歲。


    看到大家在爭論,楊威傻眼了,本以為警察都是專業人士,觀察力應該敏銳無比,雖然不能像福爾摩斯一樣看到一個人就知道他是幹嘛的,來自哪,最起碼一個人高矮胖瘦,穿什麽衣服,衣褲上有什麽褶皺或是汙跡有沒有戴首飾,應該可以看得清清楚楚,結果大家的說法都不一樣,那麽那些證人的言論到底有多少可信度,就不知道了。


    “不管凶手是否在現場,我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排除現場的群眾的嫌疑,我已經想到一個方法了,不知道有沒有效果。”玲子說。


    “什麽方法啊?”有人問。


    “這個保密,總之可以歸納成一個字,詐。”


    玲子帶領眾人下山,然後部署好警力,這時候玲子從胡所長手裏接過擴音喇叭喊:


    “鄉親們,大家先不要忙於救火,這把火是一個殺人犯放的,他就在咱們中間。如今我想到一個辦法可以把他認出來,大家各自找到自己的村長,不同村落的人都找到屬於自己的隊伍,剩下那個大家都不認識的人就是凶手。”


    玲子喊完之後,眾警察密切注意各人的反應,忽然有個靠近玉米地的人影,“嗖”一聲竄進玉米地中,鐵柱把錐子放開喊了一聲:“追。”


    錐子箭一般竄出去,鐵柱直接鑽進玉米地追趕,玲子有條不紊的部署,指著兩名特警說:“你們兩個跟著鐵柱。”


    然後指著胡所長說:“你派幾個人從左邊包抄過去,另外一批人跟我從右邊包抄。”


    山上火光衝天,周邊都照的如白晝一般光亮,眾多村民本來還對玲子的話疑神疑鬼的,忽然看到有人逃竄,心中是一陣後怕,想不到凶手就在自己身邊。


    正在這時忽然聽到“啪啪啪”幾聲槍響,現場有幾個孩子,聽到槍響興奮的不得了,撒腿就跑,其中一個還喊著:“阿牛快跑啊,那邊有子彈殼,我們快去撿。”


    講話的孩子還沒跑多遠,被人一把攔下,然後對著屁股就是一頓暴打,邊打邊罵:“你不要命啦,殺人魔王就在那裏,把你們幾個都吃掉。”


    另外兩個孩子看他被攔下,而且還挨了一頓屁股,本來打算繼續往玉米地裏鑽呢,可是聽說殺人狂要吃人,不由嚇傻了,在學校的時候就聽說殺人魔多麽凶殘,會生吃人肉,最愛喝小孩子的血,吃小孩子的心髒。想到這,另外兩個孩子忙跑回來。


    楊威跟著玲子從右邊包抄,奔跑中血液沸騰,想到殺人犯終於要落網了,自己就可以回到城裏好好休息了,當然也可以結束當地的恐慌。不過自己也不知道往哪裏追,隻見玉米林到處都在晃動。


    玲子邊跑邊注意查看玉米林,玉米地太高,看不清哪裏在晃動,於是就跟著聲音往前。


    正在這時忽然一聲慘叫傳來。


    很快,叫聲停止了,過了一會聽到鐵柱喊:“抓到凶手了,抓到凶手了。”


    聽到叫聲,玲子喊道:“把他押出來。”


    不一會,鐵柱帶著一瘸一拐的罪犯出來了,那人胡子拉碴的,頭發也亂糟糟的,褲子上裂開一道口子,鮮血順著褲腿直往下流。


    錐子老老實實的跟在鐵柱後麵,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剛咬了人的樣子。


    “鐵柱啊,這次你和錐子可是立了大功啊!不過下次讓錐子把犯人撲倒就好了,不要弄得血肉模糊的。”


    玲子跟身邊的人說:“誰給他一件外套包住手銬,群眾對他的恨意很大啊,如果知道他就是凶手,恐怕咱們難把他帶回派出所啊。”


    罪犯像吃了啞巴藥,一句話也不說。


    到了派出所,玲子讓人給他打了水,清洗了傷口,並作簡單的包紮。然後關到看守所,並派了四個人看押。


    不久就聽到看守所裏傳來“呼嚕呼嚕”的聲音,看守的警察罵道:“這小子倒是睡得香,老子卻要給他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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