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梅神情不自在地輕應了聲。想起自己還動手摩挲過那雕品,她就羞赧欲死。


    想想這人也真是惡劣,竟然也不知會她,害她出糗……


    「你輕點,雖然我不是紙糊的,但你這手勁會把我的手給按殘。」


    染梅嚇得趕忙鬆手,沒想到自己竟神遊了沒注意力道。「奴婢會注意的。」


    「不過我倒沒想到你竟連看秘戲圖反應都那麽大。」他像是詫異極了。


    他不提便罷,一提她就忍不住那口氣。「四爺請自重,奴婢不解人事,自然就……反倒是四爺,明知道還戲弄奴婢,此舉不合禮。」


    「喔,照你說法,你認為我該在你瞧見那雕品時,就大方地跟你介紹,那是男人的陽……」


    染梅快手地捂住他的嘴,滿臉通紅地瞪著他。「四爺自重!」


    慕君澤聲音模糊。「正因為自重,才恥於啟口,是不,反觀你觸碰我的唇……難道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


    染梅嚇得收手,對他是又氣又惱又沒轍,誰要他這話說得教她挑不出毛病。


    「可是,四爺也不應該讓奴婢瞧那秘戲圖。」


    「你不看也不成。」他一臉無奈。


    「為何?」


    「因為我門下弟子所繪皆是綺麗豔圖,不是秘戲圖便是裸女圖,還是說你對雕刻也頗有研究,打算和臨春雕……寶貝?」他笑瞇眼,欣賞她猶如被雷劈中的呆滯模樣。


    她呆住,眼前花白,耳邊噏噏響。


    秘戲圖?裸女圖?雕……「不!」


    「你不要忘了你砸了敦親王賞賜的壺我可是好心地替你開財源,一旦錯過了,恐怕你得在慕府工作到老,再讓你的子孫替你繼續還債。」他一臉不舍地卷起她一綹發絲。


    染梅聞言,仿佛可見自己白發蒼蒼還在慕府當婆子,幾乎嚇出一身冷汗。


    「當然,你還有第二條路可走。」


    她麵帶防備地看著他,直覺得他給的肯定是死路。


    「當我的……妾。」長指輕挲過和他想象中一樣柔嫩的頰。


    雖說她看似無害,但誰知道她的反應是否是經過細心推演的。


    女人哪,隻要他動一點心思,還怕不手到擒來,如果她和燕青同樣容易中招,那就足以證明她的來路。


    染梅麵無表情。瞧,死路,對不。


    她進慕府三個月,大抵也知道慕家在臨仙城是富貴之家,雖說慕家四爺隻開了家書肆,但光是頂著慕姓,想爬上他的床的女人不知凡幾,再者——


    「四爺和燕青不是……」


    慕君澤懶聲打斷她準備出口的大道理。「我說了,她是我收的閉門弟子,也僅隻於此。」瞧她一臉不信,他哼笑了聲。「我沒興趣對自己的弟子出手。」


    「那我呢?」她不也是他的閉門弟子。


    「你還未奉茶,所以還不算正式的閉門弟子。」他笑瞇漂亮的黑眸,在她麵前擺上兩張無憂無慮的飯票,就等她挑哪張。


    染梅無力地閉上眼,咬了咬牙道:「我可以馬上奉茶。」


    一個會在書肆後院另辟屋舍,擺上各種不堪入目物品的人,心思能有多正,再者她不信他真的沒企圖染指燕青那個美人,否則燕青怎會在離去之前,神情那般神傷。


    也許是這人對燕青始亂終棄,這種人,她寧死也不會嫁當妾的。


    「那真是太可惜了。」他微揚起眉,煞有其事地歎氣。


    那神情看起來可真是正義凜然呢,既是如此……就給她第三條路走吧。


    「蒙四爺看得起,但奴婢較想學得一技之長。」不管怎樣,總比當他的妾好!


    「既是如此……現在就先來練練你的筆功吧。」


    她心頭一顫。


    這麽快?


    主屋寢房內有四麵雕花描金竹門,拉開之後,便可通往隔壁的書房。


    染梅坐在書桌前,提著筆,蘸墨的筆尖不斷地顫著。


    「你還不寫?」拉了把團鳳鏤花椅坐在她身旁,慕君澤蹺著腳等她下筆。


    染梅滿臉通紅外加冷汗涔涔。「……四爺不是要我作畫嗎?」


    說要她練筆功,原以為是要考她畫技,豈料相差十萬八千裏,他是要她代筆,隻因他的手傷了。


    可代筆也無所謂,她對自個兒的字也頗有信心,然而問題卻是出在他念出的字句,簡直是傷風敗俗到極點!


    她不敢相信他竟然要一個黃花大閨女代筆寫淫書!


    「畫是得畫,不過總得先寫好段子才能構圖。」他說得煞有其事,還故意貼近她耳朵低啞喃著,「他說……我的好妹妹,別舔了……哥哥我……」


    筆尖被她用力地壓到分岔,染梅近乎崩潰地站起身,胸口劇烈起伏,像是在壓抑著什麽。


    她不能忍受,雖說她是不解人事,但是對於男女之間的閨房之事,她是大致被口頭教導過的,所以她自然是懂得他在影射什麽,就算他故意把話說得不全,但很明顯的他說的就是、就是……羞死她了!


    「還是你覺得用含字比較妥當?」他虛心請教著。


    轟的一聲,染梅感覺她的人快要被燒毀,但她仍努力地緊抓著最後一絲清明。「四爺,其實我字寫得不好。」她尋思脫逃之道,不能允許自己寫出那般下流的字句。


    「寫得不好無所謂,橫豎屆時是印字,也不需要再謄寫一份。」低嗓裹著笑意地催促。「要是那枝筆你不順手,筆架上的隨你挑,總是要順手才好。」


    「我……」


    「隻是這舔含吮吸,到底要用哪個字才適合?」他狀似難以取舍地沉吟著。


    「四爺難道不覺得對奴婢說這些話太下流?!」染梅忍遏不住地拍桌低斥。


    慕君澤抬眼,唇角笑意未減。「何出此言?」


    好特別的反應,簡直像個名門千金,不允許名節受到半點玷汙……為她,他特地辟了第三條路——她還可以選擇連夜潛逃,那才是真正的活路,他現在可是正在替她開道,就等她自己離開。


    如果她不若燕青那般好捉摸,那就隻能讓她盡快離開慕家。


    「這用詞這用字……下流!」無恥不要臉,可惡至極!


    說什麽當閉門弟子,他根本就是借機一再調戲她,如今她終於明白為何小姐會對她致歉!


    「染梅,一位兄長看見妹妹吃葡萄,我不過是問你舔含吮吸哪個字較合適,何來下流之說?」


    「嗄?」爆發的怒火像是瞬間被大雨撲滅,教她傻愣地瞪著他。


    「這葡萄甜美多汁,會舔含吮吸皆屬正常,對不?」


    「嗯……」應該是吧,葡萄是齊月特有的水果,她看過沒吃過。


    「字的本身下流嗎?」他再問,口氣像個為人解惑的夫子。


    「這……」


    「下流的是看的人的心思吧。」


    「呃……」


    「所以,染梅你很下流。」


    她很下流?是她先入為主地認定他就是在念淫書內容?她呆住。


    「所以,你到底是想到哪去了?」他笑容滿是曖昧。


    「我……」緋紅爬上她的俏臉,染紅了頸項,她張口結舌,向來伶牙俐齒的她硬是吐不出半句話。


    「你是認為那故事中的妹子在舔什麽?」他徐緩站起身,略前傾,臉龐幾乎和她貼覆。


    染梅搖著頭,打死也不會說出她到底是想到哪去,可她還是懷疑,他根本是蓄意誤導她。


    說得那般曖昧,再加上他專賣淫雕品和淫畫,她當然會以為他連淫書寫作也涉獵。


    「嗯?說呀。」


    氣息撫麵,染梅才驚覺他已近到眼前,那雙深邃魅眸像是會勾魂般地眨動,刀鑿似的絕美俊臉就在她麵前,噙著狂放的笑意,教她心顫難休。


    這男人……太無禮、太危險了!


    她不能再待在這裏,絕對不能!


    「染梅。」


    「……奴婢在。」


    「仰起臉。」他命令道。


    染梅聞言,心跳如擂鼓。他要做什麽?難道不管她從或不從,他都打算收她當小妾?


    「奴婢不要……」她垂著臉,搖著頭。


    不,她就算失去一切了,也不能拋去尊嚴讓自己嫁人為妾。


    要是他敢輕薄她,她就、她就……踢他!


    「仰臉!」


    一股蠻橫的力道迫使她抬臉,就在同時間,她不假思索地抬腿往他胯下一踹。


    慕君澤霎時臉色蒼白,像是不敢相信她竟如此心狠「腳」辣,簡直是要他絕子絕孫般。


    「是你逼我的!」話落,她一把將他推開,轉身就跑。


    門外,向臨春剛好走來,一瞧見她便嚇得高聲喊著,「染梅,你怎麽流鼻血了?」


    「嗄?」她愣住,抹著鼻下,指尖果真有抹鮮紅。


    「趕緊仰臉,快。」向臨春急喊指示。


    染梅呆滯地望著他,想起剛剛四爺也是要她仰臉……她是不是誤會四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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