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話☆聖騎士大人想要橫掃千軍
輝夜姬想讓人告白(輝夜大小姐想讓我告白) 作者:羊山十一郎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在付出了無數的犧牲和鮮血之後,人們終於封印了巨龍。
所有人都認為和平的時代即將到來。
但其實這樣的認知是錯誤的。
巨龍仍然存在於這個世界,並且正在養精蓄銳!
光明的一方和黑暗的一方,守護王國的陣營和毀滅王國的陣營。
如果你還希望抬頭挺胸地活在這個世界上,那就絕對不能夠成為敗者!
這是一個戰爭的時代!
被毀滅的一方就是輸家!
私立秀知院學園。
這是一所擁有悠久傳統的名門魔法學校,在過去是為了封印支配世界的巨龍而創立的機構。
在古代魔術遭到禁止的現在,封印的力量也跟著變得愈加薄弱,力量強大的巨龍即將再次蘇醒過來。
──因此有能力打倒可怕巨龍的人物,絕對不可能是泛泛之輩。
讀完這段開頭的文字,白銀忍不住困惑地提問道:
「我說,這種東西真的有必要從頭到尾讀完嗎?」
臉上戴著平光眼鏡、手上拿著教鞭的藤原,以一副女教師的模樣高聲反駁道:
「你在說什麽傻話啊!不把遊戲的基本設定記起來,可是沒辦法玩trpg的喔。雖然我不會強求你把全部的東西都記起來,但是購買遊戲的官方規則書可是最基本的禮節。因為這次的遊戲是由tg社所製作,所以不需要額外花錢購買,不過作為最基本的禮節,還請你仔細閱讀玩家手冊。」
「呃,可是啊,因為古代魔術遭到禁止,所以封印的力量就變得薄弱什麽的,這個說明也太過籠統了,我完全讀不進腦子啊……」
「請等一下,會長。如果是這個部分的話,這裏還有一本作為附錄的用語辭典,上頭附有插圖和各式各樣的解說呢。啊,這些插圖是藤原學姊畫的吧。和她平常在學生會辦公室白板上的塗鴉是同樣的畫風。」
聽到白銀的不滿抱怨之後,坐在旁邊的石上將一疊有數十頁的影印紙遞了過去。
「唔──哎,這玩意兒讀起來肯定很吃力吶。」
「請你不要連看都沒看就抱持否定的態度!而且一開始表示對trpg有興趣的人,不就是會長本人嗎!?」
「呃,話是這麽說沒錯,但是未免也做得太過頭了吧……」
在白銀這麽向藤原回嘴之後,在場的其他人主動幫忙打了圓場。
「好了好了,白銀同學,畢竟在這類遊戲裏,『氣氛』可是非常重要的。你就老實地讀一下藤原同學製作的手冊吧。」
「就是說啊,會長。在這類遊戲之中,能不能在開始之前便融入自己的角色裏,說起來也是一種對玩家能力的考驗喔。」
如此安撫白銀的是柏木渚和她的男友。緊挨著坐在一塊兒的兩人,不知為何隻拿了一本規則書,親密無間地貼著臉一起閱讀。
「啊,渚,你看這裏寫說:『打倒巨龍者,能夠得到任何想要的報酬。』怎麽樣?打倒巨龍之後,你想要什麽樣的報酬?」
「咦~?怎麽辦啊。要什麽報酬才好呢~」
早已公開交往關係的柏木及其男友,在向白銀提出建議的數秒之後,已經沉浸在兩人的小世界裏。
看著他們的甜蜜模樣,石上的眼神登時變得陰鬱了起來。不久之後,也不曉得他從哪裏掏出了一卷衛生紙,並且擺出了一個「※八相」的架勢。這個架勢不僅攻守兼備,同時也是又※介錯人在幫忙斬首時會使用的架勢。(譯注:「八相」是劍道架勢之一,以垂直握刀的方式將刀舉在右肩前方。)(編注:介錯是指在日本切腹儀式中為切腹自殺者斬首,讓切腹者更快死亡,免除折磨的行為過程。而執行介錯過程者稱為「介錯人」。)
「石上!遊戲!把精神集中在遊戲上!可以吧!?畢竟我們大家都是夥伴啊!」
白銀感受到石上非比尋常的殺氣,一副拚命地製止這個學弟做出傻事。
──沒錯,白銀、石上,加上柏木及其男友,他們四人,是以比血緣更加濃厚的羈絆集結在一起的夥伴。
一行人的目的是斬殺沉睡在舊校舍的巨龍。
如果四人的討伐之旅以失敗告終,力量強大的巨龍便會從千年的沉睡之中蘇醒,世界將在一瞬間化為火海。
在封印解除之前打倒巨龍,就是他們所被賦予的使命。
這個世界的命運,全都寄托在這四位勇者身上。
♂♂♂
整件事情的起因,源自於白銀的隨口一句話。
那是輝夜和石上假裝交往後的第三天的事情。
盡管實施了作戰,輝夜和石上正在交往的謠言卻沒能擴散開來。但這並不是因為旁人看穿了他們隻是在演戲。
根據藤原所打探到的情報,在一般學生的眼中看來,輝夜和石上的互動,隻像是學姊在指導學弟功課而己。
然而出乎預料的是,這樣反而收到了理想的效果。或許是輝夜強行拖著隻想逃跑的石上的景象太過嚇人,那些情書立刻不可思議地戛然而止。
雖然沒能產生預期的效果,但是隻要結果圓滿就萬事ok。
石上已經不需要和輝夜假裝成情侶了。平安脫離恐怖控製的他,正在學生會辦公室裏盡情享受打電動的樂趣。白銀看著和平常沒兩樣的石上,忽然想起了某種由玩家來扮演虛構角色的遊戲。
「石上,你有玩過trpg嗎?」
「有啊,我有跟過網路上的聊天室團。」
「感覺這種遊戲最近又流行起來了呢。」
「是啊。哎,會長,你如果有興趣的話──」
就在石上剛這麽開口的瞬間,某個人物一如往常地突然蹦了出來。
「你們說的話我都聽見了!如果對trpg有興趣的話,實際遊玩體驗是最快的方法。我手上剛好有個以秀知院學園為舞台的劇本。」
來者當然是藤原千花。
隻見藤原手裏拿著一疊列印出來的影印紙,製服上麵還斜掛著一個白色布帶。石上指著那個布帶讀出了上頭的文字,驚訝地高聲說道:
「哎,『tg社』!上頭寫著『tg社』!藤原學姊這次居然沒有掛羊頭賣狗肉。這樣反而會讓人懷疑你是冒牌貨耶?」
「哼哼……想知道我是不是冒牌貨,請用智力或心理學來進行擲骰檢定。」
藤原帶著無畏的笑容,將手上的那疊影印紙各遞了一份給白銀和石上。
白銀反射性地接過資料詢問道:
「雖然我的確是有興趣,但我們是現在就要開始玩了嗎?四宮和伊井野今天有社團和委員會的活動,所以她們有說不會過來學生會這裏。這個遊戲隻有三個人也能玩嗎?」
「我們tg社的三名成員,昨天剛好玩過這個遊戲,所以這一點你不必擔心。不過,人數再多一點確實是會更好玩呢。這樣一來,我也可以不必扮演玩家的角色,隻要專心擔任gm就好了。我再去拉點人過來,你們就趁這段時間把遊戲手冊讀一讀吧。」
話音方落,藤原就興衝衝地跑出了學生會辦公室。當她把經過走廊的柏木及其男友拖過來時,已經是十六分鍾後的事情。
白銀、石上,加上柏木及其男友。在湊齊玩家人數之後,四人便開始創建自己的角色。
「請從這裏頭自由選擇職業~」
藤原笑容滿麵地向眾人出示職業清單,但是白銀完全不曉得該選擇哪一個才好。
【劍士】或【魔法使】還在白銀能夠理解的範圍,可是【懸梁自盡的屍體】或【主動將女主角好感度告知主人公的朋友】之類的,根本算不上是職業了吧?
就在豐富過頭的職業,把白銀搞得一個頭兩個大的時候……
「那麽,我就選擇【咒術醫師】吧。」
「這樣的話,人家就選擇【時空航海士】吧。」
醫院的繼承人和造船公司的千金小姐,分別如此說道。
看到兩人俐落地決定職業的樣子,猶豫不決的石上恍然大悟地抬起頭來說道:
「若是從出身背景來選擇職業的話,我父親是玩具製造商,所以最接近的職業是【浪蕩之徒】呢……」
「嗯,我老爸沒有固定工作……唉,所以我也是【浪蕩之徒】吧……」
石上和白銀剛這麽說完,周圍的空氣頓時變得沉重了起來。另一邊的柏木及其男友,則是有說有笑地擲著骰子決定角色的能力值。
白銀的心情變得一片灰暗,表情彷佛是將光和影化為具體可見的浮雕。
藤原看著這樣的白銀,一臉受不了地翻起白眼說道:
「我說,這隻是一場遊戲而已。拜托你們不要在意一些奇怪的事情,在那裏莫名其妙地自憐身世好不好?如果要我給你們建議的話……【咒術醫師】是恢複係職業,【時空航海士】則是擁有豐富的移動技能,因此我覺得你們可以選擇戰鬥係職業,這樣子隊伍的平衡性會比較好。」
「藤原,你不用選擇職業嗎?」
「我的身分不是玩家,而是負責主持遊戲的『gm』。所以討伐巨龍的任務,就請你們四位好好加油囉。」
於是白銀選擇了【聖騎士】,石上則是選擇了【暗黑魔導士】。
接下來是能力值。似乎是通過多次的擲骰動作,來決定角色的力量或智力之類的數值。
「其實用不著這樣反覆擲骰子吧?網路上有專門的網站,隻要按一下就能隨機生成出能力值喔。」
聽到石上的說法,藤原不以為然地扠腰歎息道:
「你真的是什麽都不懂呢。trpg的醍醐味,就在於這個反覆擲骰子的過程。就算說玩trpg是為了擲骰子也一點都不為過。居然會想用滑鼠點擊的動作取代如此愉快的過程,你這個人也太暴殄天物了吧?」
在藤原的頑固主張之下,整個學生會辦公室裏,有好一會兒的時間隻能聽到清脆響亮的骰子聲。
等到四人終於敲定角色的能力值之後,藤原像是期待已久地拿出了「那樣東西」。
「唔噢,這也太大了吧!」
那是一顆巨大的六麵骰,需要用雙手才抱得起來。而且數量足足有四顆之多。雖然偶爾能在綜藝節目上看到藝人擲這種骰子,但是正常情況下沒有人會買這種玩意兒。
「因為這個遊戲的舞台是整個校園,所以骰子不是這個大小的話,反而會很不方便呢。好啦,接下來就進入移動階段。請你們四位各擲一顆骰子。」
「等一下,藤原gm。不好意思,我真的是第一次接觸的新手,所以也不曉得剛才決定的能力在遊戲裏有什麽作用。拜托你先說明一下好嗎?」
「啊~會長是那種買了遊戲之後,會認真看完說明書的人呢。雖然我個人很欣賞這種行為,但是在trpg的世界裏,一邊遊戲一邊說明會比較容易理解。你不用擔心,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展開探索冒險,可是一生僅有一次的體驗喔!請你務必盡情享受這次的寶貴經驗。」
「可是……哎,我明白了。」
麵對藤原的滿麵笑容,碰了個軟釘子的白銀隻能點頭同意,但他心裏還是耿耿於懷。
說起白銀方才所做的事情,就隻是被迫閱讀了莫名其妙的世界觀設定,然後反覆擲了好幾次骰子,把得到的數值填寫到事先準備好的角色卡上而已。
白銀完全無法理解這樣子有什麽好玩的,但是柏木及其男友隻顧著沉浸在兩人的小世界裏;石上則是不發一語地認真盯著自己的角色卡。因為石上罕見地露出全神貫注的表情,所以白銀也很難開口向他搭話。
雖然白銀能夠理解藤原的主張,可是對於什麽都不曉得的自己來說,她的態度未免也太不親切了。
(感覺這次真是失策了呢……)
盡管白銀有種被排擠的感覺,但他還是拿起了巨大的骰子。
「那麽就請大家擲骰子吧……一~二~丟!」
配合著藤原的口令,白銀扔出了手上的骰子。
然而,其他三人卻是出乎白銀意料地,把骰子向上拋起。
白銀的視線先是隨著那幾顆骰子上升,接著又隨著那幾顆骰子下降。就在這個時候,他注意到藤原的雙眼正在閃閃發光。
那是沉迷於某件事情之中,對周圍一切置若罔聞的表情。
在藤原那宛如小女孩般的眼神關注下,幾顆骰子在地上彈跳了好幾下,最後終於停了下來──
就在這個瞬間,通往異世界的門扉確實被打開了。
◇◇◇
桌上角色扮演遊戲(tabletop role ying game),通稱「trpg」。
其後發展為電子遊戲一大類型的rpg,就是起源於trpg。
簡單來說,trpg就是把電子遊戲中電腦代為處理的部分,全都改成用擲骰的方式來進行運算。
舉例來說──在遭遇敵人的時候,要先根據敵人的敏捷值拋擲相應次數的骰子,接著再根據自己的敏捷值拋擲相應次數的骰子。如果自己的點數大於敵人的點數,便能夠得到先發製人的機會。
而trpg的最大魅力,就在於所有行動全都能由玩家自己決定。
在遭遇敵人時要進行擲骰檢定──不過在擲骰之前,玩家可以選擇在周圍放火,又或灑出金幣來吸引敵人的注意力,讓己方處於有利的條件之下。和現實世界一樣,玩家在行動上沒有任何限製。
而被稱作「gm」的主持人,會以遊戲的規則書為基礎,判斷玩家采取的各種行動會有什麽結果。不過,規則書當然無法涵蓋所有情形,因此很多時候都會考驗到gm的臨場反應能力。就以剛才的例子來說,gm可能會做出這樣的判斷:「請擲骰進行幸運檢定──很遺憾。由於風向的急遽變化,火勢延燒到了你的周圍。敵人受到一點傷害,自己受到三點傷害。」「敵人是哥布林,因此根本不明白金幣的價值。你遭到了敵人的先製攻擊。」
不同於電子遊戲,這種「不插電遊戲」存在著許多綁手綁腳之處。像是要湊到一定人數才能遊玩、不能隨心所欲地存檔暫停,甚至有可能因為某個自我中心的玩家,導致整場遊戲玩不下去。
然而,正是因為存在著這樣的綁手綁腳之處,才為玩家帶來了加倍的魅力和自由。
從未玩過trpg的人或許很難理解,在這個電子遊戲如此發達的時代,這樣的不插電遊戲究竟有什麽樂趣可言。
「role y」就是「演技」的意思。
將trpg和其他遊戲區隔開來的,正是這種沉浸於遊戲世界之中的感覺。
隻要親身體驗過一次trpg的魅力,骰子就會化為通往異世界的鑰匙。
好了,是否要用手上的那把鑰匙來開啟門扉,一切都取決於你自己的決定──
♂♂♂
「那麽,我重新為大家說明一下這個遊戲。本遊戲是以整個校園為舞台的trpg,終極目標是打倒沉睡於舊校舍的古龍。遊戲的前半部分是搜集秘寶的冒險階段,後半部分則是和巨龍對決的決戰階段~」
在最初的擲骰結束之後,藤原豎起手指解說了起來。
她確認了散落在學生會辦公室各處的骰子點數,接著開口說道:
「點數是四、四、二、一。移動時請使用這張地圖表。因為無法單獨行動,所以請各位通過討論來決定目的地。」
藤原說著說著,把一張影印紙攤開來。隻見上頭是手繪的秀知院學園平麵圖,還用方格劃分區域。白銀以手抵顎,若有所悟地點頭說道:
「骰子合計是十一點,也就是說,我們可以移動十一格對吧?」
聽到白銀胸有成竹的提問,藤原用雙手比了個大叉叉回答道:
「答錯囉~和合計值無關。在校園進行移動的時候,每個區域都設有不同的難度。例如走廊的難度是二,操場的難度是三……像這樣做了仔細的區分。移動的規則就是:有幾顆骰子的點數大於該區域的難度,就能在該區域前進幾步。在剛才的擲骰結果裏,有三顆骰子的點數都在二以上,因此你們可以在走廊上移動三格。」
「這規則也太瑣碎了吧。」
白銀忍不住發起牢騷,石上聞言立刻插嘴說道:
「沒問題的。因為不少遊戲都有類似的規則,所以我會負責告訴你一開始能夠移動到哪裏。而且憑著會長的聰明才智,應該很快就能掌握住這些規則。」
「是嗎?如果事情能這麽順利就好了──」
白銀有些安心地歎了口氣,就在這個時候,藤原忽然從旁邊探出頭來說道:
「啊,我順便提一下:在遊戲的設定裏頭,當骰子擲出六的時候,日本的某個都道府縣會被卷入時空震之中,就此遭到消滅,因此還請各位多加注意。而且因為巨龍的封印即將解除,所以鱗巫女也無法騰出手讓時空安定下來。除此之外,根據玩家所采取的行動,就算骰子沒有擲出六來,也可能會有某個道府縣遭到消滅,因此還請各位牢記這一點。要特別注意的是,一旦東京以外的四十六個道府縣都遭到消滅,巨龍就會在秘寶搜集完成以前複活過來,從而陷入極度不利的苦戰。所以請各位在冒險的過程中,至少要設法把一個道府縣保留下來。」
「──會長,抱歉,我要撤回前言。藤原學姊製訂出來的規則實在是不知所雲,我完全無法預測這個遊戲的走向,不過我想一定會有很多不合邏輯的突發事件。」
隻見藤原興高采烈地講述起難以理解的設定;石上則是沒好氣地看著這樣的藤原,就像是思春期少女聽到父親開黃腔時會有的反應。
「總、總之我們先移動再說吧。要不要先去距離最近的【圖書室】看看呢?」
柏木朗聲說道,幫忙打圓場。
「的確是呢。畢竟不管想得再多,也不會曉得什麽才是正確解答,我也讚成去【圖書室】。」
「按照普通遊戲的邏輯,為了幫助玩家快速上手遊戲,起點附近區域的難度都會被設得比較低,所以我也讚成先去【圖書室】。不過,我剛才說的終究隻是『普通遊戲』的邏輯。」
「隻要是渚說的,我都沒有意見。」
由於其他三人都表示同意,因此一行人決定前往【圖書室】。
他們一邊看著用方格劃分開來的地圖,一邊實際前進了三格的距離,接著再次擲出骰子。如此來回往複了幾遍之後,一對並肩同行的男女學生和眾人交錯而過。
「哎,是會長啊。你好~」
「噢……你好。」
那對男女學生在和白銀擦身而過時,笑著朝他點頭打了招呼;白銀下意識地把骰子藏到身後,簡單回應了對方的招呼。
我會不會被別人當成在校內四處亂轉、玩著奇怪遊戲的可疑份子啊?──白銀突然感到一陣擔心,就在這個時候,藤原冷不防地高聲喊道:
「好!遭遇到了情侶!請所有人都擲一次骰子。」
「咦?為什麽啊?……隨便吧,我丟。」
藤原扳指數著白銀他們擲出的骰子點數,接著再次大聲叫道:
「小隊的合計值是十。點數在十二以下時,會因為被情侶閃到的關係,導致一個都道府縣就此遭到消滅。這次是德島縣被卷入時空震消失不見。」
「情侶閃光的威力也太強大了吧!?」
四千平方公裏的廣大土地,以及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七十五萬居民,就因為被情侶閃到的關係而慘遭毀滅。雖說隻是一場遊戲,但實在不是什麽令人心情愉快的事情。
「看來隻要和其他人擦肩而過,便會強製引發事件呢。或許選擇很少有人通行的路線,會比一直線地衝向目的地來得更有效率。」
石上冷靜地分析著遊戲的機製。他撿起自己和白銀掉落在地的骰子,在把骰子遞給白銀的同時如此說道:
「但是,我們還差兩格就抵達【圖書室】了。我認為就這樣進入【圖書室】是最佳選項。在取得第一件秘寶之後,再來考慮下一個目的地和路線吧。」
「嗯,說得是呢。雖然秘寶的取得可能存在著某種順序和條件,但是我們手頭的情報太少了,總之就按照原來的計畫,直奔最初的目的地吧。」
「我也覺得這樣做比較好。」
看著其他三人馬上就掌握住遊戲的模樣,白銀再次有種被排擠的感覺。
「噢、噢……」
但是遊戲無視他的灰暗心情,就這樣繼續進行了下去。
「啊,保健室可以取得恢複道具喔。你們要進去嗎?」
「保健室!?」
石上的肩膀劇烈哆嗦了一下。
「你怎麽了?石上?」
「呃,那個,能不能別去保健室呢……」
「可是,為了應對終盤的決戰,早點搜集恢複道具不是比較好嗎?」
柏木平心靜氣地提出意見。
「呃,其實啊──」
石上語氣淡然地說出了那天的事情。
自己做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夢。而在醒來之後,發現有人在照顧著自己,但是那個人的臉孔──
「原來如此,你是要說來照顧你的那個人,其實是一具骸骨嗎?」
「我很確定那是四宮學姊的聲音。但是當我把簾子掀開一看……」
出現在眼前的卻是一具骸骨。
白銀想像著那幅畫麵,也有點不寒而栗了起來。
「這不就是傳說中的【探病的骸骨】嗎?」
柏木忽然拍了下手說道。白銀聞言忍不住反問道:
「【探病的骸骨】?」
「學校的七大不可思議啊。你們沒聽說過嗎?」
聽到柏木的詢問,藤原興高采烈地舉手答道:
「人家也知道喔~像是【會動的畫】和【無人的鋼琴奏鳴曲】之類的。」
「剩下的就是【第十三階樓梯】、【自縊之樹】,以及【實現願望的戒指】了吧。」
兩名女生興致勃勃地扳指數著怪談。
七大不可思議的確是每個學校都會有的校園傳說,但是白銀在此之前從未聽說過這些事情。
「咦~我們學校也有這類怪談啊?我完全不曉得耶。」
聽到白銀的嘟囔聲,柏木連忙緩頰道:
「畢竟會長是外部入學的嘛~」
「我也不知道呢……」
石上語氣寂寥地說道。在學校裏沒有朋友的他,顯然沒有機會聽到這類校園怪談,而他似乎為此感到相當哀傷。
為了轉移石上的注意力,白銀連忙向兩名女生追問道:
「我想問一下,你們剛才隻提到了六個而已,最後一個是?」
「嘿嘿嘿,你想知道嗎?」
藤原伸手掩著嘴巴,得意地竊笑起來。
可是她賣了老半天的關子,也還是沒把最後的怪談告訴白銀。
或許是察覺到白銀的臉色逐漸不善,柏木幫忙做出了回答:
「遭遇過六個怪談的人,會從屋頂上墜落身亡……據說是這個樣子。」
「石上同學,你要小心一點喔。你隻剩下五個而已了?」
「拜托你別這樣嚇我啊……」
石上臉色蒼白,無力地說道。
白銀想要轉移石上注意力的善意之舉,反而帶來了適得其反的結果。
總而言之,怪談的話題不能再繼續下去了。
「欸……既然保健室有骸骨存在,要是因此發生無謂的戰鬥,就算取得恢複道具也沒有任何意義。這次就先暫時跳過吧。」
為了避開保健室這個是非之地,白銀有些強硬地如此說道,這次沒有任何人表示反對。
♂♂♂
在那之後,順利在圖書室取得秘寶的白銀一行人,決定朝著屋頂前進。
通往屋頂的鑰匙總共有三支。一支掛在職員辦公室;一支是校長手上的萬用鑰匙;最後一支則是天文社社長擅自複製的鑰匙。
雖然這個遊戲的舞台也包含屋頂,但是因為這次沒能借到鑰匙,所以就把屋頂前的樓梯平台當作屋頂。
樓梯區域的移動規則,是所有人一起擲骰之後,根據骰子的總點數登上相應的樓梯階數。
「要來丟囉。一~二~丟!」
配合著白銀的口令聲扔出去的骰子,總計為十二點。
「※巧~克~力~巧~克~力~」(譯注:藤原在這裏喊的「巧克力」,是日本小朋友常玩的一種猜拳爬樓梯遊戲。用石頭猜贏的人可以前進三步,並且要配合腳步喊出「固力果」(日文裏是三個音節);用剪刀猜贏的人則是前進六步,並且要配合腳步喊出「巧克力」(日文裏是六個音節);用布猜贏的人同樣是前進六步,並且要配合腳步喊出「鳳梨」(日文裏是六個音節)。)
不曉得為什麽,身為gm的藤原一馬當先,三兩下就跑上了樓梯平台。
白銀和柏木及其男友,也跟著走上了樓梯平台。
「好了,這裏就是第二個檢查點。屋頂有一個名為『小椅子』的道具……咦?」
藤原有些驚訝地轉過頭去。
「……石上同學,你為什麽傻站在那裏啊?」
其他人都已經登上了樓梯平台,唯獨石上一個人還站在平台前的最後一階樓梯。
「咦?因為剛才骰子不是丟出十二點嗎?所以我前進了十二步啊。」
「…………」
藤原瞬間沉默了一下,但是她馬上就笑著對石上說道:
「討厭啦,石上同學,別開這種惡劣的玩笑啊。」
「我沒有在開玩笑,應該是學長姊你們多踩了吧?畢竟我這人很少會弄錯數字。」
石上有些笑容僵硬地反駁道。
然而,藤原卻換上了極為認真的表情說道:
「說得是呢,很難想像石上同學會弄錯數字……因此我才會認為你是在跟我們開玩笑。」
「所以我就說是學長姊你們多踩了……」
「那是不可能的。」
藤原斬釘截鐵地說道:
「因為這段樓梯隻有十一階。」
「咦?」
「骰子的點數是十二。就算少踩了一階,也還是能夠走到平台這裏。但是,石上同學目前所站的位置是樓梯的第十階。也就是說……你足足少踩了兩階樓梯喔?」
石上和藤原站在原地,四目相接。
腳下的那一階樓梯,剛好彌補了兩人的身高差距。
「我再認真問你一次喔?」
藤原直勾勾地盯著石上的眼睛問道:
「你是在跟我們開玩笑吧?」
那是一段令人感到窒息的時間。
最後……
「當當當當然是────在開玩笑囉!因為我剛才在想『※時蕎麥』的段子,所以老實說沒能數清楚走了幾階樓梯啦────!」(譯注:「時蕎麥」是落語的著名段子之一,講述一名男子在蕎麥店掏錢付帳的時候,企圖用混淆視聽的方式占老板便宜,結果反而糊裏糊塗地多數了錢給老板。)
明顯情緒崩潰的石上踏出了最後一步──也就是第十三階樓梯。
「這下子就是第二個怪談了。」隻聽柏木輕聲嘀咕道。
♂♂♂
「啊──怪物出現囉!」
藤原一邊說著,一邊指向數學老師。
「誰是怪物啊!我才是被怪物折磨的人好嗎?」朝著一行人的方向走來的數學老師,在和眾人擦身而過時,隻是抱怨了這麽一句便就此離去。
看來隻要遇上教師,都會被視為和怪物發生遭遇。即使教師就此離開現場,也無法回避遊戲中的戰鬥。隻見藤原柳眉倒豎,彷佛要激發白銀等人鬥誌似地大聲說明道:
「因為教數學的座間老師隻有一點敏捷值,所以玩家不需要做任何檢定,就能夠展開先製攻擊。請按照隊伍內的敏捷值高低來輪流行動。首先應該是時空航海士吧。」
「啊,是我呢。」
被藤原點名的柏木,有些手忙腳亂地確認著手冊。
「進入戰鬥的時候,要按照自己的戰鬥力數值,擲相應數量的骰子……欸,我的戰鬥力是二點,所以跟你借一下骰子喔。」
「渚,加油啊!」
從男友那裏借來骰子之後,柏木使出吃奶的力氣把兩顆骰子扔了出去。然而,骰出來的點數卻是兩個一。
「啊,是『※大失敗』呢……不過這次的遊戲沒有使用這種規則,所以就是普通的失敗啦。座間老師用三角板擋下了時空航海士的攻擊,因此沒有受到任何受傷。(譯注:骰子同時擲出最小值時,會被判定為「大失敗」,在某些trpg的規則裏會因此受到額外懲罰。)
「哎呀呀……真是對大家不好意思呢。」
柏木合起手掌,相當可愛地道了個歉。
「沒關係的,渚。接下來發動攻擊的是聖騎士,他肯定能把怪物一刀兩斷的。」
「咦?你說的『聖騎士』,是在說我嗎?總之隻要扔骰子就行了吧?欸,按照戰鬥力的數值,擲相應數量的骰子……」
白銀想要找出自己的角色卡,卻花費了不少時間。因為手冊有相當多頁,角色卡一旦混到裏頭就很難取出來。看不過去的藤原隻好出麵幫忙解圍。
「會長的戰鬥力是五點吧。」
「五點的話……這麽大的骰子,我是要怎麽一次拿五顆啊!?」
「分成兩次來丟就好了嘛。請你先扔個三顆吧。」
白銀遵照藤原的指示,向柏木及其男友借來了骰子,加上自己原有的一顆便湊齊了數目。隻見他用雙手吃力地環抱住三顆骰子。
沒能把骰子借給白銀的石上,則是閑得無聊地擺弄著手中的骰子,嘴裏碎碎念地說道:
「用這麽巨大的骰子來執行※5d6,再怎麽說都太過費力了啦。你如果是想讓每個角色的戰鬥力存在一定的調整空間,隻要把最小值設定成1d3或1d2不就好了嗎?犯不著使用1d6吧?」(譯注:石上這裏說的「xdy」是trpg的跑團術語,「d」是「骰子」(dice),「x」為「次數」,「y」為「骰麵數」。因此「5d6」就是「擲五次六麵骰」,「1d2」就是「擲一次兩麵骰」,「1d3」就是「擲一次三麵骰」。因為兩麵骰和三麵骰都可以用六麵骰來代替(兩麵骰的話就以六麵骰的奇數為1,偶數為2;三麵骰的話就以六麵骰的1、2為1,3、4為2,5、6為3),所以石上的意思是把最小值下調之後,最大值也可以跟著縮減,就能夠避免需要擲出大量骰子的情形。)
「你管我!如果設定成1d3的話,那擲出3跟擲出4的時候,豈不是就沒有任何區別了嗎?雖然我不會否定這種簡化遊戲的想法,但是這樣子的做法,等於是讓六麵骰喪失了最根本的存在意義啊!而且最重要的是,在trpg這種遊戲裏,骰子的數量絕對是多多益善啊!」
「……哎,我不曉得你們在爭論什麽,總之我要扔骰子囉。」
藤原和石上一如往常地展開激烈爭執,完全跟不上兩人對話的白銀,隻能自顧自地鬆開懷中的幾顆骰子。即使如此,掉落在地的充氣骰子還是在地板上彈跳了好幾下,就這樣滾落到了四周。
「哎!」
原本還在橫眉豎眼地朝著石上叫嚷的藤原,在見到骰子的點數之後,整張臉頓時都亮了起來。
「六、六、四!是連續兩次『會心一擊』喔!會長!」
「唔,可是擲出六點的時候,不是會有某個都道府縣遭到毀滅嗎?」
「隻有在移動階段擲出六點才會引發時空震。如果在戰鬥或回避檢定中擲出六點,則是視為『會心一擊』,可以額外多擲一顆骰子。所以會長接下來總共可以再擲四顆骰子!」
柏木開心地拍著手說道:
「哇~白銀同學,你好厲害啊~」
這次加上了石上的骰子,白銀總共抱著四顆骰子。
「唔哇,這也太多了吧,根本抱不動了啊!」
「總之你就把骰子扔出去吧。擲骰子憑的就是一股氣勢。」
在藤原的加油鼓舞之下,白銀將骰子擲了出去,結果把路過的女學生嚇了一跳。白銀連忙低頭向對方說了聲抱歉,就在這個時候,藤原「又是六點!」的激動叫聲也響了起來。
「會長,還可以再擲一次喔。」
方才還在發牢騷的石上,看著白銀的骰子點數笑了起來。石上相當稀罕地露出一個爽朗的笑容,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平常的他。那副柔和的表情,讓身形高?的石上顯得比實際年齡年幼許多。
結果,白銀就這樣不明就裏地擲了好幾次骰子。
然而此時的白銀,卻感受到了不同於先前創建角色時的奇妙魅力。
白銀最後總共擲了十一顆骰子,合計點數高達四十八點之多。
麵對聖騎士的全力一擊,一介數學老師被轟得連殘渣都不剩。
白銀的驚人戰果讓其他夥伴都沸騰了起來。
「好厲害啊~白銀同學是我們小隊的攻擊主力呢。」
「會長,你也太不夠意思了,麻煩你下手稍微輕一點啊。這樣子我完全沒有表現的機會了吧~?」
柏木及其男友交相稱讚著白銀的表現;站在兩人身後的石上也默默地拍起手來。
「……是嗎?我打贏了是吧?」
老實說,由於藤原的說明過於不足,白銀根本不明白整個遊戲的規則和世界觀,遑論感受到trpg的樂趣所在──直到這個時間點為止。
白銀盯著那顆先前被硬塞到手上的巨大骰子。
不曉得為什麽,他突然非常渴望再次把這顆骰子擲出去。
♂♂♂
沒有任何基礎知識的人在首次接觸trpg時,很容易會覺得規則太過複雜。
然而隨著遊戲流程的推進,原本的新手也能逐漸掌握住遊戲的竅門,變得能夠自行決定各種方針,並且自由地展開行動。
在冒險的過程中,玩家將突破各式各樣的限製、計算著骰子的期望值、為了反覆無常的擲骰結果而一喜一憂。
白銀原本就是一名感受力豐富的少年,除了神遊於浩瀚的星辰大海以外,還會因為少女漫畫而感動落淚。
因此感性豐富的白銀,絕對不可能不沉迷於trpg的世界裏!畢竟這是一種天生就像是為了少年而設計的遊戲,在過去漫長的幾十年歲月裏,trpg也確實徹底擄獲了無數大孩子的心。
再加上白銀這次扮演的角色(role)相當特別。
聖騎士──這是個帶有魔力的詞匯。中學二年級的少年會為此感到心癢難耐;超出這個年紀的少年則會為此感到興奮不已。
在這次的遊戲之中,聖騎士擁有鶴立雞群的強大實力。
時空航海士擅長移動技能;咒術醫師專司恢複技能;暗黑魔導士除了召喚魔法以外,還有其他的特殊技能。而身上完全沒有這類技能的聖騎士,則是擁有傲視一切職業的基本能力值。尤其是在等級提升之後,聖騎士的強大可說是所向無敵。
盡管在序盤階段還需要柏木等人的掩護,但白銀在獲得經驗值並提升等級之後,很快就成了整支隊伍的核心戰力。
理解力本來就相當優秀的白銀,馬上就掌握住了整個遊戲的規則,再加上他能夠快速計算出骰子的期望值,因此在攻守的判斷上也非常準確。而白銀看透gm藤原的脾氣喜好,從而避開各種古怪陷阱的能力,更是整支隊伍不可多得的重寶。
「白銀同學真的好厲害啊!又成功了!這樣子就取得校長的私房錢了呢!」
「哎呀呀,我們其實也用不上那麽多錢吶。」
「糟糕──又遇上了薩哈社的拉人活動。什麽?聖騎士通過智力檢定,成功回避了拉人活動?真不愧是會長啊!」
「咦?我又做了什麽事嗎?」
「欸,在穿越三年級走廊的時候,隊伍成員必須向擦身而過的行人打招呼,而且是每遇到五個人至少要向一個人問好,否則便會受到傷害。不妙啊,石上同學立刻就把臉低了下去。再這樣下去的話──哇,會長太厲害了!這種不管認不認識對方,總之先打招呼的態度,已經超越聖騎士、達到勇者的境界了啊!」
「我其實不是很想引人注目呢。」
隨著不停深入冒險,白銀也持續不斷地成長。由於其他夥伴隻要一有機會就使勁誇他,因此白銀愈加沉浸於這場冒險之中。
──無雙轉生。
不僅有著橫掃千軍的無上快感,還因為受到誇獎而滿足了被別人認可的心理需求。這種多巴胺分泌的雙重奏,讓白銀覺得自己簡直像是脫胎換骨了一樣,有種無所不能的感覺。
尤其是一開始被視為廢招的「網購」技能,被白銀一行人開發出了作弊般的運用方式,因此他們幾乎完全不需要煩惱金錢的問題。
走廊天花板上的單調led燈,看起來彷佛是搖曳不定的火把光芒;社團活動的吆喝聲,聽起來宛如是某種邪教的儀式。
在曆經各種苦難之後,白銀一行人通過了五個檢查點,成功取得了五樣秘寶。
他們接下來的目標是前往舊校舍,向還在沉睡的巨龍發動一場奇襲。
然而與此同時,時空震也不斷伸出它的魔掌,整座日本列島幾乎已經要被蠶食殆盡。
幸存至今的都道府縣,就隻有東京和另外兩個縣而已──而白銀一行人還要十五格才能抵達舊校舍。
在走完這十五格以前,若是不幸擲出兩次六點,便會強製進入和巨龍決戰的階段。
♂♂♂
「啊!對不起!」
柏木──不對,時空航海士發出響徹雲霄的慘叫聲。
她所擲出的骰子為六點──和歌山縣就此消失在事件視界(enent horizon)的彼端,剩下的都道府縣就隻有富山縣和東京都而已。
看著時空航海士的沮喪模樣,白銀刻意以開朗的語氣說道:
「沒事的,隻差一點點就到巨龍那裏了。我們就穩紮穩打地前進吧。」
「沒錯,這不是渚的責任喔。」
為了安慰時空航海士,咒術醫師輕輕撫摸了她的秀發。
「唔哇……我覺得我能使出爆裂魔法了呢~」
暗黑魔導士以不負其名的陰鬱眼神嘀咕道。但是,白銀卻有著不同的感想。
「這種程度的事情,你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畢竟接下來可是攸關生死的大決戰。而且我們可是夥伴啊。和大家都板著臉孔相比,這樣子也沒有什麽不好吧?」
白銀將手放到暗黑魔導士的肩膀上。後者在沉默片刻之後,也點了點頭低聲表示同意。白銀隨即拍了拍石上的肩膀──
「就靠你表現啦,暗黑魔導士。」
向他如此說道。
──在這個時間點上,白銀已經完全沉浸在遊戲的世界之中。石上和柏木情侶都穿著和平常一樣的製服,但是在白銀的眼中看來,他們身上穿的卻是陳舊長袍和白衣大褂。
熟悉的操場成了一望無際的平原,即將前往的舊校舍則是封印巨龍的古城。
如此認知著校內景色的白銀,盡管沒有放鬆對老師(怪物)的戒備,但還是晚了一步才察覺到某樣東西的存在。
「啊,大家快看!坐在那裏的是一對情侶吧!?」
順著暗黑魔導士猛然指向的方向望去,確實可以看到一對男女和樂融融地坐在長凳上。
狀況非常不妙。那對情侶若是占住了那個位置,白銀一行人在走過他們旁邊時,毫無疑問會被gm要求進行回避檢定。一旦檢定失敗,富山縣便會就此毀滅,強製進入和巨龍的決戰。
這不是通過繞道就能解決的簡單狀況。通往舊校舍的道路有鋪裝路麵,如果沿著這條道路繼續前行,骰子隻需要擲出兩點以上就能夠前進。但若是采取迂回路線來避開那對情侶,就會變成必須穿越操場,骰子需要擲出三點以上才能夠前進。兩者的差異可說是相當巨大。
煩惱著該怎麽辦才好的白銀,驀地意識到了一件事情。
「──等等,那兩個人……真的是一對情侶嗎?」
白銀打量著坐在長凳上的那對男女。兩人的頭發都沒有染色,也沒有穿戴任何飾品,看起來比交往初期的柏木情侶更加拘謹有禮。
而在側耳傾聽他們的對話之後──
「那麽,二〇四四年十一月十一日是?」
「星期五!」
發現兩人隻是在樂此不疲地重複著日期和星期的問答。
白銀和石上忍不住麵麵相覷,窸窸窣窣地討論了起來。
「這樣子應該不算是情侶吧?」
「經你這麽一說,確實是挺微妙的,但不管他們是不是情侶,我都希望這兩個人給我原地爆炸。姑且不論有沒有戀愛情愫存在,他們毫無疑問是沉浸在兩人的小世界之中。」
「所以問題的症結點在於,gm會做出什麽樣的判斷吧。」
白銀朝藤原的方向瞥了一眼,發現她正笑咪咪地等待自己做出決定。
「那兩個人到底是不是情侶,我有一個明確的判定標準。當然,我不會在這種時候告訴你們。」
正如白銀所預期的,藤原沒有給出任何提示。
「乾脆就豁出去地衝了吧?」
石上很罕見地帶著好戰的表情說道。
「不,我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以身犯險。要是能知道他們究竟是不是情侶就好了……」
「我這裏有個方法,可以辨別他們是不是情侶喔。」
咒術醫師自信滿滿地如此宣稱道。
白銀驚訝地瞪大了眼睛;石上則是激動地大聲反駭道:
「世上如果真有辨別情侶的方法,就有一半的單相思悲劇都不會發生了!正是因為沒有這樣的方法,悲劇才會不斷地重複上演啊!」
「嘿嘿,你先冷靜一點。我進入高中之後沒多久,便和朋友一起發現了這個方法。」
咒術醫師攏了攏那頭在今日顯得頗為奇葩的金發,接著從懷中掏出了某樣東西。
「三角板?」
「沒錯。那兩個人看起來相當喜歡數學的樣子。因為這種某年某月某日是星期幾的問題,就是通過函數來推導出解答的……而對熱愛數學的人來說,三角板是無比神聖的道具。如果有三角板掉落在腳邊,他們不可能不把它撿起來。就像這樣!」
伴隨著一聲吆喝,咒術醫師像是扔飛盤似地把三角板丟了出去。
三角板就這樣掉落在長凳的左側──也就是男學生的那一側。
咒術醫師繼續向在一旁看著的白銀和石上說明道:
「你們看,如果是掉落在那個位置的話,正常來說應該是男學生會去撿三角板。而既然他們兩人是並肩坐在長凳上,男學生去撿三角板的這個動作,就必然會引發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
時空航海士似乎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可愛地微微歪起腦袋,但是白銀和石上都恍然大悟地拍手叫道:
「原來如此!坐在長凳上的男學生,如果彎身去撿那個三角板,無論如何都會變成可以偷看到女學生裙底的姿勢!這是自然的法則啊!」
「雖然他絕對不是抱著偷窺的目的,但這是不可抗力因素啊!沒錯,這完全是無可奈何的事情啊!」
白銀和石上都深感同意地接受了這個推論。咒術醫師恭恭敬敬地彎腰行禮,向給出正確解答的兩人致上敬意。
「exactly(一點兒也沒錯)。」
隻見時空航海士以滿是輕蔑的冰冷眼神,看著三名男學生興高采烈的模樣。然而,絲毫沒有注意到柏木反應的幾名男生,自顧自地討論了下去。
咒術醫師豎起一根手指,充滿自信地說道:
「簡單來說,這種可以偷看到裙底的狀況,正是情侶辨別法的關鍵所在。如果他們兩人不是情侶的話,女學生應該會表示反感,或者是提前改變坐姿。但是,如果他們兩人是情侶的話──」
「如果是情侶的話?」
白銀和石上都緊張地吞了口唾液。裙底快要被人偷看到的女學生,會向對方表示反感或選擇主動避開。這是理當然的反應,可說是自然的法則。
但是,當雙方是情侶關係的時候,原來會有不同的反應?白銀和石上都攥緊了拳頭,等待咒術醫師繼續說下去。
在宛如永遠的片刻沉默過後,咒術醫師猛地瞪大眼睛說道:
「如果他們兩人是情侶的話──女學生便會紅著臉頰嬌嗔道:『討厭啦……某某同學你好色喔!』就這樣原諒了男學生的行為!」
白銀和石上頓時感到如遭雷殛。
「真的假的!?」
「啊,我有聽過同樣的台詞沒錯!可惡,我本來還以為那個男生會被原諒,隻是因為長得帥的關係,沒想到居然是情侶啊!該死的!」
「……嗯,如果換做是我的話,應該是會生氣的呢。」
三名男生都感到周圍的溫度陡然下降了好幾度。
和情緒熱烈的白銀等人截然相反,隻見時空航海士以冷若冰霜的表情站在一旁。
「別這樣啊,渚。不會有人對你做這種事情的啦。畢竟大家都知道我們是情侶關係了啊。」
「咦──啊,嗯。的確是這樣呢……」
咒術醫師一把摟住女友的肩膀,並且親昵地喊著她的名字;剛才那股可怕的感覺,立刻就從時空航海士的表情上消失。
原本火冒三丈的時空航海士,在男友的幾句安撫之下,很快就恢複為平常的溫和表情。
「原來如此,這就是情侶啊……」
「就算他們是友方,這道情侶閃光的衝擊,感覺也大到能毀滅某個都道府縣了呢。」
明明跨越了無數修羅戰場的考驗,白銀和石上的心底卻湧起前所未有的挫敗感。
「先別說這個了,關鍵在於那兩個人的反應。他們究竟是不是情侶呢?」
咒術醫師倏地指向那兩人說道。
坐在長凳上的那對情侶,麵對掉落在腳邊的三角板──
「咦?」
「……他們沒有動作耶。」
不管白銀一行人等了多久,那對情侶都沒有要撿起三角板的跡象。
連有三角板掉落在腳邊這件事情,他們都沒有發現的樣子。
「像這種時候該怎麽處理啊?」
「欸,該怎麽辦才好呢……」
咒術醫師有些尷尬地撓著臉頰。石上見狀,搖了搖頭說道:
「看來是沒辦法了呢。會長,那兩個人怎麽看都是一對情侶。他們完全沉浸在兩人的小世界裏,眼裏完全看不見對方以外的東西了。為了安全起見,我們還是采取迂回路線吧?」
「──不,剛才的那一幕讓我搞清楚了。我們就按照原本的路線前進吧。」
白銀斬釘截鐵地說道,命令所有人準備好骰子。
「要丟囉!」
這次沒有人擲出六點,一行人順利向前推進,來到了長凳兩人組所在的那個格子。就在這個時候,藤原笑容滿臉地開口宣布道:
「好的,那麽──」
「不,請等一下,藤原gm。隻有在被情侶閃到的情況下,都道府縣才會因此遭到毀滅。但是,這兩人根本沒有意識到我們的存在,所以我們也不會被他們閃到吧?這裏應該不需要進行回避檢定。」
聽到白銀這番意想不到的發言,咒術醫師和時空航海士都驚訝地叫了出來。
「噢噢!?」
「這樣子的說法可以嗎?gm?」
在所有人的屏息凝視之下,藤原緩緩地將雙手交叉──
「過關。我同意會長的說法。」
隻見她用雙手比了個大圓,還附加上「叮咚」的音效。
白銀等人齊聲歡呼。
「很好,就趁這個時候擲骰前進吧!」
幸運的是,這次同樣沒有擲出六點,一行人就此順利穿越中庭區域。
當白銀從旁走過時,坐在長凳上的那對男女,正在進行著這樣的對話:
「……換句話說,克羅內克在一八七七年所提出的這個猜想,就連他本人最後也沒能解決。在那之後的漫長歲月裏,肯定有不計其數的數學家投身研究這個猜想。」
「真是浪漫呢……畢竟這可是被人稱作【※克羅內克的青春之夢】的難題。當這個舉世為之瘋狂的【青春之夢】終於得到解決的那一刻,我實在無法想像會引發多麽巨大的轟動呢。」(編注:由德國數學家?克羅內克提出,關於代數數論的猜想。)
雖然白銀完全不明白他們在說些什麽,但是他也沒打算破壞兩人的小世界,就這樣腳步匆匆地離開了中庭區域。
♂♂♂
在這個充滿虛偽狡詐的世界裏,唯獨骰子不會欺騙自己──
「啊!」
「哎,對不起!連續兩次都是人家!」
時空航海士淚眼汪汪地叫道。
隻見她所擲出的那顆骰子,以六點朝上的方式停了下來。白銀的骰子則是擲出了三點。但是,其他人的點數已經無關緊要了。
一行人和舊校舍的距離隻剩下四格。運氣夠好的話,在下次的擲骰中就能夠抵達目的地,但是悲劇就在這一刻發生了。因為這次的六點,整座日本列島都消失在時空的扭曲之中,隻剩下東京的部分而已。巨龍的封印也在同一時間解開了。
「──就隻差那麽一點點啊。不是,我沒有責怪時空航海士的意思,你別放在心上。我們能走到這一步已經很了不起了。」
「就是說啊。而且就算沒有辦法發動奇襲,我們也隻要堂堂正正地把龍幹掉就行了。」
「……暗黑魔導士在雜魚戰裏發揮不出真正的本領。就讓你們見識一下,我這個boss戰特化職業的戰鬥方式吧。」
「大家──謝謝你們……」
受到幾名男生鼓勵的時空航海士,低下頭去向眾人致謝。不過,這真的是一件無足掛齒的事情。
麵對即將到來的巨龍決戰,沒有任何人會想要責怪柏木。在經曆了漫長的旅途之後,站在這裏的白銀等人,已經建立起了真正的夥伴關係。他們為此感到無比自豪。
白銀做好了覺悟,用充滿警戒的眼神環顧四周說道:
「所以?巨龍已經蘇醒過來了嗎?需要進行知覺檢定嗎?」
「不,因為這次是都道府縣全數毀滅而引發的強製決戰,所以巨龍會附身在人類身上複活。也就是說,下一個從我們麵前走過的路人,將會成為巨龍的化身。巨龍的生命值和戰鬥力,則是由那個人的能力數值所決定。」
聽到白銀的問題,身為gm的藤原像是期待已久地侃侃說道:
「生命值是按照年齡直接換算;戰鬥力則是根據所屬社團來決定。因為這次的決戰用不到知覺和魅力,所以這兩項就不數值化了。然後,如果成為巨龍化身的人,是我們的熟人或學園的名人,則會加上額外的防禦力。除此之外,是否出身古老世家也是一大重點。靠著it產業發跡致富的有錢人家,因為是才剛崛起不久的勢力,不管財力多麽雄厚,他們的子弟也不會真的厲害到哪裏去~」
看著藤原笑嘻嘻的模樣,白銀進步提問道:
「如果走過的路人是老師的話?」
「雖然要視具體狀況而定,不過基本上因為生命值很高的關係,所以會是相當難纏的對手喔。舉例來說,如果是柔道社的顧問老師,就會誕生出四十五歲的單身巨龍,而且肌肉無比發達!」
在那之後,白銀等人忐忑不安地等待行人路過。
也不曉得該說幸還是不幸,白銀等人是在前往舊校舍的路上。在整座學園裏,很少有人在這一帶走動,他們呆等了好一會兒都沒能看到半個人影。
在手機的鬧鈴聲響起之後,藤原如此宣布道:
「特殊規則開始生效。三分鍾過後,如果還是沒有任何人出現,各位就可以擲一次移動骰子。接著請再等待三分鍾。如果還是沒有任何人出現,各位就可以再擲一次骰子。」
「不要有人來、不要有人來、不要有人來~應該隻有園藝社的人會走這條路而已……」
咒術醫師搓著雙手祈禱道。白銀也非常能夠理解他想要祈禱的心情。
然而,白銀在腦海裏否定了他的話語。會走這條路的不僅是園藝社的人而已。在這條路的盡頭,矗立著一棟和普通學生無緣的建築物。除非是隸屬於該社團的學生,否則連靠近都不會靠近的場館──那就是弓道場。
「咦!?」
石上大叫出聲。
沿著他的視線望去,可以看到白銀也相當熟悉的一名人物,正在朝著這裏走過來。
「啊,這下子沒救了──我們全都得死在這裏了。」
或許是因為感到絕望的關係,石上的眼睛徹底失去了光芒。
在白銀等人的注視之下,那名人物在他們的麵前停下腳步,不解地歪起腦袋問道:
「藤原同學、石上同學,連會長也在這裏……你們這是在做什麽啊?」
來者正是隸屬於弓道社的學生會副會長?四宮輝夜。
不僅是秀知院學園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超級名人,同時還是出身於四宮家這個長年支撐國家的家族──換句話說,最強最惡的古龍就在這一刻複活了。
♂♂♂
「好的,最終決戰就此揭幕。為了拯救秀知院學園,請各位打倒輝夜同學吧!」
「等一下,藤原同學?……話說,這個是什麽東西啊?」
輝夜緊盯著藤原硬塞到她手上的那顆骰子問道。
這是藤原剛剛才從口袋掏出來,注入空氣後膨脹起來的骰子。雖然大小和白銀等人所拿的相同,但是有一個地方很不一樣。
那就是普通骰子的白底部分,全都染上了一片深紅之色。
這是一顆美麗而令人畏懼的骰子,彷佛象徵著巨龍的殘暴和不祥。
「這是tg社的活動嗎?連會長都在這裏,你們到底在做什麽啊?」
輝夜向白銀搭話道。身形嬌小的輝夜抱著巨大骰子的模樣,有股莫名的迷人之感,但是在此刻的白銀眼中看來,卻完全是另一副模樣。
──通體深紅的骰子就是她的膚色。雖然現在還保持著理性,能夠勉強進行對話,可是她馬上就會化為狂暴的巨龍了吧。
白銀感到腦袋一片茫然,好不容易才把藤原的說明聽了進去。
「輝夜同學是一月出生,所以目前還是十六歲,那麽生命值就是十六呢。不過呢,巨龍身體的各個部位都有『防禦點數』的概念。頭部、胸部、腹部、翅膀……都各自設有不同的防禦點數,攻擊時請選擇要攻擊哪個部位。因為巨龍的身上存在著名為『逆鱗』的弱點,所以請各位攻擊各個部位來找出這個弱點。」
在藤原的說明結束之後,四宮映照在白銀眼中的身影,已經是一頭巨大的巨龍。
「──四宮……」
『會長?』
輝夜的聲音像是經過變聲器處理似的,聽起來宛如刑警劇裏的綁架犯一樣,深深地刺痛著白銀的心靈。
輝夜清脆悅耳的嗓音和惹人憐愛的眼眸,居然會變得如此麵目全非。
──盡管如此,白銀仍然無法對輝夜痛下殺手。
「為了守護秀知院學園──我非得拔劍和四宮一決生死嗎?」
『拔、拔劍?』
「我必須拔劍奮戰……聖騎士在任何情況下都必須履行使命……但是,我……」
有如羽毛般輕盈的骰子,此刻拿在手裏的感覺卻變得無比沉重。
就在白銀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gm徑自輕快地開口說道:
「好了,這就是最終決戰囉。巨龍每回合都會優先擲骰,敏捷值低於巨龍擲出點數的人,該回合便無法行動。」
「欸,可是我的敏捷值隻有二耶。」
聽到咒術醫師的哀歎聲,藤原向他投去安慰的溫柔眼神說道:
「當回合跳過行動的人,敏捷值會持續累加到下一回合。換句話說,咒術醫師的敏捷值在下一回合會是四點;如果該回合還是跳過行動,到了下一回合就會累積至六點。」
「就算是這樣也很難受啊……也就是說,我要兩三回合才能行動一次……」
「那麽,有請輝夜同學擲骰。」
『……呃,我可沒說我要加入你們的遊戲耶……』
時空航海士打斷了巨龍的抗議,向gm提問道:
「我想問一下:如果四宮同學拒絕參加遊戲的話,會發生什麽事情?」
「巨龍會陷入失控狀態,所有能力值都會大幅度上升。」
白銀驀地回過了神來。
「拜托你了,四宮。大概十分鍾左右就能結束了。」
「……好吧,如果隻是十分鍾的話,那倒是無所謂。」
在白銀如此懇求之後,陰森巨龍的周圍頓時冒出大量的煙霧,正常模樣的輝夜從煙霧之中現身,隻是臉上帶著有些不高興的表情。
「……如果要觀摩別人的社團活動,明明可以來我們弓道社就好。」
輝夜一邊在嘴裏嘟囔,一邊把骰子擲了出去。
結果擲出了六點。
「好的,是巨龍的會心一擊呢。發著起床氣的巨龍,拍打起翅膀威嚇著你們,沒有任何人能夠接近周遭。所有人本回合都無法行動,並且額外追加一點傷害。擁有防禦技能的人,可以選擇使用技能來減輕傷害。」
「太扯了吧!一開場就會心一擊!?」
時空航海士慘叫道。白銀也一臉有苦難言地嘀咕道:
「……對了。我都忘記四宮的遊戲運超級強了。」
學生會成員之前一起玩藤原製作的雙六遊戲時,最後也是由輝夜一個人大獲全勝。
受到上天眷顧的幸運兒,就是像輝夜這樣的人物吧。
「那麽,輝夜同學,請你再擲一次骰子。這次是要進行攻擊檢定。」
「……我完全不明白規則是什麽耶。」
輝夜帶著費解的表情擲出了骰子。雖然嘴巴上這麽抱怨,但輝夜還是很難拒絕朋友的請求。
結果擲出了六點。
「咿呀!又是會心一擊!輝夜同學指定的攻擊目標,將會──」
「提到遊戲的話,石上同學,這個遊戲究竟是……」
藤原和輝夜幾乎是在同一時間發言。
在愣住片刻之後,藤原倏地指向石上說道:
「啊,石上同學就在剛才那一刻掛掉了。巨龍的攻擊檢定若是出現會心一擊,便會造成無視生命值地當場死亡。」
「不是吧!我正準備要開始大展身手耶!?」
「石上啊────!」
白銀將手伸向直到方才都還在並肩作戰的夥伴。但是不管他怎麽伸出手去,他的手都構不著任何東西。
灼熱的龍之炎息,將暗黑魔導士燒成了一團焦炭。
白銀無比信賴的這個男人,就這樣成了第一位犧牲者。
「好的,接下來是輝夜同學於下一回合的敏捷值檢定。請擲骰。」
「會長……請你連我的份一起努力……」
然而,為了引導生死與共的戰友,石上的靈魂似乎還逗留在這個人世。
頭上戴著天使光環的石上,在一旁關注著白銀等人和巨龍的激戰。
『──怎麽好像隻有我一個人在擲骰子而已。』
幸運女神沒有繼續眷顧輝夜,她的骰子隻擲出了三點。因為前一回合累積下來的敏捷值,白銀三人本回合都可以展開行動。
「首先從我開始行動對吧?我不進行攻擊,而是選擇使用技能:將時空船從巡航模式切換為據點防禦模式。這樣子應該多少能抵擋住巨龍的攻擊。在我進行防禦的期間,請白銀同學全力輸出傷害。」
「我、我知道了……」
敏捷值最高的時空航海士選擇了使用技能。在這短短的幾分鍾裏,所有的隊伍成員都深刻體會到巨龍的恐怖力量。時空航海士的防禦技能,可說是一場及時雨。
敏捷值第二高的是聖騎士。盡管白銀對於攻擊輝夜一事還是相當抵觸,但在明確地知道自己該做什麽之後,他也多少掃除了心中的迷惘。
白銀分兩次擲出五顆骰子。總計擲出了十八點。因為其中有一顆擲出了六點,所以出現了會心一擊,可以額外多擲一顆骰子。
「很好,是四點。總計是二十二點!」
「那麽,請指定攻擊部位。若是超越巨龍的防禦點數,就可以成功造成傷害;如果是命中逆鱗部位,傷害值會變成三倍。」
合計二十二點,有這麽高的點數的話,不管攻擊哪個部位應該都能生效吧──如此思付的白銀,決定瞄準腹部攻擊。
「四宮,抱歉了──」
伴隨著謝罪的話語,白銀以聖劍使出雷霆萬鈞的刺擊,直撲巨龍的腹部而去。然而──
♀♀♀
四宮輝夜忍不住歎了口氣。
看來自己又被拉進藤原製作的奇怪遊戲之中。
在輝夜的記憶裏,每次玩完藤原遊戲的餘味都很糟糕……不過這一點也就罷了,問題在於白銀的樣子再次變得非常奇怪。
(雖然會長的身體狀況看起來是完全恢複了……不對,怎麽感覺有點恢複過頭了?)
輝夜偷偷打量著白銀的神態。
白銀的眼睛一反常態地閃閃發光。
(會長的那種眼神……之前也曾經見過呢。我記得是暑假過後的──)
十五夜。
那是一個令人難以忘懷的夜晚,畢竟白銀對輝夜做出了許多大膽的舉動。
輝夜光是回想那天晚上的情景,臉頰就不由得發燙了起來。
(……等等,會長那天晚上會露出這種眼神,是因為他沉迷於星空之中的關係。也就是說,會長現在是沉迷於這個遊戲之中囉?)
因為藤原的說明過於不足,輝夜連這個遊戲的規則是什麽都不曉得,而白銀居然沉迷於如此不明所以的遊戲之中?
在心中疑惑未能得到解決的情況下,輝夜繼續進行著這場遊戲。
「非常遺憾,因為防禦點數更高的關係,會長的攻擊未能生效。」
「不是吧!?我可是二十二點耶!」
雖然輝夜不是非常明白,但自己好像擋下了白銀的攻擊。盡管輝夜覺得自己根本沒有做什麽事情。
輝夜感到有些開心,因為她覺得自己似乎稍微勝過了白銀。雖然早阪平日就不斷對輝夜耳提麵命:「在這種莫名其妙的對決中取得勝利,對您來說到底有什麽意義啊?女孩子要懂得露出些許破綻,這樣才會更受男孩子歡迎啦。」但輝夜在這件事上就是無法退讓。
戀愛就是戰爭。若是為了迎合他人而故意敗北,輝夜並不會特別感到屈辱,但如果不能在關鍵時刻贏得勝利,將會讓四宮家的威名掃地。
而除了白銀以外,還有另外一個人也被四宮的氣勢嚇得叫出聲來。
「欸!副會長的防禦力也太高了吧!居然連會長的全力一擊都不管用,她的身體該不會是用鋼鐵打造而成的吧?」
「防禦力太高!?外加用鋼鐵打造而成!?」
柏木男友的這句話,對輝夜的心靈造成了會心一擊。
但是,所有人都沒把輝夜的心靈創傷放在心上,遊戲就這樣繼續進行了下去。
「那麽,我使用全體治療。這樣子就能恢複所有人剛才受到的一點傷害了。」
「輝夜同學的攻擊被時空船的防禦阻擋了下來。接下來是下一回合的敏捷值檢定。輝夜同學,請擲骰。」
在藤原的催促之下,輝夜不由得盯著手中的骰子說道:
「唉……對了,這場遊戲要怎麽樣才會分出勝負?」
「當輝夜同學把會長他們全部打倒,或是巨龍的生命值歸零的時候,遊戲就會宣告結束。」
「和往常一樣,這次也有賭上什麽東西嗎?」
「不,這次沒有賭上任何東西。」
「這樣子啊。那麽──」
對四宮輝夜來說,敗北並不一定等於屈辱。為了避免遭到旁人疏遠,『總是隻拿出六成功力』的她,認為敗北也是處世的方法之一。
「骰子的點數是五點。這樣子的話,時空航海士就可以行動。」
「我再次選擇使用技能。隻要時空船還承受得住,應該能靠這招撐過去……」
輝夜不是很明白柏木的話是什麽意思,但在藤原的催促之下,她再次擲出了骰子。
擲出骰子之後,輝夜為了尋求遊戲規則的說明,開口向站在一旁的石上搭話──然而,這個看似無心之舉的動作,其實是輝夜巧妙抓準時機的發言。
「石上同學──啊,骰子的點數是五點呢。石上同學,話說這個遊戲……」
「巨龍指定石上同學為攻擊目標。可是因為他已經陣亡了,所以──」
輝夜不動聲色地在內心暗笑起來。
(藤原同學對遊戲的判定相當嚴格。就像剛才那樣,隻要在擲出骰子之後喊出某人的名字,那個人就會成為攻擊對象,就算說話的人不是那個意思也沒用。)
輝夜之所以呼喊石上的名字,就是為了搞砸這次的攻擊檢定。因此她才特地演出了這麽一場戲:不明白規則的自己,不小心將死亡角色指定為攻擊目標。
因為白銀等人從剛才開始,就在那裏嚷著「防禦力太高」、「力量太過強大」之類的話,輝夜心裏當然也不怎麽好受。
(雖然我已經很習慣被陌生人所畏懼了,但是,如果連會長也──)
若是「尊敬」的情感也就罷了;而讓白銀「崇拜」自己,臣服於自己的石榴裙下也沒有問題,但是白銀如果感到「恐懼」,從而和自己拉開距離的話,輝夜無法忍受這樣的事情。
因此輝夜決定要故意輸掉這場遊戲。
即使輸了也不會有任何懲罰,而且還可以裝成不習慣玩遊戲的女孩子,進一步向白銀發動各式各樣的攻勢。
(會長向來好為人師……等到遊戲結束之後,我隻要含著眼淚求他,會長肯定會興致勃勃地為我進行講解──沒錯,就像十五夜那天一樣。)
浮現在輝夜腦海中的,是她躺在白銀手臂上看星星的那個晚上。
雖然因為社團活動和準備體育祭的關係,還有許多學生在校內逗留,但那並不是什麽大問題。不過,已成為輝夜罩門的體育倉庫,則是必須避開的地方。
(唔……一想到那天的事情,我的思緒又要──)
輝夜連忙用右手撫摸左邊的臉頰。她在接受早阪的特訓之後,獲得了這個「例行動作」。透過這個例行動作,輝夜得以隨時讓自己恢複平常心。
(不過,這樣子就沒問題了呢。我就來仔細思考要怎麽向會長發動攻勢吧。應該還要幾回合的時間,巨龍的生命值才有可能被耗盡。)
就在輝夜在心裏做著計算的時候,藤原突然慌張地大聲宣讀起規則書的內容:
「──隱藏指令成功發動。是巨龍的『吞噬屍肉』!輝夜同學把烤得恰到好處的石上同學吃了下去,由此提升了自己的力量。從下一回合開始,巨龍的攻擊力會變成兩倍!」
「石上啊────!」
白銀臉色慘白地朝石上伸出手去,彷佛是相信這個動作可以把學弟拉出地獄的深淵。
然而,輝夜其實也很想放聲大叫。
(為什麽又出現這種會降低好感度的事件啊!在藤原同學設計的遊戲裏,每次都是這種莫名其妙的事件!)
「哎呀~我還真沒想到有人能夠發現這個隱藏指令。輝夜同學真的是很有一手呢~」
藤原的這番話,讓白銀的表情抽搐了起來。
(拜托你不要露出這種表情來啊。這可不是我本人的意思耶!)
「不僅一瞬間就被秒殺,還淪為敵人提升力量的道具……我這個人到底是有多麽拖油瓶啊……真的是對不起大家了。」
(不對,石上同學,你沒有道歉的必要。一切過錯都出在那個女人的身上。她就這樣不停地破壞會長對我的好感度,自己卻不加入遊戲之中,隻會在那裏隔岸觀火……)
輝夜惡狠狠地瞪著藤原,簡直像是恨不得一把掐死她似的。但是打從心裏享受著遊戲的藤原,則是一邊讀著規則書,一邊發出嬰兒般的天真笑聲。
輝夜在反覆──s咒藤原好幾遍之後,做出了她的例行動作。
(……冷靜下來思考吧。如果這次也不進行攻擊,就隻是平白浪費一個回合,難免會啟人疑竇──可是如果做出無謂的舉動,導致藤原同學又搬出什麽規則來瞎攪和的話,巨龍有可能變得比現在更加凶暴。)
總之為了進行巨龍的敏捷值檢定,輝夜把骰子擲了出去。
隻見骰子在地上彈跳滾動。那顆注滿空氣的深紅色骰子,最後停在了六點朝上的那一麵。因為白銀和柏木的男友跳過了前一回合的行動,所以他們本回合的敏捷值是原本的兩倍,可是在擲出六點的情況下,就是由巨龍直接展開先製攻擊。再加上是會心一擊的關係,所有人都會受到一點傷害。
白銀等人情不自禁地哀嚎了起來。隻聽他們不斷嚷著「巨龍太強了啦」、「副會長太凶暴了啊」之類的話。但是輝夜本人其實也非常想要哀嚎。
緊接而來的是巨龍的攻擊檢定。也不曉得為什麽,整個遊戲隻剩下輝夜一個人在擲骰子的樣子。
例如在輝夜加入之後,白銀就隻有擲過一次骰子。然而,他卻莫名地樂在其中,大呼小叫地表現出痛苦翻騰的模樣。
(……這個遊戲究竟是怎麽回事啊?我完全搞不懂好玩的點在哪裏。人家明明隻想要趕快輸掉遊戲……可是不管是會長還是其他人,都把我說成無血無淚的怪物!說起來還不都是因為你們幾個太不爭氣了!)
攻擊檢定的結果是三點。輝夜思索著該以誰為攻擊目標。
(會長當然是放到最後一個,然後柏木同學剛才說過她要進行防禦。也就是說,我應該攻擊的是──)
輝夜陡然睜開眼睛,看準了攻擊的目標。
「好的,請輝夜同學指定攻擊對象。」
「……那麽,就選擇離我最近的柏木同學吧。」
如果是處於防禦狀態的柏木,應該不會被自己的攻擊直接秒殺──輝夜是這麽判斷的。
「咦?我嗎?那麽,我就使用時空船來進行防──」
「等一下!」
被指定為攻擊目標的柏木還沒把話說完,一旁的搭檔便打斷了她的話。隻見咒術醫師輕輕碰了一下自己的耳釘,閉上眼睛猶豫了一會兒,旋即驀地睜開眼睛叫道:
「我要替渚──不對,替時空航海士承受這一擊!」
「為、為什麽?我可以用時空船來抵擋這一擊的啊……」
柏木語帶困惑地問道;她的搭檔則是擺出裝模作樣的得意表情答道:
「我才不管那種事情。我身為一名醫生,無法坐視自己的夥伴受到傷害!」
「咒術醫師……」
兩人就這樣深情對望了起來。
因為這一幕而大翻白眼的不僅是輝夜、白銀及石上,甚至連藤原也包括在內。
「……那麽,咒術醫師受到六點傷害。啊,你剛好幸存了下來。好的,我們進入下一回合。雖然會變成連續行動,但是又輪到輝夜同學攻擊了。」
輝夜的企圖再次落空。如果按照計畫由柏木承受攻擊的話,應該能以零點傷害收場,可是因為她男友的多事,輝夜的計畫完全被搞砸了。
(這個遊戲到底是怎麽回事啊?怎麽樣都好,能不能趕快給我結束啊!)
再次輪到巨龍的回合。輝夜機械般地扔出骰子。
結果擲出了一點。
輝夜在這個遊戲裏是以落敗為目標。骰子隻有一點的話,應該就不會有任何問題。因為把骰子擲出去的關係,空出來的右手也能做出例行動作。這個點數挺不錯的──冷靜下來的輝夜如此思忖道。
緊接著是白銀的回合,他因為跳過了兩個回合的行動,所以累積的敏捷值相當之高。
雖然柏木情侶剛才的秀恩愛舉動,讓白銀的高漲情緒瞬間就冷卻了下來,但在清了清喉嚨、切換好情緒之後,白銀再次以熱切的眼神叫道:
「四宮!我不會再放任你行凶作惡了!咆哮吧!吾之聖劍!」
(……會長將來如果當了爸爸,該不會是那種和兒子一起沉迷於特攝片之中,買起高價玩具毫不手軟的類型吧?)
看著全心投入遊戲的白銀,輝夜忽然對未來感到一陣不安。
白銀這次擲出的大多是一點和二點,全部加起來為十點。
「……唔,隻有十點而已啊……好吧,我選擇攻擊胸部。」
隻見藤原翻起了規則書,像是在確認什麽事情。趁著這個空檔時間,柏木撿起輝夜的骰子並交還給她。輝夜的例行動作再次遭到中斷。
「……好的,成功造成傷害。巨龍受到了三點傷害。」
「太好啦!」
聽到藤原的這句話,白銀興奮不已地揮舞著拳頭。
(會長……你這樣子也太孩子氣了吧──不過,這種平常沒什麽機會見到的模樣,說起來也是挺珍貴的呢──嗬嗬,居然高興到活蹦亂跳的,這還真是可愛呢。)
換做平常時候的白銀,隻要看到輝夜這副掩嘴微笑的模樣,肯定會因為深感羞恥而備受煎熬,但今天的白銀可是聖騎士。
隻聽白銀高聲地誇耀著自己的戰果,像是要鼓舞幸存的夥伴一樣。
「四宮的胸部很單薄!她的胸部就是弱點!」
「──你說誰的胸部很單薄啊!」
無法做出例行動作的輝夜,情不自禁地大叫了起來,手中的骰子也跟著滑落到了地上。
「啊,是特殊行動呢。巨龍能夠使出一次無視回合的插隊行動。發動條件是在別人的回合擲出骰子~骰子的點數是二。插隊行動時不會得到兩倍攻擊力的加成,因此會長受到兩點傷害……輝夜同學太厲害了!明明連遊戲規則都不清楚,卻能夠不斷發現新的隱藏指令呢~」
「鬼才曉得咧!」
藤原語氣天真地稱讚著輝夜的表現,但輝夜想當然耳地不可能感到開心。
♂♂♂
即使是身經百戰的聖騎士,也覺得和巨龍的這場激戰稱得上慘烈無比。
暗黑魔道士慘遭秒殺;咒術醫師隻剩下一點生命值,作為防禦樞紐的時空船也變得破爛不堪,不曉得還能承受巨龍的幾次攻擊。
整支小隊已是瀕臨崩潰的狀態──即使如此,他們也依然不能放棄戰鬥。
賭上聖騎士的榮耀,白銀必須打倒巨龍以拯救這個世界……原本應該是這樣子的。
「和整個世界相比,你的存在對我來說更加重要!在這趟旅行的過程中,我終於察覺到了這件事情。盡管我本人就是個名醫,卻不小心染上了這種藥石罔效的絕症!」
「這個……可是,我們身上背負著打倒巨龍的使命……」
「我知道!所以我會守護你的!我會守護整個世界!為了和你攜手踏上明天的旅途,我會負責打倒巨龍的!」
咒術醫師和時空航海士互相拉起對方的手,不曉得在情緒高漲個什麽勁。
站在不遠處的白銀,自顧自地擲出了骰子。
「啊,是會心一擊。再來一次。」
因為擲出了六點,所以白銀可以再擲一次骰子。之前遇到這種情形的時候,骰子附近的夥伴都會幫忙撿起骰子,但是此刻在咒術醫師的眼中,似乎隻剩下時空航海士的身影,對於近在咫尺的白銀骰子連看也沒看一眼。
「……那麽,我選擇攻擊胸部。」
「好的~扣除防禦點數之後,聖騎士的攻擊對巨龍造成六點傷害。如此一來,巨龍的生命值就降到一半以下,因此轉換為第二型態。」
「第二型態?」
麵對白銀的詢問,藤原神色肅穆地點頭說道:
「巨龍的堅硬鱗片開始逐漸剝落。仔細一看便會發現,那些鱗片正是都道府縣的形狀。最後隻剩下一枚東京都形狀的鱗片,還殘留在巨龍的左胸位置。」
藤原不疾不徐地解說,讓白銀在腦海中浮現出清晰的場景。
凶惡的巨龍痛苦地顫抖著身軀,在白銀等人的猛攻之下,一片又一片的鱗片掉落到了地上。巨龍發出宛如數千隻狗兒齊聲吠叫的震天怒吼,吐出熾熱的炎息燒灼整片天空。
「巨龍的身體逐漸縮小了起來。這是因為被卷入時空震而毀滅的都道府縣的力量,從巨龍的身上剝離了出來。但與之相對地,巨龍的殘暴本性被誘發了出來,使得攻擊力再次翻了一倍。」
「噢噢,原來時空震的封印有這樣的涵義啊……」
白銀發自內心地讚歎起來。沒想到那趟前往校長室盜取私房錢的冒險,居然隱藏著如此重要的伏筆。他原本以為所謂的時空震,隻是行事天馬行空的tg社胡編亂造的噱頭,沒想到居然和巨龍的裝甲有著如此密切的關係──
一度冷卻下來的遊戲熱情,再次在白銀的內心深處燃燒了起來。
「從下一輪的攻擊開始,玩家隻能選擇攻擊巨龍的殘存鱗片,或是巨龍的頭部。請仔細思考之後再進行攻擊。」
「……gm,我想確認一件事情。請問掉落到地麵的鱗片是什麽狀況?不對,應該要這麽說:我們可以確認埼玉和千葉及各個道府縣的狀況嗎9」
聽到白銀的提問,藤原露出「問得好」的表情,若有深意地笑著說道:
「沒問題,你們可以確認。畢竟聖騎士等人有從國王那裏獲賜魔法之鏡,因此先前才能確認到是哪個縣市被卷入時空震消失……透過魔法之鏡可以看到,其他四十六個道府縣都已經全數複活了。」
「我明白了。也就是說,我們如果沒有先把東京的鱗片打落下來,在打倒巨龍的同時,很有可能和巨龍一起同歸於──」
「沒事的,渚。我們就一起使出『那一招』吧。」
「可是,『那一招』是禁忌的時空魔術!我們可能會因此粉身碎骨喔!?」
打斷白銀這番獨白的,是慣例的情侶二人組。
隻見兩人麵對麵地牽起彼此的手,眼眶含淚地互相吶喊著些什麽。
和巨龍的生死決戰即將迎來最終的高潮,白銀心中的火焰正在熾烈地燃燒。但是在看到柏木情侶的那一瞬間,他感到那股火焰戛然熄滅,宛如曇花一現的煙火。
「【時空船失控】是必須全員齊心協力才能發動的技能,因此失敗的風險也相當高喔?即使如此,你也還是──」
「嗯,我要做。因為這是……這是我們唯一活下來的機會!」
「……我說,巨龍的生命值已經隻剩下一點點了,按照目前的勢頭發展下去,隻要運氣不是特別背,我們應該能夠正麵取勝喔?」
不曉得為什麽,咒術醫師似乎打算把整支小隊逼到懸崖邊上。雖然白銀對咒術醫師的意見提出了異議,但是他的這番話完全沒能傳入這對情侶的耳中。
「gm,我宣布使用時空航海士的技能──【時空船失控】。這就是我們的最後一搏!」
「輝夜同學,這是最後的勝負了!」
「……嗯,不管要用哪招都行,拜托你們在這一擊分出勝負啊?」
四宮用手掌撫著臉頰,朝兩人投以冰寒徹骨的視線。
咒術醫師一邊將骰子遞給白銀,一邊如此說道:
「我們三人的骰子點數隻要達到十四以上,就能讓時空船以最大輸出功率撞擊任意目標。不管巨龍的裝甲值有多高,都不可能抵擋得了這一擊。」
「呃,所以我不是說了嗎?在鱗片剝落之後,巨龍的裝甲值也跟著下降了……你們根本沒在聽我說話啊。」
「要上囉!渚!」
「嗯!為了我們兩人的未來!」
兩人無視白銀的抗議,徑自擲出了骰子。白銀在無可奈何之下,隻能把骰子跟著扔了出去。
「總計是──十四點!」
「太好了─」
柏木情侶立刻擊掌慶賀,緊接著咒術醫師仰頭看向天空,像是在強忍眼中的感動淚水。
因為滿足了發動條件,所以接下來隻需要指定時空船的撞擊目標。
然而,咒術醫師似乎想起了一路以來的艱苦奮戰,開始仰天抒懷了起來:
「我們真的是走了好久才來到這裏呢……不僅遇上了時空震的失控,為了解讀圖書館發現的禁忌之書,還和薩哈社的人做了交易。」
「因為擲骰判定成功,請你們指定攻擊目標~」
盡管藤原如此催促,咒術醫師卻像是完全沒聽到似地,熱情洋溢地繼續說了下去:
「潛入校長室時為了破壞金庫,甚至被迫在紅線和藍線之間選擇一根剪斷……那次可真是千鈞一發呢。」
「嗯,沒想到居然還存在著第三個選項,普通情況下根本不可能注意到呢。」
「我們是在一連串奇跡的幫助之下,才能夠成功抵達這裏。但是,最大的奇跡其實不是這些事情。」
「那是什麽事情?」
「那就是──我和你的相遇。」
「好開心……」
「請你們趕快指定攻擊目標~」
藤原看著緊緊相擁的兩人,一臉笑咪咪地向他們說道──但是仔細一看就會發現,她的眼睛完全沒有笑意。
或許是察覺到了藤原隱隱散發出來的懾人氣勢,兩人總算將視線轉向身為敵人的輝夜。
「那麽,在數完『一二三』之後,我們就一起喊出攻擊目標吧!」
「嗯,這樣子總算能結束這場冒險了……」
「要上囉,一~二──」
柏木及其男友都用力吸了口氣,準備迎來命運的一瞬間。就在這電光火石的剎那之間──白銀忽然像是想起什麽重要事情似的,大力擊掌說道:
「對了,石上,我說啊,最近好像都沒看到有人在吃泡泡糖了,那玩意兒還有人在賣嗎?」
「最近的泡泡糖性能都相當不得了喔。聽說連金氏世界紀錄都被──」
藤原的眼睛登時亮了起來。
隻聽她毫不留情地宣布道:
「好的,石上同學被指定為攻擊對象。時空船以石上同學的屍體為中心炸裂開來。位於爆炸中心周圍的玩家──聖騎士、咒術醫師,及時空航海士,全都減去二十二點的生命值。」
受到二十二點傷害的結果,當然就是立即死亡。聽到gm的無情宣布,白銀大叫了起來:
「欸~怎麽會這樣子~搞砸了啊~都是我的錯啊~」
「該死啊~好不容易努力到了這一步~雖然我已經死掉了~」
白銀和石上的語調明顯缺乏感情和抑揚頓挫,而且臉上還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
比起自己的勝利,他們更希望摧毀這個世界。在這個遊戲的設定裏,被情侶閃到會導致時空震的失控,從而毀滅某個都道府縣,但是這項設定並不適用於自己隊上的情侶。取而代之的是:當玩家被自己隊上的情侶閃到時,他們的正義之心會被卷入時空震消失不見。
白銀和石上得意洋洋地看向那對情侶。他們滿心期待著計畫落空的兩人,會露出一副沮喪難過的模樣。然而……
「渚……即使世界就此消失,我們兩人也在一起。」
「嗯。我們永不分離……即使時空消滅了,也一直在一起──」
隻見兩人心滿意足地緊緊相擁在一起。
「啊~該死!這兩個家夥就隻會沉浸在自己的浪漫故事之中!gm!請允許我用智力來進行檢定!就讓我來揭露他們的愛情究竟是真是假!不對,在擲骰檢定之前,我就會用物理方式拆散他們─」
「石上!冷靜一點!你的魔法杖沒有足夠的攻擊力!把我的聖劍拿去用吧!」
雖然白銀和石上在一旁張牙舞爪地大聲叫囂,但縱使是傳說中的聖劍,也絕對無法斬斷恩愛情侶之間的牢固羈絆──
♀♀♀
「──於是,最後一批擁有屠龍之力的強大戰士,就因為時空船的失控而自取滅亡了。獨自佇立在古城之中的巨龍,將掉落在地的鱗片再次吸附到自己身上。完全複活的巨龍用力地吸了口氣,化為一道奔湧而出的巨大烈焰。在看到日本全境都陷入洶湧的火海之後,巨龍旋即振翅高飛而去。它的下一個目的地在海的另一頭。巨龍朝著遙遠的異國,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咆哮聲。」
在以肅穆的語氣念完這段內容之後,藤原將遊戲手冊闔了起來。
隻見她露出像是讀完一本書的滿足神情,高高地舉起勝利者的手臂說道:
「好的,日本就這樣遭到了毀滅,本次的遊戲以巨龍的勝利告終。輝夜同學,恭喜你囉。」
「……一點都沒什麽好恭喜的。」
因為右手被藤原抓住的關係,輝夜無法做出例行動作,隻能以滿是怨恨的眼神看向自己的朋友。
──今天的勝敗結果,輝夜巨龍獲勝。
所有人都認為和平的時代即將到來。
但其實這樣的認知是錯誤的。
巨龍仍然存在於這個世界,並且正在養精蓄銳!
光明的一方和黑暗的一方,守護王國的陣營和毀滅王國的陣營。
如果你還希望抬頭挺胸地活在這個世界上,那就絕對不能夠成為敗者!
這是一個戰爭的時代!
被毀滅的一方就是輸家!
私立秀知院學園。
這是一所擁有悠久傳統的名門魔法學校,在過去是為了封印支配世界的巨龍而創立的機構。
在古代魔術遭到禁止的現在,封印的力量也跟著變得愈加薄弱,力量強大的巨龍即將再次蘇醒過來。
──因此有能力打倒可怕巨龍的人物,絕對不可能是泛泛之輩。
讀完這段開頭的文字,白銀忍不住困惑地提問道:
「我說,這種東西真的有必要從頭到尾讀完嗎?」
臉上戴著平光眼鏡、手上拿著教鞭的藤原,以一副女教師的模樣高聲反駁道:
「你在說什麽傻話啊!不把遊戲的基本設定記起來,可是沒辦法玩trpg的喔。雖然我不會強求你把全部的東西都記起來,但是購買遊戲的官方規則書可是最基本的禮節。因為這次的遊戲是由tg社所製作,所以不需要額外花錢購買,不過作為最基本的禮節,還請你仔細閱讀玩家手冊。」
「呃,可是啊,因為古代魔術遭到禁止,所以封印的力量就變得薄弱什麽的,這個說明也太過籠統了,我完全讀不進腦子啊……」
「請等一下,會長。如果是這個部分的話,這裏還有一本作為附錄的用語辭典,上頭附有插圖和各式各樣的解說呢。啊,這些插圖是藤原學姊畫的吧。和她平常在學生會辦公室白板上的塗鴉是同樣的畫風。」
聽到白銀的不滿抱怨之後,坐在旁邊的石上將一疊有數十頁的影印紙遞了過去。
「唔──哎,這玩意兒讀起來肯定很吃力吶。」
「請你不要連看都沒看就抱持否定的態度!而且一開始表示對trpg有興趣的人,不就是會長本人嗎!?」
「呃,話是這麽說沒錯,但是未免也做得太過頭了吧……」
在白銀這麽向藤原回嘴之後,在場的其他人主動幫忙打了圓場。
「好了好了,白銀同學,畢竟在這類遊戲裏,『氣氛』可是非常重要的。你就老實地讀一下藤原同學製作的手冊吧。」
「就是說啊,會長。在這類遊戲之中,能不能在開始之前便融入自己的角色裏,說起來也是一種對玩家能力的考驗喔。」
如此安撫白銀的是柏木渚和她的男友。緊挨著坐在一塊兒的兩人,不知為何隻拿了一本規則書,親密無間地貼著臉一起閱讀。
「啊,渚,你看這裏寫說:『打倒巨龍者,能夠得到任何想要的報酬。』怎麽樣?打倒巨龍之後,你想要什麽樣的報酬?」
「咦~?怎麽辦啊。要什麽報酬才好呢~」
早已公開交往關係的柏木及其男友,在向白銀提出建議的數秒之後,已經沉浸在兩人的小世界裏。
看著他們的甜蜜模樣,石上的眼神登時變得陰鬱了起來。不久之後,也不曉得他從哪裏掏出了一卷衛生紙,並且擺出了一個「※八相」的架勢。這個架勢不僅攻守兼備,同時也是又※介錯人在幫忙斬首時會使用的架勢。(譯注:「八相」是劍道架勢之一,以垂直握刀的方式將刀舉在右肩前方。)(編注:介錯是指在日本切腹儀式中為切腹自殺者斬首,讓切腹者更快死亡,免除折磨的行為過程。而執行介錯過程者稱為「介錯人」。)
「石上!遊戲!把精神集中在遊戲上!可以吧!?畢竟我們大家都是夥伴啊!」
白銀感受到石上非比尋常的殺氣,一副拚命地製止這個學弟做出傻事。
──沒錯,白銀、石上,加上柏木及其男友,他們四人,是以比血緣更加濃厚的羈絆集結在一起的夥伴。
一行人的目的是斬殺沉睡在舊校舍的巨龍。
如果四人的討伐之旅以失敗告終,力量強大的巨龍便會從千年的沉睡之中蘇醒,世界將在一瞬間化為火海。
在封印解除之前打倒巨龍,就是他們所被賦予的使命。
這個世界的命運,全都寄托在這四位勇者身上。
♂♂♂
整件事情的起因,源自於白銀的隨口一句話。
那是輝夜和石上假裝交往後的第三天的事情。
盡管實施了作戰,輝夜和石上正在交往的謠言卻沒能擴散開來。但這並不是因為旁人看穿了他們隻是在演戲。
根據藤原所打探到的情報,在一般學生的眼中看來,輝夜和石上的互動,隻像是學姊在指導學弟功課而己。
然而出乎預料的是,這樣反而收到了理想的效果。或許是輝夜強行拖著隻想逃跑的石上的景象太過嚇人,那些情書立刻不可思議地戛然而止。
雖然沒能產生預期的效果,但是隻要結果圓滿就萬事ok。
石上已經不需要和輝夜假裝成情侶了。平安脫離恐怖控製的他,正在學生會辦公室裏盡情享受打電動的樂趣。白銀看著和平常沒兩樣的石上,忽然想起了某種由玩家來扮演虛構角色的遊戲。
「石上,你有玩過trpg嗎?」
「有啊,我有跟過網路上的聊天室團。」
「感覺這種遊戲最近又流行起來了呢。」
「是啊。哎,會長,你如果有興趣的話──」
就在石上剛這麽開口的瞬間,某個人物一如往常地突然蹦了出來。
「你們說的話我都聽見了!如果對trpg有興趣的話,實際遊玩體驗是最快的方法。我手上剛好有個以秀知院學園為舞台的劇本。」
來者當然是藤原千花。
隻見藤原手裏拿著一疊列印出來的影印紙,製服上麵還斜掛著一個白色布帶。石上指著那個布帶讀出了上頭的文字,驚訝地高聲說道:
「哎,『tg社』!上頭寫著『tg社』!藤原學姊這次居然沒有掛羊頭賣狗肉。這樣反而會讓人懷疑你是冒牌貨耶?」
「哼哼……想知道我是不是冒牌貨,請用智力或心理學來進行擲骰檢定。」
藤原帶著無畏的笑容,將手上的那疊影印紙各遞了一份給白銀和石上。
白銀反射性地接過資料詢問道:
「雖然我的確是有興趣,但我們是現在就要開始玩了嗎?四宮和伊井野今天有社團和委員會的活動,所以她們有說不會過來學生會這裏。這個遊戲隻有三個人也能玩嗎?」
「我們tg社的三名成員,昨天剛好玩過這個遊戲,所以這一點你不必擔心。不過,人數再多一點確實是會更好玩呢。這樣一來,我也可以不必扮演玩家的角色,隻要專心擔任gm就好了。我再去拉點人過來,你們就趁這段時間把遊戲手冊讀一讀吧。」
話音方落,藤原就興衝衝地跑出了學生會辦公室。當她把經過走廊的柏木及其男友拖過來時,已經是十六分鍾後的事情。
白銀、石上,加上柏木及其男友。在湊齊玩家人數之後,四人便開始創建自己的角色。
「請從這裏頭自由選擇職業~」
藤原笑容滿麵地向眾人出示職業清單,但是白銀完全不曉得該選擇哪一個才好。
【劍士】或【魔法使】還在白銀能夠理解的範圍,可是【懸梁自盡的屍體】或【主動將女主角好感度告知主人公的朋友】之類的,根本算不上是職業了吧?
就在豐富過頭的職業,把白銀搞得一個頭兩個大的時候……
「那麽,我就選擇【咒術醫師】吧。」
「這樣的話,人家就選擇【時空航海士】吧。」
醫院的繼承人和造船公司的千金小姐,分別如此說道。
看到兩人俐落地決定職業的樣子,猶豫不決的石上恍然大悟地抬起頭來說道:
「若是從出身背景來選擇職業的話,我父親是玩具製造商,所以最接近的職業是【浪蕩之徒】呢……」
「嗯,我老爸沒有固定工作……唉,所以我也是【浪蕩之徒】吧……」
石上和白銀剛這麽說完,周圍的空氣頓時變得沉重了起來。另一邊的柏木及其男友,則是有說有笑地擲著骰子決定角色的能力值。
白銀的心情變得一片灰暗,表情彷佛是將光和影化為具體可見的浮雕。
藤原看著這樣的白銀,一臉受不了地翻起白眼說道:
「我說,這隻是一場遊戲而已。拜托你們不要在意一些奇怪的事情,在那裏莫名其妙地自憐身世好不好?如果要我給你們建議的話……【咒術醫師】是恢複係職業,【時空航海士】則是擁有豐富的移動技能,因此我覺得你們可以選擇戰鬥係職業,這樣子隊伍的平衡性會比較好。」
「藤原,你不用選擇職業嗎?」
「我的身分不是玩家,而是負責主持遊戲的『gm』。所以討伐巨龍的任務,就請你們四位好好加油囉。」
於是白銀選擇了【聖騎士】,石上則是選擇了【暗黑魔導士】。
接下來是能力值。似乎是通過多次的擲骰動作,來決定角色的力量或智力之類的數值。
「其實用不著這樣反覆擲骰子吧?網路上有專門的網站,隻要按一下就能隨機生成出能力值喔。」
聽到石上的說法,藤原不以為然地扠腰歎息道:
「你真的是什麽都不懂呢。trpg的醍醐味,就在於這個反覆擲骰子的過程。就算說玩trpg是為了擲骰子也一點都不為過。居然會想用滑鼠點擊的動作取代如此愉快的過程,你這個人也太暴殄天物了吧?」
在藤原的頑固主張之下,整個學生會辦公室裏,有好一會兒的時間隻能聽到清脆響亮的骰子聲。
等到四人終於敲定角色的能力值之後,藤原像是期待已久地拿出了「那樣東西」。
「唔噢,這也太大了吧!」
那是一顆巨大的六麵骰,需要用雙手才抱得起來。而且數量足足有四顆之多。雖然偶爾能在綜藝節目上看到藝人擲這種骰子,但是正常情況下沒有人會買這種玩意兒。
「因為這個遊戲的舞台是整個校園,所以骰子不是這個大小的話,反而會很不方便呢。好啦,接下來就進入移動階段。請你們四位各擲一顆骰子。」
「等一下,藤原gm。不好意思,我真的是第一次接觸的新手,所以也不曉得剛才決定的能力在遊戲裏有什麽作用。拜托你先說明一下好嗎?」
「啊~會長是那種買了遊戲之後,會認真看完說明書的人呢。雖然我個人很欣賞這種行為,但是在trpg的世界裏,一邊遊戲一邊說明會比較容易理解。你不用擔心,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展開探索冒險,可是一生僅有一次的體驗喔!請你務必盡情享受這次的寶貴經驗。」
「可是……哎,我明白了。」
麵對藤原的滿麵笑容,碰了個軟釘子的白銀隻能點頭同意,但他心裏還是耿耿於懷。
說起白銀方才所做的事情,就隻是被迫閱讀了莫名其妙的世界觀設定,然後反覆擲了好幾次骰子,把得到的數值填寫到事先準備好的角色卡上而已。
白銀完全無法理解這樣子有什麽好玩的,但是柏木及其男友隻顧著沉浸在兩人的小世界裏;石上則是不發一語地認真盯著自己的角色卡。因為石上罕見地露出全神貫注的表情,所以白銀也很難開口向他搭話。
雖然白銀能夠理解藤原的主張,可是對於什麽都不曉得的自己來說,她的態度未免也太不親切了。
(感覺這次真是失策了呢……)
盡管白銀有種被排擠的感覺,但他還是拿起了巨大的骰子。
「那麽就請大家擲骰子吧……一~二~丟!」
配合著藤原的口令,白銀扔出了手上的骰子。
然而,其他三人卻是出乎白銀意料地,把骰子向上拋起。
白銀的視線先是隨著那幾顆骰子上升,接著又隨著那幾顆骰子下降。就在這個時候,他注意到藤原的雙眼正在閃閃發光。
那是沉迷於某件事情之中,對周圍一切置若罔聞的表情。
在藤原那宛如小女孩般的眼神關注下,幾顆骰子在地上彈跳了好幾下,最後終於停了下來──
就在這個瞬間,通往異世界的門扉確實被打開了。
◇◇◇
桌上角色扮演遊戲(tabletop role ying game),通稱「trpg」。
其後發展為電子遊戲一大類型的rpg,就是起源於trpg。
簡單來說,trpg就是把電子遊戲中電腦代為處理的部分,全都改成用擲骰的方式來進行運算。
舉例來說──在遭遇敵人的時候,要先根據敵人的敏捷值拋擲相應次數的骰子,接著再根據自己的敏捷值拋擲相應次數的骰子。如果自己的點數大於敵人的點數,便能夠得到先發製人的機會。
而trpg的最大魅力,就在於所有行動全都能由玩家自己決定。
在遭遇敵人時要進行擲骰檢定──不過在擲骰之前,玩家可以選擇在周圍放火,又或灑出金幣來吸引敵人的注意力,讓己方處於有利的條件之下。和現實世界一樣,玩家在行動上沒有任何限製。
而被稱作「gm」的主持人,會以遊戲的規則書為基礎,判斷玩家采取的各種行動會有什麽結果。不過,規則書當然無法涵蓋所有情形,因此很多時候都會考驗到gm的臨場反應能力。就以剛才的例子來說,gm可能會做出這樣的判斷:「請擲骰進行幸運檢定──很遺憾。由於風向的急遽變化,火勢延燒到了你的周圍。敵人受到一點傷害,自己受到三點傷害。」「敵人是哥布林,因此根本不明白金幣的價值。你遭到了敵人的先製攻擊。」
不同於電子遊戲,這種「不插電遊戲」存在著許多綁手綁腳之處。像是要湊到一定人數才能遊玩、不能隨心所欲地存檔暫停,甚至有可能因為某個自我中心的玩家,導致整場遊戲玩不下去。
然而,正是因為存在著這樣的綁手綁腳之處,才為玩家帶來了加倍的魅力和自由。
從未玩過trpg的人或許很難理解,在這個電子遊戲如此發達的時代,這樣的不插電遊戲究竟有什麽樂趣可言。
「role y」就是「演技」的意思。
將trpg和其他遊戲區隔開來的,正是這種沉浸於遊戲世界之中的感覺。
隻要親身體驗過一次trpg的魅力,骰子就會化為通往異世界的鑰匙。
好了,是否要用手上的那把鑰匙來開啟門扉,一切都取決於你自己的決定──
♂♂♂
「那麽,我重新為大家說明一下這個遊戲。本遊戲是以整個校園為舞台的trpg,終極目標是打倒沉睡於舊校舍的古龍。遊戲的前半部分是搜集秘寶的冒險階段,後半部分則是和巨龍對決的決戰階段~」
在最初的擲骰結束之後,藤原豎起手指解說了起來。
她確認了散落在學生會辦公室各處的骰子點數,接著開口說道:
「點數是四、四、二、一。移動時請使用這張地圖表。因為無法單獨行動,所以請各位通過討論來決定目的地。」
藤原說著說著,把一張影印紙攤開來。隻見上頭是手繪的秀知院學園平麵圖,還用方格劃分區域。白銀以手抵顎,若有所悟地點頭說道:
「骰子合計是十一點,也就是說,我們可以移動十一格對吧?」
聽到白銀胸有成竹的提問,藤原用雙手比了個大叉叉回答道:
「答錯囉~和合計值無關。在校園進行移動的時候,每個區域都設有不同的難度。例如走廊的難度是二,操場的難度是三……像這樣做了仔細的區分。移動的規則就是:有幾顆骰子的點數大於該區域的難度,就能在該區域前進幾步。在剛才的擲骰結果裏,有三顆骰子的點數都在二以上,因此你們可以在走廊上移動三格。」
「這規則也太瑣碎了吧。」
白銀忍不住發起牢騷,石上聞言立刻插嘴說道:
「沒問題的。因為不少遊戲都有類似的規則,所以我會負責告訴你一開始能夠移動到哪裏。而且憑著會長的聰明才智,應該很快就能掌握住這些規則。」
「是嗎?如果事情能這麽順利就好了──」
白銀有些安心地歎了口氣,就在這個時候,藤原忽然從旁邊探出頭來說道:
「啊,我順便提一下:在遊戲的設定裏頭,當骰子擲出六的時候,日本的某個都道府縣會被卷入時空震之中,就此遭到消滅,因此還請各位多加注意。而且因為巨龍的封印即將解除,所以鱗巫女也無法騰出手讓時空安定下來。除此之外,根據玩家所采取的行動,就算骰子沒有擲出六來,也可能會有某個道府縣遭到消滅,因此還請各位牢記這一點。要特別注意的是,一旦東京以外的四十六個道府縣都遭到消滅,巨龍就會在秘寶搜集完成以前複活過來,從而陷入極度不利的苦戰。所以請各位在冒險的過程中,至少要設法把一個道府縣保留下來。」
「──會長,抱歉,我要撤回前言。藤原學姊製訂出來的規則實在是不知所雲,我完全無法預測這個遊戲的走向,不過我想一定會有很多不合邏輯的突發事件。」
隻見藤原興高采烈地講述起難以理解的設定;石上則是沒好氣地看著這樣的藤原,就像是思春期少女聽到父親開黃腔時會有的反應。
「總、總之我們先移動再說吧。要不要先去距離最近的【圖書室】看看呢?」
柏木朗聲說道,幫忙打圓場。
「的確是呢。畢竟不管想得再多,也不會曉得什麽才是正確解答,我也讚成去【圖書室】。」
「按照普通遊戲的邏輯,為了幫助玩家快速上手遊戲,起點附近區域的難度都會被設得比較低,所以我也讚成先去【圖書室】。不過,我剛才說的終究隻是『普通遊戲』的邏輯。」
「隻要是渚說的,我都沒有意見。」
由於其他三人都表示同意,因此一行人決定前往【圖書室】。
他們一邊看著用方格劃分開來的地圖,一邊實際前進了三格的距離,接著再次擲出骰子。如此來回往複了幾遍之後,一對並肩同行的男女學生和眾人交錯而過。
「哎,是會長啊。你好~」
「噢……你好。」
那對男女學生在和白銀擦身而過時,笑著朝他點頭打了招呼;白銀下意識地把骰子藏到身後,簡單回應了對方的招呼。
我會不會被別人當成在校內四處亂轉、玩著奇怪遊戲的可疑份子啊?──白銀突然感到一陣擔心,就在這個時候,藤原冷不防地高聲喊道:
「好!遭遇到了情侶!請所有人都擲一次骰子。」
「咦?為什麽啊?……隨便吧,我丟。」
藤原扳指數著白銀他們擲出的骰子點數,接著再次大聲叫道:
「小隊的合計值是十。點數在十二以下時,會因為被情侶閃到的關係,導致一個都道府縣就此遭到消滅。這次是德島縣被卷入時空震消失不見。」
「情侶閃光的威力也太強大了吧!?」
四千平方公裏的廣大土地,以及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七十五萬居民,就因為被情侶閃到的關係而慘遭毀滅。雖說隻是一場遊戲,但實在不是什麽令人心情愉快的事情。
「看來隻要和其他人擦肩而過,便會強製引發事件呢。或許選擇很少有人通行的路線,會比一直線地衝向目的地來得更有效率。」
石上冷靜地分析著遊戲的機製。他撿起自己和白銀掉落在地的骰子,在把骰子遞給白銀的同時如此說道:
「但是,我們還差兩格就抵達【圖書室】了。我認為就這樣進入【圖書室】是最佳選項。在取得第一件秘寶之後,再來考慮下一個目的地和路線吧。」
「嗯,說得是呢。雖然秘寶的取得可能存在著某種順序和條件,但是我們手頭的情報太少了,總之就按照原來的計畫,直奔最初的目的地吧。」
「我也覺得這樣做比較好。」
看著其他三人馬上就掌握住遊戲的模樣,白銀再次有種被排擠的感覺。
「噢、噢……」
但是遊戲無視他的灰暗心情,就這樣繼續進行了下去。
「啊,保健室可以取得恢複道具喔。你們要進去嗎?」
「保健室!?」
石上的肩膀劇烈哆嗦了一下。
「你怎麽了?石上?」
「呃,那個,能不能別去保健室呢……」
「可是,為了應對終盤的決戰,早點搜集恢複道具不是比較好嗎?」
柏木平心靜氣地提出意見。
「呃,其實啊──」
石上語氣淡然地說出了那天的事情。
自己做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夢。而在醒來之後,發現有人在照顧著自己,但是那個人的臉孔──
「原來如此,你是要說來照顧你的那個人,其實是一具骸骨嗎?」
「我很確定那是四宮學姊的聲音。但是當我把簾子掀開一看……」
出現在眼前的卻是一具骸骨。
白銀想像著那幅畫麵,也有點不寒而栗了起來。
「這不就是傳說中的【探病的骸骨】嗎?」
柏木忽然拍了下手說道。白銀聞言忍不住反問道:
「【探病的骸骨】?」
「學校的七大不可思議啊。你們沒聽說過嗎?」
聽到柏木的詢問,藤原興高采烈地舉手答道:
「人家也知道喔~像是【會動的畫】和【無人的鋼琴奏鳴曲】之類的。」
「剩下的就是【第十三階樓梯】、【自縊之樹】,以及【實現願望的戒指】了吧。」
兩名女生興致勃勃地扳指數著怪談。
七大不可思議的確是每個學校都會有的校園傳說,但是白銀在此之前從未聽說過這些事情。
「咦~我們學校也有這類怪談啊?我完全不曉得耶。」
聽到白銀的嘟囔聲,柏木連忙緩頰道:
「畢竟會長是外部入學的嘛~」
「我也不知道呢……」
石上語氣寂寥地說道。在學校裏沒有朋友的他,顯然沒有機會聽到這類校園怪談,而他似乎為此感到相當哀傷。
為了轉移石上的注意力,白銀連忙向兩名女生追問道:
「我想問一下,你們剛才隻提到了六個而已,最後一個是?」
「嘿嘿嘿,你想知道嗎?」
藤原伸手掩著嘴巴,得意地竊笑起來。
可是她賣了老半天的關子,也還是沒把最後的怪談告訴白銀。
或許是察覺到白銀的臉色逐漸不善,柏木幫忙做出了回答:
「遭遇過六個怪談的人,會從屋頂上墜落身亡……據說是這個樣子。」
「石上同學,你要小心一點喔。你隻剩下五個而已了?」
「拜托你別這樣嚇我啊……」
石上臉色蒼白,無力地說道。
白銀想要轉移石上注意力的善意之舉,反而帶來了適得其反的結果。
總而言之,怪談的話題不能再繼續下去了。
「欸……既然保健室有骸骨存在,要是因此發生無謂的戰鬥,就算取得恢複道具也沒有任何意義。這次就先暫時跳過吧。」
為了避開保健室這個是非之地,白銀有些強硬地如此說道,這次沒有任何人表示反對。
♂♂♂
在那之後,順利在圖書室取得秘寶的白銀一行人,決定朝著屋頂前進。
通往屋頂的鑰匙總共有三支。一支掛在職員辦公室;一支是校長手上的萬用鑰匙;最後一支則是天文社社長擅自複製的鑰匙。
雖然這個遊戲的舞台也包含屋頂,但是因為這次沒能借到鑰匙,所以就把屋頂前的樓梯平台當作屋頂。
樓梯區域的移動規則,是所有人一起擲骰之後,根據骰子的總點數登上相應的樓梯階數。
「要來丟囉。一~二~丟!」
配合著白銀的口令聲扔出去的骰子,總計為十二點。
「※巧~克~力~巧~克~力~」(譯注:藤原在這裏喊的「巧克力」,是日本小朋友常玩的一種猜拳爬樓梯遊戲。用石頭猜贏的人可以前進三步,並且要配合腳步喊出「固力果」(日文裏是三個音節);用剪刀猜贏的人則是前進六步,並且要配合腳步喊出「巧克力」(日文裏是六個音節);用布猜贏的人同樣是前進六步,並且要配合腳步喊出「鳳梨」(日文裏是六個音節)。)
不曉得為什麽,身為gm的藤原一馬當先,三兩下就跑上了樓梯平台。
白銀和柏木及其男友,也跟著走上了樓梯平台。
「好了,這裏就是第二個檢查點。屋頂有一個名為『小椅子』的道具……咦?」
藤原有些驚訝地轉過頭去。
「……石上同學,你為什麽傻站在那裏啊?」
其他人都已經登上了樓梯平台,唯獨石上一個人還站在平台前的最後一階樓梯。
「咦?因為剛才骰子不是丟出十二點嗎?所以我前進了十二步啊。」
「…………」
藤原瞬間沉默了一下,但是她馬上就笑著對石上說道:
「討厭啦,石上同學,別開這種惡劣的玩笑啊。」
「我沒有在開玩笑,應該是學長姊你們多踩了吧?畢竟我這人很少會弄錯數字。」
石上有些笑容僵硬地反駁道。
然而,藤原卻換上了極為認真的表情說道:
「說得是呢,很難想像石上同學會弄錯數字……因此我才會認為你是在跟我們開玩笑。」
「所以我就說是學長姊你們多踩了……」
「那是不可能的。」
藤原斬釘截鐵地說道:
「因為這段樓梯隻有十一階。」
「咦?」
「骰子的點數是十二。就算少踩了一階,也還是能夠走到平台這裏。但是,石上同學目前所站的位置是樓梯的第十階。也就是說……你足足少踩了兩階樓梯喔?」
石上和藤原站在原地,四目相接。
腳下的那一階樓梯,剛好彌補了兩人的身高差距。
「我再認真問你一次喔?」
藤原直勾勾地盯著石上的眼睛問道:
「你是在跟我們開玩笑吧?」
那是一段令人感到窒息的時間。
最後……
「當當當當然是────在開玩笑囉!因為我剛才在想『※時蕎麥』的段子,所以老實說沒能數清楚走了幾階樓梯啦────!」(譯注:「時蕎麥」是落語的著名段子之一,講述一名男子在蕎麥店掏錢付帳的時候,企圖用混淆視聽的方式占老板便宜,結果反而糊裏糊塗地多數了錢給老板。)
明顯情緒崩潰的石上踏出了最後一步──也就是第十三階樓梯。
「這下子就是第二個怪談了。」隻聽柏木輕聲嘀咕道。
♂♂♂
「啊──怪物出現囉!」
藤原一邊說著,一邊指向數學老師。
「誰是怪物啊!我才是被怪物折磨的人好嗎?」朝著一行人的方向走來的數學老師,在和眾人擦身而過時,隻是抱怨了這麽一句便就此離去。
看來隻要遇上教師,都會被視為和怪物發生遭遇。即使教師就此離開現場,也無法回避遊戲中的戰鬥。隻見藤原柳眉倒豎,彷佛要激發白銀等人鬥誌似地大聲說明道:
「因為教數學的座間老師隻有一點敏捷值,所以玩家不需要做任何檢定,就能夠展開先製攻擊。請按照隊伍內的敏捷值高低來輪流行動。首先應該是時空航海士吧。」
「啊,是我呢。」
被藤原點名的柏木,有些手忙腳亂地確認著手冊。
「進入戰鬥的時候,要按照自己的戰鬥力數值,擲相應數量的骰子……欸,我的戰鬥力是二點,所以跟你借一下骰子喔。」
「渚,加油啊!」
從男友那裏借來骰子之後,柏木使出吃奶的力氣把兩顆骰子扔了出去。然而,骰出來的點數卻是兩個一。
「啊,是『※大失敗』呢……不過這次的遊戲沒有使用這種規則,所以就是普通的失敗啦。座間老師用三角板擋下了時空航海士的攻擊,因此沒有受到任何受傷。(譯注:骰子同時擲出最小值時,會被判定為「大失敗」,在某些trpg的規則裏會因此受到額外懲罰。)
「哎呀呀……真是對大家不好意思呢。」
柏木合起手掌,相當可愛地道了個歉。
「沒關係的,渚。接下來發動攻擊的是聖騎士,他肯定能把怪物一刀兩斷的。」
「咦?你說的『聖騎士』,是在說我嗎?總之隻要扔骰子就行了吧?欸,按照戰鬥力的數值,擲相應數量的骰子……」
白銀想要找出自己的角色卡,卻花費了不少時間。因為手冊有相當多頁,角色卡一旦混到裏頭就很難取出來。看不過去的藤原隻好出麵幫忙解圍。
「會長的戰鬥力是五點吧。」
「五點的話……這麽大的骰子,我是要怎麽一次拿五顆啊!?」
「分成兩次來丟就好了嘛。請你先扔個三顆吧。」
白銀遵照藤原的指示,向柏木及其男友借來了骰子,加上自己原有的一顆便湊齊了數目。隻見他用雙手吃力地環抱住三顆骰子。
沒能把骰子借給白銀的石上,則是閑得無聊地擺弄著手中的骰子,嘴裏碎碎念地說道:
「用這麽巨大的骰子來執行※5d6,再怎麽說都太過費力了啦。你如果是想讓每個角色的戰鬥力存在一定的調整空間,隻要把最小值設定成1d3或1d2不就好了嗎?犯不著使用1d6吧?」(譯注:石上這裏說的「xdy」是trpg的跑團術語,「d」是「骰子」(dice),「x」為「次數」,「y」為「骰麵數」。因此「5d6」就是「擲五次六麵骰」,「1d2」就是「擲一次兩麵骰」,「1d3」就是「擲一次三麵骰」。因為兩麵骰和三麵骰都可以用六麵骰來代替(兩麵骰的話就以六麵骰的奇數為1,偶數為2;三麵骰的話就以六麵骰的1、2為1,3、4為2,5、6為3),所以石上的意思是把最小值下調之後,最大值也可以跟著縮減,就能夠避免需要擲出大量骰子的情形。)
「你管我!如果設定成1d3的話,那擲出3跟擲出4的時候,豈不是就沒有任何區別了嗎?雖然我不會否定這種簡化遊戲的想法,但是這樣子的做法,等於是讓六麵骰喪失了最根本的存在意義啊!而且最重要的是,在trpg這種遊戲裏,骰子的數量絕對是多多益善啊!」
「……哎,我不曉得你們在爭論什麽,總之我要扔骰子囉。」
藤原和石上一如往常地展開激烈爭執,完全跟不上兩人對話的白銀,隻能自顧自地鬆開懷中的幾顆骰子。即使如此,掉落在地的充氣骰子還是在地板上彈跳了好幾下,就這樣滾落到了四周。
「哎!」
原本還在橫眉豎眼地朝著石上叫嚷的藤原,在見到骰子的點數之後,整張臉頓時都亮了起來。
「六、六、四!是連續兩次『會心一擊』喔!會長!」
「唔,可是擲出六點的時候,不是會有某個都道府縣遭到毀滅嗎?」
「隻有在移動階段擲出六點才會引發時空震。如果在戰鬥或回避檢定中擲出六點,則是視為『會心一擊』,可以額外多擲一顆骰子。所以會長接下來總共可以再擲四顆骰子!」
柏木開心地拍著手說道:
「哇~白銀同學,你好厲害啊~」
這次加上了石上的骰子,白銀總共抱著四顆骰子。
「唔哇,這也太多了吧,根本抱不動了啊!」
「總之你就把骰子扔出去吧。擲骰子憑的就是一股氣勢。」
在藤原的加油鼓舞之下,白銀將骰子擲了出去,結果把路過的女學生嚇了一跳。白銀連忙低頭向對方說了聲抱歉,就在這個時候,藤原「又是六點!」的激動叫聲也響了起來。
「會長,還可以再擲一次喔。」
方才還在發牢騷的石上,看著白銀的骰子點數笑了起來。石上相當稀罕地露出一個爽朗的笑容,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平常的他。那副柔和的表情,讓身形高?的石上顯得比實際年齡年幼許多。
結果,白銀就這樣不明就裏地擲了好幾次骰子。
然而此時的白銀,卻感受到了不同於先前創建角色時的奇妙魅力。
白銀最後總共擲了十一顆骰子,合計點數高達四十八點之多。
麵對聖騎士的全力一擊,一介數學老師被轟得連殘渣都不剩。
白銀的驚人戰果讓其他夥伴都沸騰了起來。
「好厲害啊~白銀同學是我們小隊的攻擊主力呢。」
「會長,你也太不夠意思了,麻煩你下手稍微輕一點啊。這樣子我完全沒有表現的機會了吧~?」
柏木及其男友交相稱讚著白銀的表現;站在兩人身後的石上也默默地拍起手來。
「……是嗎?我打贏了是吧?」
老實說,由於藤原的說明過於不足,白銀根本不明白整個遊戲的規則和世界觀,遑論感受到trpg的樂趣所在──直到這個時間點為止。
白銀盯著那顆先前被硬塞到手上的巨大骰子。
不曉得為什麽,他突然非常渴望再次把這顆骰子擲出去。
♂♂♂
沒有任何基礎知識的人在首次接觸trpg時,很容易會覺得規則太過複雜。
然而隨著遊戲流程的推進,原本的新手也能逐漸掌握住遊戲的竅門,變得能夠自行決定各種方針,並且自由地展開行動。
在冒險的過程中,玩家將突破各式各樣的限製、計算著骰子的期望值、為了反覆無常的擲骰結果而一喜一憂。
白銀原本就是一名感受力豐富的少年,除了神遊於浩瀚的星辰大海以外,還會因為少女漫畫而感動落淚。
因此感性豐富的白銀,絕對不可能不沉迷於trpg的世界裏!畢竟這是一種天生就像是為了少年而設計的遊戲,在過去漫長的幾十年歲月裏,trpg也確實徹底擄獲了無數大孩子的心。
再加上白銀這次扮演的角色(role)相當特別。
聖騎士──這是個帶有魔力的詞匯。中學二年級的少年會為此感到心癢難耐;超出這個年紀的少年則會為此感到興奮不已。
在這次的遊戲之中,聖騎士擁有鶴立雞群的強大實力。
時空航海士擅長移動技能;咒術醫師專司恢複技能;暗黑魔導士除了召喚魔法以外,還有其他的特殊技能。而身上完全沒有這類技能的聖騎士,則是擁有傲視一切職業的基本能力值。尤其是在等級提升之後,聖騎士的強大可說是所向無敵。
盡管在序盤階段還需要柏木等人的掩護,但白銀在獲得經驗值並提升等級之後,很快就成了整支隊伍的核心戰力。
理解力本來就相當優秀的白銀,馬上就掌握住了整個遊戲的規則,再加上他能夠快速計算出骰子的期望值,因此在攻守的判斷上也非常準確。而白銀看透gm藤原的脾氣喜好,從而避開各種古怪陷阱的能力,更是整支隊伍不可多得的重寶。
「白銀同學真的好厲害啊!又成功了!這樣子就取得校長的私房錢了呢!」
「哎呀呀,我們其實也用不上那麽多錢吶。」
「糟糕──又遇上了薩哈社的拉人活動。什麽?聖騎士通過智力檢定,成功回避了拉人活動?真不愧是會長啊!」
「咦?我又做了什麽事嗎?」
「欸,在穿越三年級走廊的時候,隊伍成員必須向擦身而過的行人打招呼,而且是每遇到五個人至少要向一個人問好,否則便會受到傷害。不妙啊,石上同學立刻就把臉低了下去。再這樣下去的話──哇,會長太厲害了!這種不管認不認識對方,總之先打招呼的態度,已經超越聖騎士、達到勇者的境界了啊!」
「我其實不是很想引人注目呢。」
隨著不停深入冒險,白銀也持續不斷地成長。由於其他夥伴隻要一有機會就使勁誇他,因此白銀愈加沉浸於這場冒險之中。
──無雙轉生。
不僅有著橫掃千軍的無上快感,還因為受到誇獎而滿足了被別人認可的心理需求。這種多巴胺分泌的雙重奏,讓白銀覺得自己簡直像是脫胎換骨了一樣,有種無所不能的感覺。
尤其是一開始被視為廢招的「網購」技能,被白銀一行人開發出了作弊般的運用方式,因此他們幾乎完全不需要煩惱金錢的問題。
走廊天花板上的單調led燈,看起來彷佛是搖曳不定的火把光芒;社團活動的吆喝聲,聽起來宛如是某種邪教的儀式。
在曆經各種苦難之後,白銀一行人通過了五個檢查點,成功取得了五樣秘寶。
他們接下來的目標是前往舊校舍,向還在沉睡的巨龍發動一場奇襲。
然而與此同時,時空震也不斷伸出它的魔掌,整座日本列島幾乎已經要被蠶食殆盡。
幸存至今的都道府縣,就隻有東京和另外兩個縣而已──而白銀一行人還要十五格才能抵達舊校舍。
在走完這十五格以前,若是不幸擲出兩次六點,便會強製進入和巨龍決戰的階段。
♂♂♂
「啊!對不起!」
柏木──不對,時空航海士發出響徹雲霄的慘叫聲。
她所擲出的骰子為六點──和歌山縣就此消失在事件視界(enent horizon)的彼端,剩下的都道府縣就隻有富山縣和東京都而已。
看著時空航海士的沮喪模樣,白銀刻意以開朗的語氣說道:
「沒事的,隻差一點點就到巨龍那裏了。我們就穩紮穩打地前進吧。」
「沒錯,這不是渚的責任喔。」
為了安慰時空航海士,咒術醫師輕輕撫摸了她的秀發。
「唔哇……我覺得我能使出爆裂魔法了呢~」
暗黑魔導士以不負其名的陰鬱眼神嘀咕道。但是,白銀卻有著不同的感想。
「這種程度的事情,你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畢竟接下來可是攸關生死的大決戰。而且我們可是夥伴啊。和大家都板著臉孔相比,這樣子也沒有什麽不好吧?」
白銀將手放到暗黑魔導士的肩膀上。後者在沉默片刻之後,也點了點頭低聲表示同意。白銀隨即拍了拍石上的肩膀──
「就靠你表現啦,暗黑魔導士。」
向他如此說道。
──在這個時間點上,白銀已經完全沉浸在遊戲的世界之中。石上和柏木情侶都穿著和平常一樣的製服,但是在白銀的眼中看來,他們身上穿的卻是陳舊長袍和白衣大褂。
熟悉的操場成了一望無際的平原,即將前往的舊校舍則是封印巨龍的古城。
如此認知著校內景色的白銀,盡管沒有放鬆對老師(怪物)的戒備,但還是晚了一步才察覺到某樣東西的存在。
「啊,大家快看!坐在那裏的是一對情侶吧!?」
順著暗黑魔導士猛然指向的方向望去,確實可以看到一對男女和樂融融地坐在長凳上。
狀況非常不妙。那對情侶若是占住了那個位置,白銀一行人在走過他們旁邊時,毫無疑問會被gm要求進行回避檢定。一旦檢定失敗,富山縣便會就此毀滅,強製進入和巨龍的決戰。
這不是通過繞道就能解決的簡單狀況。通往舊校舍的道路有鋪裝路麵,如果沿著這條道路繼續前行,骰子隻需要擲出兩點以上就能夠前進。但若是采取迂回路線來避開那對情侶,就會變成必須穿越操場,骰子需要擲出三點以上才能夠前進。兩者的差異可說是相當巨大。
煩惱著該怎麽辦才好的白銀,驀地意識到了一件事情。
「──等等,那兩個人……真的是一對情侶嗎?」
白銀打量著坐在長凳上的那對男女。兩人的頭發都沒有染色,也沒有穿戴任何飾品,看起來比交往初期的柏木情侶更加拘謹有禮。
而在側耳傾聽他們的對話之後──
「那麽,二〇四四年十一月十一日是?」
「星期五!」
發現兩人隻是在樂此不疲地重複著日期和星期的問答。
白銀和石上忍不住麵麵相覷,窸窸窣窣地討論了起來。
「這樣子應該不算是情侶吧?」
「經你這麽一說,確實是挺微妙的,但不管他們是不是情侶,我都希望這兩個人給我原地爆炸。姑且不論有沒有戀愛情愫存在,他們毫無疑問是沉浸在兩人的小世界之中。」
「所以問題的症結點在於,gm會做出什麽樣的判斷吧。」
白銀朝藤原的方向瞥了一眼,發現她正笑咪咪地等待自己做出決定。
「那兩個人到底是不是情侶,我有一個明確的判定標準。當然,我不會在這種時候告訴你們。」
正如白銀所預期的,藤原沒有給出任何提示。
「乾脆就豁出去地衝了吧?」
石上很罕見地帶著好戰的表情說道。
「不,我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以身犯險。要是能知道他們究竟是不是情侶就好了……」
「我這裏有個方法,可以辨別他們是不是情侶喔。」
咒術醫師自信滿滿地如此宣稱道。
白銀驚訝地瞪大了眼睛;石上則是激動地大聲反駭道:
「世上如果真有辨別情侶的方法,就有一半的單相思悲劇都不會發生了!正是因為沒有這樣的方法,悲劇才會不斷地重複上演啊!」
「嘿嘿,你先冷靜一點。我進入高中之後沒多久,便和朋友一起發現了這個方法。」
咒術醫師攏了攏那頭在今日顯得頗為奇葩的金發,接著從懷中掏出了某樣東西。
「三角板?」
「沒錯。那兩個人看起來相當喜歡數學的樣子。因為這種某年某月某日是星期幾的問題,就是通過函數來推導出解答的……而對熱愛數學的人來說,三角板是無比神聖的道具。如果有三角板掉落在腳邊,他們不可能不把它撿起來。就像這樣!」
伴隨著一聲吆喝,咒術醫師像是扔飛盤似地把三角板丟了出去。
三角板就這樣掉落在長凳的左側──也就是男學生的那一側。
咒術醫師繼續向在一旁看著的白銀和石上說明道:
「你們看,如果是掉落在那個位置的話,正常來說應該是男學生會去撿三角板。而既然他們兩人是並肩坐在長凳上,男學生去撿三角板的這個動作,就必然會引發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
時空航海士似乎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可愛地微微歪起腦袋,但是白銀和石上都恍然大悟地拍手叫道:
「原來如此!坐在長凳上的男學生,如果彎身去撿那個三角板,無論如何都會變成可以偷看到女學生裙底的姿勢!這是自然的法則啊!」
「雖然他絕對不是抱著偷窺的目的,但這是不可抗力因素啊!沒錯,這完全是無可奈何的事情啊!」
白銀和石上都深感同意地接受了這個推論。咒術醫師恭恭敬敬地彎腰行禮,向給出正確解答的兩人致上敬意。
「exactly(一點兒也沒錯)。」
隻見時空航海士以滿是輕蔑的冰冷眼神,看著三名男學生興高采烈的模樣。然而,絲毫沒有注意到柏木反應的幾名男生,自顧自地討論了下去。
咒術醫師豎起一根手指,充滿自信地說道:
「簡單來說,這種可以偷看到裙底的狀況,正是情侶辨別法的關鍵所在。如果他們兩人不是情侶的話,女學生應該會表示反感,或者是提前改變坐姿。但是,如果他們兩人是情侶的話──」
「如果是情侶的話?」
白銀和石上都緊張地吞了口唾液。裙底快要被人偷看到的女學生,會向對方表示反感或選擇主動避開。這是理當然的反應,可說是自然的法則。
但是,當雙方是情侶關係的時候,原來會有不同的反應?白銀和石上都攥緊了拳頭,等待咒術醫師繼續說下去。
在宛如永遠的片刻沉默過後,咒術醫師猛地瞪大眼睛說道:
「如果他們兩人是情侶的話──女學生便會紅著臉頰嬌嗔道:『討厭啦……某某同學你好色喔!』就這樣原諒了男學生的行為!」
白銀和石上頓時感到如遭雷殛。
「真的假的!?」
「啊,我有聽過同樣的台詞沒錯!可惡,我本來還以為那個男生會被原諒,隻是因為長得帥的關係,沒想到居然是情侶啊!該死的!」
「……嗯,如果換做是我的話,應該是會生氣的呢。」
三名男生都感到周圍的溫度陡然下降了好幾度。
和情緒熱烈的白銀等人截然相反,隻見時空航海士以冷若冰霜的表情站在一旁。
「別這樣啊,渚。不會有人對你做這種事情的啦。畢竟大家都知道我們是情侶關係了啊。」
「咦──啊,嗯。的確是這樣呢……」
咒術醫師一把摟住女友的肩膀,並且親昵地喊著她的名字;剛才那股可怕的感覺,立刻就從時空航海士的表情上消失。
原本火冒三丈的時空航海士,在男友的幾句安撫之下,很快就恢複為平常的溫和表情。
「原來如此,這就是情侶啊……」
「就算他們是友方,這道情侶閃光的衝擊,感覺也大到能毀滅某個都道府縣了呢。」
明明跨越了無數修羅戰場的考驗,白銀和石上的心底卻湧起前所未有的挫敗感。
「先別說這個了,關鍵在於那兩個人的反應。他們究竟是不是情侶呢?」
咒術醫師倏地指向那兩人說道。
坐在長凳上的那對情侶,麵對掉落在腳邊的三角板──
「咦?」
「……他們沒有動作耶。」
不管白銀一行人等了多久,那對情侶都沒有要撿起三角板的跡象。
連有三角板掉落在腳邊這件事情,他們都沒有發現的樣子。
「像這種時候該怎麽處理啊?」
「欸,該怎麽辦才好呢……」
咒術醫師有些尷尬地撓著臉頰。石上見狀,搖了搖頭說道:
「看來是沒辦法了呢。會長,那兩個人怎麽看都是一對情侶。他們完全沉浸在兩人的小世界裏,眼裏完全看不見對方以外的東西了。為了安全起見,我們還是采取迂回路線吧?」
「──不,剛才的那一幕讓我搞清楚了。我們就按照原本的路線前進吧。」
白銀斬釘截鐵地說道,命令所有人準備好骰子。
「要丟囉!」
這次沒有人擲出六點,一行人順利向前推進,來到了長凳兩人組所在的那個格子。就在這個時候,藤原笑容滿臉地開口宣布道:
「好的,那麽──」
「不,請等一下,藤原gm。隻有在被情侶閃到的情況下,都道府縣才會因此遭到毀滅。但是,這兩人根本沒有意識到我們的存在,所以我們也不會被他們閃到吧?這裏應該不需要進行回避檢定。」
聽到白銀這番意想不到的發言,咒術醫師和時空航海士都驚訝地叫了出來。
「噢噢!?」
「這樣子的說法可以嗎?gm?」
在所有人的屏息凝視之下,藤原緩緩地將雙手交叉──
「過關。我同意會長的說法。」
隻見她用雙手比了個大圓,還附加上「叮咚」的音效。
白銀等人齊聲歡呼。
「很好,就趁這個時候擲骰前進吧!」
幸運的是,這次同樣沒有擲出六點,一行人就此順利穿越中庭區域。
當白銀從旁走過時,坐在長凳上的那對男女,正在進行著這樣的對話:
「……換句話說,克羅內克在一八七七年所提出的這個猜想,就連他本人最後也沒能解決。在那之後的漫長歲月裏,肯定有不計其數的數學家投身研究這個猜想。」
「真是浪漫呢……畢竟這可是被人稱作【※克羅內克的青春之夢】的難題。當這個舉世為之瘋狂的【青春之夢】終於得到解決的那一刻,我實在無法想像會引發多麽巨大的轟動呢。」(編注:由德國數學家?克羅內克提出,關於代數數論的猜想。)
雖然白銀完全不明白他們在說些什麽,但是他也沒打算破壞兩人的小世界,就這樣腳步匆匆地離開了中庭區域。
♂♂♂
在這個充滿虛偽狡詐的世界裏,唯獨骰子不會欺騙自己──
「啊!」
「哎,對不起!連續兩次都是人家!」
時空航海士淚眼汪汪地叫道。
隻見她所擲出的那顆骰子,以六點朝上的方式停了下來。白銀的骰子則是擲出了三點。但是,其他人的點數已經無關緊要了。
一行人和舊校舍的距離隻剩下四格。運氣夠好的話,在下次的擲骰中就能夠抵達目的地,但是悲劇就在這一刻發生了。因為這次的六點,整座日本列島都消失在時空的扭曲之中,隻剩下東京的部分而已。巨龍的封印也在同一時間解開了。
「──就隻差那麽一點點啊。不是,我沒有責怪時空航海士的意思,你別放在心上。我們能走到這一步已經很了不起了。」
「就是說啊。而且就算沒有辦法發動奇襲,我們也隻要堂堂正正地把龍幹掉就行了。」
「……暗黑魔導士在雜魚戰裏發揮不出真正的本領。就讓你們見識一下,我這個boss戰特化職業的戰鬥方式吧。」
「大家──謝謝你們……」
受到幾名男生鼓勵的時空航海士,低下頭去向眾人致謝。不過,這真的是一件無足掛齒的事情。
麵對即將到來的巨龍決戰,沒有任何人會想要責怪柏木。在經曆了漫長的旅途之後,站在這裏的白銀等人,已經建立起了真正的夥伴關係。他們為此感到無比自豪。
白銀做好了覺悟,用充滿警戒的眼神環顧四周說道:
「所以?巨龍已經蘇醒過來了嗎?需要進行知覺檢定嗎?」
「不,因為這次是都道府縣全數毀滅而引發的強製決戰,所以巨龍會附身在人類身上複活。也就是說,下一個從我們麵前走過的路人,將會成為巨龍的化身。巨龍的生命值和戰鬥力,則是由那個人的能力數值所決定。」
聽到白銀的問題,身為gm的藤原像是期待已久地侃侃說道:
「生命值是按照年齡直接換算;戰鬥力則是根據所屬社團來決定。因為這次的決戰用不到知覺和魅力,所以這兩項就不數值化了。然後,如果成為巨龍化身的人,是我們的熟人或學園的名人,則會加上額外的防禦力。除此之外,是否出身古老世家也是一大重點。靠著it產業發跡致富的有錢人家,因為是才剛崛起不久的勢力,不管財力多麽雄厚,他們的子弟也不會真的厲害到哪裏去~」
看著藤原笑嘻嘻的模樣,白銀進步提問道:
「如果走過的路人是老師的話?」
「雖然要視具體狀況而定,不過基本上因為生命值很高的關係,所以會是相當難纏的對手喔。舉例來說,如果是柔道社的顧問老師,就會誕生出四十五歲的單身巨龍,而且肌肉無比發達!」
在那之後,白銀等人忐忑不安地等待行人路過。
也不曉得該說幸還是不幸,白銀等人是在前往舊校舍的路上。在整座學園裏,很少有人在這一帶走動,他們呆等了好一會兒都沒能看到半個人影。
在手機的鬧鈴聲響起之後,藤原如此宣布道:
「特殊規則開始生效。三分鍾過後,如果還是沒有任何人出現,各位就可以擲一次移動骰子。接著請再等待三分鍾。如果還是沒有任何人出現,各位就可以再擲一次骰子。」
「不要有人來、不要有人來、不要有人來~應該隻有園藝社的人會走這條路而已……」
咒術醫師搓著雙手祈禱道。白銀也非常能夠理解他想要祈禱的心情。
然而,白銀在腦海裏否定了他的話語。會走這條路的不僅是園藝社的人而已。在這條路的盡頭,矗立著一棟和普通學生無緣的建築物。除非是隸屬於該社團的學生,否則連靠近都不會靠近的場館──那就是弓道場。
「咦!?」
石上大叫出聲。
沿著他的視線望去,可以看到白銀也相當熟悉的一名人物,正在朝著這裏走過來。
「啊,這下子沒救了──我們全都得死在這裏了。」
或許是因為感到絕望的關係,石上的眼睛徹底失去了光芒。
在白銀等人的注視之下,那名人物在他們的麵前停下腳步,不解地歪起腦袋問道:
「藤原同學、石上同學,連會長也在這裏……你們這是在做什麽啊?」
來者正是隸屬於弓道社的學生會副會長?四宮輝夜。
不僅是秀知院學園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超級名人,同時還是出身於四宮家這個長年支撐國家的家族──換句話說,最強最惡的古龍就在這一刻複活了。
♂♂♂
「好的,最終決戰就此揭幕。為了拯救秀知院學園,請各位打倒輝夜同學吧!」
「等一下,藤原同學?……話說,這個是什麽東西啊?」
輝夜緊盯著藤原硬塞到她手上的那顆骰子問道。
這是藤原剛剛才從口袋掏出來,注入空氣後膨脹起來的骰子。雖然大小和白銀等人所拿的相同,但是有一個地方很不一樣。
那就是普通骰子的白底部分,全都染上了一片深紅之色。
這是一顆美麗而令人畏懼的骰子,彷佛象徵著巨龍的殘暴和不祥。
「這是tg社的活動嗎?連會長都在這裏,你們到底在做什麽啊?」
輝夜向白銀搭話道。身形嬌小的輝夜抱著巨大骰子的模樣,有股莫名的迷人之感,但是在此刻的白銀眼中看來,卻完全是另一副模樣。
──通體深紅的骰子就是她的膚色。雖然現在還保持著理性,能夠勉強進行對話,可是她馬上就會化為狂暴的巨龍了吧。
白銀感到腦袋一片茫然,好不容易才把藤原的說明聽了進去。
「輝夜同學是一月出生,所以目前還是十六歲,那麽生命值就是十六呢。不過呢,巨龍身體的各個部位都有『防禦點數』的概念。頭部、胸部、腹部、翅膀……都各自設有不同的防禦點數,攻擊時請選擇要攻擊哪個部位。因為巨龍的身上存在著名為『逆鱗』的弱點,所以請各位攻擊各個部位來找出這個弱點。」
在藤原的說明結束之後,四宮映照在白銀眼中的身影,已經是一頭巨大的巨龍。
「──四宮……」
『會長?』
輝夜的聲音像是經過變聲器處理似的,聽起來宛如刑警劇裏的綁架犯一樣,深深地刺痛著白銀的心靈。
輝夜清脆悅耳的嗓音和惹人憐愛的眼眸,居然會變得如此麵目全非。
──盡管如此,白銀仍然無法對輝夜痛下殺手。
「為了守護秀知院學園──我非得拔劍和四宮一決生死嗎?」
『拔、拔劍?』
「我必須拔劍奮戰……聖騎士在任何情況下都必須履行使命……但是,我……」
有如羽毛般輕盈的骰子,此刻拿在手裏的感覺卻變得無比沉重。
就在白銀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gm徑自輕快地開口說道:
「好了,這就是最終決戰囉。巨龍每回合都會優先擲骰,敏捷值低於巨龍擲出點數的人,該回合便無法行動。」
「欸,可是我的敏捷值隻有二耶。」
聽到咒術醫師的哀歎聲,藤原向他投去安慰的溫柔眼神說道:
「當回合跳過行動的人,敏捷值會持續累加到下一回合。換句話說,咒術醫師的敏捷值在下一回合會是四點;如果該回合還是跳過行動,到了下一回合就會累積至六點。」
「就算是這樣也很難受啊……也就是說,我要兩三回合才能行動一次……」
「那麽,有請輝夜同學擲骰。」
『……呃,我可沒說我要加入你們的遊戲耶……』
時空航海士打斷了巨龍的抗議,向gm提問道:
「我想問一下:如果四宮同學拒絕參加遊戲的話,會發生什麽事情?」
「巨龍會陷入失控狀態,所有能力值都會大幅度上升。」
白銀驀地回過了神來。
「拜托你了,四宮。大概十分鍾左右就能結束了。」
「……好吧,如果隻是十分鍾的話,那倒是無所謂。」
在白銀如此懇求之後,陰森巨龍的周圍頓時冒出大量的煙霧,正常模樣的輝夜從煙霧之中現身,隻是臉上帶著有些不高興的表情。
「……如果要觀摩別人的社團活動,明明可以來我們弓道社就好。」
輝夜一邊在嘴裏嘟囔,一邊把骰子擲了出去。
結果擲出了六點。
「好的,是巨龍的會心一擊呢。發著起床氣的巨龍,拍打起翅膀威嚇著你們,沒有任何人能夠接近周遭。所有人本回合都無法行動,並且額外追加一點傷害。擁有防禦技能的人,可以選擇使用技能來減輕傷害。」
「太扯了吧!一開場就會心一擊!?」
時空航海士慘叫道。白銀也一臉有苦難言地嘀咕道:
「……對了。我都忘記四宮的遊戲運超級強了。」
學生會成員之前一起玩藤原製作的雙六遊戲時,最後也是由輝夜一個人大獲全勝。
受到上天眷顧的幸運兒,就是像輝夜這樣的人物吧。
「那麽,輝夜同學,請你再擲一次骰子。這次是要進行攻擊檢定。」
「……我完全不明白規則是什麽耶。」
輝夜帶著費解的表情擲出了骰子。雖然嘴巴上這麽抱怨,但輝夜還是很難拒絕朋友的請求。
結果擲出了六點。
「咿呀!又是會心一擊!輝夜同學指定的攻擊目標,將會──」
「提到遊戲的話,石上同學,這個遊戲究竟是……」
藤原和輝夜幾乎是在同一時間發言。
在愣住片刻之後,藤原倏地指向石上說道:
「啊,石上同學就在剛才那一刻掛掉了。巨龍的攻擊檢定若是出現會心一擊,便會造成無視生命值地當場死亡。」
「不是吧!我正準備要開始大展身手耶!?」
「石上啊────!」
白銀將手伸向直到方才都還在並肩作戰的夥伴。但是不管他怎麽伸出手去,他的手都構不著任何東西。
灼熱的龍之炎息,將暗黑魔導士燒成了一團焦炭。
白銀無比信賴的這個男人,就這樣成了第一位犧牲者。
「好的,接下來是輝夜同學於下一回合的敏捷值檢定。請擲骰。」
「會長……請你連我的份一起努力……」
然而,為了引導生死與共的戰友,石上的靈魂似乎還逗留在這個人世。
頭上戴著天使光環的石上,在一旁關注著白銀等人和巨龍的激戰。
『──怎麽好像隻有我一個人在擲骰子而已。』
幸運女神沒有繼續眷顧輝夜,她的骰子隻擲出了三點。因為前一回合累積下來的敏捷值,白銀三人本回合都可以展開行動。
「首先從我開始行動對吧?我不進行攻擊,而是選擇使用技能:將時空船從巡航模式切換為據點防禦模式。這樣子應該多少能抵擋住巨龍的攻擊。在我進行防禦的期間,請白銀同學全力輸出傷害。」
「我、我知道了……」
敏捷值最高的時空航海士選擇了使用技能。在這短短的幾分鍾裏,所有的隊伍成員都深刻體會到巨龍的恐怖力量。時空航海士的防禦技能,可說是一場及時雨。
敏捷值第二高的是聖騎士。盡管白銀對於攻擊輝夜一事還是相當抵觸,但在明確地知道自己該做什麽之後,他也多少掃除了心中的迷惘。
白銀分兩次擲出五顆骰子。總計擲出了十八點。因為其中有一顆擲出了六點,所以出現了會心一擊,可以額外多擲一顆骰子。
「很好,是四點。總計是二十二點!」
「那麽,請指定攻擊部位。若是超越巨龍的防禦點數,就可以成功造成傷害;如果是命中逆鱗部位,傷害值會變成三倍。」
合計二十二點,有這麽高的點數的話,不管攻擊哪個部位應該都能生效吧──如此思付的白銀,決定瞄準腹部攻擊。
「四宮,抱歉了──」
伴隨著謝罪的話語,白銀以聖劍使出雷霆萬鈞的刺擊,直撲巨龍的腹部而去。然而──
♀♀♀
四宮輝夜忍不住歎了口氣。
看來自己又被拉進藤原製作的奇怪遊戲之中。
在輝夜的記憶裏,每次玩完藤原遊戲的餘味都很糟糕……不過這一點也就罷了,問題在於白銀的樣子再次變得非常奇怪。
(雖然會長的身體狀況看起來是完全恢複了……不對,怎麽感覺有點恢複過頭了?)
輝夜偷偷打量著白銀的神態。
白銀的眼睛一反常態地閃閃發光。
(會長的那種眼神……之前也曾經見過呢。我記得是暑假過後的──)
十五夜。
那是一個令人難以忘懷的夜晚,畢竟白銀對輝夜做出了許多大膽的舉動。
輝夜光是回想那天晚上的情景,臉頰就不由得發燙了起來。
(……等等,會長那天晚上會露出這種眼神,是因為他沉迷於星空之中的關係。也就是說,會長現在是沉迷於這個遊戲之中囉?)
因為藤原的說明過於不足,輝夜連這個遊戲的規則是什麽都不曉得,而白銀居然沉迷於如此不明所以的遊戲之中?
在心中疑惑未能得到解決的情況下,輝夜繼續進行著這場遊戲。
「非常遺憾,因為防禦點數更高的關係,會長的攻擊未能生效。」
「不是吧!?我可是二十二點耶!」
雖然輝夜不是非常明白,但自己好像擋下了白銀的攻擊。盡管輝夜覺得自己根本沒有做什麽事情。
輝夜感到有些開心,因為她覺得自己似乎稍微勝過了白銀。雖然早阪平日就不斷對輝夜耳提麵命:「在這種莫名其妙的對決中取得勝利,對您來說到底有什麽意義啊?女孩子要懂得露出些許破綻,這樣才會更受男孩子歡迎啦。」但輝夜在這件事上就是無法退讓。
戀愛就是戰爭。若是為了迎合他人而故意敗北,輝夜並不會特別感到屈辱,但如果不能在關鍵時刻贏得勝利,將會讓四宮家的威名掃地。
而除了白銀以外,還有另外一個人也被四宮的氣勢嚇得叫出聲來。
「欸!副會長的防禦力也太高了吧!居然連會長的全力一擊都不管用,她的身體該不會是用鋼鐵打造而成的吧?」
「防禦力太高!?外加用鋼鐵打造而成!?」
柏木男友的這句話,對輝夜的心靈造成了會心一擊。
但是,所有人都沒把輝夜的心靈創傷放在心上,遊戲就這樣繼續進行了下去。
「那麽,我使用全體治療。這樣子就能恢複所有人剛才受到的一點傷害了。」
「輝夜同學的攻擊被時空船的防禦阻擋了下來。接下來是下一回合的敏捷值檢定。輝夜同學,請擲骰。」
在藤原的催促之下,輝夜不由得盯著手中的骰子說道:
「唉……對了,這場遊戲要怎麽樣才會分出勝負?」
「當輝夜同學把會長他們全部打倒,或是巨龍的生命值歸零的時候,遊戲就會宣告結束。」
「和往常一樣,這次也有賭上什麽東西嗎?」
「不,這次沒有賭上任何東西。」
「這樣子啊。那麽──」
對四宮輝夜來說,敗北並不一定等於屈辱。為了避免遭到旁人疏遠,『總是隻拿出六成功力』的她,認為敗北也是處世的方法之一。
「骰子的點數是五點。這樣子的話,時空航海士就可以行動。」
「我再次選擇使用技能。隻要時空船還承受得住,應該能靠這招撐過去……」
輝夜不是很明白柏木的話是什麽意思,但在藤原的催促之下,她再次擲出了骰子。
擲出骰子之後,輝夜為了尋求遊戲規則的說明,開口向站在一旁的石上搭話──然而,這個看似無心之舉的動作,其實是輝夜巧妙抓準時機的發言。
「石上同學──啊,骰子的點數是五點呢。石上同學,話說這個遊戲……」
「巨龍指定石上同學為攻擊目標。可是因為他已經陣亡了,所以──」
輝夜不動聲色地在內心暗笑起來。
(藤原同學對遊戲的判定相當嚴格。就像剛才那樣,隻要在擲出骰子之後喊出某人的名字,那個人就會成為攻擊對象,就算說話的人不是那個意思也沒用。)
輝夜之所以呼喊石上的名字,就是為了搞砸這次的攻擊檢定。因此她才特地演出了這麽一場戲:不明白規則的自己,不小心將死亡角色指定為攻擊目標。
因為白銀等人從剛才開始,就在那裏嚷著「防禦力太高」、「力量太過強大」之類的話,輝夜心裏當然也不怎麽好受。
(雖然我已經很習慣被陌生人所畏懼了,但是,如果連會長也──)
若是「尊敬」的情感也就罷了;而讓白銀「崇拜」自己,臣服於自己的石榴裙下也沒有問題,但是白銀如果感到「恐懼」,從而和自己拉開距離的話,輝夜無法忍受這樣的事情。
因此輝夜決定要故意輸掉這場遊戲。
即使輸了也不會有任何懲罰,而且還可以裝成不習慣玩遊戲的女孩子,進一步向白銀發動各式各樣的攻勢。
(會長向來好為人師……等到遊戲結束之後,我隻要含著眼淚求他,會長肯定會興致勃勃地為我進行講解──沒錯,就像十五夜那天一樣。)
浮現在輝夜腦海中的,是她躺在白銀手臂上看星星的那個晚上。
雖然因為社團活動和準備體育祭的關係,還有許多學生在校內逗留,但那並不是什麽大問題。不過,已成為輝夜罩門的體育倉庫,則是必須避開的地方。
(唔……一想到那天的事情,我的思緒又要──)
輝夜連忙用右手撫摸左邊的臉頰。她在接受早阪的特訓之後,獲得了這個「例行動作」。透過這個例行動作,輝夜得以隨時讓自己恢複平常心。
(不過,這樣子就沒問題了呢。我就來仔細思考要怎麽向會長發動攻勢吧。應該還要幾回合的時間,巨龍的生命值才有可能被耗盡。)
就在輝夜在心裏做著計算的時候,藤原突然慌張地大聲宣讀起規則書的內容:
「──隱藏指令成功發動。是巨龍的『吞噬屍肉』!輝夜同學把烤得恰到好處的石上同學吃了下去,由此提升了自己的力量。從下一回合開始,巨龍的攻擊力會變成兩倍!」
「石上啊────!」
白銀臉色慘白地朝石上伸出手去,彷佛是相信這個動作可以把學弟拉出地獄的深淵。
然而,輝夜其實也很想放聲大叫。
(為什麽又出現這種會降低好感度的事件啊!在藤原同學設計的遊戲裏,每次都是這種莫名其妙的事件!)
「哎呀~我還真沒想到有人能夠發現這個隱藏指令。輝夜同學真的是很有一手呢~」
藤原的這番話,讓白銀的表情抽搐了起來。
(拜托你不要露出這種表情來啊。這可不是我本人的意思耶!)
「不僅一瞬間就被秒殺,還淪為敵人提升力量的道具……我這個人到底是有多麽拖油瓶啊……真的是對不起大家了。」
(不對,石上同學,你沒有道歉的必要。一切過錯都出在那個女人的身上。她就這樣不停地破壞會長對我的好感度,自己卻不加入遊戲之中,隻會在那裏隔岸觀火……)
輝夜惡狠狠地瞪著藤原,簡直像是恨不得一把掐死她似的。但是打從心裏享受著遊戲的藤原,則是一邊讀著規則書,一邊發出嬰兒般的天真笑聲。
輝夜在反覆──s咒藤原好幾遍之後,做出了她的例行動作。
(……冷靜下來思考吧。如果這次也不進行攻擊,就隻是平白浪費一個回合,難免會啟人疑竇──可是如果做出無謂的舉動,導致藤原同學又搬出什麽規則來瞎攪和的話,巨龍有可能變得比現在更加凶暴。)
總之為了進行巨龍的敏捷值檢定,輝夜把骰子擲了出去。
隻見骰子在地上彈跳滾動。那顆注滿空氣的深紅色骰子,最後停在了六點朝上的那一麵。因為白銀和柏木的男友跳過了前一回合的行動,所以他們本回合的敏捷值是原本的兩倍,可是在擲出六點的情況下,就是由巨龍直接展開先製攻擊。再加上是會心一擊的關係,所有人都會受到一點傷害。
白銀等人情不自禁地哀嚎了起來。隻聽他們不斷嚷著「巨龍太強了啦」、「副會長太凶暴了啊」之類的話。但是輝夜本人其實也非常想要哀嚎。
緊接而來的是巨龍的攻擊檢定。也不曉得為什麽,整個遊戲隻剩下輝夜一個人在擲骰子的樣子。
例如在輝夜加入之後,白銀就隻有擲過一次骰子。然而,他卻莫名地樂在其中,大呼小叫地表現出痛苦翻騰的模樣。
(……這個遊戲究竟是怎麽回事啊?我完全搞不懂好玩的點在哪裏。人家明明隻想要趕快輸掉遊戲……可是不管是會長還是其他人,都把我說成無血無淚的怪物!說起來還不都是因為你們幾個太不爭氣了!)
攻擊檢定的結果是三點。輝夜思索著該以誰為攻擊目標。
(會長當然是放到最後一個,然後柏木同學剛才說過她要進行防禦。也就是說,我應該攻擊的是──)
輝夜陡然睜開眼睛,看準了攻擊的目標。
「好的,請輝夜同學指定攻擊對象。」
「……那麽,就選擇離我最近的柏木同學吧。」
如果是處於防禦狀態的柏木,應該不會被自己的攻擊直接秒殺──輝夜是這麽判斷的。
「咦?我嗎?那麽,我就使用時空船來進行防──」
「等一下!」
被指定為攻擊目標的柏木還沒把話說完,一旁的搭檔便打斷了她的話。隻見咒術醫師輕輕碰了一下自己的耳釘,閉上眼睛猶豫了一會兒,旋即驀地睜開眼睛叫道:
「我要替渚──不對,替時空航海士承受這一擊!」
「為、為什麽?我可以用時空船來抵擋這一擊的啊……」
柏木語帶困惑地問道;她的搭檔則是擺出裝模作樣的得意表情答道:
「我才不管那種事情。我身為一名醫生,無法坐視自己的夥伴受到傷害!」
「咒術醫師……」
兩人就這樣深情對望了起來。
因為這一幕而大翻白眼的不僅是輝夜、白銀及石上,甚至連藤原也包括在內。
「……那麽,咒術醫師受到六點傷害。啊,你剛好幸存了下來。好的,我們進入下一回合。雖然會變成連續行動,但是又輪到輝夜同學攻擊了。」
輝夜的企圖再次落空。如果按照計畫由柏木承受攻擊的話,應該能以零點傷害收場,可是因為她男友的多事,輝夜的計畫完全被搞砸了。
(這個遊戲到底是怎麽回事啊?怎麽樣都好,能不能趕快給我結束啊!)
再次輪到巨龍的回合。輝夜機械般地扔出骰子。
結果擲出了一點。
輝夜在這個遊戲裏是以落敗為目標。骰子隻有一點的話,應該就不會有任何問題。因為把骰子擲出去的關係,空出來的右手也能做出例行動作。這個點數挺不錯的──冷靜下來的輝夜如此思忖道。
緊接著是白銀的回合,他因為跳過了兩個回合的行動,所以累積的敏捷值相當之高。
雖然柏木情侶剛才的秀恩愛舉動,讓白銀的高漲情緒瞬間就冷卻了下來,但在清了清喉嚨、切換好情緒之後,白銀再次以熱切的眼神叫道:
「四宮!我不會再放任你行凶作惡了!咆哮吧!吾之聖劍!」
(……會長將來如果當了爸爸,該不會是那種和兒子一起沉迷於特攝片之中,買起高價玩具毫不手軟的類型吧?)
看著全心投入遊戲的白銀,輝夜忽然對未來感到一陣不安。
白銀這次擲出的大多是一點和二點,全部加起來為十點。
「……唔,隻有十點而已啊……好吧,我選擇攻擊胸部。」
隻見藤原翻起了規則書,像是在確認什麽事情。趁著這個空檔時間,柏木撿起輝夜的骰子並交還給她。輝夜的例行動作再次遭到中斷。
「……好的,成功造成傷害。巨龍受到了三點傷害。」
「太好啦!」
聽到藤原的這句話,白銀興奮不已地揮舞著拳頭。
(會長……你這樣子也太孩子氣了吧──不過,這種平常沒什麽機會見到的模樣,說起來也是挺珍貴的呢──嗬嗬,居然高興到活蹦亂跳的,這還真是可愛呢。)
換做平常時候的白銀,隻要看到輝夜這副掩嘴微笑的模樣,肯定會因為深感羞恥而備受煎熬,但今天的白銀可是聖騎士。
隻聽白銀高聲地誇耀著自己的戰果,像是要鼓舞幸存的夥伴一樣。
「四宮的胸部很單薄!她的胸部就是弱點!」
「──你說誰的胸部很單薄啊!」
無法做出例行動作的輝夜,情不自禁地大叫了起來,手中的骰子也跟著滑落到了地上。
「啊,是特殊行動呢。巨龍能夠使出一次無視回合的插隊行動。發動條件是在別人的回合擲出骰子~骰子的點數是二。插隊行動時不會得到兩倍攻擊力的加成,因此會長受到兩點傷害……輝夜同學太厲害了!明明連遊戲規則都不清楚,卻能夠不斷發現新的隱藏指令呢~」
「鬼才曉得咧!」
藤原語氣天真地稱讚著輝夜的表現,但輝夜想當然耳地不可能感到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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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身經百戰的聖騎士,也覺得和巨龍的這場激戰稱得上慘烈無比。
暗黑魔道士慘遭秒殺;咒術醫師隻剩下一點生命值,作為防禦樞紐的時空船也變得破爛不堪,不曉得還能承受巨龍的幾次攻擊。
整支小隊已是瀕臨崩潰的狀態──即使如此,他們也依然不能放棄戰鬥。
賭上聖騎士的榮耀,白銀必須打倒巨龍以拯救這個世界……原本應該是這樣子的。
「和整個世界相比,你的存在對我來說更加重要!在這趟旅行的過程中,我終於察覺到了這件事情。盡管我本人就是個名醫,卻不小心染上了這種藥石罔效的絕症!」
「這個……可是,我們身上背負著打倒巨龍的使命……」
「我知道!所以我會守護你的!我會守護整個世界!為了和你攜手踏上明天的旅途,我會負責打倒巨龍的!」
咒術醫師和時空航海士互相拉起對方的手,不曉得在情緒高漲個什麽勁。
站在不遠處的白銀,自顧自地擲出了骰子。
「啊,是會心一擊。再來一次。」
因為擲出了六點,所以白銀可以再擲一次骰子。之前遇到這種情形的時候,骰子附近的夥伴都會幫忙撿起骰子,但是此刻在咒術醫師的眼中,似乎隻剩下時空航海士的身影,對於近在咫尺的白銀骰子連看也沒看一眼。
「……那麽,我選擇攻擊胸部。」
「好的~扣除防禦點數之後,聖騎士的攻擊對巨龍造成六點傷害。如此一來,巨龍的生命值就降到一半以下,因此轉換為第二型態。」
「第二型態?」
麵對白銀的詢問,藤原神色肅穆地點頭說道:
「巨龍的堅硬鱗片開始逐漸剝落。仔細一看便會發現,那些鱗片正是都道府縣的形狀。最後隻剩下一枚東京都形狀的鱗片,還殘留在巨龍的左胸位置。」
藤原不疾不徐地解說,讓白銀在腦海中浮現出清晰的場景。
凶惡的巨龍痛苦地顫抖著身軀,在白銀等人的猛攻之下,一片又一片的鱗片掉落到了地上。巨龍發出宛如數千隻狗兒齊聲吠叫的震天怒吼,吐出熾熱的炎息燒灼整片天空。
「巨龍的身體逐漸縮小了起來。這是因為被卷入時空震而毀滅的都道府縣的力量,從巨龍的身上剝離了出來。但與之相對地,巨龍的殘暴本性被誘發了出來,使得攻擊力再次翻了一倍。」
「噢噢,原來時空震的封印有這樣的涵義啊……」
白銀發自內心地讚歎起來。沒想到那趟前往校長室盜取私房錢的冒險,居然隱藏著如此重要的伏筆。他原本以為所謂的時空震,隻是行事天馬行空的tg社胡編亂造的噱頭,沒想到居然和巨龍的裝甲有著如此密切的關係──
一度冷卻下來的遊戲熱情,再次在白銀的內心深處燃燒了起來。
「從下一輪的攻擊開始,玩家隻能選擇攻擊巨龍的殘存鱗片,或是巨龍的頭部。請仔細思考之後再進行攻擊。」
「……gm,我想確認一件事情。請問掉落到地麵的鱗片是什麽狀況?不對,應該要這麽說:我們可以確認埼玉和千葉及各個道府縣的狀況嗎9」
聽到白銀的提問,藤原露出「問得好」的表情,若有深意地笑著說道:
「沒問題,你們可以確認。畢竟聖騎士等人有從國王那裏獲賜魔法之鏡,因此先前才能確認到是哪個縣市被卷入時空震消失……透過魔法之鏡可以看到,其他四十六個道府縣都已經全數複活了。」
「我明白了。也就是說,我們如果沒有先把東京的鱗片打落下來,在打倒巨龍的同時,很有可能和巨龍一起同歸於──」
「沒事的,渚。我們就一起使出『那一招』吧。」
「可是,『那一招』是禁忌的時空魔術!我們可能會因此粉身碎骨喔!?」
打斷白銀這番獨白的,是慣例的情侶二人組。
隻見兩人麵對麵地牽起彼此的手,眼眶含淚地互相吶喊著些什麽。
和巨龍的生死決戰即將迎來最終的高潮,白銀心中的火焰正在熾烈地燃燒。但是在看到柏木情侶的那一瞬間,他感到那股火焰戛然熄滅,宛如曇花一現的煙火。
「【時空船失控】是必須全員齊心協力才能發動的技能,因此失敗的風險也相當高喔?即使如此,你也還是──」
「嗯,我要做。因為這是……這是我們唯一活下來的機會!」
「……我說,巨龍的生命值已經隻剩下一點點了,按照目前的勢頭發展下去,隻要運氣不是特別背,我們應該能夠正麵取勝喔?」
不曉得為什麽,咒術醫師似乎打算把整支小隊逼到懸崖邊上。雖然白銀對咒術醫師的意見提出了異議,但是他的這番話完全沒能傳入這對情侶的耳中。
「gm,我宣布使用時空航海士的技能──【時空船失控】。這就是我們的最後一搏!」
「輝夜同學,這是最後的勝負了!」
「……嗯,不管要用哪招都行,拜托你們在這一擊分出勝負啊?」
四宮用手掌撫著臉頰,朝兩人投以冰寒徹骨的視線。
咒術醫師一邊將骰子遞給白銀,一邊如此說道:
「我們三人的骰子點數隻要達到十四以上,就能讓時空船以最大輸出功率撞擊任意目標。不管巨龍的裝甲值有多高,都不可能抵擋得了這一擊。」
「呃,所以我不是說了嗎?在鱗片剝落之後,巨龍的裝甲值也跟著下降了……你們根本沒在聽我說話啊。」
「要上囉!渚!」
「嗯!為了我們兩人的未來!」
兩人無視白銀的抗議,徑自擲出了骰子。白銀在無可奈何之下,隻能把骰子跟著扔了出去。
「總計是──十四點!」
「太好了─」
柏木情侶立刻擊掌慶賀,緊接著咒術醫師仰頭看向天空,像是在強忍眼中的感動淚水。
因為滿足了發動條件,所以接下來隻需要指定時空船的撞擊目標。
然而,咒術醫師似乎想起了一路以來的艱苦奮戰,開始仰天抒懷了起來:
「我們真的是走了好久才來到這裏呢……不僅遇上了時空震的失控,為了解讀圖書館發現的禁忌之書,還和薩哈社的人做了交易。」
「因為擲骰判定成功,請你們指定攻擊目標~」
盡管藤原如此催促,咒術醫師卻像是完全沒聽到似地,熱情洋溢地繼續說了下去:
「潛入校長室時為了破壞金庫,甚至被迫在紅線和藍線之間選擇一根剪斷……那次可真是千鈞一發呢。」
「嗯,沒想到居然還存在著第三個選項,普通情況下根本不可能注意到呢。」
「我們是在一連串奇跡的幫助之下,才能夠成功抵達這裏。但是,最大的奇跡其實不是這些事情。」
「那是什麽事情?」
「那就是──我和你的相遇。」
「好開心……」
「請你們趕快指定攻擊目標~」
藤原看著緊緊相擁的兩人,一臉笑咪咪地向他們說道──但是仔細一看就會發現,她的眼睛完全沒有笑意。
或許是察覺到了藤原隱隱散發出來的懾人氣勢,兩人總算將視線轉向身為敵人的輝夜。
「那麽,在數完『一二三』之後,我們就一起喊出攻擊目標吧!」
「嗯,這樣子總算能結束這場冒險了……」
「要上囉,一~二──」
柏木及其男友都用力吸了口氣,準備迎來命運的一瞬間。就在這電光火石的剎那之間──白銀忽然像是想起什麽重要事情似的,大力擊掌說道:
「對了,石上,我說啊,最近好像都沒看到有人在吃泡泡糖了,那玩意兒還有人在賣嗎?」
「最近的泡泡糖性能都相當不得了喔。聽說連金氏世界紀錄都被──」
藤原的眼睛登時亮了起來。
隻聽她毫不留情地宣布道:
「好的,石上同學被指定為攻擊對象。時空船以石上同學的屍體為中心炸裂開來。位於爆炸中心周圍的玩家──聖騎士、咒術醫師,及時空航海士,全都減去二十二點的生命值。」
受到二十二點傷害的結果,當然就是立即死亡。聽到gm的無情宣布,白銀大叫了起來:
「欸~怎麽會這樣子~搞砸了啊~都是我的錯啊~」
「該死啊~好不容易努力到了這一步~雖然我已經死掉了~」
白銀和石上的語調明顯缺乏感情和抑揚頓挫,而且臉上還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
比起自己的勝利,他們更希望摧毀這個世界。在這個遊戲的設定裏,被情侶閃到會導致時空震的失控,從而毀滅某個都道府縣,但是這項設定並不適用於自己隊上的情侶。取而代之的是:當玩家被自己隊上的情侶閃到時,他們的正義之心會被卷入時空震消失不見。
白銀和石上得意洋洋地看向那對情侶。他們滿心期待著計畫落空的兩人,會露出一副沮喪難過的模樣。然而……
「渚……即使世界就此消失,我們兩人也在一起。」
「嗯。我們永不分離……即使時空消滅了,也一直在一起──」
隻見兩人心滿意足地緊緊相擁在一起。
「啊~該死!這兩個家夥就隻會沉浸在自己的浪漫故事之中!gm!請允許我用智力來進行檢定!就讓我來揭露他們的愛情究竟是真是假!不對,在擲骰檢定之前,我就會用物理方式拆散他們─」
「石上!冷靜一點!你的魔法杖沒有足夠的攻擊力!把我的聖劍拿去用吧!」
雖然白銀和石上在一旁張牙舞爪地大聲叫囂,但縱使是傳說中的聖劍,也絕對無法斬斷恩愛情侶之間的牢固羈絆──
♀♀♀
「──於是,最後一批擁有屠龍之力的強大戰士,就因為時空船的失控而自取滅亡了。獨自佇立在古城之中的巨龍,將掉落在地的鱗片再次吸附到自己身上。完全複活的巨龍用力地吸了口氣,化為一道奔湧而出的巨大烈焰。在看到日本全境都陷入洶湧的火海之後,巨龍旋即振翅高飛而去。它的下一個目的地在海的另一頭。巨龍朝著遙遠的異國,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咆哮聲。」
在以肅穆的語氣念完這段內容之後,藤原將遊戲手冊闔了起來。
隻見她露出像是讀完一本書的滿足神情,高高地舉起勝利者的手臂說道:
「好的,日本就這樣遭到了毀滅,本次的遊戲以巨龍的勝利告終。輝夜同學,恭喜你囉。」
「……一點都沒什麽好恭喜的。」
因為右手被藤原抓住的關係,輝夜無法做出例行動作,隻能以滿是怨恨的眼神看向自己的朋友。
──今天的勝敗結果,輝夜巨龍獲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