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渣攻失憶後替身跑路了 作者:棠不苦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林一卓是誰?”“還能有誰?”霍城不解地瞥他一眼,說話硬邦邦的:“工作室負責人,和你做了四年大學同學的那個。”“……他叫徐弈棋。”總共三個字,沒一個說對的。真行。“好吧,徐弈棋,是我記錯了。”霍城毫無歉意地迅速改正,屈起食指點了點自己的頭,“車禍後遺症。”蘇聞禹嗬嗬一笑。和失憶沒關係,他從前也不記得這些。霍城總是很忙,忙到不在意自己有哪些朋友,不知道他的同學姓徐還是姓林,對他的工作和生活似乎也不怎麽感興趣。談了這麽久的感情,在自己這裏,是最值得珍惜的回憶,但是在霍城那裏,就像蜻蜓點水風過無痕,是可以輕鬆拋之腦後的過往。蘇聞禹垂眸,嘴角諷刺地翹起,覺得有些荒唐。在這個瞬間,他忽然清晰地意識到一點替身這件事隻是個導火索,真正讓他在意的,是這不鹹不淡的三年。所有付出好像石沉大海沒有回音,再多的熱忱最後都深深陷進冰天雪地裏逐漸冷卻,連火星子都看不見。如果霍城不是天生冷淡,如果他也可以溫柔又細心,那麽自己拚命維係的這三年,就像個笑話。幸好,才三年。迷途知返,為時未晚。沉默的空檔,身後的椅背卻被男人一把握住,有力的手臂就橫在身側。“你好像還不太餓?”霍城站得很近,他身形高大,俯身時投下的陰影幾乎能把人牢牢籠罩,呼吸交錯間,蘇聞禹聞到淡淡的木香,是雪鬆和廣藿香混合的味道,帶著極強的侵略性。要是不餓就先做點別的蘇聞禹秒懂這話的言外之意。果然,下一秒,他就被人掐著下巴,強硬地奪去了呼吸,炙熱的吻先後落在他的唇峰和嘴角,撩撥的意味十分明顯。這種事情做得次數太多,完全形成了習慣,蘇聞禹腦子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已經條件反射地迎合,氣息來回糾纏,裏裏外外都被侵占透了。分開的時候,霍城依舊氣定神閑,連呼吸都沒有亂一寸。而蘇聞禹臉色微紅,眼睛都濕成了一片,卻還自然地抬手,正了正男人頸間的領結又是該死的習慣。這可不太妙,蘇聞禹在心裏歎了口氣。一個行為,重複二十一天以上會形成習慣,重複九十天就會形成穩定的習慣,而喜歡霍城這件事,他堅持了整整六年。這種喜歡一天沒有消除幹淨,那麽分開就隻是逃避問題,是藕斷絲連,沒有任何意義。所以接下來,他要做的就是兩件事。第一,把對霍城的愛意,連同經年累月來養成的習慣,一點一點全部從身體裏徹底剝離。第二,替身屬於虐身虐心的高危工種,他要拿到屬於自己的報酬,然後好好規劃未來的路。考慮清楚之後,蘇聞禹豁然開朗,沉鬱的心情也隨之放鬆了些許。他慢條斯理地端過旁邊的餐盤,開始準備用早點。見狀,霍城眼底不禁浮現出一絲笑意,“今天回來會很晚,自己按時吃飯,不用等我,知道嗎?”“嗯。”他隨口應了一聲,拿刀切開盤子裏泡發好的奶油層。霍城的技術果然很不錯,中間的蛋居然還是溏心的,剛一劃開,金黃色的蛋液就迫不及待地汩汩流出,好像積攢了很久的感情一樣。可是,就算再深刻,也總有流完的時候。等到那點感情耗沒了,精神損失費到手了,他馬上消失,絕不停留。第3章 他的拒絕早飯吃完之後,蘇聞禹也沒有閑下來,轉身就去了三樓的畫室。他算半個自由職業者,聽上去很自由,還允許居家辦公,但打工人始終是要工作的尤其是現在這種前途未卜的情況之下。樹會倒,人會跑,隻有錢財最可靠。這次約稿的出版社是工作室的老客戶,內容是給小故事集配插畫,定位和方向都很明確,要求也清晰,溝通起來格外順暢。故事的主題是暗戀。蘇聞禹給對方看了試稿,立刻就得到一片驚歎,主編薑姚直接拍板定了下來,連價格都不談了,按版稅支付報酬,對分成比例也沒有意見,甚至預定了之後周年刊的封麵設計,還讓他隨意發揮。“雖然隻畫了背影,但從肩頸的線條,到手臂抬起的角度,再到發絲的弧度,每一個細節都經過了反複的打磨。”薑主編是這麽評價的。暗戀是一場專注的凝望,一種自帶濾鏡的美化,而在蘇聞禹的筆下,這個男人迷人而富有吸引力,好像會發光。一直在身後默默地注視著,盼望他回頭,又會因為他突然的回頭而膽怯,這就是絕大部分暗戀者最真實的寫照。“你一定很喜歡他。”她最後下了這樣一個結論。蘇聞禹筆尖微頓。他盯著屏幕上霍城的背影,嘴角輕扯,露出一個有點飄忽的笑。坦白說,他從前其實是不懂什麽是喜歡的,也沒打算弄懂。從初中開始,他的學費是政府減免,生活費靠打零工。就算後來條件改善了一些,對他來說,能吃飽飯才是最重要的,哪有餘力琢磨這些風花雪月。可那個時候,一手帶他長大的奶奶常常在耳邊念叨:“我年紀大啦,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你成家的那一天,我們小禹以後要找一個自己喜歡的人,快樂幸福地過一輩子。”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之後,他隻好一邊告訴老人家一定會長命百歲,一邊實話實說:“我不想成家。”一輩子的承諾是很重的,他的父母曾經也互相喜歡,可結了婚便一直在無休止地爭吵埋怨,後來雙雙躺在病床上,直到去世前都相看兩生厭。也許感情就是這樣,不論開始有多甜蜜,到最後都是一地雞毛,在不斷的爭執中消磨掉彼此的耐心,變成難看的模樣。奶奶聽了就笑:“傻孩子,總會有那麽一個人,你看到他,就想對他好,想跟他一輩子在一起,恨不得拿繩子死死綁住他,永遠不分開。”這話乍一聽有點嚇人,可是話剛入耳的那個瞬間,他腦海中模模糊糊出現的,居然是霍城那張棱角分明的俊臉。如果是和這個人,那倒是很好。然後,他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原來這個就是喜歡。蘇聞禹自嘲地一笑,晃了晃腦袋,把這些雜七雜八的回憶統統壓下,繼續在屏幕上飛快地勾勒。清晰的線條一點一點在上麵鋪陳開來,逐漸形成漂亮精細的輪廓。他做事的時候一向是很專注的,等到手頭工作告一段落,一天都快過去了。落地窗外沒有晚霞,隻有逐漸降臨的夜幕,秋雨蕭蕭,雨勢還不小,給出行增添了不少難度,而徐弈棋卻在這個時候上了門,手裏提著東西,看起來風塵仆仆的。“就算這個點過來,也沒有你的飯。”蘇聞禹先發製人,笑著揶揄他。從大學起就一直眼饞他手藝,總想盡各種辦法蹭飯的徐弈棋覺得自己被刺痛,馬上嚷嚷起來:“你請我我都不來,和霍總那塊大冰山坐在一起吃飯,我怕消化不良。”“……他不回來吃。”蘇聞禹麵上的笑容幾不可察地變淡了一點,長腿幾步邁近,“要不,我炒兩個小菜,咱們晚上一起燙個火鍋吧?”徐弈棋其實挺心動的,但想到晚上還有安排,隻能忍痛拒絕:“下次吧,我還有別的事,一會兒就得走,我今天是順路來給你送貨的。”“喏。”他指了指地上的箱子。“這麽貼心?”蘇聞禹半蹲下身,手微微用力,向上一抬,發現還挺沉,估計是之前托他買的書到了。“辛苦你跑一趟,坐下喝杯茶再走吧。”“行。”徐弈棋也不跟他客氣,還順手把一箱子書搶了回來,“就你這小胳膊細腿兒,我來吧。”“要搬到哪兒?”“三樓畫室。”“那敢情好,還能順便參觀參觀。”他早就對這個地方覬覦已久,二話不說蹭蹭蹭上了樓,東西一放,然後就興致勃勃地在裏麵轉悠起來。等蘇聞禹泡好茶進來,就聽徐弈棋驚喜地說:“聞禹,這些畫都被你裱起來啦?看著真不錯。”“什麽畫?”蘇聞禹不明所以地回頭,順著他的視線往下看,頓時心頭一顫。原來是這些畫。“這幅是我們大學的那個鍾樓吧?這種完成度,當時我都覺得可以拿去評獎的。”“有大槐樹的花園我也記得,是你以前住的地方。”“還有這個……”徐弈棋一幅一幅如數家珍,說著說著,就愣住了,忍不住納悶地問:“既然都裱好了,你怎麽不掛起來呢?”蘇聞禹也愣了一下。然後,他很誠實地解釋:“沒位置掛。”那時候,他和霍城剛剛從城南的別院搬家到這裏,他看著漂亮的新居,大放厥詞:“我要在客廳、臥室、書房,都掛滿我畫的畫,這樣你看一眼,就能想到我。”霍大少當然是不同意的。“幼稚。”他說。是啊,和他比起來,自己總是很幼稚。兩人的感情,在霍城那裏大概是成年人的遊戲,而自己卻當成了小孩子的過家家,幻想著在一起和永恒。所以那些畫到最後也沒有掛。寸土寸金的別墅區,裏麵每個房間的空氣都是昂貴的,每麵牆壁都要承擔它的使命,上麵掛著的作品,從印象派到寫實派,沒有一幅不是價值連城,甚至還搭配了整棟房子低調奢華的設計風格。他蘇聞禹又不是什麽有名的大藝術家,所以這些裱好的畫,當然隻能永遠可憐兮兮地蝸居在畫室裏。優勝劣汰,挺正常的。“因為沒位置掛,就沒掛了。”他又重複了一遍。“可是”徐弈棋眉頭一皺,正要開口說點什麽,卻被一陣尖銳的鈴聲打斷。蘇聞禹的手機響了。他低頭一看,是霍城的來電。這個時間他要麽在應酬,要麽在去應酬的路上,怎麽還會有閑情逸致想到自己?蘇聞禹斂眸,按下接聽鍵:“喂?”“在家?”霍城低沉的聲線傳入耳廓,通過電流放大之後更顯磁性,“今天阿川回來,晚上要給他接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