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整個霍氏的產業鏈覆蓋的範圍越來越廣,新開辟的畫廊產業規模迅速擴張,國內藝術品市場在他的牽頭運作下逐漸顯現出成熟之態。與之相對的,就是霍城的工作愈發忙碌,每天會議不斷,文件成山,天南地北到處飛。但即便如此,他依舊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做一些小事,比如看展,比如繪畫,比如養花,比如家裏的鸚鵡都被教得快能背課文了,比如科莫和趙行的拿手菜都被他學了個遍。觥籌交錯的酒會上,盛煜川偶爾也會擔心地看向他,小聲問:“霍哥,你還好吧?”霍城失笑:“我哪裏不好?”盛煜川忍不住歎了口氣,也不反駁,隻是神色複雜地說:“你看你現在,連酒量都練出來了。”意有所指的一句話,讓霍城瞬間無言。他霎時收斂了全部笑意,而後,神色平靜地朝青年微舉了下杯,又抿了一口紅酒。再後來,霍城開始經常出入徐弈棋名下的那家工作室,有時候是在畫室呆坐一會兒,有時候是在長廊安靜地觀賞作品,甚至還報名了這裏的新型藝術培訓。徐弈棋那時候沒拉到額外的讚助,這個項目多出來的這筆錢是蘇聞禹投資的,霍城心裏明白。所以他不但報了名,還交錢升級成了尊貴的鑽石會員。徐弈棋剛開始十分不樂意,還上去冷嘲熱諷過兩回,見霍城不發怒不反駁,到後麵就懶得管了。倒不是覺得心軟,而是他清楚地知道像霍城這樣身份的人,之所以能夠對自己一再忍讓,都是因為蘇聞禹的緣故。他到底是一個外人,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借著蘇聞禹朋友的名頭,對著霍城肆無忌憚,萬一把這裏麵的事越攪越亂,到時候有理也變成沒理,反而讓蘇聞禹難做。再者,他好端端開著工作室,也沒有非要把生意往外推的道理。倒是小沐對霍城還有點印象,記起來他是很早之前來工坊找過蘇聞禹的那個人,看他最近來得頻繁,偶爾問兩句關於蘇聞禹的事,整個人的氣質又和這小工作室格格不入,忍不住好奇地多問了幾句。“老板,他到底是來做什麽的?”徐弈棋其實不想多談,但心裏又有點憋氣,幹脆半真半假地回她:“哎呀,就一個對聞禹死纏爛打的,聞禹不喜歡他。”“哦原來是這樣,怪不得。”小沐拖長語調連聲感歎,絲毫沒有懷疑這話的真實性有錢公子哥喜歡上漂亮藝術家嘛,她懂的。她一向和蘇聞禹關係好,性子又單純天真,知道了這事之後,就總想著要找個機會幫忙解決掉這個麻煩。所以,等霍城又過來工作室的時候,她便從齊青青那裏接過端茶接待的活兒,客套幾句後,狀似不經意地開口道:“其實,聞禹最讓人羨慕的是,還有一個很優秀的男朋友,兩個人感情還很好。”“……男朋友?”霍城穩穩抓著杯子的手登時就是一斜。滾燙的茶水濺到光裸的肌膚,瞬間引發一陣刺痛,但他卻像是一點都沒有察覺到似的,隻死死盯著麵前的卷發女子,臉色極為難看。“什麽時候的事?”看這反應,小沐立刻心裏一喜。她當然知道蘇聞禹已經分手,但這並不妨礙她利用以前的甜蜜往事來打擊眼前這人。“很久了吧,我記得是剛畢業那會兒就在一起了,而且到後來感情一直都沒變淡。”她頓了頓,自己喝了口茶,繼續道:“有一回我聽見他給男朋友打電話,說讓他早點回來,有驚喜,笑得開心極了,還查了不少資料,費了很多心思呢,好像是要過什麽相識紀念日吧。”“也不知道是認識幾周年……”小沐小聲咕噥。話音一落,周圍就好像陡然安靜下來。半晌都沒人說話。“六周年。”忽然,霍城啞著嗓子說。“嗯?”男人聲音實在太低了,小沐沒聽清,又問了一遍:“您剛說什麽?”霍城沒再說話。窗外的陽光灑在他俊美立體的側臉,留下斑駁的陰影,倒顯得臉色極為蒼白。如果那時候沒有分開,現在,應該是九周年了。他想。他轉頭,看了一眼院外的梧桐,不禁輕輕扯動了一下嘴角。九減去六是多少?霍大總裁素來精明,再精密的財務報表都能看出紕漏,最細致的資產評估也能找到問題,這會兒卻好像有點搞不定小學一年級就會做的減法。答案是三。他已經快三年沒見到那個人了。確切地說,是整整兩年零八個月零四天。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2-02-10 03:56:15~2022-02-11 03:56:5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77- 20瓶;殘夏 5瓶;留守小怪獸 2瓶;木春與、阿絮小跟班、彳爻亍 1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第65章 重逢霍城一個人從工作室離開的時候,時間還很早,灼烈的日頭掛在當空,釋放出滾燙的溫度,也在地麵上投射出來來往往的人影。不遠處是飄著香氣的咖啡館,左側是裝飾一新的茶餐廳,再過去就是繁華的克帝中心,門口新換了一批擺設,從掛著流蘇燈的火樹銀花變成了高低錯落的音樂噴泉。周圍熙熙攘攘的人群好像很熱鬧,但卻獨獨避開了他,所以其實也很寂靜。霍城的車就停靠在路邊,後視鏡反射出晃眼的光,刺得他眼睛有些疼。他條件反射地抬手擋了一下,光透過指縫的瞬間,又讓他莫名產生了一點恍惚,不禁麵色茫然地在原地站了一會兒,靜靜發呆。隔了好半天,才想起來下午在華爾蒂斯還有個不算太正式的聚會。盛煜川的表弟張成銘剛回國不久,從前關係還算不錯的幾個人就說要約在華爾蒂斯見麵,算是小小地敘個舊。休閑區茶廳的外園被全部包下,互相熟識的麵孔圍著坐了一圈,幾句寒暄之後,就開始回憶以前一起胡天胡地的日子,再說兩句最近的見聞。工作上的事自然不會多談,更多的還是在聊吃喝玩樂,氣氛倒也稱得上愉快。霍城到的時候,茶都已經上過一輪了,其中一人正說到最近有個很盛大的畫展,餘光一瞥發現他來了,哪兒還有心思往下說,趕緊站起來點頭打招呼。他這一動,旁邊的人也從愣神中反應過來,紛紛笑著問好,給霍城留的位置也是最好的,態度說不上拘謹,但多少總透著點敬畏。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霍城接手集團早,而且手段高杆,擴張起商業版圖來大刀闊斧,判斷力和魄力實在驚人。雖說是差不多的年紀,但和他們這些年輕一輩顯然早就拉開了差距,地位更是拍馬都趕不上。他們這些人還要仰仗家中父輩祖輩分下來的那麽一點產業,情況好一些的手裏能捏著股份,還得和兄弟姐妹們爾虞我詐互相爭搶,而霍城已經雷厲風行地把居心叵測的長輩全部分批送進了療養院和監獄管理局,把整個霍氏牢牢握在手裏了。嚴格來說,他們和霍城幾乎是差了輩的,所以態度不可能不恭敬。霍城倒是表現得挺溫和,回應了眾人的問好後,麵上雖照舊沒什麽笑意,但也不算冷臉,還主動開口道:“你們繼續,我剛才好像聽見什麽展覽?”剛起頭說話的兩人立刻對視一眼,心知是這個話題讓霍城起了興致。前頭開口那人登時就笑了,彎著眼睛說:“對,之前聽內部消息,有個大展因為不可抗力會改在燕城舉辦,展出的作品很多,連年輕藝術家都辟了專區。”張成銘也興致勃勃地插了句嘴:“這個展質量高,據說攢了挺久,不知道霍哥有沒有興趣?”聞言,霍城不置可否,但嘴角卻略微上揚。他不知想到什麽,冷峻的臉龐也流露出幾絲暖意,“什麽時候?”這就是要去的意思了。“如果順利的話,估計也就下個月。”“那我也去湊個熱鬧。”旁邊人立馬跟著附和。霍氏對外的動作向來都被許多人牢牢關注,霍城本人也一直是圈內的風向標,自打他開始關注藝術品行業以後,越來越多的人就加入進來,不管真懂還是假懂,反正每回提到都能說上幾句。再者,其實眾人對藝術藏品也不是沒有投資熱情,隻是苦於流通市場混亂,魚龍混雜,藝術品變現渠道窄,抵押貸款業務又還在起步階段。但霍城一出手,直接就開始組建藝術品鑒定評估的專業隊伍,同時建設權威性的規範化管理平台,還包括推動完善相關的法律法規,一條龍服務直接促進了藏品的變現。這兩年金融市場不太穩定,珍稀藝術品倒逐漸成了硬通貨,跟著霍城投資的幾個都紛紛稱讚他高瞻遠矚。盛煜川作為為數不多的知情人之一,麵上幹笑心裏吐槽,什麽高瞻遠矚,那根本是色令智昏!霍城這個人,無論做什麽都能拿到滿分,他可以開拓的領域太多了。而偏偏選擇了畫廊產業,選擇藝術品市場,說到底,不過是因為一個人而已。他絲毫不懷疑,要是蘇聞禹想出道,他這位好友絕對能毫不猶豫地轉戰娛樂圈投資鋪路。就像今天這種場合,換做以前霍城從來都是毫不客氣地推拒掉,這回為什麽難得肯賞臉?還不是因為他那個傻表弟正好對蘇聞禹格外推崇,在歐洲的兩次藝博會上都花高價買下了他的作品小心收藏。雖然盛煜川也不明白,為什麽霍城本人不去參與競價,但反正,最終目的都是為了蘇聞禹就是了。盛煜川看破不說破,沉默著垂下頭,苦哈哈地喝了口涼茶。“這次回國還走嗎?”“短期內不走了,這邊還有不少事。”“那也好,以後聚一聚也方便。”……茶桌上的交談還在繼續,霍城半垂著眼,耳朵漫不經心地聽著,手上不輕不重地碾著杯柄。這裏是室外,茶廳連綿過去是一片綠蔭的青草地,還有枝椏搖曳的林子。他看了一眼便沒了興趣,正要收回目光的一刹那,卻忽然看見一個極其熟悉,熟悉到刻骨銘心的背影。那是一個青年。挺拔,修長,清瘦。一瞬間,霍城如遭雷擊。他的眉頭不自覺皺起,滾動的喉結蹭到過緊的領口,霎時引起一陣窒息。大腦空白到什麽都沒有,精神也完全恍惚,一切都定格住了,隻剩下眼睛還能緩慢地眨一眨。是……幻覺嗎?應該是吧。霍城甚至有充分的理由懷疑,剛才有人把他喝的茶水換成了四十度的洋酒,這才讓他產生了這樣美妙的錯覺。而這樣的情景,在過去的兩年多裏,早就發生過無數次,實在正常極了。霍城不由得自嘲地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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