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忽地一震,是消失了大半天的朱青青給他回消息:[不好意思,剛剛在忙,沒有看手機。] 他開心了一點,心想:對嘛,這才是談戀愛。 和向空山談戀愛什麽的,果然想想就很恐怖呢:) 作者有話要說: 何景樂:我也不想被他們釣啊,可是向空山叫虞葉好寶寶哎。 為小何傾情點播一首《真相是假》第37章 少年心事 虞葉好過了個雞飛狗跳的雙休日,周一進班再看見楊苑傑那張不苟言笑的臉時,還是忍不住有點發怵。 他縮著脖子,盡量將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結果對方眼睛跟探照燈似的,一眼掃過來,準確無誤地在教室後門揪出他:“虞葉好,卷子做完沒?” 小虞頓時臊眉耷眼,連書包都忘了摘,站在後門口低聲下氣地說:“做了。” 楊苑傑看他那慫樣兒,哼笑一聲,從講台上走下來不輕不重地訓他:“就你這膽子,還想玩刺激的,下次還敢不敢了?” “不敢了。” 虞葉好繼續認錯,跟個鵪鶉似的,心裏又咬牙,恨為什麽向空山和何景樂都不在,明明是三個人的電影,現在卻隻有他一個人挨批評! 要是餘康哲和他一塊就好了。 想到這兒,他稍微地偏了偏頭,看向餘康哲的座位,原本這個時候應該已經在背書的人,卻直到現在都沒出現,座位上放了好幾張新發的空白卷子,看著空蕩,怪刺眼的。 楊苑傑看他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跑神,又好氣又好笑,簡直拿虞葉好沒辦法,於是也順著他的目光一看,然後了然地說:“別看了,餘康哲請了上午的假,下午再來。” “啊……” 餘康哲不來,虞葉好覺得更沒意思了,剛要走,楊苑傑又叫他,同時把一遝厚厚的卷子放在他懷裏:“去,罰你把新卷子發了。” 他拿著卷子,老老實實地從班頭發到班尾,臨到了自己卻沒有,去跟楊苑傑報告,後者皺眉,百思不得其解:“我親自去數的,明明夠了,怎麽現在還是少?” 虞葉好站在旁邊插嘴:“楊老師,一看你就沒經驗,卷子這東西,就是要多拿幾張才行。” 楊苑傑打發他,把自己的那張往他懷裏一塞:“就你話多,趕緊坐回去。” 現在所有人都拿到卷子了,讀書聲安靜下來,虞葉好也坐在那兒研究卷子,他翻過來一個麵兒,看壓軸題的時候,聽見楊苑傑說:“卷子呢,是我和幾個老師花了好幾周出的,隻有咱們和隔壁有,不準泄題,自己拿著悄悄做,周三自習課講,聽見沒有?” 底下發出小小聲的一片哀嚎,但虞葉好不在其中,他還盯著壓軸題,因為太專心,出了一手心的汗,楊苑傑踱步下來視察,又拍他腦袋:“先背英語。” 他點頭,然後又抬頭,眼神亮晶晶的:“看上去好難啊。” “嗯哼。”出題人一笑,深藏功與名。 後麵餘康哲他同桌坐不住了,等楊苑傑走了,發出一聲長歎:“虞葉好,真的很難嗎?有多難?” “感覺我做不來。” 虞葉好把嘴邊的後半句話憋回去,將卷子對折,收進桌兜裏的時候,他突兀地想:要是藺妍在,也不知道會不會做。 可他已經有點害怕了,不敢再拿這種東西去對方那裏碰壁,於是他又想:那向空山呢? 周六那幾乎稱得上尷尬的事件過去之後,兩人就再沒聊過天了。 虞葉好猜想,向空山應該是在生氣,畢竟哪個人被這樣誤會,都會覺得不太舒服,連他自己也是同樣。可是這都一天了,他都覺得沒什麽了,向空山怎麽還是不找他? 好小心眼一男的! 可他轉瞬又想,要不是因為何景樂什麽也不問就自己瞎猜,哪能有這檔子事,向空山人還不錯,還請自己吃好吃的,也不算太小心眼,是個好人。 好好嚴肅地皺起臉,確定了罪魁禍首:……說來說去,還是都怪何景樂! 遠方正上課的何景樂,不自覺打了個噴嚏。 - 吃了飯午自習的時候,餘康哲悄沒聲地溜了進來,背著書包,垮著一張臉,好像誰欠了他五百萬;他將書包掛在桌邊兒,動靜吵醒了小憩的虞葉好,後者睡眼迷蒙地轉頭,湊過來問他:“你上午幹嘛去了?” 餘康哲有點支吾:“……有、有事兒。” 要是虞葉好清醒點,恐怕立刻就能意識到不對,畢竟餘康哲這廝是個憋不住話的,和虞葉好關係鐵,就恨不得把今天吃了幾粒米這樣的小事都告訴他,這樣欲蓋彌彰的實屬罕見;可是他仍然困,這輕飄飄的一句“有事兒”隻在他腦海中停留了幾秒,他就了然地點頭道:“哦,知道了。” 說完,頭一偏,又倒在了桌子上。 虞葉好再醒來,餘康哲已經恢複原狀,在剛剛所有人都昏昏欲睡的午飯後,對方的異常似乎隻是一場幻覺,此時的他,正坐在後麵,把新發的卷子翻來覆去地看,見虞葉好醒了,一張臉很有活力地哭喪著:“好好哥,我是不是該輟學搬磚啊,怎麽一道題都不會?” 他同桌也湊過來,拎著自己做兩道空一道的選擇題,目光安詳,仿佛下一秒就能升仙:“真不愧是老楊,這題,狗都不做!” 三個人湊在一起小聲唧唧歪歪,吵到了一邊兒臉快憋成豬肝色的虞葉好同桌這人一向沒什麽存在感,也不愛說話,眼鏡片厚得像瓶蓋,並常年視第一名的虞葉好為眼中釘肉中刺,連帶著和他關係好的餘康哲等人也一並被嫌棄。此時,他將卷子用力地抖了抖,聲音不大不小,正好夠身邊幾個人聽見:“吵死了。” 虞葉好看了他一眼,沒說話,倒是餘康哲不樂意了,“都下課了,你管我們說不說話。” “……”這小四眼也不看餘康哲,頭昂得高高,仿佛和餘康哲說一句話都是恥辱,隻麵向前方,權當在和空氣交流,十分鄙夷地道:“這麽愛說話,看看高考給不給你加分兒啊?” 虞葉好忽然開口:“邢軼,你差不多得了。” 被叫做邢軼的人閉上嘴,沒接他腔;視線再往下落,看到虞葉好一個午自習做完的大半張卷子,和自己稀稀拉拉沒填滿的空白,頓時漲紅了臉,再不說話了。 虞葉好本來以為,這就是同學間沒什麽營養的一點小爭執,盡管邢軼說話刻薄刺耳,三句話不離高考成績,可餘康哲這樣的性格,應該也不會放在心上;但直到放學,對方好像都心不在焉,他收拾好書包,準備去上奧賽的補習,見餘康哲這樣,忍不住擔心道:“哲哲哥,你可千萬別跟邢軼那二百五一般見識。” 餘康哲好像有話要說,但外麵一起上奧賽的同學已經在叫他,虞葉好有點為難,然後看見前者朝他笑:“我知道,你快去上課吧!一會兒遲到了當心老楊削你!” 虞葉好也跟著他一起笑,被岔開話題道:“哎我都沒跟你說,你不知道我周六” 門口隔壁班的第二名叫他:“虞葉好!快點兒!” 他隻能一邊往門口走一邊回頭:“我晚上qq跟你說!” 餘康哲還在笑,直到虞葉好的身影消失,才慢慢斂起笑容,換上不常見的一點兒落寞。 但下一秒,他就聽見有個腳步聲,由遠及近,腳步聲的主人氣喘籲籲地停在他麵前,撓著頭,有點別扭:“我還是跟老楊請了一會兒假,餘康哲,我總感覺,你剛才是不是有話想跟我說啊?” 作者有話要說: 虞葉好是非常有耐心並且會體諒別人的乖乖小孩,因為小時候葉欣就告訴他:這個世界上每種關係都是需要經營的,想要好的成績,就得做很多題,認真聽講;而要是想留住在乎的人,就得用真心去換真心。此外,在世界上,人和人的關係,永恒比人和物的關係要重要得多,也更值得他去付出自己的時間。 所以,後來和向空山在一起的時候,兩個人也是從來不吵架的,一是因為向空山不舍得;二是因為虞葉好實在好會撒嬌,表露感情不令他感到羞恥,他會跟向空山說很多遍:“山哥,我好愛你哦。想你!” 有時候也會提點小要求:“所以今晚回家的時候,可以給我捎一杯芋圓啵啵奶茶嗎?ovo” 【順便替餘康哲申明一下:他是直男,他不和虞葉好表白第38章 點明主題 餘康哲手裏還攥著筆記本,聞言,愣愣地轉過頭來,像頭一次認識虞葉好這個人似的看;他睫毛顫顫,片刻後,像兩把小扇一樣低垂下去,隱在金絲的圓框眼鏡後,掀起一陣潮濕的霧氣。他把眼鏡拿下來擦,等待虞葉好走過來的間隙中,失神地說:“可能是吧……是,我有話要說。” 有些話需要說,需要在合適的時機說。這道理虞葉好明白,所以他選擇回來聽對方講;而餘康哲自己也心知肚明,就算即使本打算獨自消化,或者將其當一個隨風散去的秘密,現在也要說,朋友為你,不能浪費心意。 所以,並不算十分承上啟下地、他將自己一直拿在手裏的筆記本遞給了對方。 虞葉好習以為常地接過來翻看,畢竟餘康哲熱愛塗鴉這件事不算什麽秘密,課堂筆記本上慣常被他畫得亂七八糟,什麽人物小像和連環漫畫都應有盡有,同樣的,他以為這次也隻是單純的分享,可是翻開才發現,裏麵不知為何變成了接連的空白,隻能在許多突兀留出的頁碼中,找到以往那些東西曾存在過的痕跡。 他皺起眉,大概從這種反常的變化裏猜到餘康哲想要說什麽,但還是耐心地等待對方主動開口,果不其然,下一秒,餘康哲把眼鏡重新架上鼻梁,問他:“好好哥,我要是繼續去畫畫兒,你覺得怎麽樣?” 餘康哲學過畫畫,也喜歡畫畫,虞葉好再清楚不過。 所以,他並不對這句話做任何多餘的解釋,他知道虞葉好會理解,就像很多次,兩個人坐在大禮堂的角落裏,無邊無際地幻想未來時,虞葉好總會朝他翹大拇指:“餘康哲,你幹脆去做漫畫家好了!” 可現在已經是高二的上半年,在高中生涯裏,他們已經快要過去一半的時間,餘康哲想:還可以嗎?不會晚嗎? 他沒有虞葉好那樣靈光的腦子,能走到今天,實在做了很多努力,並且從一而終地堅信,自己會在這場漫長的戰役中存活,絕不做半途而廢的懦夫,如果改道,豈不是要被算作食言? 餘康哲雙手握成拳頭,很勉強地笑了聲:“算了,你還是當我在瞎說吧。” 可是虞葉好終於說話了,他把空蕩的筆記本合上,放到一邊,很認真地說:“為什麽不可以?隻要你做好了準備,是真的想要去做,沒有什麽是不可以的。” 哲哲哥終於破防了,看上去要哭不哭的:“我爸媽周末問我要不要去學畫畫來著。可是我自己琢磨了兩天,還是沒答應;我想著,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要是去幹別的,多對不起自己啊?也對不起伺候我跟伺候祖宗似的我爸我媽,而且老楊上禮拜還和我談心,說我成績有進步,我要是、要是……!” 餘康哲抹了把眼淚:“虞葉好,你說我賤不賤啊,明明都說好了放棄,我連畫兒都給擦了,可是我還是覺得難受,老忍不住幻想,萬一呢?” 萬一換條路走,不僅不會變糟,人生反而會更好呢? 可沒人能預知未來,就像同樣沒有人可以想得到,比誰都大大咧咧的餘康哲,竟然搶在很多人之前,朦朦朧朧地觸到了一點屬於成長的隱痛。 “餘康哲,”虞葉好叫他名字,打斷他的話,“沒有誰對不起誰這一說,就算有,若幹年之後回看,今天沒選擇想做的,對不起的也還是隻有你自己。” “再說了,”虞葉好有意安慰他,“就咱們這水平,萬一覺得不行,就回來繼續上課唄,有好好哥在,怕什麽?” 餘康哲終於破涕為笑,也不知是不是有意讓虞葉好寬心,他搡著虞葉好的肩膀,看教室前頭的鍾表,沒再提這件事,表情倒是看著比剛剛好了不少,然後又開始擔心被虞葉好翹了的補課:“行了吧,你請假請多久啊,是不是該回去上課了?” 好巧不巧的,楊苑傑正好拿著題出來尋他,“你們倆小話也說夠了吧,虞葉好,快點回來做題!” 虞葉好應了一聲,又回過頭來,看見餘康哲捧著筆記本朝他笑,隻是遠不如從前開懷;他好像被感染,於是也突如其來地想到以後,想到和朱青青的以後。即使現在對方已經進步到判若兩人,也依然沒能驅散虞葉好關於她和自己截然不同未來的隱憂。 回去之後,還是要再委婉地提一提。他如是想。 - 等到再放學的時候,又是已經天黑,虞葉好和補習的年級第二一塊出校門,瞧見對麵路燈下站著個瘦高的人影;見他出來,那人影忽地動了,原來是向空山,長胳膊長腿的,手裏還拿著兩張紙,正朝他走過來。 向空山在他麵前站定,和旁邊沒太見過世麵稍微有點不知所措的年紀第二點了個頭,算作打招呼;緊接著,單刀直入,直接把手裏拿著的兩張紙塞進虞葉好懷裏,一開口說話還是沒好氣,聽著像損人:“祖宗,學霸,您要的卷子。” 虞葉好手比腦子快,把卷子對折放進書包,才後知後覺地察覺旁邊年級第二略顯詭異的目光。後者盯著他已經空空如也的手,咽了下口水,弱弱地提問:“虞葉好,什麽卷子啊?你們倆還互相換著做?” 本來沒覺得有什麽不對的兩人齊齊一愣,虞葉好這才想起來:對哦,最近和向空山玩得太多了,都快忘了一高和實驗關係挺緊張的來著。 這麽一想,那兩張被裝在他書包裏的卷子頓時就變得有點燙包了起來。 年級第二還是個小古板,從入校至今謹遵老師教誨,努力學習天天向上,誓要把實驗踩在腳底,連做夢喊的口號都是打倒實驗扳倒向空山;所以,雖然早就聽說過虞葉好貌似和實驗好幾個人關係都不錯,此時得見,世界觀還是被震得稀碎,連語氣都變得幽幽的,鑽入虞葉好耳朵裏:“虞葉好,你可不能” 虞葉好被激起一身雞皮疙瘩,搶著說:“我沒有!” “是麽?”第二還是不信,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向空山,然後湊近虞葉好,小聲地說,“楊老師今天肯定跟你們班說了,新發的卷子不能亂給別人看,得自己捂著做。” 虞葉好頓時心虛了,胡亂點頭說:“我知道。” 第二名懷著滿腔愁緒,這樣那樣地叮囑了虞葉好一通,那架勢仿佛隻要今天他不盯著,下一秒虞葉好就得把楊苑傑嘔心瀝血鑽研出來的寶貝雙手捧著遞到向空山手掌心兒。虞葉好好不容易送走了他,一回頭,發現向空山若有所思地盯著他看,張口就來:“什麽卷子?” 小虞:“……” 他裝傻:“啊?你說什麽?哈哈,我不懂呢。” “楊老師說自己捂著做的卷子。”向空山氣定神閑地把年級第二剛剛和虞葉好咬耳朵說的話給抖摟一地,邊說著,還有點好奇地湊近,“我還真想知道知道,有多厲害啊?” 虞葉好內心:!呔,千裏耳,給我速速現原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