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這樣想著,突然感覺手掌被抓住,帶著薄繭的手指扣著自己的,往後邊很輕地拽了一下。聞歲心跳慢了一拍,既而開始劇烈跳動,緩慢回過頭,看到了人群裏定定看著自己的江暗。好像時間飛快從八歲開始流逝,轉眼就到了現在,過去和此刻兩相重疊,江暗還是那個永遠都能找到自己的哥哥。聞歲無端的鼻子有些泛酸,跟旁邊的人擦肩而過,朝著他大步邁過去,低聲叫了一句“哥”。旁邊的人流依然擁擠,他的手被江暗緊緊地抓著,傳來灼熱的溫度。聞歲下意識回牽住他,失而複得,生怕再把人弄丟一般。江暗看向他的目光繾綣溫柔,手指嵌入,緩慢地十指相扣:“歲歲,找到你了。”作者有話要說: 後一章其實寫了五千字了,本來想一起發,但是昨天喝多了頭暈,又是重要章節怕沒寫好,那就還是晚上見!評論都有紅包~第38章 chapter 38四周依然人潮湧動, 聞歲盯著四周好幾個跟自己頭上戴著的一樣的同款,都閃爍著微弱的藍色燈光,也許並沒有那麽容易看見, 但江暗仍然很輕鬆地就抓住了他的手。他看了好半天,才喃喃出聲:“你好像……總能很容易找到我。”不管是以前, 還是現在,總是能在他倉皇混亂中一下子抓住自己的手,成了他能夠汲取到的唯一的溫暖。“嗯,我在人群裏一眼就能看到你。”江暗拉著他的手朝著人少的地方走, 像是想到了什麽, 很輕地笑了一下:“十八歲的歲歲還是那個容易走丟的小朋友。”聞歲難得沒有回嗆他, 隻是聲音很悶地說:“所以需要哥哥一直看著。”江暗用力握了一下他的手, 像小時候那樣晃了晃:“牽著就不會走丟。”“那你要抓緊,一不小心就走散了。”聞歲盯著遠方的夜色, 眸光很輕地閃了一下。江暗側頭靜靜地看著他, 這個喜歡了很多年的人,現在正被自己牢牢抓在手心裏。那些隱秘的心思好像被手心的灼熱點燃, 他突然產生了一股不管不顧的念頭,無論聞歲對自己是什麽樣的情感, 想要現在就大聲告訴他,喜歡。“歲歲。”江暗低聲叫他的名字,周圍太過喧囂, 掩蓋了他的聲音。聞歲遲鈍地轉過頭, 有些茫然地問:“嗯?你剛在叫我?”江暗抿著唇沉默了一瞬, 又很輕地笑了一下:“其實我今天是想……”聞歲盯著他的眼睛,聯想到那個夢,心裏產生一股慌亂。他出聲利落打斷後麵的話:“你今天最好什麽都別說。”他們看著對方, 同時陷入一股炙熱的寂靜,彼此的心跳好像吵過周遭的喧鬧,又都刻意回避。兩個大男生就這麽手牽著手安靜地走了一路,聞歲任憑他這麽拉著,心想著,要是一直停在小時候該多好,他們可以就這麽一直拉著走回家。隻是路到底是有盡頭的,順著人群走到園區門口,他遠遠地看見站在門口集合了的另外三人。指尖蜷縮了一下,聞歲依依不舍地蹭了一下他的手背,低聲提醒:“他們在了。”簡單的幾個字,像是某種心照不宣的暗示,在喧鬧的黑夜裏滋生,好像有些事情變得不一樣了。“嗯,看到了。”江暗停頓了幾秒鍾,在即將走近到他們麵前的時候,才緩緩鬆開了牽著的手。聞歲收回手揣進褲兜裏,指尖很輕地撚了一下,好像上麵還殘存著方才江暗留下的溫度。汪奇粵還在拉著人咋呼呼地吐槽:“我靠,我剛差點被一個鬼按在地上,人也太多了,不玩了不玩了。”“我也是,快被旁邊那個女生的尖叫聲搞瘋了,人太多就別去擠了,免得一會兒受傷。”季小嶼皺著眉說著,邊拿了張紙巾擦拭胳膊上不知道從哪兒蹭過來的血跡。簡映看了一眼群消息,抬頭建議:“換個地方吧,有一幫同學在附近的ktv,去麽?小嶼也一起吧,都是同齡人,很容易就能熟悉起來。”“可以啊,我晚上沒事,但這次絕對不喝酒。”季小嶼對於這種聚會沒太所謂,隨口答應。“去去去,我現在得喝兩斤酒才能壓驚。”汪奇粵說完,又看了一眼兩兄弟,“你們也一起啊,現在才十點。”聞歲安靜地看著他哥,方才的心跳未減。明明已經進入初冬,卻覺得整個人都陷入一種躁動,說不明,理不清。好像預料到有什麽事情要發生,他想要把今晚就斷在這裏,等明天起來,他哥仍然是他哥,不會有任何改變。江暗把頭箍摘下來掛在指尖上,低聲應了一句:“去。”聞歲飛快地抿了一下唇,心髒好像沉甸甸的,好半天才跟著摘下頭箍,隨意把玩著回:“那我也去。”門口的人就沒那麽多,他們很容易出了園區,在晚風裏步行前往聚會的地方。天氣有些涼了,風一吹露在外麵的手背就起了一層寒意。聞歲下意識又看了一眼江暗的手,那隻手剛剛牽過自己,幹燥溫暖。抵達那個豪華包房的時候,背景不知道誰在唱一首很老的粵語歌,又吵又鬧,氣氛嗨到了極點。房間裏一片烏煙瘴氣,好幾個人已經上了臉,顯然喝高了。看到進包廂的幾個人,有人開始叫囂:“誒,我們京大倆校草都來了,今天不得喝到天亮?”聞歲散漫地笑了一聲,隨意找了個座位坐下,窩進沙發裏,才衝著對方回:“喝多了你送我回?”“我送我送,我扛不動可以叫個騎手。”旁邊一女生跟著起哄,唯恐天下不亂。聞歲揚著眼尾掃了他哥一眼,拉人下水:“我哥酒量好,你們非要找冤大頭就找他。”江暗用膝蓋緩慢地抵住他的,眼睛裏帶著笑:“我喝多了你扛我回?”聞歲眯著眼睛看他,用同樣的動作回敬道:“可以啊,扛不動我就叫個騎手。”旁邊不知道誰點了根煙,煙霧很散地飄過來,纏繞住這一片角落裏的旖旎。他們的腿有意無意地抵在一起,在看不見的盲區裏很輕地碰著,像是某種隱秘的纏綿。秦思揚坐在包廂另一邊,手上拿著撲克牌,懶洋洋出聲:“江老師,一起玩國王遊戲唄,正好多了你們幾個,人多熱鬧。”語氣倒是沒像往常那樣挑事兒,江暗平靜地看著他回:“我都可以。”“我也都行。”聞歲隨口回了一句,滿腦子都是那個夢,背景就和現在一樣。吵鬧,熱烈,昏暗,煙霧彌漫,會發生什麽呢,他不知道。包間的門再次被推開,宋晚茵穿著一身漂亮的長裙從門外進來,風吹起碎花的裙擺,視線落在江暗身上,停了一瞬。她紅著臉走近,彎腰撐著沙發邊的扶手上,小聲跟聞歲打著商量:“我有話想跟你哥說,能不能換個座位。”聞歲抬眸看她,嘴唇嫣紅,妝容精致,像是在做著某種準備,想到了夢裏的那些畫麵,心裏有一股不太好的預感。他緊緊抿著唇,想說不太想換,但是又找不到合理的理由,隻是側頭看了一眼正在垂眼回信息的江暗。宋晚茵雙手合十,怕被旁邊的人聽見,聲音更小了些:“聞哥幫幫忙,就一會兒,說完你就坐回來。”“沒事兒,你坐。”聞歲收斂了方才的笑意,冷著臉起身,繞過長桌,直接坐到了兩人正對麵的座位上。江暗不明就裏抬眸看他,他們隔著一張長桌安靜對視,誰都沒有出聲。旁邊已經開始發牌,聞歲懶洋洋靠在座椅裏,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手上的牌,目光卻直直地落在對方的人身上。這一場是簡映當主持,他站在包房正中央,拿著話筒說著本輪規則:“2號和7號,一起跳草裙舞。”聞歲拿的8號,跟自己無關,隻聽著耳邊一陣嘈雜的起哄,不知道誰點了一首吵鬧的舞曲。餘光裏有兩個人扭捏的起了身,罵罵咧咧地吐槽著接受懲罰,扭得跟花兒似的。聞歲無心看戲,眼神直勾勾盯著對麵的兩人不放,隻看著宋晚茵臉頰染上了緋紅,湊過去低聲說著什麽。背景音樂聲太吵,他什麽都聽不見,隻是看著兩人低語的動作,靠得很近。手往前一伸,自個兒倒了杯酒,仰頭猛然就喝了下去。綠茶兌芝華士的口感,順著喉嚨下去,難喝得要命,喉嚨裏灼燒出一片難忍的灼熱。如果酒是甜的就好了,比如像上次江暗喂他的那顆喜糖,太澀了,胸口有些發悶。懲罰結束,遊戲已經開始了下一輪,聞歲隨手拿了張牌看了一眼,運氣挺好,仍然沒中。隻是對麵江暗開始偏頭跟宋晚茵說話,手指把玩著發過去的紙牌,嘴角帶著一絲很淺的笑意,和夢裏的場景如出一轍。聞歲捏著酒杯,手指緩慢收緊又鬆開,利落地又喝了一杯。他哥平時都是臉冷漠的高冷,什麽時候衝人家這麽笑過,不知道在說些什麽,但看上去心情愉悅。難道這就是江暗喜歡了很久的人?他們看樣子像是兩情相悅。可是明明說好要過一段時間告白的,現在就忍不住說出口了?到底是有多喜歡。不知道是不是剛才酒喝得太猛,聞歲感覺難受得有些頭暈,心髒酸澀,他側著身子撐著額頭出神。季小嶼坐了過來,用胳膊碰了碰他,疑惑問:“你又沒中,自個兒在這裏喝什麽?”“想喝就喝。”聞歲沒太多表情,他甚至覺得酒精上頭,不太能控製住自己的語氣和動作,聲音很冷。季小嶼嘖了一聲,把新一輪的發牌放到他麵前,笑著調侃:“看看這輪能不能逃過,如果今晚都沒中,你絕對是歐皇。”季小嶼這張嘴,大概是開過光。新換上的主持很是生猛,站在正中央,拿著話筒抑揚頓挫出聲:“6號和9號,嘴一個,不行的得罰十杯酒。”這刺激的懲罰一下子激起了眾人的興致,汪奇粵開始起哄:“誰啊誰啊,快站出來給我們看看。”“操,我今天就不該來這兒。”聞歲麵色鐵青,把9號牌往桌子上一扔,抬手緩慢捂住臉,痛苦出聲,“你們這些懲罰太色情了。”一看是聞歲中了頭獎,大家對於另一位當事人就更是好奇,包廂裏的聲音越發地吵,鬧得翻天。“快快快,6號在哪兒,今夜最佳福利來了!!!”“萬一是男的豈不是更刺激?妹妹們都要心碎了估計。”“啊啊啊啊啊啊為什麽不是我,我能跟6號換換嗎?”“6號怎麽還沒出來,別藏了,該親的嘴還是要親啊。”正在鬧著,江暗很輕地抬了一下麵前的那張牌,翻過去攤在桌麵上,方片六。周遭安靜了一瞬,在兩人中間來回遊離,終於有人出了聲:“靠,刺激啊,倆校草接吻,我要瘋了!”聽到說話的動靜,聞歲緩慢放下搭在臉上的胳膊,目光落在桌麵上的那張紙牌。視線緩慢上移,隔著一張長桌,落在江暗的臉上,昏暗的燈光把他的臉分成了兩半,看不太清神情,隻是那雙眼睛正直勾勾地盯著自己。他從未看過那麽複雜的眼神,好像交織著很多的情緒,目光好像往下落了一瞬,不知道看著哪兒,又很輕地挪開。聞歲感覺腦子嗡的一聲,周遭的吵鬧起哄聲都遠去了,隻剩下自己雜亂無章的心跳,嘴巴無端有些發幹。接吻嗎?和他哥?這也太瘋了點。緩和了好幾秒鍾,他才盯著江暗的眼睛,捏著麵前倒好酒的玻璃杯,低聲開口:“兄弟接吻不合適吧,我選擇罰酒。”“我靠,十杯啊,你這喝下去不得當場昏過去?”季小嶼想著兩人曖昧不清的關係,皺著眉心說,“親一下,應該、應該也沒什麽?”聞歲很淡地瞥了他一眼,把酒杯端了起來,放到唇邊:“當然有什麽。”江暗起身,從軟沙發上站起,繞過長桌過來,點了點坐在旁邊的季小嶼示意讓讓,挪出空位後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