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綾村葉是個隨處可見的活潑女孩。


    從在故鄉的山村生活時就有許多朋友,盡管有時挺粗枝大小葉,仍具有對他人微笑的溫柔心腸。


    就算不用有色眼光來看,想必也沒有任何一人會討厭她。


    那一天。


    故鄉遭到獵食者襲擊時,小葉在雄二臂中哭泣。


    因為要好的朋友。


    因為疼愛她的村民們。


    因為灌輸愛情養育兩人長大的父母親。


    通通都淪為慘不忍睹的怪物襲來。


    當時雄二同樣想哭。


    不過要是自己不挺身奮鬥,將沒人能夠保護小葉。


    家人──或許將是雄二──會殺死小葉。


    隻有這點不能忍受。


    絕對,完全,不能忍受。


    回過神來時,雄二已將曾身為他父母親的生物一刀兩斷。


    當時想必連這個舉動都令小葉十分震驚。


    至今仍記得小葉以滿懷畏懼的眼神看著他。


    不過即便如此,雄二仍不得不動手。


    就算得舍棄身為人的一切,都想讓小葉天真無邪地活下去。


    所以他選擇奮戰。


    以砍殺熟識村民們飛濺的鮮血掩蓋淚水,一心隻為了生存下去。


    隻為了讓妹妹存活。


    在舍棄一切的奮鬥之後,雄二和小葉成功被救出村落。


    小葉能否從精神創傷中痊愈?唯有這點令雄二擔憂。


    過了一段時日。


    「哥哥……謝謝你。」


    世界上僅存的骨肉至親對雄二這麽說,露出笑容。


    幼小的心靈中究竟吞下了多少波瀾?


    懷著什麽樣的心情才說出這句話的?


    即將在學園都市展開新生活的前夕。


    雄二彷佛在傾瀉長久以來壓抑心底的念頭,邊哭邊抱緊小葉。


    ──什麽都不需要。


    ──隻要這孩子能夠活著,就已經夠了。


    *


    鬼人佇立於焮天鑠地的烈焰中。


    一刀砍斃所有靠近的人,隨著槍聲激動嘶吼,屠殺活屍大軍的失控模樣,相信看在誰眼中都會如此認為。


    「──唔喔喔喔喔喔!」


    不原諒。


    絕不原諒。


    她做了什麽?


    那個溫柔的孩子哪裏犯著你們?


    憑什麽把小葉拖下駭人的地獄?


    有理由的話還不快說?


    看我一個個把那些玩意踩個稀巴爛。


    「去死……去死!去死!通通去死啊啊啊!」


    左手拿著不知何時從水瀨那搶來的散彈槍。


    右手拿著早不知砍殺多少隻獵食者,化為妖刀的日本刀。


    射出的散彈轟碎越多肉片,才感到渾身舒暢。


    砍飛的頭顱滾得越遠,越覺得痛快無比。


    不過,再怎麽殺都不夠。


    殺得越凶殘越好。


    祭品還不夠。


    還不夠獻給小葉。


    一隻不留──一塊肉片都別想留──用全身來贖罪吧。


    「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雄二的複仇淒絕壯烈。


    一再扔出的火焰瓶使得體育館一樓眨眼間被業火壟罩。


    在二樓遊蕩的獵食者早就一掃而空。


    原本少說數百隻的獵食者群,如今大多被火焰吞噬,或者成了雄二手下的肉片,幾乎沒剩多少了。


    盡管如此,雄二仍為了尋找活口往大火中前進。


    連奪走大量性命的地獄業火,和當今雄二的怒火相比都不夠看。


    應該還有才對。還有明明都沒了命,還執著活下去的可悲怪物。


    就在這時──


    「呃、嘎……」


    一隻烈火焚身痛苦掙紮的獵食者倒在雄二麵前。


    是個小女孩。


    衣服和肉早就燒得焦爛,生前的容貌已不複見。


    恐怕也沒有一絲身為人的意識吧。


    即便是這樣,幼小獵食者仍對雄二伸出了手。


    簡直像在求助似的。


    這孩子難道是──


    一瞬間的預感讓雄二停止動作。


    不過立即無情地遭複仇之念淹沒。


    「……給我消失。」


    舉槍瞄準幼小獵食者,手指放上扳機。


    就在這個瞬間。


    「綾村學長!」


    不知是誰從後方抱住雄二,阻止了他。


    「……已經夠了,放著不管它們通通會死。但繼續待在這裏的話,連我們都得賠上性命喔。」


    轉頭一看,似乎是賭命跑進大火中的少女正眼直視雄二。


    「水……瀨……?」


    「我還不會讓你死的。」


    見到自己手臂被水瀨握著,雄二這才想起自己幹了些什麽。


    再度轉頭回望剛才的獵食者一眼。


    烈火焚身的小女孩已經倒在地上,不再動彈。


    「……嗯,走吧。」


    從二樓出到外頭。


    七月的夜晚,應該會又濕又悶的空氣,如今卻感覺冰涼清新。


    留在校舍內的那群不可思議的獵食者似乎也被這陣騷動吸引過來,進到體育館內了。


    雖然已不記得什麽時候殺了它們就是。


    不過至少,目前校舍內沒有能威脅到雄二他們的生物了。


    「……好漂亮呢。」


    在連接體育館與校舍的避雨走廊途中,水瀨停下腳步轉頭說道。


    逐漸淹沒於地獄業火的體育館,恐怕不到一小時便會完全燒毀了吧。


    「小葉她……看得到嗎?」


    「嗯,一定能的。」


    「……這樣啊。」


    水瀨短短一句回應是唯一的救贖。


    雄二有如昏過去般雙腳一軟倒地,在逐漸模糊的意識中將燒得燦爛通明的祭祀之火烙印進雙眼。


    「……該死……!」


    再也無法阻止湧上心頭的東西。


    垂頭哽咽,思念著再也回不來的東西淚流不止。


    一聲不吭的水瀨緩緩從後方摟住雄二。


    在美得諷刺的璀璨月光照射下,兩人沉澱於短暫的安寧。


    *


    ──槍聲停止了。


    彩花第四小學的領地內,一座位於角落的焚化爐爐門靜靜開啟。


    看著把操場照得和白天一樣亮的火焰,這號人物不悅咋舌。


    到底是哪來的蠢貨幹的好事。


    不隻在獵食者積極活動的夜晚發瘋似的開槍掃射,還做出這種讓味道飄散八方的行徑。


    難道不曉得活屍們不隻對聲音,也對氣味反應敏銳嗎?


    把敵人引誘進火中這種戰法或許有效沒錯。


    不過這種完全不顧後果的做法,隻會額外引來更多獵食者。


    火災警報器大概得響好一陣子不會停了。


    不曉得停止的方法,隻會讓狀況變得更棘手。


    相信不出一個小時,學校周遭便會湧入和剛才同等數量的獵食者。


    大概是哪個沒腦袋的家夥自暴自棄幹出的好事吧──這號人物無奈歎氣。


    話又說回來。


    那陣槍聲是真槍。


    在這個國家,而且還是學園都市中,持有重裝軍火的人究竟能有多少?


    能想得到的,會是與黑道相關的人士嗎。


    其實怎樣都好。


    盡管用來對付活屍們稱不上最有效的武器,有槍總是令人安心。


    在受火勢波及前,試著去找出並接觸持槍的人吧。這號人物取出會反射月光的軍刀,在手中把玩旋轉。


    然而就在此時,感受到腳邊不太對勁。


    似乎有道不屬於自己的影子緩緩從背後靠近。


    「──哼!」


    瞬間蹲低並旋轉身體,揮出一記媲美銳利鐮刀的掃堂腿。


    完美施展的足技讓靠近的獵食者往前撲倒。


    趁著時間上甚至不到一秒的空檔,這號人物將軍刀插進倒地的獵食者頭部。


    迅速拔出刀刃,不忘進行周遭的戒備。


    簡直有如老練傭兵的流暢動作。


    對於自己的行動毫無情緒起伏的冰冷雙眸在月光下閃爍。


    「……不能繼續在外頭待著啊。」


    目前的狀況不是很好。


    不過該說不幸中的大幸嗎?受到體育館的火災吸引,原本在附近一帶徘徊的獵食者已幾乎不見蹤影。


    現在的話應能在不被發現之下,堂堂正正進入校舍內。


    用小石頭打破窗戶,順暢完成侵入。


    看來進入了校長室。


    來到不熟悉的空間,令這號人物停下腳步。


    ──在整理好思緒之前,不如借用這個地方也好。


    坐上散發昂貴氣息的椅子,把腿翹上光亮的桌麵,揚起嘴角思考接下來的行動。


    對方是群手上有槍的家夥,不知能否信任。


    雖然隻要表達自己還有理性,就算直接正麵接近也不至於即刻被射殺,但畢竟對方是毫不考慮後果就燒了整座體育館的超級大呆瓜。


    也可能是那種一看有東西在動就會開殺的瘋子。


    果然該隱藏蹤跡伺機而動才對。


    若是值得信賴的對象,一起行動也是可以。


    不過若是無法相信的人,就靠實力解決再把槍搶過來。


    這時,火災警報器的聲響停止了。


    大概去動了教職員辦公室的控製器吧。看樣子多少還有點腦袋。


    「……走吧。」


    槍的持有者如今待在辦公室。


    會就這樣躲在裏麵,或者移動到距離火源更遠的地點──


    銳利的眼光射向鴉雀無聲的舊校舍。


    吐舌起身的獵人手拿刀子,走出走廊。


    *


    在活人和死人的氣息都消失的校舍中。


    雄二和水瀨再度回到舊校舍的保健室內。


    「我去把緊急警報器停下來了喔學長。縱火也不是件輕鬆的事呢。」


    在床上的雄二悶不吭聲。


    用雙臂遮住臉,無力癱在床上的模樣,已不見幾分鍾前猶如厲鬼的氣勢。


    「雖說有避雨走廊相連,我認為不必擔心火勢會蔓延到校舍來,暫時安全了……睡覺還是太危險就是了啦。」


    結束偵察的水瀨坐到床上,取出麵包和牛奶。


    「還有這個,我從配膳室借來的。雖然麵包已經變硬,不過由於冰箱還在運作,牛奶能喝喔。」


    「至少補充點營養吧。」水瀨將食物放到旁邊桌上。


    不過看到雄二依然毫無反應,水瀨寂寞地歎起氣來。


    「……實在有點累了呢。」


    這麽說完,水瀨像依偎著雄二似的躺到床上。


    這隻是張狹窄的單人床,身體自然會緊密接觸。


    「喔,焦臭味好濃……簡直在陪木炭睡覺。早知道就別做了。」


    水瀨的行動雖如同溫柔接近受傷小貓的母貓,但嘴上卻說得有多煩躁似的。


    不過她的手仍像在哄著孩子,輕輕拍著雄二的胸膛。


    「……既然都這麽做了,應該有其他更像樣的說法吧?」


    「什麽嘛,豈不是還有精神回嘴嗎。」


    「……不知道為啥呢。」


    確實已經沒了三魂七魄,什麽都不想做。


    失去小葉,失去寄托,失去活下去的目的和希望。


    就在這裏劃下句點吧。內心有個這麽認為的自我。


    不過,否定這個結論的自我同樣存在心中。


    假如已形同空殼的自己之中,還有些許能創造活力的來源。


    「……怎樣?」


    眼前是一臉麻煩回望過來的學妹


    回過神時,雄二已經伸手從背後摟住水瀨。


    「咦……欸……你……」


    並沒有依賴的打算。


    不過若沒有水瀨,雄二在走到這一步前早已先玩完了。


    連麵對小葉的死都辦不到,在無謂地橫衝直撞後慘死吧。


    一旦說出口,感覺就會變得沒有價值。


    於是默不吭聲,隻想將感謝之意傳達給對方。


    然而──


    「別得寸進尺,我要用拳頭揍人了喔。」


    下顎挨了一掌,身體硬是被推開。


    「嗚……抱、抱歉。」


    「好啦,快點把牛奶喝一喝,至少恢複一點力氣吧。」


    猛然坐起身的水瀨移動到對麵的床再度坐下,似乎動了肝火似地以雙手叉胸。


    雄二邊輕輕歎起氣,邊撐起沉重的身軀。


    拿起令人懷念的紙盒牛奶滋潤口腔。


    看來已經很渴。


    一口氣灌下肚的牛奶幫助身體取回滋潤和冷靜。


    「還好嗎?」


    「嗯,稍微冷靜下來了。」


    其實很想找個安靜的地方持續哀悼小葉的死。


    不過在這個狀況下,那無疑是件蠢事。


    若閉上雙眼,摀起耳朵,沉浸在幸福的過去之中,什麽都解決不了。


    隻是種浪費時間,降低存活可能的行為。


    雄二並非毫不遲疑地將悼念小葉的死定調成愚蠢無意義,視為已經過去的事。


    然後,也十分厭惡真的可能會這麽做的自己。


    盡管如此,仍決定和水瀨一起承受,繼續往前邁進。


    停下腳步的時機不會是現在。


    「……看來我不必對學長開槍了呢。」


    「你要開槍也無妨,不過拜托現在先別下手。」


    雄二像根拐杖般拄立日本刀,將手扶在刀柄上。


    彷佛在宣稱隻要還有支柱,自己就不會倒下。


    隻要有一方還活著,這種同生共死的關係便會持續下去。


    「那麽來思考往後的計劃吧。」


    水瀨邊撕著拿來的麵包邊開口。


    不知是不是錯覺,看似冷漠主導著行動的水瀨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


    「配膳室裏有其它食物嗎?」


    「還有湯,雖然已經灑在地板上了。」


    「……我還真不想去舔那東西呢。」


    雄二直接咬下硬梆梆的麵包,思考下一步棋。


    隻要火還在燒,獵食者們應該會被引往體育館才對。


    不過目前正值夜晚。


    除了視野受限,剛才拿散彈槍亂轟的槍聲應該也傳開了。


    此刻獵食者們應該會逐漸往這裏聚集。


    學校附近因大量無主車輛阻塞,難以通行。


    「水瀨,散彈槍還有子彈嗎?」


    「多虧你,已經沒剩多少了……回到家的話是能多少補充一些,但現在到處都是獵食者,回程已經無法像過來時那麽輕鬆呢。」


    和水瀨麵對麵同樣交抱著雙臂的雄二注視著半空中。


    也能選擇在這裏待到天亮再伺機而動,但想必到時獵食者們又會淹沒周遭吧。


    「看了剛才學長的戰鬥,我掌握了之前曾提過的一槍解決獵食者的適當距離。往後我會減少浪費子彈的次數,確實削減敵方的戰力。」


    接下來賭運氣般的射擊次數應該會減少。


    從戰力層麵來看,等於變得更加可靠。


    是否該趁目前危險性高的獵食者數量減少時逃離此地?


    還是靜觀其變到早上,等待確切的機會?


    太過謹慎也隻會讓情況惡化下去。


    若能再多一項能依靠的東西──


    就在這時。


    「叩叩」保健室的門被敲響。


    「!?」


    反射性地舉起武器,和水瀨進入迎戰架式。


    若是獵食者應該會更粗暴,更長時間拍打門才對。


    ──生存者嗎?


    水瀨使了個眼色,舉起手槍迅速移動到門前。


    聽到安全裝置解開的聲音,雄二也抓起日本刀柄嚴陣以待。


    一瞬間的沉默後,水瀨使勁打開了門。


    「……?」


    然而,門前沒有半個人影。


    就在水瀨未放鬆警戒,頭探出走廊確認左右的下一秒──


    雄二背後傳來細微碎裂聲,窗簾因夜風飄起。


    轉頭的雄二眼中,看到被月光照射出的人型輪廓。


    窗簾後方有人。


    倒抽一口氣的瞬間,室內隨著一陣強烈噴射聲並壟罩大量白煙。


    「呿!滅火器嗎!?」


    從窗戶跳進來的入侵者一將滅火器往雄二砸,隨即往水瀨衝去。


    進入噴射狀態的滅火器直到滅火劑噴盡為止都不會停。


    噴管亂竄的滅火器往四麵八方噴出白煙,令雄二的反應慢了半拍。


    白煙彌漫之中,雄二雙眼捕捉到入侵者持有的刀械反光。


    「水、水瀨!快逃啊!」


    隻見入侵者以闖入時撕裂的窗簾為盾牌防住滅火劑,急速撲向水瀨。


    「呀啊!?」


    從白煙裏跳出的入侵者令水瀨措手不及,當場被壓倒在地。


    慢了半拍的雄二踢開滅火器,邊拔刀邊起步前衝。


    遭到滅火器直射,使他雙眼模糊不清。


    加上吸入大量滅火劑,肺部也受了影響。


    但是不救水瀨不行。


    「──不準動!」


    雄二和入侵者的聲音交疊。


    可能為了封住拿槍的水瀨視野,入侵者用窗簾壓住她的臉。


    並用刀子抵在水瀨脖子旁。


    槍已經被踢到幾公尺外。


    不行,隻要自己一動,水瀨就會被殺。


    「……住、住手……別殺她……!」


    完全慢了對手一步的屈辱令雄二憤憤咬牙。


    不過事到如今,抵抗隻是下下之策。


    原地放開日本刀,跪地劇烈咳嗽。


    用幾乎不成人聲的聲音拚命喊:


    「拜托、隻有她……千萬別殺啊!」


    已經失去了小葉,現在連水瀨都──


    明明淚水早該哭乾,竟然還有替他人生死著想,流露強烈情緒的動力。


    要是連水瀨都被自己害死──


    受如此恐懼纏身,動起全身示意自己投降,沒有敵意。


    拜托,拜托,拜托──


    「……你在幹什麽啊哥哥?」


    突然間。


    對雄二而言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傳進耳中。


    「……!?」


    劇烈咳嗽讓他連話都說不上。


    全身沾滿滅火劑使他無法揉眼睛,滿是淚水看不清前方。


    不過隻知道入侵者放下刀子並放開水瀨,往這裏走了過來。


    發生什麽事了?


    這家夥到底──


    「啊~……難怪是超級大呆瓜啦。」


    模糊的視野前方,湊近窺探雄二臉的女孩笑道。


    「綾、綾村學長……這孩子……!」


    「來啦哥哥,靠這麽近看得到沒~?」


    這麽說完,女孩在雄二麵前蹲下。


    即使用沾滿淚水的雙眼,也能勉強辨識。


    拉扯別在胸前名牌的女孩投以靦腆微笑。


    『六年一班?綾村 葉』──


    「該、不會……」


    「嗨~哥哥,你看來沒啥精神耶……不過,我相信你一定會來的喔。」


    雄二唯一的親妹妹。


    綾村葉這麽說完,邊轉動手中的刀子,同時展露無邪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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