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點了?”時年一張口才發張自己的嗓子啞了,說出的話像在拉破風箱。 “上晚自習點鍾。”連清拿著書還在裝模作樣的看,但是挑起的眉毛出賣了他。 時年抿嘴笑了一下,笑連清幼稚,嘴巴上總不肯吃虧。 “我衣服呢?”時年坐了起來,被子一下子滑到他腿上,這時候他才覺得居然身上有點痛,是那種像針紮一樣的酸痛感。 連清似乎也發現了時年不太對勁,他放下書,起身走到床邊,然後挨著時年坐了下來,他伸手摸上了時年的額頭。 時年下意識的往旁邊躲,他說我沒事。 “還沒事呢?”連清一手摸著時年的額頭一手又摸著自己的,“你的臉紅的像猴屁股,頭也燙的要命,怕是熱的可以煎雞蛋了,時年,你發燒了。” “哦。” 其實時年自己也有感覺,渾身沒勁肌肉又痛不是發燒是什麽? “我衣服呢?你給我吧,我拿了就走。”時年啞著嗓子和連清說。 “你居然還想走?!”連清不高興的皺起了眉頭。 “要不然呢?我都病了你還不放過我?!再說我這次來就是來拿衣服的,不是來和你幹那檔子的事的。”時年用鄙視的眼神看著連清,看他的臉由白轉紅,不由得又補了一句,“禽獸!” “你,你,你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連清氣的一把把時年按在床上,他俯下身臉離著時年的臉距離不到一厘米,“我才不是禽獸!我隻是想讓你在這裏吃藥休息!” “哦,你完全沒那個想法?”時年問。 “沒有!”連清堅定的說。 “我看書上說發燒的時候那裏麵特別熱。” “哪裏麵?” “你說呢?” “啊……這樣嗎……”連清的聲音明顯小了很多。 “那你現在有那個想法了沒?”時年眯著眼睛問。 “……” 連清可疑的沉默了。第35章 討厭的煩躁的 連清有的時候真的討厭時年,應該說大部分的時候他都討厭時年。 時年這個人真的一點招人喜歡的地方都沒有,如果非要說的話,那就是臉不錯,身材也還行,好吧,皮膚也可以。 但是除此以外是哪哪都不行。 這個人性格頑劣,睚眥必報,還謊話連篇滿嘴跑火車。 什麽農民,種地,端盤子的服務生,都是假象!連清看著公關那邊發過來時年的資料,他明明是上過大學的,而且大學還不錯,專業更是葡萄酒釀造工程,期間一直和同學共同運營葡萄酒相關的自媒體賬號,基本算是在自己的周圍反複橫跳,之前在西北那幾個月,連清就是去他們學校招釀造專業的畢業生,而時年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把自己偽裝成一個勞工。 奸詐,狡猾,嘴巴壞,這人隻是在床上的時候才老實點。 其實在床上也不算老實。 唉。 連清拿出煙,剛叼到嘴裏,就下意識的看了看天花板上的煙霧報警器,他記得第一次和時年約的時候時年跟他說隻要不在煙霧報警器下麵抽問題都不大。 目測一下距離,連清還是放棄了抽煙的想法,畢竟床上還躺著個病號。 時年發燒了,鬧了半天不肯留這裏,結果下床的時候才發現腿都燒軟了,連清想叫救護車,時年趕緊攔住了,說發燒而已,吃藥睡一覺就能好,連清趁著這個機會就說要不然就老老實實留在這裏要不然就是救護車把他拉走,讓時年二選一。 時年自然是選了留在這裏。 藥吃過之後,時年就躺回了被窩裏,他迷迷糊糊的時候還不忘揶揄了連清幾句,說連清滿腦子的黃色廢料,好歹是個富二代,居然想用件西裝就想騙炮,關鍵西裝還不是自己掏錢買的,是炮友買的。 連清氣的想說你放屁,但是話到嘴邊又覺得時年好像說的也沒太錯…… 啊!真他媽的憋屈! 時年睡著前還在那邊嘟嘟囔囔的,也不知道是在和連清說還是自言自語,他說替身這麽他媽的苦,生病了還得被迫留下上崗。 然後時年就睡著了。 連清聽他突然沒聲了還有點不放心,他湊過去想看看時年到底是睡著了還是昏迷了,他伸手拍了拍時年的臉,然後小聲喊時年,時年,小騙子,你睡著了嗎? 時年以扇了他手一巴掌告訴了他答案。 連清大怒,想扇回去,可是時年綿長的呼吸聲響了起來。 他紅著臉,鼻尖上冒著點點的汗,嘴巴微微張開,呼,然後吸,循環往複。 算了,他是病人。 連清又坐回了沙發上。 時年昏睡前說的那句話讓連清挺在意的,其實時年也說的也沒什麽問題,他的確是從時年身上看見了那個人的影子。 有一次那個人也是發燒了,也是燒的腳軟,他當時從床上一起來就要摔倒,是自己及時上前扶住了他。 他的臉也很紅,身子也軟,晚香玉的信息素味道釋放出來,讓連清有些手足無措。 他會甜甜的軟軟的說謝謝,也會乖乖的吃藥躺好,他還會半眯著眼睛輕聲說,連清,能不能幫我掖好被角。 他和時年一樣,他和時年也不一樣。 連清在他的麵前永遠是拘謹的。 連清在時年麵前永遠是…… 不行,想到時年,連清又開始很氣。 本來連清是想當個拔屌無情的渣男炮友,結果時年比他還渣還無情,人家動不動收菊走人不說,還要時不時的拿他練嘴皮子。 煩躁,連清覺得非常煩躁,最近好像就沒什麽如意的事。 床上的那個就不用說了,沒有見他不生氣的時候,還要妙安那小子也不知道吃錯了什麽藥,一副對時年也很有興趣的樣子,非要讓他給個聯係方式,還要妙然最近也是黏他黏的越來越厲害。 但是這些都還算是連清可控範圍內的事,當下還有一個他控製不了的事就要發生。第36章 關係 連清對這個後媽沒什麽感情,具體說來就是沒有喜愛也沒有怨恨。 畢竟他親媽去世的早,連清對她印象模模糊糊的,一般隻靠照片和視頻資料才能回憶出個大概。 而後媽是這幾年才出現的,聽說是父親的青梅竹馬,後來不知道因為什麽事情而分開了,過了幾十年才又碰到一起。 遇見時倆人都是單身,而且這個後媽的前夫應該是個beta,並沒有真正標記她,所以他們兩個很快就搞在了一起,不僅完成了標記還領了結婚證。 婚宴是沒有擺的,父親想擺但是後媽不讓,後媽說倆人都是二婚還是低調點好,再說也都不年輕了,就請親戚朋友吃頓飯就可以。 期間父親問過後媽有沒有小孩,後媽說有一個,但是跟了親爸,父親提議吃飯的時候也叫他過來,後媽猶豫了很久還是拒絕了,她說不想打擾孩子平靜的生活。 後媽說這話的時候連清正坐在客廳抽煙,他想這後媽想的可真周到,還不想打擾孩子平靜的生活,她怎麽不想想是怎麽打擾到自己的平靜生活呢? 連清本來是大學畢業已經準備進公司了,但後媽不曉得和父親說了什麽,愣是讓父親動了送他出國深造的念頭,並且還這樣實施了,連清本來不想去,但是拗不過父親,還是去了,而父親也早就決定好和後媽去國外生活幾年,美名其曰“散散心”。 散心去公園就好啦,去什麽外國。 不過連清也不是太有所謂,後媽來了之後父親明顯心情好了很多,人也看起來年輕了不少,連清看著他的變化總體來說還是高興的,至於後媽懷的什麽心思,他沒興趣知道,妙安曾經提議說不如查查這女人的底細,連清直接說沒必要,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貪圖他家的財產,連清覺得隻要父親願意給,就是全給了後媽他也沒意見,反正給不給的是父親的事,能不能拿走就是他的事了。 後來後媽在國外生了個女兒,這樣他們去國外的事兒就說得通了,原來是想出口轉內銷。 後媽雖然是後媽,但是她的女兒還是和連清有一半的血緣關係的,是連清正經八百的妹妹,所以連清當時也飛到那裏看了看這個和他差了二十多歲的妹妹,並且用自己賺的錢包了個豐厚的紅包。 孩子還太小,看不出什麽屬性,連清隻是覺得剛生下來的孩子怪醜的,而且又小又軟好似沒有骨頭,連清抱了一下就趕緊還給保姆,他覺得自己懷裏抱得不是孩子而是炸彈。 後麵連清學業太多又忙著回國創業的事,所以再沒見過這對母女,隻是偶爾會收到一兩張照片,後媽自然是沒什麽變化,妹妹卻是好看了不少,眼睛大大的,隻是看起來不太有神采。 連清按部就班的留學然後回國進了公司弄了自己的項目偶爾還要和時年鬥智鬥勇,他都差點要忘記遠在大洋彼岸他還有個親爸跟後媽了。 前一日他親爸聯係他,說是準備要回國了,公司有點事需要處理不說,妹妹也需要回國治療。 治療?連清很疑惑,沒有聽說妹妹有什麽疾病啊? 父親不肯細說,隻說回來之後麵談,連清問他要不要緊,父親沉默了片刻,說不要緊。 而這片刻的沉默,讓連清的心總像被吊起來一樣,上不來也下不去。 唉,連清在煙霧中眯起眼睛,他一邊抽煙一邊想著是不是應該戒煙,至少以後家裏有妹妹了,好像是不太好抽煙了,而且抽煙對身體不好,他還年輕,他還想長命百歲。 他不想像床上那個一樣,發燒到快四十度了還不知道,睡著的時候都沒得安穩。 時年不知是做了什麽夢,眼淚不自覺的在緊閉的雙眼裏流了出來,當時連清正給他掖被角,看著時年紅彤彤臉上流出一道清亮淚痕,他驚訝極了,甚至有點手足無措。 他習慣很多時年。 沉默的,挑釁的,冷淡的,狡黠的,還有熱情的。 唯獨沒有見過脆弱的,一如現在。 不,還是見過一次的,在繁華的商業街上,時年獨自坐在椅子上哭泣。 連清下意識的給時年擦去了眼淚,然後用手捋順了他的頭發,現在這樣的時年,看起來很乖很乖。 時年是被刺眼的陽光照醒的,他擰著眉用手擋住眼睛的時候就想這一定是連清那個傻子忘拉窗簾了。 他把被子拉起來蓋住頭,企圖再多睡一會兒,但是被子裏又悶又熱,時年隻待了一會兒就受不了了,他猛然掀開被子,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心裏把連清翻來覆去的罵。 今天本該去上班的,但是時年深知自己現在這個身體恐怕是不太行,雖然燒退了……應該是退了,時年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是涼的,不過身上是真的虛,他稍微動動骨頭就跟散了架子一樣拚湊不起來。 也不知道幾點了,時年看了看窗外的大太陽,估摸著早上肯定是已經過去了,現在隻求不是下午就好,那樣請假就還來得及。 掙紮著坐起來,時年從床頭櫃上拿了自己的手機打電話到店裏請假。 而此時連清突然不知裏冒了出來,他見到時年已經醒了倒是沒說什麽,隻是把手裏拎的打包袋放在沙發旁的茶幾上。 請好了假後,時年看向連清,發現他正從袋子裏一樣一樣往外拿餐盒。 “吃飯了。”連清頭都沒抬招呼時年,“帶的粥,你得吃清淡點。” “我以為你走了。”時年說。 他和連清無論怎麽搞都不過夜是倆人心照不宣的傳統,何況這次他倆都沒搞,連清自然沒有留下來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