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木訥地搖了搖頭,好似都能聽到自己的血液在身體裏咕嚕嚕地沸騰起來的聲音。 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從先前王平的口氣中,似乎會來這種地方的,無非隻是抱著唯一一種目的—— 找人陪睡。 那秦燼呢?他也是……枕邊缺人? 但我也不算太意外。以秦燼這樣的身份,潔身自好?不存在的。 他會出來約,我才應該覺得高興,那代表我的機會來了。 老天送上門砸在我頭上的餡餅,不要白不要。 我從來都不是一個容易猶豫不決的人,既然看準了時機,那就果斷下手。 我在他轉身離開之前突然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 “你是來玩的嗎?” 我說。 他頓住腳步,用一種不知怎麽形容的表情回過頭來看著我。 隨後他很輕地勾了勾唇:“如果我說是,你打算怎麽辦?” 我直視著他,一字一句道—— “那你看,我行嗎?” 踏進秦燼家門的時候我還完全沉浸在一種不真實感中。 我也沒想到我們並沒有在會所隨便開間房,他而是直接把我帶到家裏來了。 他恐怕就是嫌外麵的地方不幹淨而已。 秦燼用指紋開了門,他一隻手裏拎著外套,一隻手拎著我,我則完全像提線木偶一樣被他帶進了門。 我不算矮,跟他比低了小半個頭,秦燼一看就是經常鍛煉,身材高大,肌肉結實,力氣大得離譜。 秦燼家很寬敞,屋內的設計非常具有現代感,四處可見巨大的落地窗,進門處的大理石地麵幹淨地能當鏡子使,而整個大廳、沙發和電視機的區域則鋪著一張巨大的毛絨地毯,看起來十分舒適,也給整個冷冰冰的豪宅增添了一絲家的氣息。 我換了鞋,卻依舊站在門口,說實話,我現在理智回籠,隻想問一句自己是不是失心瘋了。 秦燼的聲音從廚房傳來:“你要喝點什麽?” 我道:“有酒嗎?” “有。”我聽到玻璃杯被放在桌麵上時發出的清脆的響聲,秦燼悠悠地說:“但你確定要喝?” 我深吸了一口氣,穿過門廊,靠在廚房門邊的柱子上,秦燼轉過頭,我們兩人視線對接,秦燼神色不明,我有些看不懂他。 秦燼笑了笑,明明跟他說的是酒,他卻從冰箱裏拿了一盒牛奶,倒了一杯遞給我。 我接過,疑惑地看向秦燼。 秦燼給自己也倒了一杯,姿態放鬆地半靠著冰箱門,他仍舊領口半敞,光是站在那兒,我隻覺得連空氣中都充斥著令人躁動的荷爾蒙。 “我們先聊聊吧。”他說,“別站著了,坐那兒。” 於是我坐到沙發上,秦燼家沙發很軟,我整個人幾乎直接陷了進去。 秦燼在沙發的這一頭,我在另一頭,兩個人之間涇渭分明。 我抿了一小口牛奶,嘴裏泛起一股微微的甜味,舌尖冰冰涼涼的,還挺好喝。 秦燼交叉著兩條筆直的長腿,說話的語氣懶洋洋的:“你是第一次?” 我抬起眼,試圖掩飾自己此刻不受控製的慌亂心跳,我腦子裏亂糟糟的,正在不斷糾結到底該回答“是”還是“不是”時,秦燼的眼神卻似乎早已看透了我的窘迫,並從這漫長的沉默中找到了答案。 “第一次就算了吧。”秦燼說,“沒必要這麽草率,留給更值得的人吧。” 我像是頓時被人從頭到尾潑了一盆涼水,我完全沒想到秦燼繞了一大圈,一上來開口說的隻有拒絕的話。 “你……”我沒什麽底氣地反問,“第一次怎麽了?礙著你了?” “我的確不願意找處,主要是怕麻煩。”秦燼一臉閑散,興趣缺缺的模樣,他手裏把玩著那隻玻璃杯子,說出來的話卻異常無情。 “照顧不了,負不起責。” 我硬邦邦地擠出幾個字:“我不需要你負責。” 其實我想問的是,既然不願意,為什麽又要帶我回來。 但我最終沒有把話說出口,那樣太難堪。 “嘿。”我晃了晃杯子,看著奶白色的液體在杯壁上留下一圈印跡,“你這是偏見吧?” “倒也沒有。”秦燼說,“怕你痛,我也有點緊張。你還有什麽別的要求嗎?” “比如?” 秦燼語氣宛如例行公事:“比如需不需要我給你口,比如前戲多久比較好,比如期望的次數是幾次,當然套是肯定會戴的,這你放心。” “你……”我一時沒反應過來,沉默了良久都不知道怎麽回答,實在是因為難以啟齒,隻得幹巴巴地道,“上床前還非得這麽查戶口似的盤問?” 秦燼挑挑眉:“那難道等做到一半再問?豈不是更尷尬。” 我:“……” “你給別人口過?”我突然抓住了重點。 “沒。”秦燼回答地很幹脆。 “那我說了你就會給我口?” “不會。”秦燼笑了笑。 “那你問了還有什麽意義?”我表示自己完全無法理解。 “還是那句話,總不能做到一半再問吧。”秦燼相當直接地道,“約個炮而已,平等交易,互相滿足。談得攏就做,談不攏趁早撤,省得最後說不清。” 我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最後,我答:“我……沒什麽要求,看你。” 秦燼點點頭:“那我隻說一點,別在我身上留下印子。” “另外我也會盡量注意不傷到你,但如果過程中覺得疼還是要即時告訴我。” 一個戰敗的人是沒有權力拒絕喪權辱國的條約的,我深知今天無論秦燼提出多麽過分的要求,我都沒法拒絕。 否則連我好不容易即將到手的這一點點機遇,也會全部失去。 於是我並未猶豫,輕聲應道:“好。”第3章 差點餓死的總裁 那晚的體驗不算糟糕,但也著實不算好。 何況他的尺寸實在太大了,主要是這點我非常難以適應,那東西跟烙鐵似的,又粗又長,捅得我胃都快被硌到了。 正如他提前與我約法三章時所暗示的那樣,他不喜歡找處,因為他不想照顧——他真的很不會照顧人。 我叫得嗓子都啞了,後來幾乎是哭著求他饒我一命,他興頭正足,根本不搭理我,我感覺自己差點被他整個人釘在床上。 我真是有口難言,又明知這是我自己的選擇,我自己口口聲聲答應下來的,再如何難熬也得硬著頭皮挨完這頓操。 我其實不覺得秦燼做得有哪裏不對。 對待一個一夜情對象而已,有任何溫柔體貼的必要嗎?爽了不就完事了。 就像我亦清楚地知道,我在跟一個並不喜歡自己甚至於隻有一麵之緣的男人上床,連愛都沒有卻做了愛,這本身就是件荒謬事,光想想也知道感受不會良好到哪裏去。 畢竟我們又不是情侶。 秦燼以為我們是在那會所裏初識,實際上他並不知道我早在剛進大學那會兒就已遙遙見過他許多次。 隻是那時他已經是研究生部的學長,學校最富盛望的老教授手下的得意門生,學生會掛名的榮譽主席。 他當時正忙著接手龐大的家業,其實已經很少出現在校園裏,卻每回都能叫我撞見,我也不知道是緣分還是巧合了。 但哪怕秦燼隻是偶爾來一趟,學校都會立馬變成追星現場,隻要是他所到之處,全部被堵得水泄不通。 畢竟那種身份地位的人,平常也隻會出現在新聞裏,哪裏是我們這種一個月兩千塊生活費的大學生能夠企及的。 他離我很遙遠,就像伸出手也夠不到的孤寒星月。 熠熠生輝,掛在高遠的天空之上,生來隻供人仰望。 時至今日,我依舊記得他在人群簇擁中那一雙冷淡疏離的眉眼,就好像目光所及的一切,他都根本沒有放在眼裏。 我抽回思緒,掃了一眼靜靜坐在我家沙發上的秦燼,上樓進了書房關上門,給我的秘書周怡打了個電話,讓她盡快聯係法務給我出一份合同,然後今天之內送到我家裏來。 “陸總……”電話那頭的聲音可憐巴巴地說,“今天是周末誒,人家法務跟老婆孩子度假呢,我去哪兒找人呀……” “那就加班。”我懶得跟她廢話,留下四個字。 “加班費按平時的兩倍結算。” “哦哦哦,好的!”周怡的聲音立刻像打了雞血一樣激動起來,火速進入工作狀態,“您要什麽樣的合同?是咱們公司新的合作夥伴嗎?這麽著急要用?” “……”我沉默了片刻,“不是。” 我說:“我需要雇一個新保姆。” 手機像是突然靜了音,沒聲了。 過了許久,就在我以為信號出了點什麽問題之時,周怡幽幽的聲音傳來,讓我懷疑她快斷氣了。 ?莫名其妙。 “……好的陸總。”她說,“……我這就去安排。” “嗯。”我簡單地應了聲,強調,“盡快送來。” 下午四點五十分,周怡抱著一遝厚厚的合同,按響了我家的門鈴。 在此之前,我一直把自己關在書房裏,中午的時候我下樓從冰箱裏找出一個僅剩的不需要複雜處理就能夠入口的食物——三明治。 由於數量隻有一個,我和秦燼大眼瞪小眼。 最終我把一個三明治切成了兩半,我跟秦燼一人一半,湊合了一頓午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