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臂,回抱住了索。  少年的手臂纖細,卻像是傾盡了所有的力量,緊緊地箍在了他的頸間。他的身體伴隨著這個擁抱,也貼在了他的胸前,他抱著他,埋頭在他的頸間,呼吸透過他的衣領,傳進來了一些濡濕的熱意。  “舅舅。”在這片熱意中,許言叫了他一聲。  “嗯。”索應聲。  “我想吻你。”許言道。  許言說完,原本就抱著他的手臂收得更緊了些,在他抬起頭來時,索吻在了他的唇上。  許言原本今天是不開心的。  就在今天下午,他從床上睜開眼,看到外麵稍偏的日光,他其實希望今天已經過去了除夕,已經是初一。但是不是,今天還是今天,他沒有把除夕睡過去。  然後他就獨自起了床,拿了手機,感受一下別人的熱鬧。  群裏薑鈞和阮浩發著照片,各種過年的氣氛,林峋後來也加入了進來,拍了貼春聯的照片。他們都生活在熱鬧和家人的環擁之中,許言是真心為他們感到開心,但也真切地感受到他自己的孤獨。  為了讓自己對這份熱鬧有些參與感,許言去買了春聯,貼了春聯。貼春聯的時候,他念著春聯的內容,偌大空曠的別墅裏都有回聲。回聲也隻是他自己的聲音,這裏沒有其他人。  晚上吃年夜飯,餐廳裏開著暖色調的燈,像是十分溫暖。在長長的餐桌上,擺放著四個外賣餐盒,許言坐在餐椅上安靜地吃著。說是年夜飯,其實許言也並沒有嚐到什麽味道,也並不知道溫飽。他就隻是為了吃年夜飯,而吃了頓年夜飯。  許言感受不到孤獨嗎?  許言感受得到。  隻是他已經習慣孤獨,而且就算他孤獨,也不會有人來陪伴他,所以他就適應,忘卻孤獨。  但是他不喜歡孤獨。  尤其在這種時候。他獨自待在一套隻有燈光和電視機歡聲笑語的空別墅裏,外麵街道空曠,而街道兩旁的房子裏,透過燈影和窗戶就能看到裏麵一家人歡聚一堂,吃飯,聊天,歡笑。  這種場景會更讓他陷入過去的回憶中。回憶曾經他也擁有這樣的歡樂,並且未來再也不會擁有。這種熱與冷的交織,讓他躺在沙發上看著春晚都凝聚不起精神來。他覺得他的靈魂已經不知道飄到了哪裏,隻剩個空殼子在這裏。  就在這個時候,索來了,他把他的靈魂也帶回來了。  在看到索的那一刹那,不管他是因為什麽來的,不管他是否留下,許言都感覺到那麽一瞬間,他的靈魂重新進入了他的身體,他的喜怒哀樂也伴隨著他的靈魂瞬間湧上心頭。  許言是個銅牆鐵壁一樣的少年。  而這樣的少年,實際上偏偏會有很多不易察覺的縫隙。而索每一次,都能在他最脆弱的地方攻進來,然後和他滾燙的心髒貼在一起。  現在,索的吻落在他的唇上,他感受著他傳遞過來的溫暖和氣息,他覺得他和這個世界都是鮮活的。  盡管有了些時日的調教,少年的吻卻依然青澀。但是在這樣無人的夜晚,在嘈雜的歌舞晚會中,卻又十分大膽。許言勾著他的脖頸,唇貼著他的唇,像是汲取溫暖一樣的吻著。而許言想要的,索是什麽都給的。他回應著許言,最後許言應承不住,唇齒間呼吸急促,索的吻流連到他的唇角,沿著他的唇角到了他的頰邊,鬢邊,而後落在了他的耳朵上。  許言的頭發短了不少,耳朵完全露了出來。他的耳朵也漂亮,露出來不突兀,反而可能是以前蓋著發現不了,現在看著紅潤的耳尖,單薄的皮膚,微涼的溫度,帶著少年清爽幹淨的氣息。  在親吻著他的耳朵時,許言的身體輕輕一顫,索將吻收回,落回到了他的唇邊。  吻完之後,兩人分開。  即使兩人的吻分開,他們的擁抱也沒有分開。索的唇離開,許言依然抱著他,仰著頭衝著他笑著。  看著他的笑,索又吻上了他的笑。  在這空曠的別墅裏,在這沙發的一角,在壁爐的“嗶啵”聲,在春晚的喧鬧聲,兩個人抱在一起,偶爾親吻,偶爾交談,整個客廳裏都彌散開了融融的溫情。  他們也隻是在接吻而已,其他的沒有再深入去做。到後麵的時候,兩人索性直接靠在沙發扶手上,躺在了沙發上。  索靠在沙發扶手上,半躺著,許言則躺在了他的手臂上。兩人要麽看看電視,要麽閑聊聊天,就算是這麽普通的事情,都讓許言的心像是被浸在了攪動的蜜裏。  時間在兩人這樣無聊的親昵中仿佛過得更快了。  在索抱著許言,讓他趴在自己的身上時,春晚裏主持人們開始了倒數。許言的動作停住,索的動作也停住,兩人一上一下,目光對接在一起。  “10、9、8、7……”  秒針的轉動像是伴隨著人們一起的倒數而拉長,在這拉長的幾秒鍾裏,許言抱著索笑著看著他。  他的心裏也有鼓點,但是比這個秒針進行得要快。他笑著看著索,在時間到了最後三秒的時候,許言甚至跟著電視裏一起倒數了起來。  “3、2、1!”  “砰!”  別墅外麵伴隨著新年的來臨,天空中炸裂開了煙花。煙花在空中綻放,璀璨的色彩像是流火劃過夜空墜落進了深夜。  在前麵的煙火,和身後的春晚歌舞的熱鬧中,索抱著懷中的許言,在他的唇邊輕輕吻了一下。  “新年快樂,言言。”  -  新年還是下雪了。  在淩晨倒數的時候,伴隨著煙花,陰沉了一天的雪也終於落了下來。在煙花結束後,雪花並沒有結束飄落,在這寂靜的夜裏默默地堆積著。  除夕守歲按照傳統是要熬一整個通宵的。  但是在《難忘今宵》結束後,外麵又零零散散地放了兩三個小時的煙花鞭炮,等到淩晨三點多,萬籟俱寂,困意湧上來,許言躺在沙發上,靠著索的懷裏就那麽睡了過去。  許言躺在沙發上,呼吸很快勻稱了起來。索看了一眼懷裏的少年,原本是想抱著他回房間的。但是在看到許言熟睡的模樣後,最終也沒有再動。  沙發相對索來說還是有些短的,他將許言抱在懷裏,他則枕在了沙發扶手上。調整好姿勢後,索將毛毯蓋在了他和許言的身上。  雪下了一夜,等到第二天,外麵已經銀裝素裹,滿是積雪。  林峋昨天並沒有守歲,昨天過了淩晨,他給家裏的人拜了年,給許言和葉智琳還有幾個要好的朋友拜了年後就睡了。  他這麽早睡,是還心心念念地一大早來找許言。  許言自己在別墅過年,想想就夠冷清,林峋還是想要早點過來陪他。所以早上的時候,他拿了爺爺奶奶的紅包,早早吃了早飯,就讓司機送他來到了海邊別墅。  車子停在別墅外麵,別墅裏麵全是積雪沒有清理,林峋直接從車上下來,然後踏著雪走進了院子裏。  昨天他發了春聯的照片進群裏以後,許言說他也要去買春聯,他還真去買了。別墅的大門上,工工整整的貼著一副春聯,門中央還有一個福字。在這滿地雪白的積雪上,紅彤彤的春聯被襯得更為喜慶。  喜慶的同時也更為蕭條和冷清。  林峋站在別墅外麵,覺得許言有點像這棟宅子,別家都是熱熱鬧鬧的,隻有他是自己冷冷清清的。  想到這裏,林峋連忙收拾了一下神色,然後打開了別墅的門。第56章 許言在他的懷裏發抖…  這個時間許言應該還沒醒,林峋開門的動作也不自覺放輕。門被輕輕推開,因為門外有雪,同時還消寂了開門的聲音。  門一開,房間裏的暖氣就直衝到了林峋的腦門,林峋一身的寒氣都被吹散了。他迎著這股暖流看向別墅,在看到別墅裏的景象時。  林峋:“……”  “舅舅,你怎麽在這兒?”林峋在愣了一下後,反應過來問了一句。  他問完,客廳裏的許言:“……”  現在這個場麵,別說林峋,任誰見了都覺得有些怪異。許言已經醒了,身上還穿著家居服,他像是剛睡醒,眼睛裏還帶了些發懵的惺忪之色。他穿著拖鞋,站在沙發旁,家居服的領口還有些歪,露出了少年半截漂亮的鎖骨。  在他站著的沙發旁,索半坐在沙發上,他身上還蓋著半條毛毯,毛毯的一邊不知道為什麽掉在了沙發下。此時他像是也聽到了林峋的聲音,回過頭來看向了他。男人狹長的眸子深邃深沉,漆黑得像是一片墨。  在林峋問完後,索收回了看向他的目光,從沙發上下來,坐在了沙發上。坐直身體後,索道:“你來做什麽?”  索這樣一坐直身體,他高大挺拔的身形之下,那種氣場和氣質一下就顯了出來。而無論你對他有什麽疑問,在他問出這句話時,就會讓你意識過來,這是他的別墅他的房子,林峋開口問他的話,其實是應該他問他的。  索這麽一問,林峋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的問題問得有多傻逼。他嘿嘿一樂,隨手關上還往別墅裏飄冷風的門,同時笑著看向索身邊的許言道:“我來找許言,我怕他自己晚上在這兒無聊,今天帶他出去玩兒。”  林峋說完,索收回目光,淡淡應了一聲。  “嗯。”  “不過舅舅,你怎麽沒在大宅啊?外公外婆呢?”林峋說話間已經走到了索身邊,他看了一眼許言,許言在他進門後就一直沒說話,他站在那裏,眼神有些飄忽,不知道在想什麽。  林峋看著索和許言的樣子,想著許言可能也是剛起床,然後看到索在客廳裏所以還沒反應過來吧。  想到這裏,林峋抬手攬住許言,笑嘻嘻道:“言言,你是不是還沒睡醒啊?有沒有跟舅舅說新年快樂啊?”  林峋說完,許言低頭看向了沙發上的索。而在他看過來時候,索也抬眸看向了他。  許言的喉結輕輕一緊。  他現在還沒有從剛才窒息的緊張感中回過神來。剛才他聽到門口的開門聲時,電光火石間想到來的人可能是林峋。而他現在還和索抱在一起,要是讓林峋看到他們兩個這個樣子,指定就能看穿他和索的關係。  所以在聽到聲音的那一刹那,他一個翻身就從沙發上跳了起來,剛把腳穿進拖鞋裏,外麵林峋就推門進來了。  許言的心髒像是被放在鼓上震,嗡嗡得震得他的腦殼疼。他像是沒什麽思索能力,在林峋說完後,他看著索道。  “舅舅新年快樂。”  索看著他,應了一聲:“新年快樂。”  聽著索說的話,許言望著索的目光情緒轉換,他的眼神緊緊地看著索,想要和他說什麽,但是這邊還有個林峋,他什麽都不能跟索說。  “昨天沒事兒我圖清淨就過來了。”索和林峋道,“你要去給外公外婆拜年麽?”  索的話題繞到了拜年上,給了許言喘息的空間,索問完,林峋道:“啊,我爸媽說明天去索家,到時候我再一起吧。我今天早上有跟外公外婆打電話……”  說著林峋語氣一頓,嘟囔道:“他們也沒說你在這兒啊。”  不過雖然索在這兒有些奇怪,但他又沒什麽可懷疑的,畢竟這是索的別墅,他想在哪兒都行。  想到這裏,林峋收回抱住許言的手,對索道:“舅舅新年快樂~”  林峋喜氣洋洋地說著,然後就朝著索伸出了手了。  別的不說,年都拜了,紅包得準備。  林峋笑嘻嘻地衝著他伸出了手,索看了一眼,拿了支票單出來。他填了個數字,而後把支票遞給了林峋,道:“沒有紅包,先這麽拿著吧。”  林峋接過支票,看著支票後麵那一連串的0,挖槽,這麽多錢誰還在意個紅包啊!林峋拿過支票後,一個虎撲撲到了索懷裏,抱著索來回搖晃。  “嗷嗷嗷嗷嗷!謝謝舅舅!”  林峋平時也是這樣抱著許言搖晃的,許言的小身板通常被他這麽搖晃幾下,五髒六腑都被他晃出來了。但是索和林峋相比,他的身架骨骼寬而沉,林峋這麽搖了兩下,索巋然不動。  同時,他還拿著支票本寫了另外一張支票,寫完後,遞給了許言。  “壓歲錢。”索道。  索遞了支票過來,許言的眼睛看著他,並沒有去看支票。  兩人視線相對,索眼神沉靜,許言的眼神則複雜得多。林峋這邊剛興奮完,看到索遞給許言的支票,兩人的數字是一樣的。林峋看著不動彈的許言,立刻從索身邊起身,用肩膀頂了許言一下,提醒道。  “言言,發什麽呆啊!謝謝舅舅呀!”  許言被林峋頂得身體往旁邊一晃,他回過神來,看了一眼興奮的林峋,而後伸出手接過了索遞過來的支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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