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我是你外甥,你是我小姨,你信嗎?”我朝著餘倩母親沉聲道。


    “小兄弟,你別開玩笑了,我女兒比你大好幾歲,我姐要是還活著,她兒子肯定比我女兒大。”她在我身上打量一眼,搖頭苦笑一聲。


    “陳九,你今天是不是抽風了?”餘倩用看白癡的眼神看著我。


    “我真的沒騙你,等會吊完孝,我帶你們去我家看看,我母親真的跟你媽好像,你一看就知道了。”我跟餘倩解釋一聲。


    “真的?”她倆同時問我。


    我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麽,若不是看我母親這些年一直在苦惱自己的身世,我真的不想認這門親戚,一旦讓了這門親戚,也不知道為什麽,總感覺心裏瘮得慌。


    她倆相互看了一眼,餘倩說:“母親,您不是一直在苦惱大姨的事嗎?等會就隨陳九去他家看看也行,來回花不了多長時間。”


    “好!”餘倩母親答應下來,看向我的眼神變得有些親切起來。


    在這件事情上,我沒有再多說什麽,就讓餘倩去拿三桶禮花、一卷大地紅,再給她母親穿上一身正規的孝服,準備去吊孝。


    準備好這些東西,已經快到晚上十點,餘倩打算開車去吊孝,被我製止了,我告訴她,既然是請娘家人,就要有誠意,開個車算咋回事,顯擺麽?


    她被我這麽一說,尷尬的笑了笑,也不好說什麽,倒是她母親,笑了笑,說:“阿大既然是婆婆的娘家人,在禮儀上是應該尊重,先前是我疏忽了。”


    也不曉得咋回事,我說出來她像我母親後,她看向我的眼神變得很是親切,就連笑也是這般。


    墓碑店離靈堂並不是很遠,也就是兩三百米的樣子,我們三個人打著電筒,我背著兩桶禮花,餘倩背一桶、餘倩母親穿著一身孝服,拿著一卷大地紅。


    走了大概十來分鍾,我們三個人來到墓碑店,店門沒有關,阿大一個人坐在店內喝悶酒,心情看上去很差。


    “孝詞讓誰拿?”餘倩將禮花放在地麵,掏出一張白紙給我。


    我接過白紙看了一下,上麵的字體還算不錯,應該是結巴寫的,上麵寫著祖母劉金秀不幸病逝,今日前來吊請堂侄林誌輝,於祖母堂前上香,以告慰老人家在天之靈。”


    按道理來說,白紙應該以餘倩她母親的身份來寫,但是,我們走的有些匆忙,也沒來得及去改,幹脆讓餘倩母女倆一起吊孝算了,也算是一種誠意吧!


    我將白紙遞給她,說:“繼續讓你拿著吧!就算你們母女倆一起來吊請阿大!”


    “這樣行麽?”餘倩母親在一旁問。


    我在餘倩身上瞥了一眼,她身穿一套孝服,雖然沒有她母親那麽正式,但,也還算過的去,點了點頭,說:“行的。”


    或許是我們三個人聊天的聲音,驚到墓碑店內的阿大,他朝我們這個方向瞥了一眼,也不說話,站起身,將店門關上,餘倩走向前,想說什麽。


    我一把拉住她,搖了搖頭,說:“阿大這是承認娘家人的身份,不然他不會關門,這是在試探你們的誠意,現在就看你們怎樣讓阿大打開店門,接受你們的孝詞。”


    說句實在話,其實,吊孝很簡單,難就難在請娘家人,特別是那些難說話的娘家人,沒有足夠的誠意壓根打不動他們,說句不吉利的話,這吊孝就跟結婚的叫門差不多,看人走的。


    而眼前這情況,毫無疑問,阿大屬於那種難請的人。對於這點,我很是納悶,按說阿大這人,還算不錯。記得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語氣很冷,身上八塊腹肌,讓我誤以為他是黑份子保鏢,對喪事風俗看的很淡,哪裏曉得他骨子裏對娘家人的身份看的這麽重,這點過我意外了。


    “咋打動他啊?你們這邊有啥習俗啊?”餘倩不解的問我。


    “你先前怎麽吊孝的?”我反問她。


    “就是開個車,停在他店門口,放了一封鞭炮,跟他說我祖母死了,請他上柱香,告慰老人家在天之靈,我怕得罪他,語氣特別好,哪裏曉得,他說了一句話,就把店門關了。”餘倩不服氣地說,看那樣子,先前吊孝受了委屈。


    “瑪德,哪有你這樣吊孝的,他沒揍你都算你運氣好了,你特麽這樣去吊孝,就是在詛咒他家死人!”我辱罵一聲,恨不得抽她一耳光,本以為我走後,她至少會問問別人怎麽吊孝,隻要隨便問問一個人,都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她被我這麽一罵,站在一旁幹瞪眼,也不好說什麽。


    我走到餘倩她母親身前,輕聲說:“等會煙花跟鞭炮放完後,您需要先敲店門七下,然後跪在地麵放聲長哭,一邊哭,一邊念……對了,您叫啥名字?我等會念詞需要用到您名字。”


    她點頭說,“胡琴!”,也不曉得怎麽回事,說完這個名字,她眼淚嘩啦啦地掉了下去,看這樣子應該是想到什麽傷心事了。


    我也沒說什麽,走到墓碑店門口,拍了三下手掌,拉長嗓門,喊:“今有胡琴母女二人前來吊孝,孝起!”


    說完這話,我連忙點燃一卷鞭炮,然後點燃三桶煙花,霎時之間,原本還算寧靜的夜晚,變得格外熱鬧,不少人打開窗戶望了過來。


    待鞭炮跟禮花聲停下來後,我示意胡琴去敲門,她點了點頭,帶著餘倩,敲了七下,一把跪在地麵,放聲哭道:“萬裏長天放悲音,餘家不甚離娘親,兒女落下思親淚,苦盼慈母門前歸,可惜娘親西方去,留下兒女千秋恨,今晚門前哭離別,當求賢侄兒媳接。”


    還真別說,胡琴這番哭泣,聽的我差點都落下淚,那聲音格外淒涼,一旁的餘倩好似被這聲音影響到,也是一番痛哭,母女同哭,當真是感人至極。


    也不曉得阿大怎麽想的,墓碑店的大門仍舊是緊閉,沒有一絲響動,這情況有些不對,難道阿大怕花錢?不願承認娘家人的身份。


    我會這麽想也不是沒有道理,女性喪事的娘家人權力大這點毋庸置疑,在錢財上,娘家人也是花的最狠,娘家人需要請龍暫且不說,還需要辦抬合、請戲班、隨禮金、點主,等等,一場喪事下來,至少要花好幾千到幾萬。所以,也有些人不願承認娘家人的身份。注:死者的娘家人直係親屬死光,隻剩下堂侄旁係


    但是,不對啊,如果阿大怕花錢不承認娘家人的身份,先前就不會關店門,那到底是什麽原因讓阿大關門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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