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嗯了一聲,也沒再說話,就跟在那溫雪身後走進堂屋,路過沈軍的棺材時,我怕棺材內生變化,朝裏麵瞥了一眼,慶幸的是,死者靜靜地躺在那,除了胳膊位置有些氣味散出來,其它位置倒也正常。


    看到這裏,心中舒一口氣,這場喪事實在太累人了,再生點什麽意外,我感覺自己真的會奔潰。


    隨後,我跟上那溫雪的腳步走近女乞丐的屍體,一看,那女乞丐身上一套淡藍色的壽衣,雙手放在腹部,臉上塗了一層粉底,還抹了一些淡淡的腮紅,頭被盤了起來,若不是眼眶缺少兩顆眼珠,很容易讓人誤會這女乞丐沒死。


    那溫雪見我愣地看著那乞丐,她輕輕地推了我一下,說:“別老盯著死者看,死者會跟著你走。”


    我尷尬的笑了笑,說:“抱歉,失態了,沒想到你化妝技術這麽好!”


    她愣了一下,也沒說話,伸手掰開那女乞丐的眼眶,由於在水裏泡了一會兒時間,眼眶的位置有些臃腫,想要將眼珠放回去有些困難。


    一連試了好幾次,也沒能將眼珠放進去,她皺了皺眉頭,就問我:“有沒有辦法?”


    我想了一下,這事或多或少跟我有些關係,便圍著女乞丐的屍體轉了一圈,想要把眼珠裝回去,用蠻力肯定不行,會得罪死者,用刀子隔開一些也不行,那是褻瀆死者。


    一時之間,我也沒啥好辦法,就跟那溫雪商量起來,她說,按照她們火葬場的規矩,可以在死者眼皮上打一點藥水進去,令眼皮暫時縮水,再把眼珠塞進去。


    對於這個辦法,我立馬否定了,就咱們農村的生活條件,哪來的藥水,不過,我想到了一樣東西,膠水,用膠水把眼皮往上粘一些。


    如此以來的話,另一個問題又出現了,將眼珠塞進去後,那膠水粘著眼皮,就會造成死者的眼睛閉不上,這不利於喪事。


    我將心中的想法告訴那溫雪,她一聽,立馬說:“這簡單,用刀子割開膠水就行了!”


    “你確定?”我愣了愣,那膠水粘在眼皮上,想要割掉膠水,這對刀工要求特別講究,不能重一分,也不能輕一分,重一分會割到死者的,輕一分割不斷那膠水。


    “放心吧!我在火葬場什麽樣的屍體沒見過,那些死於車禍的死者,被撞的四分五裂,我能縫的沒啥痕跡,這點小事難不倒我。”她好像對自己的技術很自信,一邊說著,一邊從身上摸出一把蹭亮蹭亮的,那很小,隻有小拇指寬,長約五六公分。


    見她這麽自信,我也再說什麽,就出去問花嫂要了一瓶膠水,然後將死者的眼皮粘上去一些,緊接著,那溫雪將死者一對眼珠裝了進去。


    待裝好眼珠後,我給死者燒了一些黃紙,又說了一些好話,便讓那溫雪割掉膠水,務必讓死者閉上眼睛。


    她嗯了一聲,開始忙碌起來,還真別說,這溫雪工作時,特認真,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手頭上動作也是小心翼翼。


    有人說,女人最有魅力的時候是穿著比基尼,披上一層若影若現的黑紗,對男人有致命的誘惑。在我看來,卻有些不認同這個理,我覺得,認真工作中的女人才最具魅力,因為她有一顆認真工作心,無論對愛情、婚姻,都是會秉承那顆認真的心。


    看著,看著,我有些癡迷,忍不住讚了一句好美,話音剛落,她回過頭,沒好氣地瞪了我一眼,說:“別說話!”


    我尷尬的笑了笑,也沒說話,就在一旁看著,大概過了五六分鍾時間,那溫雪深吐一口氣,說:“好了!”說完,她聳了聳肩頭。


    我正準備誇她幾句,她的第一句話令我差點奔潰,她說:“哎呀,老公,你咋在這。”


    瑪德,隻是一個賭約,至於麽叫老公麽,萬一讓程小程聽到,我這是黃泥巴掉褲襠,不是也是了。


    我沒有理她,朝她說了一句謝謝,就朝那女乞丐看了過去,隻見,那女乞丐雙眼緊閉,看上去很安詳,舒出一口氣,就問那溫雪,小女孩的屍體弄好沒?


    她說弄好了,讓我把棺材抬進來就行了。


    隨後,我讓高佬他們將棺材抬了進來,說實話,這堂屋不是很大,再加上那棺材擺在中間的位置,這口母子棺能放的位置極其有限,好在那母子棺不是很大。


    我量了量母子棺的寬度,又量了量堂屋又側的位置,剛好放下母子棺,中間足夠一個人過去。


    緊接著,我們在地麵放了兩條長木凳,再將棺材放在木凳上麵,又在棺材內布置一番,然後將女乞丐的屍體放了過去。


    放入女乞丐的屍體後,我跟高佬生一些爭執,他說那小女孩是女乞丐唯一的子嗣,按照習俗應該把小女孩放在女乞丐的左側。


    而我則認為,就算那小女孩是女乞丐唯一的子嗣,但不能改變小女孩是女兒身的事實,即為女兒身自然就要按照男左女右的習俗來辦。


    就這事,我跟高佬爭辯了很久,誰也不讓誰,這倒不是說,我們之間出現問題,而是高佬隻生了一個女兒,他的意思是無論男女都是一樣,也算是為他的後事在做準備。


    我當然明白他的用意,可,我這人是死腦筋,隻認死理,在我們農村,隻要沒生兒子就算是絕戶,沒有城裏人思想那麽開放,生兒生女都無所謂。


    爭執了好長一會兒,誰也不能說服誰。就在這時,老王走了進來,他一邊走著,一邊說:“高佬,有啥好吵的,你那點小算盤,我們都知道,按照九伢子的意思辦,是什麽就該什麽。”


    “我…老王,話是這樣說,可,唯一的女兒也算是繼承香火了,應當按照正子的身份來弄。”高佬嘀咕道。


    “不行,女兒就是女兒,兒子就是兒子,該在左邊就左邊,該在右邊就右邊,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不能亂。”說著,老王走到我麵前,繼續說:“放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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