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沒猶豫,連忙點頭,問王木陽:“什麽問題?”


    他饒有深意地盯著我,沉聲道:“這次事情過後,你肯定會娶我妹妹溫雪,對不對?”


    我差點沒跳起來,這都什麽時候了,他怎麽還問這問題。


    再說,我先前已經說的很清楚了,這事過後,肯定會跟著他去一趟北方。


    等等,不對啊!


    以王木陽的性格,應該不會將同一個問題,反複來問啊!


    除非,他發現了什麽。


    否則,他絕對不會又把這個問題問了出來。


    當下,我重重地點頭,“對。”


    令我詫異的是,他聽著我的話,臉色不但沒鬆下來,反倒越繃越緊了。


    我連忙問:“王兄,你是不是發現什麽了?”


    他抬頭望了我一眼,又朝村內望了望,沉聲道:“陳九,你仔細看看這村子內的環境。”


    我點點頭,仔細打量了一下村子內的環境,除了遍地紅以外,這小小的村子更是擠滿了人,人聲沸騰的。


    沒問題啊,那袁青田不是說了麽,他把南方有頭有臉的抬棺匠都請了過來,這村子人多點也正常啊!


    等等。


    好像不對。


    這村子內的掛件有問題。


    看似掛的遍地紅,像是在辦喜喪。


    可,仔細一看,就會發現,這些紅色的掛件,極其講究,由村口的兩個大紅燈籠開始,村內的所有掛件都在一條曲線上。


    將兩盞大紅燈籠的曲線鏈接起來,像極了一條龍的圖騰。


    發現這個後,我臉色刷的一下變了。


    這什麽情況?


    以紅龍圖騰為喜喪。


    難道…這並不是喜喪,而是…隻存在傳說中的紅喪?


    心念至此,我呼吸不由變得急促起來,顫著音朝王木陽說了一句,“你發現了?”


    他點點頭,沉聲道:“是,陳九,你現在可還有把握?”


    不待我開口,那袁青田笑嗬嗬地走了過來,朝我做了一個請的動作,笑道:“陳宮主,村內請。”


    我瞥了他一眼。


    此時,在我眼裏,這袁青田當真是活脫脫的一個笑麵虎。


    那袁青田見我沒動,笑道:“怎麽?怕了?”


    我深呼一口氣,哈哈大笑道:“你覺得呢?”


    說話間,我抬步朝村內走了進去。


    一邊走著,我一邊開始注意兩旁的一些掛件,奇怪的是,這些掛件不像是天然紅,而像是被鮮血染過一般。


    我會這樣想,是因為在經過那些掛件時,我敏銳的聞到一股很淡的血腥味。


    雖說這股血腥味很淡,卻逃不過我的鼻子,要知道我鼻子要比普通抬棺匠強太多了,能聞到一切很淡的氣息。


    難道這些掛件全部是用鮮血染過的?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這絕對不是一場普通的紅喪,而是血喪。


    要知道,在我們抬棺匠眼中,有幾樣喪事始終不敢碰。


    一為喜喪,二為紅喪,三便是這血喪了。


    在一些外行人眼裏,喜喪或許最為輕鬆了,畢竟是按照喜事來辦,熱熱鬧鬧的。


    可,在我們抬棺匠眼裏,卻不想觸碰這些喪事,更不想抬這樣的棺材。要說原因,也簡單,這喜喪是陽人強加在死者身上的一場喪事,極度的違反了死者的意願。


    打個簡單的比方,一些人認為老人過了八十大壽後仙逝,便視為喜喪,理由是活夠了。


    捫心自問一句,死者真的活夠了嗎?


    螻蟻尚且偷生,更何況是人。


    特別是上了八十歲的老人,他們所牽掛的東西,會隨著年齡的增加,愈來愈多。


    或許因為疾病加身,他們神誌有些迷糊,但他們心裏卻跟明鏡似的。


    這種情況下,他們是否真的活夠了,或許隻有自知。


    而一些後人在不明所以的情況下,胡亂大辦喪事,這無疑是對死者的極大不尊重。


    正因為這些,我們抬棺匠在辦喪事時,會遇到重重無形的阻力,特別是在抬棺材時,一個不小心,便會惹惱死者,令自己黴運加身。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除非給了非常豐厚的報酬,否則,沒有抬棺匠願意幹這活。


    而在這喜喪之上,便是紅喪了。


    所謂紅喪,顧名思義就是遍地紅的喪事。


    若說喜喪,僅僅是喪事上表現出來的氣氛以及偶爾幾塊紅色掛件,那麽這紅喪,完全是拿死人當一件開心事來辦了,甚至毫不誇張地說,紅喪就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我們抬棺匠遇見這種紅喪,悉數都是避之不及,壓根不願意摻合這樣的喪事。


    因為,這事太特麽損陰德了,還特麽不人道,隻有那種喪盡天良的龜兒子才能幹的出來這種事。


    肯定有人得問了,既然抬棺匠不願意幹這種紅喪,為什麽還會有人幹呢?


    要回答這個問題,也很簡單,掏出你的錢包,看看裏麵的票子,就知道原因了。


    所以,這紅喪在我們抬棺匠眼裏就是一個禁忌。


    至於血喪,就是讓整場喪事變成一個人間煉獄。


    除了血,還是血。


    一切的一切都是以血為基礎。


    一切的一切都是以血為源頭。


    我找不到憤怒的詞來形容自己內心的感覺,隻能說一句話,辦血喪的人,祖宗十八代的墳頭,肯定被人刨了一個遍。


    不然,怎麽會幹出這種人神共憤之事呢?


    您覺得是這個道理不!


    察覺到這可能是一場血喪,我臉色刷的一下陰了下去,停下腳步,朝袁青田看了過去。


    那袁青田見我望著他,微微一笑,“陳宮主,有何指教?”


    “你祖上的墳頭,可還完整無缺?”我冷聲道。


    他好似沒想到我會這樣問,表情明顯一怔。


    僅僅是過了片刻時間,他應該是想到我可能知道這是血喪了,衝我淡淡一笑,“陳宮主,此話可不符合你的身份,別忘了你現在的身份是宮主,說話如此毫無忌憚,隻會給抬棺匠丟臉。”


    我緊緊地盯著他,如果有可能,我想大耳光地煽他幾下,再踹他幾腳。


    但,眼下的情況,明顯不允許我這樣做。


    於是乎,我深呼一口氣,強壓心中的憤怒感,冷聲道:“袁青田,我覺得你這種人,不配稱之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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