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袁青田好似完全不在乎我的話,衝我笑了笑,淡聲道:“是不是人,得看從哪個角度來看了,如若是從後人的角度來看,所有的抬棺匠都得感謝我,甚至將我奉若神明。”


    我沒再說話,心裏隻有一個想法,這袁青田為了將抬棺匠這一行發揚光大,已經徹底失去理智了。


    就在我愣神這會功夫,王木陽湊了過來,跟我並排而立,而袁青田則走在前頭。


    看著袁青田的背影,我跟王木陽對視一眼,我本來想告訴他,這是一場血喪,但考慮到袁青田在邊上,我也沒說出來,便跟在袁青田後邊,朝村內走了進去。


    路上,我腦子一直在想一個事。


    那便是,這袁青田應該是看出我知道了血喪。


    可,他的表情,好似沒有絲毫擔心的感覺,甚至有絲洋洋得意的意思。


    換而言之,他有信心能搞定這事。


    怎麽回事?


    他哪來的底氣?


    這讓我百思不得其解,隻能先把這事壓下去。


    我在等,等袁青田亮出底牌。


    隻有等他亮出底牌後,我才敢與他一爭高低。


    打定這個注意,我跟在後邊,朝村內走了進去。


    進了村子後,入眼除了人,還是人,而這形形色色的人,當真是令我大開眼界,參差不齊。


    不過,在這一群人當中,我發現一個極其有趣的人。


    那人三十左右的年齡,身上的衣服極其邋遢,蓬頭垢麵的,手裏提著一個葫蘆狀的酒瓶,不停地朝嘴裏灌酒。


    他整個人往那裏一座,顯得格外紮眼。


    而他周邊那些抬棺匠,則一臉嫌棄地盯著他。


    發現這一情況後,我腳下不由自主地朝那邊走了過去。


    那袁青田好似發現我的動作了,一把抓住我手臂,衝我一笑,“陳宮主,既然來了,倒不如跟我一起參加這剪彩。”


    嗯?


    剪彩?


    這特麽是神經病麽?


    現在不是辦袁老太太的喪事,搗鼓什麽剪彩?


    就在我閃過這念頭的一瞬間,那袁青田湊了過來,壓低聲音對我說:“陳九,聽說你有個相好的在廣州?”


    我的相好?


    在廣州?


    瞬間,我立馬明白他意思,他說的是溫雪。


    草,難道溫雪被他給弄過來?


    那袁青田再次壓低聲音道:“那女人好像叫溫雪吧,長的當真是禍國殃民,我知你對她相思苦,為了替你排憂解難,故此,我將她請了過來,待這事結束後,定讓你們相見,你覺得怎樣?”


    我死死地盯著他,一字一句地說:“袁青田,你敢動她一個寒毛,我讓你滿門滅絕,你信不信?”


    他微微一笑,“我倒是希望這是真的,但,你覺得你有這個本事嗎?”


    說完,他哈哈大笑一聲,攥著我手臂,朝前邊走了過去。


    那王木陽想跟上來,卻袁青田一句,“我們南方抬棺匠搗鼓這事,你僅僅是個嘉賓,還希望你注意一下你的身份。”給製止了。


    很快,我被袁青田攥著手臂來到堂屋。


    這堂屋人滿為患,從穿扮上來看,顯然要比堂屋外邊那些抬棺匠的身份高一些,其中更是有不少老人。


    他們三五成***頭接耳,像是在商量什麽事情。


    但,一見到袁青田過來,他們很有默契的讓開一條道,閉而不言。


    瞬間,整個堂屋內鴉雀無聲,用落針可聞來形容也不足為奇。


    “咳咳!”袁青田輕咳幾聲,笑道:“諸位前輩,我給你們介紹一番,我邊上這人,姓陳名九,相信在場不少前輩,或多或少聽過他的名字。”


    此言一出,那些人的眼光悉數朝我這邊望了過去,就連堂屋外邊也靜了下來,一個個朝堂屋內看了進來。


    那袁青田好似要的就是這種效果,他指著我,繼續道:“此人堪稱我們抬棺匠中的天才,僅僅是入行了幾年,便獲得如此傲人的成就,幾年前在玄學協會總部,更是大放異彩,為我們抬棺匠這一行增光不少,這一點值得我們全體抬棺匠鼓掌。”


    說話間,那袁青田率先鼓掌。


    隨著他的掌聲一出,不少人跟著附和起來。


    僅僅是片刻時間,如雷霆般的掌聲響了起來。


    可,我聽著這掌聲卻是覺得刺耳,特別是袁青田那句,大放異彩,更是讓我眉頭緊鎖。


    說實話,我有些明白袁青田的打算。


    有句話是這樣說的,想要摧毀一個人,必然先使其膨脹,待其到滿盈之時,便是毀滅之日。


    這袁青田或許就是這個打算。


    而事實證明我的猜測是對的,那袁青田接下來的一番話,除了誇我,還是誇我,差點沒把我誇成太上老君下凡。


    倘若不是我事先就知道他的打算,差點就信了。


    不得不說,這袁青田在攻心這一塊頗為心德。


    就在這時,那袁青田再次開口了,他說:“諸位前輩,可能還不知道,這陳宮主在來我們村子之前,曾對我提了一個要求,讓我用八抬大轎抬他過來,我袁某人本著抬棺匠淳樸的性子,將陳宮主請了過來,還望陳宮主這次過來,別讓我們失望才好。”


    我微微一笑,也沒說話。


    主要是擔心溫雪的安危,倘若溫雪真的在袁青田手上,我所說的每一句話,都關乎到溫雪的生死。


    這把我原先的計劃全部打亂了,令我有種束手無策的感覺。


    好在,這次帶過來的人足夠多。


    否則,我真心擔心過不了這關。


    那袁青田見我沒說話,衝我笑了笑,淡聲道:“對於這陳宮主,我袁某人是打心眼佩服,年紀輕輕,便擁有這樣傲人的成就,遙想我等在這個年齡的時候,還是愣頭青,當真是汗顏的很,還望大家給陳宮主一點掌聲。”


    話音剛落,如雷霆般的掌聲再次響了起來。


    也不知道為什麽,我忽然產生一種錯覺,這不是辦喪事,而像是我們抬棺匠的一次聚會。


    更為重要的一點是,在來到這村子後,我壓根沒看到袁正華以及他的家人,倘若不是堂屋外邊的靈堂擺在那,我甚至會以為來錯地方了。


    按道理說,無論喪事怎麽辦,死者的家屬必定要出場啊。


    可,現在我找遍人群,根本找不到袁正華等人。


    一時之間,我實在搞不明白這袁青田到底在算計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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