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繼莘把蓋子擰鬆遞給他,繞回位置坐下。“先喝點牛奶,長高,甜的。給你點的蛋包飯一會兒就到。”  “唔……”陸簡陽或許是因為心有所想,聽話擰開蓋子仰頭喝了半口,上唇沾了一圈雪白奶沫,下意識伸出舌頭舔去。  江繼莘坐在陸簡陽身邊看他抱著奶瓶,興致不高卻難得乖巧的一小口一小口喝酸奶。他已經聽錢新城說了陸簡陽昨晚亂跑是為了買終身標記的東西,十分心疼。此刻見陸簡陽一臉憂鬱,他知道對方壓抑什麽,想引導他一點點說出來。“你在想什麽,能跟我說一下嗎?”  陸簡陽拿著半空的酸奶瓶,側看江繼莘,眼中露出一絲憂鬱又委屈的神色。他垂了垂眼,又抬起頭。陸簡陽本想憋住,但在江繼莘溫柔的問出口時,就憋不住了。  “我已經很努力了,可成績還是這樣,跟你差很遠。”陸簡陽喉嚨和攥著瓶子的指尖一起發緊,又往下低頭,聲音裏帶了絲無可奈何的哭腔。“我本來以為,隻要我跟你選同樣的科,我們就可以繼續一個班。江繼莘……如果是因為文理分科,我還能選擇,或者是托關係把我們調到一起,可是現在……”小班選擇標準是按金字塔頂端的成績,他注定融不進去。  “傻子。”江繼莘等他說完,指尖埋進陸簡陽柔軟發絲中,輕輕抓了抓,這個動作竟然讓陸簡陽覺著放鬆又十分舒服。  “你是我選擇的omega,這些事情,你隻要對我撒個嬌,我都能解決,沒有必要那麽難為自己。”  陸簡陽抬頭,瞳孔朦朧看他。  “放心吧。”江繼莘看著他沮喪的臉,仿佛都要哭出來了。“我們不會分開的。”  “但是……”陸簡陽覺著讓他為了自己放棄進去小班很自私,畢竟那裏邊是學校最頂配的資源。  “就算不去小班,我也一樣考最好的大學。”江繼莘輕而易舉就看穿陸簡陽的猶豫,他直視陸簡陽雙眸,給他充分安全感。“陽陽,無論將來我在哪裏,做什麽,你都是我這輩子唯一的omega,別給自己太大壓力。我的omega就算一直都是倒數第一,就算他將來待在家裏隻會打遊戲玩絕版卡,我也養的起。”  陸簡陽眼角泛紅,看起來像是要感動哭了,但到最後卻在江繼莘明裏暗裏的揶揄中笑出來,他承認江繼莘把他哄得無話可說,太子爺果然做什麽都十分優秀。  .  江繼年到家後吃過午飯剛泡了杯熱茶,沒來得及喝就接到了江繼莘電話,半個小時後,他開車準時到了學校,家長會已經散了,學校門口路邊禁止停車,江繼年隻好找了最近的露天停車場把自己低調奢華的跑車停下,藏藍色跑車在一眾suv裏鶴立雞群。  江繼年頂著兩點鍾的烈日來到學校,預備鈴剛響,江繼莘跟老師請了假,到門口將“家長”帶進門,學校門衛認識江繼莘,簡單做了個訪客登記就把人放了進去。  江繼年戲謔到:“沒想到你也會有被叫家長的一天。”  江繼莘平淡回:“我也沒想到你會有放棄杜南峪的一天。”  杜南峪的裁決就在今天中午宣布了,江繼莘原本以為,隻會是簡單收監,判個五六年,沒想到最後庭審結果出乎所有人意料挖除腺體。  這個案子昨晚立案後從偵查到起訴一共不到24小時,不知道是說杜家江郎才盡還是刑偵隊太盡職盡責,昨夜所有工作人員熬了通宵這是可以肯定的。  空氣無聲息隻安靜了一刹那,江繼年輕笑了下,語焉不詳說:“我並沒有做什麽,隻是履行熙宇的遺願而已。”第95章 死刑  江繼莘把江繼年送進校長室,自己站在門口等。他今天中午去找了校長談過小班問題,結果他剛說了三分鍾,校長就喋喋勸了三十分鍾,最後禿頭校長發現自己無論如何都無法勸說浪子回頭,於是開了金口叫他家長過來談談。  江繼莘同學喜提十八年來第一次叫家長閱曆。  .  下課鈴聲敲響,沉靜的教學樓裏人聲猶如潮水般緩慢開始聒噪,有了鬧騰的生機,打水上廁所的同學奔跑穿過連廊。陸簡陽在他們之中,邁著閑散步伐走到連廊盡頭,沿樓梯上了五樓。  五樓是學校行政辦公層,校長、書記,主任的辦公室都在這裏,平時沒有學生敢上來放肆挑戰神經,吵鬧聲順著走廊敞開窗戶朦朦朧朧傳上來,並不真切。  江繼莘站在校長室門口,看陸簡陽從樓梯口鬼祟鑽出腦袋,查探後發現沒有boss,這才敢走出來,問:“還沒談完?”  江繼莘都不知道自己心裏什麽時候被塞了個蜜罐,隻要一看見看到陸簡陽就會自動打翻,他抿唇一笑,回頭漫不經心看了眼緊閉大門的校長室。  “是啊。”江繼莘走過去。“不是讓你好好上課嗎?怎麽過來了。”  “現在是下課時間。”陸簡陽站在樓梯口,腰往後隨意靠上身後欄杆,手從衣兜裏掏出抑製泡泡糖,拆開一塊給對麵江繼莘塞進嘴裏,嘴上耍滑。“一節課沒見,想你了。”  江繼莘伸出手抬到陸簡陽頭頂。原以為會像往常一樣寵溺摸頭,結果在落下時竟然轉了力道,江繼莘屈指在他額前重重彈了下。  陸簡陽吃了沒防備的虧,委屈捂頭。“你幹嘛突然打我?”  “給你漲漲記性。”江繼莘看著這個單純又撩人的omega,時刻懸在心頭的危機感終於一點點消散,毫無預兆說:“杜南峪明天就要執行了。”  “啊?”陸簡陽一怔,最先是被這公訴機關的業務水平震驚到了,問:“這麽快嗎?幾年?”杜南峪的事情雖然不至於給他留下心理陰影,但一而再再而三的受傷讓陸簡陽也在期待他能得到製裁。  江繼莘不帶任何感情吐出兩個字“死刑”。  陸簡陽有些疑惑。“死刑?”  “嗯。這件事隻能說是惡有惡報。”江繼莘手搭在陸簡陽兩側扶手上,刻意把人攔在雙臂之間,在陸簡陽疑惑的目光中解釋說:“初中那起案子的受害者已經出了諒解書,他兩次傷害你都還隻是犯罪未遂。按照法律確實隻能判個監禁,我再出出也力頂多讓他多蹲一年。”他的眼皮半垂。“可是……”  原本法律隻是判了杜南峪六年有期徒刑。可當審判結束,江繼年又以委托人身份站在法庭上時。全場嘩然,大家這才知道原來當年杜熙宇在彌留之際曾留了兩份遺囑,第一份是公開的,裏外家族裏的人都知道。內容是:他死後自願將腺體贈予給親弟弟杜南峪,讓他成為自己所有遺產的繼承人。  另一份,他隱秘留在江繼年手裏。內容是:杜熙宇先生委托江繼年先生成為本份遺囑的執行人以及遺產繼承者杜南峪的監督人。當繼承人觸犯法律與道德底線,杜熙宇先生將撤銷全部贈予並剝奪杜南峪所繼承的遺產。由江繼年先生代為執行。  其中的贈予,就包括腺體。  那個最寵愛弟弟的哥哥,也有底線,他在所有人都看不見的地方,用自己的方式監督並結束這一切罪孽。法官宣讀杜南峪審判結果那一刻,第二份遺囑當即生效。  杜南峪在逃脫懲罰的妄想變態裏沾沾自喜,江繼年麵無表情拿著遺囑走上法庭,看著他,平靜宣讀完並當庭申請執刑,好似隻是一個無情的履行機器,挖掉腺體,相當於死刑,而曾經移植過的腺體一旦再次脫離身體被挖出,會立即失活死亡。  杜明旭當場哭的泣不成聲,他直到此刻才知道,杜熙宇早就做好了所有安排。他深知自己的軟弱和無能,所以用這種同歸於盡的方法懲戒弟弟,規勸他。  杜熙宇將自己留在這世界唯一活著的證明親手毀掉,不再作為任何人的束縛。  .  “他哥……”陸簡陽聽完整個過程,眨了下眼,他雖然沒有見過杜熙宇,但聽江繼莘這麽描述,覺著有些悲哀,說:“肯定是個很好的人。”薄荷原本就是一種具有清新氣味的植物,清涼提神。它無論跟什麽混在一起,都不會過分張揚侵略,讓人覺著心安。  “是的。”就連平日裏冷漠的江繼莘,想起杜熙宇都沒有一點壞印象。“我從來沒見過熙宇哥有過負麵情緒。”  陸簡陽不知道出於什麽心態,隨口說:“你哥也沒有。”他雖然跟接觸江繼年不多,可每次見這人都覺著平靜地出奇,如果可以忽略掉那張過分貌美的臉,那整個人往那裏一坐基本沒什麽存在感。  江繼莘手指輕輕點了下扶手,空心的金屬管發出輕微嗡鳴。  “對了。”江繼莘看向陸簡陽,從扶手上收回手。“杜南峪明天就要執刑了,他說想再見我一麵。”  陸簡陽張了張嘴,話到喉嚨又闔上了,不鹹不淡“哦”了聲。  “我聽你的。”江繼莘兩隻手臂搭上他肩膀,將人往自己懷裏圈了圈,低頭說:“你是我的omega,你來就決定,如果你不願意我去,那我就不去。”  陸簡陽抬起眼皮。“拒絕臨死人的最後心願,是不是有點殘忍?”  江繼莘輕蔑笑了笑。“他想挖你腺體的時候,有想過是不是殘忍嗎?當年他把omega關進器材室強暴的時候,有想過殘忍嗎?”  陸簡陽聽他“畜生”一樣的發言,憑借兩人多年來明爭暗鬥經驗,輕而易舉可以從江繼莘以往作風推斷出,他要是去了,會做出什麽氣死人的事情。  “我不想讓你去。”陸簡陽仰起頭,眼梢狡黠一彎,帶了絲不講理的任性。“我家哥哥這麽好看,讓他多看一眼都是占便宜。”  無論以前發生了什麽,關於杜南峪的那一篇就這麽翻過去吧,他雖然做了孽但也終於受到了應有的懲罰,臨死之前開心也好痛苦也好都跟他們沒關係,他們此刻,還是陽光正好。  .  江繼年被校長客客氣氣從辦公室裏送出來。雖然陸簡陽火速跟江繼莘彈開距離,但還是被兩人看見那摟摟抱抱不雅的一幕。校長哀其不爭掃過走廊盡頭的江繼莘,卻又無法發作,最後眼不見為淨的回辦公室關起了門。  被校長和家長當場目睹自己早戀的江繼莘沒有絲毫尷尬和慌亂,問走過來的江繼年。“談好了?”  “嗯。”江繼年將那隻受傷的手隨意揣進西裝外套口袋裏。  陸簡陽一直相信江繼莘能處理好小班的事,但沒想到這麽快,畢竟他是市第一。“校長怎麽就這麽輕易放人?”  以前他闖禍時候,怎麽就沒這找個家長談談就能解決的待遇?每次都要挨批寫檢討,還要升旗儀式當眾讀。  江繼年平靜又漫不經心說:“挺簡單的。”  “剛才主要和你們校長談捐圖書館的事,順便解決一下小莘的分班問題。”第96章 枕頭下的盒子  杜南峪坐在探視室內,麵前透明玻璃上朦朧映著焦躁臉龐,都說人在臨死前會帶一種死相,他此時臉色雪白,跟烏黑眉眼涇渭分明,少年的麵容原本也說得上雋秀,但此刻像是個將五官強行拚合的假人,看起來有些違和。杜南峪雙手握在身前抵著下唇,自從坐下開始就焦急咬著自己指節,仿佛不知道痛楚,咬的鮮血淋淋。  對麵的門吱嘎打開,杜南峪神經質抬頭,似乎不相信這個既定結果,撐著麵前桌子探身竭力超隔離玻璃對麵門後看去,腕上手銬砸在鋼化玻璃上傳來清晰的嘩啦脆響,又被身後看護警察抓住肩膀利落摁回椅子上,杜南峪掙紮了兩下,癲狂目光緊緊瞪著門口進來的人。  江繼年走進來,手上雪白紗布剛剛換過,還帶著藥味,在警察的帶領下,拉開椅子平靜坐在杜南峪對麵,還有空撫平大腿上的西褲褶皺。  “他呢?他為什麽不來?!”經過傳音器處理的聲音帶著電流聲刺啦傳出,杜南峪凶狠盯著在對麵坐下的的alpha,身體剛有前傾的趨勢又被身後一直堅實的看護警員狠狠摁了回去。  江繼年明知故問:“誰?”帶著深藍色微光的瞳孔和瘋狂眼眸不偏不倚對上,仿佛有某種魔力,杜南峪一怔,他不知想到什麽,原本暴躁的氣勢緩慢收斂,最終安靜下來。杜南峪嘴唇動了動,沒有發出聲音,但看唇形可以判斷出他想說的是……阿莘。  江繼年看著對麵僅僅披著一副腐爛軀殼的靈魂,杜南峪現在的狀態已經不能稱之為是一個人了。江繼年一直希望這人能夠變好,能夠朝著杜熙宇所期待的,那個最好的方向發展下去,但事情發展卻與所期待的相違背。  “你還有什麽想說的嗎?或者是留給他的話,我可以最後作為轉達。”  杜南峪沒有說話,他看著江繼年,癲狂掙紮的目光中似乎有一瞬間的迷茫。杜南峪收監後曾進行過精神鑒定,他有輕度的燥虐症,同時伴有偏執冷漠人格,可就是這樣原本無情恐怖一個人,為什麽會對江繼莘產生強烈迷戀。到了現在,似乎沒人注意這個問題,也沒有人在乎,因為他身上背負的債孽已經將整個人浸泡腐爛,一條在街上發瘋咬人的瘋狗,最終得到擊斃時,誰又會在乎他為什麽發瘋?  杜南峪眼皮一闔,表情冷漠。  除了江繼莘,他沒什麽可對別人說的。  .  江繼年耐心等到探視時間結束,杜南峪被監管警察摁著肩膀從凳子上架起來,他沒有暴躁反抗甚至沒有絲毫掙紮。“我還有一個要求。”杜南峪背對著江繼年,說:“在我房間枕頭底下有一個小盒子,在我執刑的時候你們把它帶來給我。”亮眼手銬泛著無情寒光,隨著挪動發出叮當聲響,杜南峪被帶回了牢房。  江繼年看著玻璃後alpha並不強壯的背影,橘黃色囚服罩在身上都顯得大了一圈,他記得,杜南峪今年才剛才滿18歲。  .  明媚日光掃過一排排整潔的灰色墓碑,上方清一色的黑白相片記錄著逝者的音容相貌。死亡總是公平的,人活著時候無論是良善的好人還是十惡不赦壞人,高官領導還是街都小販,死後都由熊熊烈火燒成灰燼,骨灰裝進方寸盒子裏永埋地底,建一座墳。焚香燒紙,祭奠亡人,事死如事生,其中更多意義,是給活著的人還留個念想和情感憑寄之地罷了。  江繼年捧著一大束六月雪站在墓碑前,墓地周圍種的那排蔥鬱鬆樹在太陽西曬的下午間斜斜投下一片陰翳,剛好打在杜熙宇的墓碑上,這裏是高端的公墓,森林防火嚴抓嚴查,紙從墓園開發初始就沒讓燒過。  江繼年把那一大捧雪白的鮮花放在墓前,星星點點花瓣映襯照片上杜熙宇笑容更加溫和。江繼年站在那裏,四周靜匿,風卷起青石板上飄落的雜草葉子掛上一塵不染的西裝褲腿。  直到太陽西斜,晚霞摧枯拉朽燒紅了西方半邊談,他的臉龐融進火色霞光中,偏藍發絲朦朧成了紫紅。  “你啊……”站了半下午幾乎已經成了座活體雕塑的江繼年無奈出了口氣,看著墓碑上的黑白照片,眼梢彎起一點,輕提褲腳單膝點地半蹲下。“你真的很讓我為難。”他手掌搭在留有陽光餘溫的大理石墓碑頂部,像是愛人間蜜裏調情,極輕責備。“我就是這麽一個無情的人”  將所有決定權放在自己手裏,讓他作為監督者,親手挖了愛人腺體。  “幸虧,我沒有讓你失望。”  .  江家和陸家都住在一個小區。江繼年從墓園回來後直接把車停在陸宅門口走進去,燈火通明的二層公寓中一片凝重,杜夫人扒在沙發上紅著眼睛還在啜泣,似乎是哭了一天,爬都爬不起來。  杜明旭坐在旁邊,耳鬢間多了兩搓白發,法令紋陰影很重,在客廳暖色燈光裏比起日前仿佛衰老了十歲。人到中年,再度經曆喪子之痛。即便沒有見過往日溫馨和睦的人,在麵對如今支離破碎時都會感傷,因為在人心都是肉做的,比起歡喜,悲傷的情緒更能夠引起共鳴。  但江繼年大概是個異類,明明生活在很和睦的家庭之中,可他從小到大的共情能力十分微弱,笑容和感傷往往都是情景所致而非情到深處,少有的一泓情緒也著杜熙宇的離世消失,成為了一灘死水人類悲喜並不相通,他隻覺著吵鬧。  正因如此,杜熙宇才會把最後絕情的決裁權交給他。  江繼年垂了垂眼眸,邁著步伐走進去,在一片沉悶中禮節性安慰了兩句,說明來意。  費力仰起頭的杜夫人聽完,直接哭出聲來,趴在沙發上又起不來了。“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好好的一個家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她仿佛隻這一句話,不斷重複念叨。原本一個完整的家,離世的離世,造孽的造孽,像她們這個年紀,已經不可能再有孩子了。家裏的保姆想把她拉起來,卻怎麽也拉不動。  杜明旭連歎氣都很艱難,發顫的手搭在膝蓋上,似乎有些無措,幾番不得安置後才好似恍然反應過來江繼年在說什麽般,搓了把臉。  “你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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