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敦見狀神情也變得不安,這女人目前對少爺來說正有用,若讓自己弄受傷了,不能工作,那他要如何對少爺交代?


    “這錢我會賠,你們不如把我賣了吧,得一筆錢總可以償還,不要再對我和姊姊動手動腳了!”


    又香見到陸明雪受傷了,不禁哭喊起來。


    “把你賣了?”他賊目一亮。


    “不可以!又香是我的妹妹,咱們不能分開。”陸明雪堅決的說。


    他哼笑,陰惻惻道:“什麽話,你們又不是親姊妹,哪來什麽真的姊妹情,又香這丫頭平日裏手腳算是伶俐,但做出的作品就是普通,不像你總讓人驚豔,留著她也隻能打雜,為繡坊賺不了什麽錢,這會又燒了染房,讓繡坊損失重大,將她賣了正好可以賠償繡坊的損失,回頭我向少爺說一聲,又香這丫頭是別想留下了。”


    “不,又香,你若被賣了不知會上哪去,興許之後咱們就再也見不到麵了,我……我去求東家,讓他留下你!”陸明雪起身要去求孔安南。


    又香拉住她,“姊姊,別去了,孔記重利,我不像你對繡坊而言是有用的人,就算你去見了東家,東家也隻會讓你更加賣力做事替我還這筆錢,這幾年我靠你照顧才能在繡坊安穩的過日子,你為我擔了不少事,我不想再連累你了,這次,就讓我走吧。”


    “不……”


    “姊姊,你非要我說明白嗎?我是真心想離開,因為我不想再繼續待在你的光環下過日子,你總是那麽耀眼,跟在你身邊我永遠出不了頭,永遠隻是你的跟班,我不想再這樣下去了,我想擺脫你!”又香控製不住自己,激動的脫口而出。


    陸明雪驀然愣住了,怔怔望著說出這番話的又香,她簡直不敢相信又香會這樣想。


    孔敦瞧她們姊妹翻臉,先是訝異,後便哼笑起來,“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什麽姊妹情深,原來是個屁!”


    “你該振作了,本來瞧在你的麵子上,又香闖再大的禍,我也會容忍的,損失我可以不追究,但是她自己堅持要走,我也隻能由她了,可你若是為了她耽誤我的事,我便不能原諒。”見陸明雪三天沒上工,孔安南親自找來了。


    陸明雪仍沉默不語,發呆地看著窗外,不理他。


    他急了,“你這是在做什麽?再過二十日就是太後娘娘的壽宴,你至今連一塊布也沒給我裁過,你是想讓我錯過當皇商的機會嗎?”


    陸明雪依舊懨懨地,一句話也不說。


    “又雪!”見她無動於衷,原本要發火的人又耐下性子的道:“我告訴你,雖然我將又香賣了,但對方出的錢不少,顯然是待下人不錯的人家,又香到了那裏不會受罪的。”


    聽了這話,陸明雪終於掩麵哭了。“又香……”


    見她肯哭,就表示心結肯解了,孔安南安了不少心。“好了,別哭了,你就安心在我這裏做事,尤其好好把要呈給太後娘娘的宴服縫製出來,太後娘娘若滿意,我也不會虧待你的!”


    她點頭,但那樣子像是百般無奈,更像是不甘心,他瞧在眼底,心裏雖然不滿,但也隻能先忍著,一切等太後壽宴過後再說。


    “從今天起,你便專心縫製太後娘娘的宴服,不用離開繡間了,三餐吃食會有人給你送來,若有任何需要隻要告訴孔敦即可,要什麽他都會給你弄來。”他沒明說,其實就是要軟禁她的意思,怕她與唐元寧通氣,泄漏了太後宴服的款式。


    盡避秦敏兒已離開唐家織造,但他這人做事小心,還是嚴防著。


    二十日後,終於到了太後壽宴當日,孔安南帶著縫製好的宴服進宮,陸明雪因為是縫製這件衣服的人,理所當然也一道來了。


    這是陸明雪第二次進宮,第一次是太後在榮華長公主笄禮後舉行的宮宴,那次去了禦花園與禦裁局,而這回是直接去太後的慈鳳宮。


    孔安南與她被太監領著走,一路上孔安南抬頭挺胸滿是自信,即便見到其他織造或繡坊的人也送衣服進宮,他絲毫不放在眼裏。


    在宮廊上還巧遇剛由慈鳳宮出來的穀雁萍,這位長公主對風度翩翩的孔安南連看上一眼也沒有,但見了陸明雪卻無比熱絡,顯然之前陸明雪替她改造衣裳之事令她極為激賞、印象深刻。


    “這好,本公主原還擔心你沒能親手替母後縫製新衣,現在你來了,本公主可真歡喜,希望母後能一眼看中你的作品!”穀雁萍見她捧著要獻給太後的新衣,桃臉含笑的道。


    陸明雪笑得謹慎,對方是長公主,盡避對自己態度親切,但她的分際還是得拿捏好,一不小心若是開罪長公主,那可是自找罪受。“希望奴婢別讓長公主失望才好。”


    “不會的,本公主對你有信心!”穀雁萍為人爽朗,又欣賞陸明雪的手藝,對她自是十足肯定。


    孔安南在一旁見了暗喜,長公主對他視若無睹沒關係,但她喜歡又雪,之後一定會在太後耳邊美言,又雪縫製的這件宴服就更有機會讓太後穿上。


    “唉,可惜母後為求公平,已事先言明別告訴她這些宴服出自何家之手,全憑她第一眼見了後的喜好決定由誰雀屏中選,因此本公主想私下幫你一點忙都不成。”穀雁萍惋惜的說。


    孔安南才喜上心頭,這會又悄悄滅了去,罷了,他看過又雪的作品,不愧是孔記繡坊的招牌、第一巧手,說實在的,她的巧思連秦敏兒都比不上,準備獻給太後的這件宴服,保證穿上後驚豔四座,太後一見定會愛不釋手,況且這次又少了唐家織造這個勁敵,他並不擔心皇商的頭銜不能到手。


    陸明雪聽了不太在意。“多謝長公主有心了,奴婢做事全憑實力,不靠關係,若技不如人也認了。”


    “好,本公主就欣賞你這種人。放心,憑你的實力一定能讓母後欣賞的!”穀雁萍拍著她的肩膀說。


    陸明雪的笑容不由得擴大,因為宮中能養出這麽一個天真可愛的長公主當真不容易,讓她原本的謹慎不知不覺的消失了,對這位長公主笑得很真誠。


    “長公主,壽宴再不久就要開席了,太後娘娘還等著瞧這些宴服呢,是不是讓奴才先領他們過去?”太監見她們聊開了,不得不出聲提醒一下。


    一旁的孔安南早就不耐煩了,但臉上壓根不敢顯露半分,更別說催促。


    穀雁萍點頭,“好吧,你們快去吧,宴服沒在時間內送達慈鳳宮,可就視同放棄,本公主可不能讓你辛苦縫製的衣裳白費了。”她終於肯放人。


    陸明雪與孔安南告別穀雁萍往慈鳳宮走去,他們一到慈鳳宮的殿前就被攔下,宮女收走獻給太後的新衣,讓太監直接再領著他們去辦壽宴的地方。


    太後說了,要在壽宴上揭曉誰家的宴服雀屏中選,那麽他們當然就得參加這場壽宴。


    壽宴辦在慈鳳宮中的來儀殿,殿中布置有左右兩排的長桌,石階之上當然是太後的鳳座,鳳座的兩旁還設有幾張桌子,想來是要給穀雁萍等皇族坐的,而孔安南被安排坐在左側中段的位置上,陸明雪畢竟是奴籍的身分,沒有資格與眾人同席,隻能坐在孔安南身後的小桌邊。


    他們來得算早,入坐後才陸陸續續有人進殿落坐,許多王公大臣都來向太後賀壽,這些人孔安南也認識,彼此打著招呼,一些其他名氣不如孔記的繡坊與織造商,見孔安南穿梭在這些貴胄麵前談笑風生,都嫉妒不已,但誰教他們規模小,顯貴們不屑浪費時間與他們打交道,讓他們隻能坐冷板凳,唯一盼望的就是太後能穿自己獻上的宴服出現,這樣他們就揚眉吐氣了。


    不多時,壽宴正式開始,殿內樂師彈起悠揚的樂曲,眾人引頸期盼的主角就要現身了,陸明雪瞧見孔安南終於露出緊張的神色,他是得失心極重的人,盡避努力壓抑情緒,但這一刻就要揭曉成敗了,他哪還克製得住。


    她收回觀察他的目光,氣定神閑的喝著自己桌前的茶,等待太後出現。


    “太後娘娘與榮華長公主駕到——”太監高唱。


    所有人立刻低頭跪迎太後,穀雁萍扶著太後出來。


    “都免禮了,起來吧!”太後笑道。


    孔安南隨著眾人起身,他起身後就迫不及待的朝太後望去,這一望,整個人立刻變得激動不已,穿在太後身上的正是他孔記繡坊獻上的宴服!他欣喜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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