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見到雀屏中選的不是自己獻上的宴服,一張張臉都顯露失望,好一會才提振精神去瞧太後身上的宴服,隻見衣裙上的圖樣居然是半繡半繪而成,隻在領口、袖口與裙擺處繡上彩鳳,四周的祥雲則用畫筆直接用色,不加繡線。這種大膽創新的技法極為生動特殊,是任他們搜索枯腸、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來的,他們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輸,也輸得甘願了。


    眾人忍不住瞧向坐在孔安南身後的陸明雪,對她極為佩服,但也飲恨為什麽自己手裏沒有這樣的能人,孔安南有了她,孔記繡坊注定會壯大。


    太後指示讓興奮的孔安南與陸明雪過去,兩人在太後麵前跪下後,太後滿意的笑道:“孔安南,你孔記繡坊沒讓哀家失望,這套宴服哀家很喜歡。”當她選了宴服,宮人才告訴她這是孔記繡坊呈上的。


    孔安南一聽更加熱血沸騰,“多謝太後娘娘抬愛,草民隻是盡力而為。”


    太後點點頭,轉向問跪在他身後的陸明雪,“哀家記得你,叫又雪是嗎?這套宴服出自你之手?”


    “是,是奴婢所設計縫製的。”陸明雪氣度沉穩的回答。


    太後頗欣賞這見了自己仍能自若的人,有這氣度難怪能做出這麽高貴大方的宴服來。“又雪,你真不錯,這套宴服除了繡功別出心裁外,布料也用了心,穿上後極為舒適輕巧,不像一般的宴服,越是隆重越是沉重,穿在身上不到半個時辰就讓哀家想脫下了,你這布料柔軟輕盈,可否告訴哀家,你是如何做到的?”


    陸明雪淺淺的笑著,“奴婢是用蠶絲做成輕巧的紗料取代厚織的錦布,可紗料穿在太後身上不夠莊重,奴婢便一層層累撲蠶絲,直至豐滿柔軟,因而做成了這塊輕盈舒適的布料。”她解釋了做法。


    太後聽了歡喜。“你抓中了哀家的心思,讓哀家穿得輕鬆沒有負擔,你可真是一個人才啊,禦裁局就缺你這樣的人!”言下之意是有意讓她進禦裁局。


    能進禦裁局對一個繡娘來說可是極大的殊榮,陸明雪聽了心動,很想接受挑戰,更想著若能進到禦裁局,就更有機會請求太後施恩除去她的奴籍!


    她心情頗為激動,正想著該如何響應太後時,身前的孔安南已替她回答——


    “太後娘娘,又雪乃官奴之身,不便進宮。”他自私的不願意失去她,要留她繼續替孔記賣命,便要太後打消召她入宮的念頭。


    “其實官奴也無妨,隻要進宮後謹守本分,好好做事即可,母後您說是不是?”穀雁萍問向太後,她很企盼陸明雪進宮,這樣她們就可以經常見麵了。


    “是啊,哀家不會介意她官奴的身分,哀家看中的是她的才情。”太後頷首說。


    “可太後娘娘與長公主有所不知,又雪本名陸明雪,其父是鬆江縣令陸勤綱,多年前陸勤綱因為貪汙賑銀被斬首,又雪也因此淪為官奴,這樣一個身分在我孔記待著尚可以,但怎能入宮受太後娘娘重用。”孔安南沒放人的打算,便把陸家的事說出來。


    太後聞言馬上皺起眉頭。“一個會貪汙賑銀的人,無視於百姓的苦難,根本不配為官,更枉費朝廷的信任與栽培,想不到你竟是陸勤綱的女兒,這樣的貪官汙吏教出來的女兒,就算再有能力,品行不佳也是不行的,你的確不適合入宮。”


    太後喜歡提拔能人,但對貪官之後豈能厚愛,如此天下也要怨不平,太後對陸明雪的出身感到失望,已改變心意,不打算讓她入宮。


    穀雁萍雖不以為然,但曉得母後最厭貪官,又雪的爹既是貪贓枉法之人,那任自己說再多的好話母後也不會接受,隻好沉默不多說。


    陸明雪垂下麵容,很想大聲告訴太後,她爹不是貪官,他是被誣陷的,但若無證據,任自己喊得再大聲也沒有用,隻是自取其辱罷了,她將冤屈硬往肚裏吞,如今的她別說去奴籍,就是想進禦裁局也完全是奢望。


    然而孔安南在這場合刻意提出爹的事,就是不想她入宮,她對孔安南感到憤怒不已,而孔安南自然也感受到她的怨氣,但他不在乎,隻在意孔記繡坊的利益而已。


    “孔安南,恭喜你了。”太後不再看陸明雪,轉而和藹慈善的看向孔安南。


    “太後娘娘能在眾多獻上的宴服中獨獨選中孔記繡坊的衣裳,著實是草民的莫大榮耀。”孔安南心頭一跳,這是要頒給他皇商的頭銜了?他等待已久,精心圖的不就是這個名號!


    太後瞧了他,忽然搖頭,“其實你孔記並非一枝獨秀。”


    他一愣。“孔記不是一枝獨秀?”這是什麽意思?


    “是啊,事實上,母後還中意另一家的宴服,隻不過母後不能同時穿上兩件衣服現身,才先穿上孔記的,而另一件在這裏呢!”穀雁萍擊掌,讓人將另一套宴服帶上來。


    孔安南的笑容瞬間凍結在臉上,太後居然還有中意的另一件宴服?!


    【第十章 皇商頭銜長翅飛】


    眾人在見到另一件送上來的宴服後,立刻驚歎不絕。


    孔安南神情僵硬地看向那件宴服,那是緞麵布料,以金線繡樣,輔以彩紛刺繡,極為雍容華貴,正適合西朝後宮身分最尊貴的太後穿。


    “這件……宴服是由誰所獻上的?”自己獻上的不是唯一出類拔萃的,孔安南忍不住問。


    他激動的想知道是誰能做得出能與孔記匹敵的宴服?!而他不信在座的人有這個能力!


    “是我,唐家織造,這件宴服是唐家織造獻給太後娘娘的!”唐元寧由殿外走進來。


    孔安南倏然睜大雙目。“你?你也有獻衣給太後娘娘?!”他吃驚,怎麽可能,沒了秦敏兒,唐家織造沒有人可以做出這麽絕倫出色的衣服來,他是如何做到的?!


    唐元寧輕笑,“當然,能讓太後娘娘在壽宴上穿上唐家織造的宴服,是無比的榮耀,我怎麽能錯過!”


    孔安南鐵青了臉,咬牙再問:“敢問唐家織造的繡娘是哪位?今日可有進宮?”


    “這次為太後娘娘縫製宴服的繡娘姓丁,可惜今早突然得了風寒,無法進宮。”唐元寧說。


    孔安南神色陰霾。“姓丁?我怎麽不知你唐家織造有姓丁的繡娘?”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唐家織造的事他時時派人盯著,並無聽說有這樣一個人的存在?


    況且,若是這麽有才能的人在唐家,又怎麽輪得到秦敏兒得意?


    唐元寧冷瞟了他,嘲諷道:“我唐家織造有誰,你好似都清楚?”


    “我……我隻是沒聽說除了秦敏兒以外,你還有這麽得力的人罷了。”他勉強的說,總不能讓人知道他派人探他內部的事。


    唐元寧冷笑。“罷用秦敏兒之後,這人是我新聘的繡娘,她的能力大家已是有目共睹了,之後還請眾位多關照。”唐元寧說著,並朝眾人拉生意,在座的人非富即貴,有他們支持,還怕他唐家新繡娘的名聲不會超過之前的秦敏兒嗎?


    眾人瞧了唐元寧獻給太後的宴服後,對這位丁繡娘自是讚不絕口。


    “好了,兩件宴服的繡工都巧奪天工、別樹一幟,哀家實在無法從中選出最好,因此決定兩件都要留下。”太後對著眾人宣布。


    “兩件都留下?但皇商名額隻有一個,那該給誰?”有人問。


    孔安南聽了這話馬上緊張了,本以為皇商名號一定非自己莫屬,誰知竟多了個唐元寧來搶,這下多了變數。


    “皇商的頭銜之所以珍貴,是因為朝廷不隨便賜出,尤其在同一個行業裏,朝廷隻能頒給一家做為皇商,免得讓皇商的名號流於浮濫,因此哀家也為這事傷腦筋呢!”太後蹙眉道。


    “母後何必煩惱,皇商之名若是不能一分為二,那就先別給了,改以厚賞不就得了。”西朝皇帝穀若揚穿著一身顯貴的黃色龍袍,光風霽月的踏進殿內。


    眾人見穀若揚現身,又是跪了一地,陸明雪隨眾人一起向穀若揚下跪請安,她第一回見到西朝皇帝,忍不住抬頭偷望,見這個皇帝非常年輕。


    穀若揚年僅二十四歲,於七年前登基,而上一任皇帝也就是他的父皇則是死於親王叛變,穀若揚時任太子,曾曆經艱險平亂才保住皇位。這位年輕的帝王十分有遠見與才幹,掌管西朝以來,四海升平、國富民強,很得民望。


    “南境遊牧民族有異動,恐危及國安,皇上一早已先來慈鳳宮給哀家拜過壽了,這一整日不是得與大臣談論軍機大事,怎麽這時候還過來?”太後見到兒子出現頗訝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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