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真沒聽見。陳斯然咬牙,衝他晃了晃手。李赫這才注意到旁邊的人,瞥見了地上眼熟的蛋糕袋子。他側頭掃一眼這個陌生男人,用眼神表示:你誰?“上次我們在寵物店見過,昨天還在咖啡廳跟你打了招呼,忘了?”陳斯然臉上滿是神采,幾乎完美的五官堪稱奪目。李赫不知是不是想起來了,還算禮貌地點了下頭,戴上耳機繼續跑,電話裏傳來好友張超的聲音:“你在上海有熟人嗎?唐淩不是還沒回國嗎。”“沒有,是健身教練。”陳斯然臉上自信的笑容完全消失了。電話裏的張超哦了一聲:“你不是說,你找到你哥了嗎?”“嗯。”李赫的聲音因為運動變得有幾分喘,步伐變得更大,汗水從額間滑落臉龐,順著性感的脖頸沒入衣襟。“說什麽了?”“沒聊什麽,還是老樣子。”李赫方才臉上的笑意也淡了下來,變得冷漠。張超說:“你對他夠厚道的了,你哥那人就是自卑,挽不回來就算了吧!”李赫不說話,隻是跑步,半晌,速度放得慢了些,擰開水杯蓋子,冰水滑入喉嚨,喉結隨著吞咽而上下攢動。陳斯然看他去做臥推,想了想,走過去問:“需要教練帶你嗎?”李赫搖頭,根本沒看他,用力地呼氣,吐氣,連眼睛都是閉著的。陳斯然看著起伏的胸肌,雖然已經找不到理由搭話了,但能飽飽眼福也不錯。起碼過了快兩個小時,他的挫敗感越來越深,從未見過如此傲慢之人!可說他傲慢,他還挺有禮貌!陳斯然給他遞水,他自然地接過說謝謝。大概真的以為,這是健身房給的。離開時,陳斯然跟著,打算一起下電梯。沉默的銀白色電梯裏,背著包的李赫側頭,雙眼沒有情緒波動,問:“教練,這個蛋糕是哪家的?”陳斯然臉上看不見紋路在顫抖……“這個蛋糕……”陳斯然壓下不快,朝他笑,因為知道自己的笑容殺傷力很大,“這是訂製的,你愛吃這些嗎,不如,我把公眾號發給你?”他在索要微信了,上道的男人就應該掏出手機。李赫便歪頭看了一眼袋子,額頭布滿亮晶晶的剔透汗珠:“不用,看見了,謝謝。”說完,電梯門開,他徑直走出去。陳斯然趕緊發微信給白鈞言匯報情況:“快拿下他了!我棒不棒??”“哇,棒!!!!快跟我說說今晚都發生了什麽?”“沒什麽,主動撩我了,不過都是男人欲擒故縱的把戲,嗬嗬,我看他裝得挺像個直男的……”白鈞言已經下班了,剛在聯係發小,就收到了陳斯然的好消息,他眉開眼笑,語音外放,“不過這個健身卡,我不好意思用太久的,是管人借的。”“知道了,一周夠了,不,五天就夠了。”可惡,還是沒加上微信。男人的欲擒故縱!白鈞言瘋狂誇他厲害,魅力無窮。這些話術是最近工作學來的。同事教的,說要吹捧那些來辦展的藝術家,雙方雖是平等合作,但隻要拍那些藝術家的馬屁,就能催他們快點弄作品。到晚上,也相當自然地運用到了生活中。就連他家裏人,都說白鈞言最近說話變可愛了,忍不住多給了點零花。結束和陳斯然的對話,白鈞言重新撥打任昭的電話,無人接聽。他打開b站,想看看發小是不是在線,發現他久違的上線了,在直播打遊戲。直播間有幾百人在線,零零散散地有人刷彈幕,也有打賞的,問主播:“北北最近為什麽沒有上播了?都快一個月了。”任昭的聲音通過麥克風傳出來:“抱歉大家,最近家裏出了點事,沒時間上播。”聲音是啞的,不知道今天又哭了多久。或許,常人很難理解他失戀後沉浸式的這種自責,不去怪渣男,反而心裏想著複合,是受虐狂嗎?可白鈞言了解他。發小容易在別人身上找情緒價值,從以前的每一次通話,聊天,白鈞言可以想象出,當時的他有多幸福。從前,任昭有自己,可自從自己去多倫多上大學後,一年就回來那麽一兩次,任昭獨自在上海念書,一直單身,直到遇見渣男前任。多年前,任昭父親是跳樓死的,死後傳的沸沸揚揚,說他爸爸是個大貪官,貪汙了幾個億畏罪自殺了!任昭那時候年紀還小,還在上三年級,周圍“童言無忌”,會團結起來排擠他這個貪官的小孩。白鈞言護著他,跟別的小朋友毆打在一起,揍得鼻青臉腫,最嚴重的那個小男生的蛋都被他抓烏了,一直捂著褲-襠哭,最後被老師請來家長,對方家長鐵青著臉,鬧著一起去醫院檢查:“都是男生,怎麽可以攻擊那裏,萬一,萬一以後……”白鈞言的父親自然是賠不是,是啊,抓哪裏不好,要弄別人小孩那裏,這也真是的……白誠看了一眼埋著頭隱忍著不說話的兒子,對“受害者”家長說:“您看,我們家小孩也受了很嚴重的傷,如果您家小孩檢查出什麽問題來,下半輩子不能生育了,您放心,我當他是自己小孩,養著他。我們家這個,就是調皮了些。不好意思了啊。”“不好意思??一句不好意思就完了??孩子的下半生怎麽辦呐!”孩子媽尖聲數落。白誠平靜地說:“都說了,如果因為這次的打架鬥毆,有生育方麵的問題,我們一家不會不管的,吃喝拉撒,都幫忙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