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關澤問了白鈞言關於香港出差的事:“你見到那幅莫奈了?”“嗯,見到了,我還戴著手套碰了一下,你敢信嗎!”其實這個同事,剛來不久,但恰巧坐在白鈞言身旁,所以兩人算是能互相泡一杯咖啡,幫忙拿外賣的關係。關澤平素話不多,今天卻問了很多:“是不是存放在很隱秘的地方,那麽昂貴的東西。”“對……很離譜,當時我是被蒙著眼睛帶進去的,保安把我全身上下所有部位都搜了一遍……就很尷尬啊。”白鈞言飛哪裏都沒經曆過這種程度的安檢。關澤有點驚訝:“這麽嚴格啊,說了多久安排運過來嗎?”“下個月就從海上運過來吧,不過要走海關程序,有點麻煩……”香港很近,但這種“名畫”要入關,要接受層層的程序,不排除會被人中途掉包的可能性,如果按照評估,這幅畫現在如果放到拍賣行去賣,價格興許還要翻倍,所以由霍女士聘請的專人去護送入關。“這樣啊……”關澤笑了笑,轉而誇道,“這個杯子挺好看的,很m。”指的是白鈞言自己烤的那一套睡蓮杯。白鈞言喝了口水,不在意地說:“你喜歡的話,我這裏還有,我做了好幾個……”一共做了四個。他拉開抽屜,卻發現抽屜裏隻剩一個,便忽地想起,這是準備給李赫的那一隻,釉色不太好看……剩下的那個拿回家了。他抬眼看了下關澤。這個帥哥是有些浪漫的長相,小卷發,還有些混血,不知道是真的混血,或混了點新疆,估計得有一米九的身高,眼睛也偏藍……所以他之前剛來工作時,就常有人來送花。白鈞言聽其他同事的消息,說他好像還是宋館長的某個親戚。話都說出口了,也不能不給人家,白鈞言隻能硬著頭皮,把杯子拿出來:“這個不太好看……”“好可愛。”是很小的茶杯,有瑕疵但這種瑕疵反而是獨特的美,關澤說:“你真要送我啊?”“嗯……”白鈞言沒辦法,把杯子放在他桌上,“你不嫌棄就給你吧。”他家裏還留著一個成色很好的。難道隻能便宜給李赫了嗎?白鈞言記得自己前天下車,跟他說過,要給他一個自己做的陶瓷杯子……李赫會記得嗎,希望他忘記了。-李赫是記得的。但他很矛盾,那天過後白鈞言就沒有給他發過消息了,他也沒有問李煊的事,因為白鈞言答應他,有消息會告訴他。李赫白天上班,晚上去壁球館,還要夜跑,其實他生活也很滿,以往他過著這樣充實的生活,不會去多想些什麽,但情人節過後的一星期,李赫總是在想著白鈞言。他什麽意思,不是要追自己嗎,怎麽又沒動靜了。和過年前那次一樣。太忙了嗎,把自己忘了嗎,還是說,他還有其他的魚……李赫忍著沒有找他,也沒有找張超問,怕他又說壞話。他把歇後語大全放在車上,卡著日期去還書。周末,正是美術館人多的時候,兒童遊樂區有小孩在蕩秋千打鬧,遊客進進出出,李赫坐在圖書館內,還是上次坐的位置,隨手找了一本書看。不止是美術館,今天圖書館人也多,什麽年齡段的人都有,中年人、老年人,還有來複習的大學生,有人給他塞了小紙條,問能不能要個他的聯係方式。李赫看見是個年紀不大的女孩,便禮貌地拒絕:“我有對象了,他會不高興的。”他低頭朝窗外望去,恰好看見人群中白鈞言的身影,應該是帶人來看展的,他帶著一個藝術家打扮的男人一邊介紹,一邊走進了b館。李赫放下書,下樓。兩個展館挨在一起,東麵的入口是a,北麵的入口是b。因為今天人多,哪怕他去了b館,也不一定能偶遇。他進去時,有個美術館員工,恰好看見了他,目光停留在他身上有好幾秒。李赫感覺到了,側過頭去,對方就扭開頭了,是個個子很高,卷頭發的年輕男人。李赫記得他,他跟白鈞言一起蕩秋千,還分過咖啡。他在b館蕩了有三圈,才終於看見白鈞言,他正在工作,李赫站得很遠,沒有接近。是關澤跑來拍了下白鈞言的肩膀說:“那邊那個,是不是你認識的人,怎麽一直看著你?”“哪個?”白鈞言側頭看了一眼,就注意到貌似在專注看畫的李赫。白鈞言雖然看見了,但是沒有理會,他還有工作,隻是抽空給李赫發了消息:“你在?”“嗯。”白鈞言快速地回:“我忙完來找你。”他帶著合作者繞到了a館,介紹燈光,李赫看咖啡廳人多,就又回了圖書館,借了一本食譜看。等到下午五點半左右,白鈞言忙完了給他打了電話:“你去哪裏了?還在園區嗎。”李赫就拍了個窗戶的照片給他,窗外落葉蕭瑟,立春後的春寒料峭還沒退去。白鈞言一看那黑色的鐵藝窗戶,就知道他在圖書館,上樓找他。很快,他就在裏麵靠窗的座位找到了李赫。他今天穿的又是黑色,和靜謐的窗戶融為一體。“你今天來,怎麽沒跟我說一聲。”白鈞言坐在了他身旁。圖書館已經快閉館了,人差不多都離開了。“我來還書的。”李赫把手裏的書合上,“然後打算借走這本家常菜食譜。”白鈞言掃一眼書名,叫《超簡單的一百種便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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