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輝沒有反駁。他追求霍敏,和霍敏結婚前,有個戀愛長跑了五年的女友,女友懷孕時,他遇見了霍敏。女友快生產時,他在做別人的新郎,在毛裏求斯舉辦了婚禮。女友生下小孩,得知自己竟跟人結婚,要抱著小孩找上門時,李輝找人把她帶走了,將她反鎖在房間裏,把小孩也帶走了。那個小孩就是現在的李煊。他的事業因為這次婚姻蒸蒸日上,不可能因為一個女人,一個小孩就毀掉。現在看來,霍敏應該查到了當年的事,雖然他隱藏得很好,有錢有勢後,把所有證據都消滅了,但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李輝看著她,一字一句的:“就算簽名相似,也不能說明什麽。”“你再往後翻,”霍敏抱著胳膊,語氣並不咄咄逼人。李輝看了她一眼,翻開資料後麵幾頁,是美術館的監控資料,五月十七日,李煊開車來到江南美術館,帶走了一幅尺寸很大的畫作,這幅畫被裹好放在車頂。他的臉被清晰的拍了下來,就是李煊沒錯。“這也不能證明……”他再往後翻,監控時間是五月十五日的下午四點半,一個穿著黑色武裝製服、戴著防爆頭盔的男人,在離開美術館時,突然掀開了自己的防爆鏡,露出了眼睛來。或許別人認不出,但他是認識的。可他為什麽要做這樣的事?為什麽要露出臉,讓監控拍下?霍敏:“他假裝成歐洲藝術品保險公司的人,穿成這樣來了美術館,現在警方正在追察他的下落,隻要我一個電話,他的嫌疑犯身份就會被確認。”按照宋館長的說法,畫在藏品庫中,是不可能被偷走的。但因為附近街區高壓電的問題,最近晚上偶爾會突然停電,有時候十秒鍾,有時候一分鍾兩分鍾,時間都不長。不過宋館長也說了:“二十四小時安保輪班製,沒有換班空隙,就是停電那幾秒鍾,也都有人看守。”霍敏明明是坐著的,也沒有李輝高,可仍然有種居高臨下的氣勢:“還需要別的證據嗎。”“不就是一幅畫,”李輝丟下了資料,聲音很冷,“你要報警抓他嗎,你看著那個孩子長大的,你心裏……對他就沒有一絲情誼嗎。”他其實知道李煊這十年來離家出走,在國外似乎在做這些事,隻是沒想到,這回偷到了自家人頭上。“不就是一幅畫,哈,”霍敏注視著他,嘴角的譏誚一閃而過,“那幅畫,他從小就摸,他小時候就花一整年的時間去臨摹,畫的每一個筆觸,每一塊顏色什麽樣,他都清楚,我說他有天分,要栽培他,你說,你的繼承人不能是這樣的。是你放棄了他。”她頓了頓,繼續道:“是我對他沒有情誼,還是你?”她拿出了手機,李輝看著她解鎖,撥號,出聲:“夠了!”“這幅畫多少,我記得是你父親花了三億拍來的,我賠給你。”“我不要你的三億。”李輝是實業家,現金流商人,手裏的現金足夠賠償這幅畫的價值。但這不是她的目的。“那你要怎麽樣?”霍敏把另外兩份文件丟給他:“簽了它。”離婚協議書,和股權轉讓協議。離婚協議,是她一直想做,卻沒有做的事,她身體每況愈下,四月底,檢查出來了不好的東西,過幾天要開刀做手術。她害怕自己一旦出事,就沒人護著小赫了,更怕李輝做人不厚道,從兒子手裏圖謀自己的遺產。她知道李輝在外麵還有小孩,李赫這一年多以來,在李輝集團名下分公司的成績並不出彩。方秘書一針見血地告訴過她:“小赫總他,心腸太柔軟,確實不是做商人的料子……”李輝的集團,霍敏持股隻有百分之三左右,李輝手裏有百分之四十,現在,她索要百分之二十,讓李輝簽字轉讓給李赫。李輝隻看了合同的開頭,就怒不可遏:“你是瘋了,拿阿煊要要挾我簽這種東西,我不會簽的。霍敏,你的眼裏,就隻有利益關係嗎?”一幅畫要三億,就想要換他二十點的股份?二十點一出去,自己不是控股人了,已經不是錢的問題了“原本還有夫妻情誼的,在知道你背著我做過的那些事後,我對你同情不起來。”她根本看不上李輝的家業,但還是得要,李輝的事業做到這麽大,不可否認他有一些本事,但更多原因是頂著霍靜崇女婿的名號。“你好好考慮一下吧,我隻給你二十四小時,高律師會聯係你的。”高律師是她的家族律師。霍敏站起,把門打開了:“現在簽字,還是走?”父親去世前,留給霍敏的文件裏,有李輝一部分經濟罪的證據,但是這些罪名,隻能讓李輝坐牢幾年,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的作用了。她一直沒有拿出來,但倘若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刻,還是要拿出來。-深夜,白鈞言去醫院打了點滴,自己打車去的,獨自坐著掛了兩個小時水,手機電量不多了,他不想起身去借充電寶,所以隻是坐著,望著醫院冷冰冰的天花板。他在念大學的時候,一直都是獨來獨往,孤獨是每個成年人的必修課,隻是生病的時候,會覺得格外的煎熬。雖然戀愛是假的,但還是讓白鈞言覺得,如果是真的,自己找到了一個喜歡的人,兩人互相扶持照顧生活,應該會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他頭一回對遇見一個人有了期待。掛完水,白鈞言摁著手背針眼,打車回家,收拾外賣袋子,看見一張備注條。【我朋友病了,麻煩幫我看看他怎麽樣謝謝,給白:去醫院,別任性。】前半句話是給外賣小哥的,李赫或許當時不知道可以給外賣員發私信,在有限的字數裏,同時傳遞了兩個信息。同時,手機裏還有李赫下午給自己的留言。“我知道你拉黑我了,你也看不見這條消息。”“白鈞言,你真的是個很壞的人。”“生病了別自己忍著,要去醫院,一定要去,發燒燒壞了腦子會變笨,你還要去上學的,變笨了怎麽考試啊。”白鈞言其實上次把他從黑名單放出來後,就忘了拉黑了,兩個手機號給他發短信,他都看得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