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把車窗升了上來。白鈞言透過車窗玻璃,凝望他的側臉,之間恍若隔著一個時空。張超坐在司機座,回過頭看向白鈞言。他聽說了來龍去脈,做好事反被栽贓陷害,他自己在國外也經常遇見這種破事,所以張超現在看白鈞言有些同情可憐,跟他打了一聲招呼道:“white,我們有緣再見,祝你一路平安。”白鈞言跟他揮手,但目光一直停在李赫身上的,他目視著這輛銀白色的福特漸行漸遠,拐入街角,消失不見。二十個小時後,他已經坐在了回國的長途航班中。這次他買的是洛杉磯轉機首爾回天津的航班,還是顛簸不斷的尾艙,白鈞言要了一份環球時報,開著小燈閱讀。他的精神狀態比前幾天好,但人肉眼可見的瘦了一大圈。國慶節,回國的航班便宜,但出國的機票卻翻了一番。白鈞言背著跟著他一起顛沛流離的行李袋,出現在濱海機場t2,剛下飛機便感受到了天津人民的外出熱情。白誠也趁著假期帶著老婆出門玩了,來接白鈞言的,是知道他去美國目的的任昭。任昭接到他後,看白鈞言旅途勞累,就幫他提著行李,又打了一輛網約車,在車上問他:“怎麽樣?”“我跟他坦白了,道了歉……他大概,不想原諒我,也不想看見我吧。”白鈞言揉了下隱隱作痛的肩膀,但一碰他就忍不住嘶了一聲。“你肩膀怎麽了?受傷了啊?”任昭伸手去扒他的衣服,看見他肩膀烏紫一片,簡直嚇一跳:“這怎麽搞的!那個男的打你了啊???再怎麽也不能打人啊!”“不是……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在美國時,白鈞言一直沒去看醫生,在李赫麵前一點沒有表現出半點身上有傷的跡象,他一直忍耐著。開玩笑,肯定要回國看醫生啊,誰敢在美國看病,他哪有那麽多錢!所以就這麽挺到了十月二號的下午。“大哥,”任昭當即對司機說,“麻煩現在改個目的地行嗎,去和平區那家醫科大總院!”“先別改,”白鈞言搖頭說,“我們先回家吧,我身上隻有護照,身份-證和就診卡都在家裏。”還好放在了家裏,不然在國外弄丟了就麻煩了。晚上,白鈞言去醫院照了片子,發現是骨裂,當場做了石膏固定。醫生還說他:“這都幾天了,怎麽才想著來醫院看病?年輕人不知道痛嗎?”白鈞言默默地挨罵。知道痛的,怎麽不知道,人體是有極限的。但生理上的疼痛,和心理上的比起來,不算什麽,白鈞言那幾天忽略了這點痛苦,打了石膏後,他的左手便動彈不得了。離開醫院,任昭才抽了口氣,說他:“你怎麽會不小心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白叔叔說你還被小偷偷了錢包和手機,你真是……太倒黴了,真是小可憐。”白鈞言朝他笑著搖搖頭,說沒事:“我不是好好活著回來了嗎,出門在外,遇到一點意外也很正常。”意外被捕又無罪釋放的事,白鈞言就揭過沒有提了,關於李赫的事,他也沒有說太多,他願意去彌補,但李赫這輩子可能都不想見到自己了。白鈞言提了一嘴渣男:“我手機被偷前,渣男回複我了,他說暫時不在上海,他在國外哪裏旅遊,我問他多久回去,結果還沒得到回複,我手機就被偷了。”小偷可能是怕手機有定位被抓,把他手機搞壞了,打算把零件拿去回收賣點錢。第二天,白鈞言把舊手機交給維修店,任昭又給他買了個新手機:“喏,遲到的生日禮物。”白鈞言是九月底的生日。他剛一插卡,登錄了賬號,手機裏的聯係人和相冊視頻備份就自動導入了新機。甚至還有一張他以為被刪掉、沒有備份的照片。是一張會動的live圖,李赫轉過頭來笑。看時間,是四月在蘇州的時候,白鈞言在計程車上假裝偷拍他,李赫轉過頭來問他:“拌小卷兒,幹什麽?”“拍一張啊,我不能拍你嗎?”他有點出神,舍不得刪掉這張圖了。他和任昭討論著怎麽去聯係上真渣男,弄清楚他到底是誰,隔日,白鈞言約了私人診所的心理醫生。從出生到現在,他一直認為自己是直男,性取向這種東西,會突然改變嗎?白鈞言想自己肯定是喜歡他,但自己肯定不是喜歡男人的。他起初懷疑這種一種因為愧疚心和過往記憶產生的假象,但在看見李赫的時候,又總覺得不是假象,是真實。他反複在這種懷疑中橫跳,但也無法找人聊這件事。如果任昭知道自己因為他報複渣男搞錯人,把自己搞彎了,還搞得精神恍惚了,一定會自責的。所以白鈞言隻能求助醫生。他打著石膏獨自去看診。另一邊,張超已經離開了林場,李赫獨自坐在草甸的高處,身旁圍著幾隻小狗,他出神地看著落日下來,天黑後返回木屋。這種狀態持續有半個多月了。有時候就把那張被他壓平的便簽紙拿出來看,看一眼就迅速壓回了笨重的書殼下。旁邊放著白鈞言送他的酒。張超不知道他和白鈞言之間的事,離開前介紹了一個很有名望的醫生給他:“你早點把那方麵治好了,不管是小白還是小黃小綠,隻要你想得到的人,就不可能得不到。”“我那裏沒有問題。”李赫終於知道他在講什麽了。“兄弟,我知道,其實……三分鍾雖然不叫什麽大問題,但還是有點問題。”“我真的沒……”李赫話說一半,歎了口氣,沒有解釋了:“你快點走吧。”李赫把那瓶有四十五年的威士忌拿起來,拍了一張,發消息給唐淩。“這瓶酒應該是上個月從上海拍賣會上出去的,哥,你幫我打聽一下,賣了多少錢?”唐淩是個收藏愛好者,他父親更是大收藏家,經常出入拍賣會,人脈廣,唐淩很快拿著照片打聽到了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