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但李赫的確向來自律,除了半年多以前跟他戀愛時會聊天到很晚,以往都是不過淩晨就會睡下,有緊要的事要處理的話,則會加班。這幾天年底了,正是狂加班的時候。想到明天開會要處理的事,他又有點頭疼了。“那我們算複合了對吧……你都親我了,不能不認賬。”“嗯。”白鈞言眼眸亮著:“那你原諒我了嗎。”“唔,還沒有完全……”要完全忘掉白鈞言幹的事,是很難的,而且他內心深處是怕白鈞言再來一次,又捅他一刀。“我以後不會騙你了。”他穿著鼓鼓的羽絨服,李赫身上是大衣,白鈞言的手隻能摸到羊絨順滑的觸感,白鈞言舉起三根手指強調:“真的,騙人是小狗。”“好了,知道了小狗。”白鈞言眼睛睜大:“我還沒有騙你你怎麽貸款罵人了。”李赫沒有回答。他以前說白鈞言像比熊犬,但是不可能跟小狗一樣在自己懷裏搖尾巴,現在發現不對,其實白鈞言也會在他懷裏這樣的。李赫等心情平複了,臉沒有那麽地燙了,才把燈打開。白鈞言就很不好意思地埋著頭:“那我現在回去啊,不打擾你休息了。”“……嗯,”李赫沒理由讓他留下,怕他誤會什麽,想起問道,“你什麽東西忘拿了。”“喏…圍巾啊。”“圍巾啊,”李赫看見了,疊在沙發上的,被枕頭蓋住了露出一個小角來,“你故意的?”白鈞言不得不點頭:“……是故意的。”李赫噢了一聲:“把圍巾故意留在我家,是想讓我給你幹洗了還給你嗎。”白鈞言搖搖頭,走過去要拿:“我想過兩天自己來拿的,今年的最後一天,我也想見你。”“那你放這兒吧,”李赫說,“圍巾我幫你洗了,改天給你。”李赫抱著箱子送他下樓,白鈞言重新打了一輛車,李赫把他送到又返回,他坐在車上,麵對完全安靜下來卻又燈火通明的夜色,忍不住摸了摸嘴唇,還是麻的。他之前親過一次白鈞言,但那隻是蜻蜓點水的吻在了嘴角和鼻尖。這次是完全不一樣的滋味。可李赫心裏不是沒有擔心的,擔心白鈞言其實還是出於愧疚心,想彌補自己,迷迷糊糊的就跟自己在一起了。過一段時間,痛苦地告訴自己,其實他還是不喜歡男人,到時候怎麽辦?李赫怕這個。他很少會有害怕的時候。白鈞言輸入密碼,衝進家門,衣服還沒脫,就衝到沙發上,把臉埋在抱枕上啊啊啊地叫,像隻土撥鼠那樣,也像貓咪在毯子上洗臉,整個腦袋在枕頭上蹭來蹭去。如果人有獸態,他的尾巴一定在狂搖。白鈞言在沙發上滾了十分鍾,滾去洗澡,拿著手機發消息:“你到家了沒?”他搬家後,離李赫更近,晚上不堵車時,司機開得快些,隻需不到十分鍾的車程。李赫回:“剛到樓下,你進門了嗎。”白鈞言靠著門笑:“我要去洗頭了。”進衛生間時,他從鏡子裏看見自己的臉,亂糟糟的黑發,下車的時候,在司機詭異的目光裏被李赫揉了好多下:“反正你也要洗頭的。”臉頰的潮紅還沒下去,兩邊嘴角是翹起來的其實白鈞言下半張臉完全是苦相,嘴唇天生向下,他自己知道這個問題,會在麵對人的時候,習慣性的微笑,這也是為什麽他工作的時候,很多人覺得他好說話,性格溫和。這會兒的笑,和平素工作對著人的笑是完全不同的,不是公式化的,是不由自主的,是不受他控製的,甚至白鈞言還覺得自己在鏡子裏變帥了好多。和李赫站在一起,應該是很般配的才對。洗完澡,互道晚安後,又過了一會兒,白鈞言給他發:“我們真的複合了對吧。”白鈞言:“也不能說是複合,這次才是真的開始。”白鈞言:“聽說平安夜分享一個蘋果的對象,會一直在一起的。”李赫居然還沒有睡,看見紙吸管滾粗宇宙給自己發來的消息,他回:“從哪裏聽來的說法,我從小到大都沒聽過。”他點擊白鈞言頭像,把備注改回去:拌小卷兒。嗯……順眼多了。拌小卷兒:“我的中國室友講的,他可能從微博看見的吧,不管,就有這個說法!”拌小卷兒:“你怎麽還沒睡覺啊,一點了誒。”李赫回:“閉眼了。”他還在想那個吻,有點後悔,應該多親一下的,肢體接觸帶來的滿足和幸福感,要衝破胸腔溢出來了。至少在白鈞言回抱他的那一刻,李赫覺得他應該很喜歡自己吧。白鈞言回複:“那我也閉眼睛了,不打擾你了,晚安。”“晚安。”這個冬天,他一個人在上海度過,沒有寵物陪伴,但出乎意料的感覺到了溫暖。李赫抬手,嘴唇印在自己的手背上一下。好奇怪,就是皮膚貼著皮膚,不都一樣嗎,怎麽跟白鈞言就那麽不一樣。這一晚,李赫失眠了幾個小時,在想這兩天這麽忙,怎麽抽空見他。翌日,李赫戴著他的圍巾去上班,方秘書多看了一眼,但重點不在圍巾上,在李赫的狀態上。方秘書看了眼窗外的天氣今天霧霾這麽重,有什麽值得高興的事嗎?今天這場會議是年底報告,李赫基本上沒有空閑去看手機,還要確認年會會場和活動,他不會事無巨細管每一件事,頂多聽一下方案,看看提案,批一下文件,簽個字就行了。涉及到重大決策,李赫就會很謹慎了,找方秘書商量、開會商量。他不會覺得說,自己是老板,方秘書是打工的,自己問他工作很丟人,因為方秘書給的意見往往很有用,而他才二十四歲,經驗和眼光都太淺。方秘書總是說:“小赫總,你不要怕虧損,做生意哪有不虧損的時候,沒有人總是在贏的,你父親,就是個膽大的,做什麽都有一股孤注一擲的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