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曲子,很顯然比不上白鈞言過往聽的那些,可能是很久沒有碰過的緣故,他的技術隻比初學者要好一些,但白鈞言還是不由自主的,無法離開視線,眼睛裏隻能容納一個人了。拉到一半,李赫分神抬頭看他的空隙,下個音符就忽然錯了,而後一錯再錯,幹脆丟開:“我拉不了了,忘了。”白鈞言望著他:“我後悔了,我不應該讓你拉的。”“都告訴你了,不好聽的。”他無奈地把琴弓放在一旁,“我不專業,技術不好。”“不是不好聽,好聽,我很喜歡,真的。但是這首翻譯過來,叫友誼地久天長,總感覺在咒人一樣……好像下一秒就要發爛發臭了。”白鈞言招招手,“熱紅酒好了。”李赫問:“發爛發臭是什麽,你把酒煮壞了?”“《小時代》的梗啊,狗血大亂燉。你不懂也沒關係,不重要。”白鈞言說,“我要兩個杯子。”李赫應了一聲,打開櫃門,順理成章看見了白鈞言送的馬克杯。他還在猶豫,白鈞言就喊他:“就那個吧,拿出來用。”李赫一言不發,但還是聽了他的,一隻白鈞言送的睡蓮杯,一隻是他後來買的,和這隻杯子顏色很相似的星座杯。這兩隻杯子放在一起,乍一看還有些像情侶杯。熱紅酒倒進杯子,熱氣裏散發出果香與香料的複雜氣味,杯子輕輕碰了一下,白鈞言說:“平安夜快樂。”“merry christmas。”李赫喝了一口,意識到自己喝了酒,等下就不能開車送他回去了。“你的技術…其實挺好的。”白鈞言忽然沒頭沒尾地來了一句。李赫沒理解:“什麽?”“大提琴啊,”白鈞言的嘴唇在燈光下顯得潤澤,泛著紅酒晶亮的色澤與香氣,“你不是隻學了短暫的三個月嗎,會拉一首,過了這麽久還能記得一半,你要是學個幾年,肯定了不得的。”“我對這個沒什麽興趣。”李赫坐在他對麵,隻是看著他,嘴唇挨著杯沿,眼神不知不覺變深了。白鈞言察覺到了什麽,捧著杯子遮住下半張臉:“對了,我之前寄給你的東西,你收貨了嗎,丟了嗎?”“嗯,怎麽,你還想要回去?”“哦…丟了啊……我猜也是。”他抓了下頭,心底滋生了酸楚感,不知有多後悔。李赫仍然看著他:“你想要的話,我重新再買給你,有兩隻玩偶,一堆衣服,還有紅珊瑚和戒指,一本書。”“我不要新的……沒關係。”李赫好像彎了下眼睛,不太明顯,說:“那我去垃圾場給你找回來怎麽樣?”白鈞言搖頭。“所以你到底要不要?”“想要,可是你丟都丟了,找不回來了。”他放下杯子。李赫注視他好一會兒,眼神晦暗不明,好似在思索很重要的事,半晌道:“可以找回來的。”“不是說垃圾場嗎?多久丟的?”“還沒來得及丟。”李赫起身,在白鈞言的注視下,打開雜物間的門,從裏麵拖出兩個箱子來。白鈞言:“!”他連忙走過去,蹲下一扒拉,所有東西都還在,簡直有種失而複得的慶幸:“你幹嘛…跟我說丟了啊。”是打算丟了,但是沒舍得。李赫說:“就是騙你一下。”白鈞言不能反駁,隻能把紙箱關上:“那我要帶走。對了,我戒指呢。我單獨寄了一個小盒子的。還在物業嗎?”“在我那兒收著的,暫時不給你。”李赫說。白鈞言蹲在地上看他,眨了下眼:“為什麽。”“因為上麵有我的名字縮寫啊,怎麽能隨便給別人。”白鈞言仍然不能反駁,像個啞巴一樣望著他:“早知道……就不寄給你了。”“那怪我嗎?”在戀愛的時候,他用力去愛白鈞言,其實現在才發覺,自己也是需要被愛的人。白鈞言搖頭,落寞在眼底閃過:“怪我。”喝完熱紅酒,近淩晨了,李赫問他明天幾點上班,白鈞言打了個哈欠,托著臉:“很閑的我那個工作,十一點去上班就行了。”李赫沒有開口送客,白鈞言也不好意思真的留下,他抱起箱子要離開,李赫問:“要回家了?”“嗯,我下去再打車。”他把充好電的手機揣上,李赫幫他抱著紙箱子,電梯裏,問了句:“白鈞言,你現在是喜歡男生了嗎?”“啊?”他也沒想到李赫突然這麽問,想了想道,“不是,我還是很直的,我不喜歡男生。”李赫頓住,一瞬有些冷掉的目光掃過去。白鈞言看著他,認真地解釋:“我就是被你掰彎了,但也不是特別彎,大概十五度?就是說,不是換個男的都行,畢竟我直了二十年,你要是說,我是個gay,我不同意,這沒有依據……但我喜歡你。”電梯密閉的空間裏,不可名狀的氛圍彌漫開來,李赫隻聽見自己呼吸聲,他和白鈞言在電梯的光亮裏漫長地對視著。電梯急速下降,抵達一樓。白鈞言正要出去,李赫卻用腿和單手夾著箱子,空出一隻手去按關門鍵:“別出去了。”白鈞言一愣:“……我東西忘拿了?”“嗯。”李赫側過身:“刷下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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