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虞長暮的前十七年人生,他一直兢兢業業當著哥哥的影子,安靜異常。 但到十八歲成年生日那天,虞長暮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直接跟家裏出了櫃。 虞父虞母被他氣得夠嗆,邊吃降壓藥,邊指著他的鼻子罵,說他一天不改過來,就一天不給生活費。 那個架勢恨不得把他從戶口本開出去,再也不要帶他們老虞家的姓氏見人最好。 於是哪怕家跟學校隻隔二三十分鍾車程,虞長暮也順理成章提出了住宿,眼不見為淨。 周末、節假日能不回家就不回家,如果實在迫不得已,也基本跟陌生人一樣。 那個時候,他完全是靠虞長晝私下偷偷給他塞錢過活的。 但等上了大學,虞長暮連自己哥哥的錢也不太願意要了,想直接跟虞家脫離關係簡叢陪他過的,是他最清苦的日子。 甚至簡叢藏得太好,他對簡叢為了自己消費降級毫無察覺。 至於他三年前突然消失,是因為虞長晝的腦瘤就是在那時候被查出來的。 家裏急需他這個替補上場,問都沒問過他的意願,直接高壓手段綁出了國。 美其名曰是深造,其實隻是為了讓他不再跟簡叢聯係,“改”回他們虞家拿得出手的性取向。 不敢動簡叢,還不敢動他嗎? 另一頭,簡叢正麵無表情地躺在床上,看大家瘋狂在微博喊著虞長暮老公。 在他們直播之後,關於虞長暮的話題果然爆了,大家爭相轉發他低音炮叫貓的那聲“寶寶”。 【dbq沒管好我老公,讓他出來丟人現眼了,害羞.jpg】 【李導不愧你李導,選角眼光真就沒得說】 【啊啊啊啊真的不給看臉嗎,我死了】 【我老公得多帥啊,那麽黑的天都能看出簡寶的耳朵被叫紅了】 【人不好色好什麽!色狼.jpgx3】 好學習啊! 簡叢越看心裏越酸,最後幹脆一把將手機倒扣在身側。 什麽老公老公的,他發現虞長暮好的時候,這幫人還不知道在哪玩泥巴呢。 簡叢雙手憤懣不平搭在小腹,兩眼巴巴瞪著天花板。 但他轉念又一想,他現在居然為了一個狗東西跟網友置氣? 簡叢心裏那個火冒得,氣得更厲害了,抓過板板正正放在床頭櫃的紅花油便蒙在枕頭下一陣暴打。 正發泄的起勁,門口門鈴響了。 簡叢飛快下床理好儀容,撅著屁股把紅花油擺回去,調整出隨意的角度,裝作自己壓根不在意。 然後做出一臉冷酷,施施然把門打開。 眼前首先出現的,是那幾張寫滿名單的紙。 柳斯鑒熱情洋溢把臉從中間露出來:“寫了整整三頁!你可真棒啊寶!” 簡叢的小臉立馬一垮:“……是你回來了啊。” 柳斯鑒:“?” 他懵懵眨了兩下眼:“什麽叫‘是你回來了啊’?聽著還挺失望,你以為敲門的是誰?” 簡叢一個猛子把自己紮進被窩:“我失望個屁,你快洗澡,我困死了要睡覺了……” 柳斯鑒了然坐到他床邊:“不就是忘不掉嗎,有什麽丟人的,我舅離了十年了都不嫌丟人,你這才三年怕什麽。該不會是我回來早了,耽誤你們辦事了吧?” 簡叢腦袋埋得更緊:“我跟他有什麽事可辦!啊困死了困死了!你快去洗漱!” 但柳斯鑒已經注意到桌上陌生的紅花油,眉梢一挑:“還說沒耽誤,這是什麽啊,就那麽磕了一下還值得抹油?” 簡叢徹底惱羞成怒,抬起羞紅的臉,將枕頭扔到他身上:“你白天還茶裏茶氣問我影不影響拍攝,怎麽到了晚上就不值得了!” 柳斯鑒理直氣壯:“那我白天想泡你,晚上不泡了當然就變了。” “操!”簡叢終於被氣笑。 他現在總算相信柳斯鑒跟薄師凡的舅侄關係,這嘴欠的沒點血緣說不過去。 第二天,兩個沒訂鬧鍾的人不出所料起晚,一覺睡到日上三竿。 不過早上本來也沒什麽行程,晚了就晚了。 兩個少爺沒一個著急,慢吞吞在衛生間對著鏡子臭美了半天,才把自己打理滿意出門見人。 他們雖然才剛剛相處一天一夜,但已經足夠達成共識:比起談戀愛,他們果然更適合當朋友。 臭味相投。 但在一樓大廳等著他們的,不是綜藝組,而是電影組閑散圍著餐桌吃早中飯的各位。 據說維維他們飛機晚點,要下午才到,大家平白多出半天假。 李海波睡眼朦朧,看著也是剛起沒多久,一見他倆對危機無知無覺,好心壓著嗓子提醒:“都睡到這個點了,坐下跟我們一塊吃得了,別現在出去。” 簡叢和柳斯鑒剛想問為什麽,就聽外麵遙遙傳進一陣尖銳的女聲:“究竟是來上班還是來度假?我們所有前輩都在這了,他一個沒作品的愛豆憑什麽睡懶覺?不就是喝了頓大酒,告了個小密博到了點流量,這就飄得連麵子工程都不想做了?!” 簡叢、柳斯鑒皆是一懵。 李海波愛莫能助朝兩人聳肩。 -------------------- 作者有話要說: 簡寶:傳下去,有人要害朕 虞長暮後麵還有理由,不會讓他輕易糊弄過去,簡寶最大!第18章 大著嗓門發脾氣這個,是他們綜藝組請到的嘉賓一姐,房璐。 內地家喻戶曉的前輩級實力派女演員。 五次提名影後,三次成功收入囊中,一直和圈內大牌導演合作,身邊來去的都是一句話能讓演藝圈抖三抖的人物。 以演技和不羈的私生活出名,四十多歲絲毫不著急結婚,就喜歡談戀愛,對人生的態度備受追捧。 但比起這些,她在圈內真正出名的,還是那鮮少被熒幕前觀眾悉知、頂級難搞的脾氣。 不說遠的,李海波以前就跟她合作過。 專業方麵的敬業、演技確實沒的說,但要說其他……那還是他們小虞香。 此刻,簡叢、柳斯鑒人手一張餅,偷摸躲在屋簷柱子旁的台階上,兩顆精致打扮過的毛腦袋擺的整整齊齊。 那隻傳說跟簡叢“同名”的狸花貓,一如既往不理人。 倒是牧羊犬個頂個跑得快,紛紛圍過來湊熱鬧,依次坐在他們邊上一起朝綜藝組的人望。 人家電影組是飛機延誤,他們綜藝組是集體提前。 幾個說好中午才到的嘉賓,現在時間剛到十點就全齊活了,跟劇組其他工作人員一起,畢恭畢敬跟在房璐身後,正對麵前那片開闊的馬場。 然後簡叢就發現,原來房璐不隻罵他,她是誰都“罵”。 就比如緊跟著被盯上這個95小花。 房璐皺著眉研究了半晌她臉上的太陽眼鏡:“我怎麽記得這副全球限量發行,但發行時間應該是一個月以後?” 言下之意就是95小花戴的這副是假的。 簡叢險些一口餅子哽在嗓子沒咽下去,一般人看出來就看出來了,哪會真的當麵拆台? “梅菲兒的現任,是房璐前任。”柳斯鑒端起地上的羊奶,小聲給簡叢遞瓜。 簡叢聞言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很快有如醍醐灌頂,敢情還有挖牆腳這種過節在前。 梅菲兒臉色果然鐵青,但又不敢造次。 再比如還有邊上剛剛新婚的模特夫妻。 房璐看他們的眼神跟看笑話一樣,樂說:“你們兩個年齡加起來才趕得上一個我。” 簡叢餅子又噎了一下。 柳斯鑒把羊奶讓給他:“龐響跟黎莉明屬於閃婚,明麵上高調秀恩愛,其實是合約夫妻,明年這個時候就該離了。” 簡叢叼著吸管調侃他:“簽合同的時候你蹲桌子底下了?知道這麽清楚。” 柳斯鑒:“又不是什麽秘密,離婚理由都計劃好了,性格不合,和平離……” 他“婚”字沒說完,就被房璐咋咋呼呼的聲音打斷:“你拍的也太醜了!到底會不會拍啊把人急死了!” 現在“挨訓”這位,是他們《牧場生活》七位嘉賓中的最後一位,蔣方協。 講脫口秀的,最近也跟簡叢類似,借了把東風,有一兩個梗走狗屎運火了一把。 年紀也就二十五六,戴個眼鏡幹幹淨淨,談不上多帥,但勝在談吐斯文順眼:“璐姐我一個直男肯定滿足不了你,這種活還是得找專業的。” 蔣方協說著就把拍照的重任讓給組裏的攝像老師。 攝像老師苦不堪言,扭著腦袋四處搜尋有沒有替補。 柳斯鑒趕緊縮腿,把自己嚴嚴實實藏到柱子後,繼續給簡叢八卦:“房璐隻要上鏡,不管是宣發照還是日常照,都要親自把關,她說哪拍的不好就哪不好,根本不管你什麽專業打光構圖。” 這也是他主動請纓,自降一級給簡叢當跟拍pd的一大原因。 上次房璐隻是簡單拍個定妝照,都快把一組攝影師弄死。 虞長暮從樓上一下來,就見簡叢跟柳斯鑒兩人極親昵地蹲在屋簷柱下交頭接耳,津津有味。 李海波看了一上午房璐,現在回過頭來再看他們小虞,又開始覺得眉清目秀。 好好的大小夥,冷一點、不愛笑一點怎麽了,至少不會對他們進行無差別掃射。 他招著手叫虞長暮過來跟他們一起吃早飯看戲,殊不知人家早上六點就起來晨練跑了步。 虞長暮那個點下樓的時候,底下除了管理員和狸貓、牧羊犬,其他一個人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