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懶得理她們了。


    「‘如意糕坊’那邊最近有沒有什麽消息?」她轉換心情的問道。


    「啊?」麵對主子突然問起風馬牛不相及的事,可柔明顯呆楞了一下,這才眨了眨眼開口答道:「福伯並沒有傳來什麽新的消息,不過奴婢曾聽前兩日出府采買辦事的桑墨說,‘如意糕坊’前大排長龍,盛況空前,之前歇業一段時間不僅沒影響到生意,讓原有客人流失,反倒還讓生意變得更好,客人變得更多了。」


    說到這個,可柔對二少奶奶就充滿了佩服,因為當初就連世子都覺得沒必要為了等那幾個忠心於原東家,決定跟原東家一起離開的糕餅師傅來而暫停營業,因為糕坊裏還有其他師傅,就算人手不夠,再找人就是了,犯不著停業不做生意。要知道那店麵即使租人,一個月也有好幾十兩可以收。


    但二少奶奶卻堅持非要等那些師傅回來不可。


    她覺得比較奇怪的是,二少奶奶怎知道那些人一定會回來?但既然世子爺都沒對這事感到疑惑了,她也就沒多嘴了。


    總之因為二少奶奶的堅持,‘如意糕坊’在歇業兩個半月後重新開幕,店內所賣的糕餅點心全都原汁原味,即使換了東家,糕餅的味道也沒有改變,讓城裏城外的舊雨新知這麽一宣傳,餅店的生意頓時整個都火熱了起來,即便每天製做的糕餅點心都比原先的量要多了三分之一,依然每天都在申時左右就賣光,餅店早早就打了詳。


    「真的嗎?」溫欣聞言頓時咧嘴微笑,心情整個都變好了。


    當初因為手頭上的錢不夠,她原是想和‘如意糕坊’的原東家合夥,怎知對方死到臨頭還不自知,整個盛氣淩人、獅子大開口,讓幫她出麵斡旋的唐禦怒不可遏,不僅不再對他們感到同情,反倒在後頭加了把火,讓他們自吞苦果,最後反過來求唐禦,然後將‘如意糕坊’賤賣給唐禦。


    她在得知這經過後隻有一個想法,那便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古人誠不欺我。


    這是她第一間鋪子,也是唯一能有收入的私產,能夠賺錢,她真的很開心。這比靠她上輩子模糊的記憶賺災難財要穩妥多了。


    況且上輩子她回京後,也隻不過在京城裏待了三年而已,三年後她對京城裏的事哪還會有什麽記憶啊?所以要想賺錢,還是得靠鋪子做生意才行。


    說到鋪子,其實她的嫁妝中就有兩間鋪子,說是母親當年的陪嫁,如今她既已出嫁,鋪子自然歸屬於她。隻是這兩間鋪子根本就是個空殼子,掌櫃來見她時竟全在吐苦水,說什麽經營困難、入不敷出之類的,還要她幫忙想辦法籌錢周轉,讓她頓時火冒三丈,連帳本都沒看就直接丟還給他們,並對他們說:「給你們三個月的時間,如果還是不能轉虧為盈,那麽你們也沒存在的必要了。」


    這是她給他們最後的機會,如果他們敢繼續欺她年紀小不經事,繼續中飽私囊、吃裏扒外的話,她才不管他們是不是當年母親的陪房,全部發賣。不忠不義要留下來做什麽?等著他從背後刺自己一刀嗎?想必母親若地下有靈,應該也會諒解她的決定吧。


    「二少奶奶……」可柔突然欲言又止的看著她。


    「怎麽了,有什麽話直說沒關係。」溫欣抬頭看向她問道。


    「奴婢覺得您不應該再繼續默不作聲了。」可柔猶豫的說。


    「理由是什麽?」溫欣輕挑了下秀眉。


    「雖然奴婢知道那些人在您眼中就是跳梁小醜,不足為懼,也不需要浪費時間去與她們鬥爭,但是咱們蘭亭院裏的那些丫鬟婆子們並不知道,她們隻知道她們服侍的主子是個逆來順受的主子,甚至……」說著,可柔略微猶豫了一下,才繼續往下說:「甚至懦弱到連下人之間起了爭執或口角,都沒有勇氣站出來為她們主持公道。二少奶奶,您想想,在這種情況下,下人們還會誠心誠意、心悅誠服的服侍您,對您盡忠嗎?」


    「這事我倒是沒想過。」溫欣眉頭緊蹙,若有所思的說道。


    上輩子她在婆家中,因為知道周遭的人根本不可能會效忠於她,而且她遲早都要離開回京城去,因而便懶得去攏絡那些下人們,懶得為這件事費心。但這輩子的情況不同,她不僅會在這裏待上一輩子,她的子子孫孫將來也會待在這裏,她又怎能不想辦法將那些下人們收服,讓他們心甘情願的對她盡心盡力呢?


    看樣子她是沒辦法再繼續韜光養晦了,得適當的做點事,發出些聲音來才行。


    出嫁前她在勤孝侯府中是明哲處亂世,則韜光養晦,不露鋒芒,以免遭殺身之禍才會如此低調。


    嫁入鎮國公府之後,因為身為不受公婆待見的新媳,她當然得謹言慎行,謹守婦道,盡量做到溫良恭謙讓才能討得公婆的歡心,不過這不表示她就得要任其他人欺負。


    老虎不發威還真當她是病貓啊?既然如此,那就發威一次吧。


    「去把那些受到委屈的下人們都找過來,今天咱們什麽事都不做,就隻做一件事,那便是帶他們去討公道。」她毅然決然的說道。


    「二少奶奶您是認真嗎?」可柔驚喜的睜大雙眼,有些不敢置信。


    「當然。」她點頭道。


    可柔頓時喜上眉梢。「奴婢這就派人去把那些人都叫過來。」接著迫不及待的轉身就走,就像心裏那口悶氣壓抑太久,如今終於找到能一吐為快的方法,一刻也不想浪費一樣。


    看樣子這丫頭也差不多快要壓抑到忍無可忍的地步了。溫欣失笑的忖度著,心想也罷,今天就讓這些人看看她真實的一麵吧,免得大夥始終都不把她這位世子夫人當一回事。


    母老虎要發威了。


    隻一天,世子夫人一改平日說好聽是溫柔隨和,說難聽是懦弱無能、爛泥扶不上牆的形象,接二連三的連續發落了好幾個下人,理由隻有一個——奴大欺主。


    這個理由完全是令人辯無可辯,因為人家是主子,而你明明犯了錯還想辯解,還想喊冤,還想憑恃自個兒服侍的主人來脫罪,來威脅恐嚇,這不是奴大欺主是什麽?別忘了二少奶奶也是個貨真價實的主子啊。


    總而言之,這一天對鎮國公府所有下人來說都是驚恐的一天,每一刻都過得膽戰心驚的,就怕二少奶奶會突然傳喚他們,與他們算起不敬之罪。


    因為與那些被發落的人一樣,他們這些下人或多或少都曾因為瞧不起蘭亭院那位軟弱的二少奶奶,而在背後說過閑話、使過絆子或怠慢過蘭亭院的人事,這回二少奶奶發作可都是帶著人證物證的,讓人想撒謊不認帳都不行。


    何謂不鳴則已,一鳴驚人?鎮國公府的下人們這下可都有了深刻的體會,再也不敢輕視這位傳謠中懦弱又好欺的二少奶奶了。


    國公夫人得知此事時,頓時拍手哈哈大笑了起來,讓服侍她近三十年的貼身婢女紅芹忍不住瞠大了雙眼。、


    「你看看,我有沒有說錯?我早就說過這個丫頭不簡單了,偏偏又有本事藏著掖著,讓人看了氣悶。瞧,這下可好了,終於忍無可忍了吧?哈哈哈……」國公夫人樂不可支的說道。


    原以為自己已相當了解主子脾氣的紅芹一時之間竟分不清主子是真高興,抑或者是怒極反笑。


    她無奈,隻好半猜測的開口道:「夫人,奴婢怎麽覺得您好像很開心?」


    「我是很開心啊。」國公夫人哈哈笑道。


    猜對了。紅芹心想著,隻是依舊不明白夫人到底為何而開心。她試探地問道:「夫人,二少奶奶這般做為您不生氣嗎?怎麽反倒還很開心?」


    「我為何要生氣?」國公夫人反問她。


    「奴婢以為您希望二少奶奶能一直低調做人,安分守己,最好永遠別開口發表什麽意見,即使當個啞巴,您也不在意。」紅芹輕聲道。


    「你說的沒錯,原先我的確是有這個想法,隻是禦兒既然已死死的認定這丫頭,連通房都不讓我安排了,我還能因為不滿這媳婦而處處折磨挑剔她,致使我兒與我產生嫌隙嗎?我已經失去一個兒子了,不想再失去另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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