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時我搭了他一段順風車。大晚上的也不太願意從這麽高級飯店一出來就擠巴士。


    “我說,你在dwi做了多久了?”他邊開車邊問。


    “三年多了吧。”從17歲就在裏麵打雜了。


    “不是吧”他嘲笑地:“那到現在還連輛車都買不起!”


    我是脾氣好,但還是有自尊心的。“謝謝了,就到這裏停,放我下來。”


    “幹嘛哪你,說說都不行,你大少爺金貴啊!”他瞅我一眼,仍然開他的車。


    我伸手去拉車門。


    “喂,你瘋了你!”他大吃一驚,猛地刹車,我頭狠狠撞上擋風玻璃。


    我一手捂著頭一手就開了門下車。“謝謝你了。”說完這句我就轉身走開。


    我本來是根本不容易生氣的人,隻是剛好被他戳到痛處。


    做了三年多還是沒到出唱片的資格,雖然我一向與世無爭,也不能不在意。


    一個毫無背景的窮大學生,長得不夠帥氣,唱得不夠好聽,又不懂溜須拍馬,當然是難出頭。直到現在我還在幕後替人家編舞,台上戴上口罩給人伴舞,領少得可憐的薪水和演出報酬,實在是一點也不奇怪。


    可我心裏難受。想起當初是怎麽樣爭取才說服家裏人讓我進dwi,想起為了讓我專心練習爸爸怎樣給人借了一大筆錢自己辛辛苦苦替我做隔音板。


    呼── 安誌洛你是太幸福太順利了所以不懂得該體貼人。


    第二天一早到公司,推門就看見安誌洛在練習。他看住我,想從我臉上找出什麽異樣似的。我朝他點點頭:“早安。”


    “昨晚……回去了後來?”他問。


    “是啊。當然回去了。”


    “那個……”他本來想說什麽,剛好又有幾個伴舞進來,他就閉上嘴準備走開,想了想又回頭看我:“喂,你眼神還挺準的呢。”


    “什麽?”


    “那個女孩子是剛從日本留學回來的。”


    嗬嗬,我笑笑。他肯誇別人,不管誇的是什麽都是難得之極。


    “在勇哥你不是在開玩笑吧!”我就差沒大聲怪叫。


    “沒辦法可東,你們住的那座樓公司準備整修,一時也騰不出那麽多新宿舍,所以才安排你和安誌洛合住。其他人不也都得兩個人擠一塊兒先將就著。難道你要回去住不成?”


    我沈默。


    “就這樣啦,反正大約半年就可以搬回去了,委屈一段時間就好了嘛!”


    我還是不吭氣。


    我知道在勇也有點納悶了,我平時都是那麽好說話的人,今天怎麽倒別扭上了。我也說不清幹嘛這麽不自在,反正想到要和安誌洛 同一屋簷下心裏就是不對。


    “那個,安誌洛他同意嗎,他要趕我出去怎麽辦。”


    “嘿,他倒是答應得很爽快呢。”


    不可能吧,安誌洛你哪根筋搭錯了,還爽快呢!


    “在勇哥,安誌洛他是同性戀啊!”我突然換上了哭腔。


    “哎喲,可東你少逗了!”俞在勇居然哈哈大笑。我極度鬱悶,決定以後不尊敬他了。


    安誌洛 打開門放我進去,而不是放狗出來,我還真有點意外。


    “就這兩個破旅行袋?!”他難以置信的表情。


    “拜托你看清楚,新著呢,哪裏破了我怎麽沒看出來。”男孩子的東西收收也都隻能塞兩個袋子,有什麽奇怪的。


    我進了門就知道他為什麽那麽驚訝了,看著那麽大的房間還塞的滿滿當當我也是張大了嘴。


    “你,你是男人嘛你,哪裏來這麽多東西!”


    “喂,這些都是生活必需品,你少土了你。”


    必需?笑話,那我這些東西一件沒有豈不是根本沒法過日子啦。


    晚上洗完澡出來看電視。剛才又給浴室裏一堆的保養品嚇到。難怪皮膚那麽水靈,多少錢養出來的呀。


    “你要出門?”他看我了一眼。


    “神經,這麽晚了!”


    “那你穿這麽整齊幹嘛!”


    我看看自己的襯衫:“哦,睡衣破了就懶得帶來,先這麽穿著嘛,整齊還不好啊?”


    他又一次難以置信:“那晚上你也穿著這身睡覺。”


    我奇怪於他的遲鈍:“我習慣裸睡啊,連冬天睡覺都不穿睡衣的。”


    他居然笑了。我不太明白他笑什麽,但是這家夥不說話,光是笑的時候是真的美到炫目。


    “你要弄清楚,你現在是和我一起同居。我可是男女通吃的。”他突然湊過來:“你不覺得你一絲不掛睡覺是方便了我,或者你根本就是打算勾引我?!”


    “去死吧你!”我一把把他推開,看他躺在沙發上哈哈大笑就火大。不知道為什麽心跳有點失控。


    早上睡得死去活來,一睜眼就看到安誌洛放大的臉,嚇得差點大聲叫出來。


    “喂,你睡相真夠醜的!”


    “要你管,睡品好就行,我不打呼嚕不說夢話不磨牙你就該偷笑才對。”


    “你要有那些毛病我昨晚就把你拖出去丟在垃圾堆裏了。”


    懶得理他。


    “你……拜托你回避一下,我要起來穿衣服。”


    “兩個大男人,你怕什麽呀。”


    我拿起枕頭做勢要砸他,他才大笑著得意地走出去。


    “喂!”


    “又怎麽了?”


    “剛才我怎麽沒在浴室看到你的東西哪。”


    “怎麽會,我的毛巾啊沐浴露什麽的不都在嘛。”


    “我說你的護膚品,怎麽什麽都沒有啊。”


    “…………一個大男人,用那東西做什麽。”


    “你沒病吧你,都什麽年代了居然有人連洗麵奶都不用?!難怪看你臉上那皮,唱紅燈記哪!”


    “…………”


    “給你。”我一出房門他就丟了堆東西給我。


    “什麽啊。”


    “這個牌子的還不錯。我才用了兩次,差不多全新的,你拿去好好料理你那一臉豆子吧!”


    我做出要砸在他臉上的動作。


    “喂,別不識抬舉,我是為你好,我在管閑事呢我!”


    我想了想,把手縮回來走進浴室。


    一開始還不習慣和另一個人睡同一個房間,漸漸也就適應了。其實兩個人住著比一個人好,熱鬧些,有個人和你說說話,哪怕是吵吵架,也不會那麽悶得慌。


    他倒是從一開始就習慣得很,我問他為什麽呢,


    他說:“嘿,你搬過來打擾我之前我晚上也都是兩個人一起睡的。”


    “小心得病吧你。”我恨恨地。


    “沒事別亂咒我,我要真有病了也得傳染給你才行。”


    “美得你!休想碰我,我告訴你。”


    “碰你才美得你呢!我就是饑渴也看不上你這種貨色啊。”


    “呸。”我抄本電腦雜誌看,不理他了。


    “嘩”一個盒子給我碰下了桌子,我俯身撿了起來,一看。


    “安誌洛你有病,這種東西也到處亂放!!”我燙手一樣把盒子扔到他身上。


    “激動個p啊,不就是保險套嗎,沒見過啊。”他閑閑地盯著我,“咦,臉紅成那樣,別告訴我你沒碰過女人哪。”


    “去你的!”


    “哇,給我說中啦?不是吧,你20歲的人了,別是生理不健全吧?我來給你檢查一下。”


    他說著就過來動手。看起來不比我強壯多少,力氣還真是夠大,雖然我個子還比他高些,居然還是讓他按著把褲子給扯開了。


    “你…………”我臉紅無可紅了。掙紮著把他推開然後手忙腳亂穿好衣服。


    他眼裏閃過一絲異樣的光,然後大笑:“你脫了看起來身材還不算太爛嘛!”


    “有病吧你!”我把書砸他身上走出去看電視。


    剛才……被他按在地上的時候……差點都有反應了。


    韋可東你少給我丟人啊我警告你。


    其實日子久了也發現安誌洛這男人也就是脾氣臭缺口德架子大目空一切(都這樣了還不夠啊= =++++),別的毛病倒沒什麽,起碼心地不算太差,住一起以後我就再不用天天趕個大早擠公車,基本上都有他的順風車可搭;他口頭上占我便宜喜歡使喚我做這做那,但還沒有真害過我;而且他還屬於那種在路上看到乞丐就會在口袋裏找零錢的人。


    哦,對了,還有一個比較要命的缺點,就是這人的私生活實在不敢恭維。不是說我來之前總帶人回來過夜的嘛,現在礙著有我個大活人在他也不好意思,所以三天兩頭的晚上就往外跑。他要幹脆天亮再回來那也就算了,偏偏喜歡大半夜地跑回來,而且還習慣很差地不帶鑰匙,然後在外麵死按門鈴,惟恐吵不醒我。


    最惡毒的是這家夥明明知道我有裸睡的習慣。所以我就屁滾尿流從被窩裏爬出來,睡眼朦朧地摔在地板上,然後一邊爬一邊套衣服,掙紮著在門鈴唱第二遍之前爬到門口。打開門就看到他一臉看好戲的表情靠在那裏瞧著我呢:“喂,你的褲鏈沒拉上。”這也是我後來十萬火急去買新睡衣的原因──睡褲就不存在拉練的問題了。


    本來也嚐試過把門鈴弄啞,結果更糟,他開始暴力地捶門,還放開嗓門喊:“韋可東,韋可東你給我開門啊!!!!”叫得巨淒厲。拜托那時侯是夜深人靜啊,搞得那座樓的兄弟都互相詢問韋可東那個人渣是誰。


    我實在忍不住了,就婉轉地問他:“你晚上那麽晚回來就不能稍微安靜一點盡量不要打攪我的睡眠嗎?”


    他說:“啊,我是注意到你睡覺姿勢不對,特意要在半夜叫醒你讓你換個姿勢重睡。”


    時間長了我也習慣了,每晚差不多那時候就主動醒過來等著給他開門。他會說:“喲,等門哪,這麽賢惠。”


    然後我就準備著睡那天晚上的第二場覺。不過說真的,有他在的那下半夜,聽著屋子裏另一個人均勻的呼吸聲,我會睡得特別安心。


    有天他叫我陪他去逛珠寶店。他想要我做什麽的時候我從來是沒有反抗餘地的。所以那天雖然我是很想早點回去,雖然那天是我的生日,我還是耐心地跟著他跑遍了那個城市裏所有有名的jewery shop。天都黑了才總算看中一對鑲藍寶石和小碎鑽的對戒,他看起來非常興奮的樣子,黑色的眼睛閃閃發亮:“喂,這個漂亮吧!”我疲憊地點頭,忍不住在想收到這戒指的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終於買到了。”小姐在包裝那戒指的時候他眼睛一刻也沒有離開過,“哦,對了,你自己先搭車回家吧。今晚是佐正生日,我呆會兒直接開車去他那裏,你晚上就不要等門了。”


    我想我應該是要為今晚的安穩覺歡呼雀躍才對,但也許是因為太累了,我居然連個笑容都沒有擠出來。


    “bye”我呆呆地看著他鑽進他黑色的benz,絕塵而去。


    我慢慢走到蛋糕店去拿了自己定做的蛋糕,再提著它慢慢地走回去。


    其實沒什麽的,因為離家太遠,又沒有什麽朋友(我平時太悶了,很難有機會交到朋友的),好幾個生日都是一個人在宿舍裏吃掉整個8寸蛋糕慶祝的。厲害吧,別看我身上沒三兩肉,丟到河裏吸足了水再提出來過秤也不超過55公斤,吃起東西來還是很恐怖的,哈哈──


    笑了兩聲就停了。屋子太大一點,聽著自己笑聲的回聲還是有點嚇人。


    我開始努力吃蛋糕。不知道為什麽,今天胃口特別差,才吃了四分一就不行了,勉強再塞一口奶油進去,過分的甜膩讓我差點吐出來。算啦,不吃也罷,過生日還要這麽辛苦那就太沒意思了。


    看著蛋糕,扔掉太浪費了。我把它放進冰箱裏。明早安誌洛不在,一個人的話我也不用早起做早飯,吃蛋糕就成。


    我把自己脫得光溜溜的像條魚一樣,倒在床上就睡。用力地用被子裹住自己,柔軟的布料緊貼著赤裸的肌膚的感覺讓我覺得溫暖而安心。


    沈沈地睡去了。


    淩晨時又被門鈴驚醒了。安誌洛?我疑惑地爬起來,心跳得居然有些厲害。隻套上睡褲,我就衝過去開門了。


    果然是他。“ohaiyogozaimasu!”他看起來意氣風發,高聲用我教給他的日語道著早安。


    “你,你不是說不回來了嘛。”我有些結巴。


    “我說晚上不回來,現在都早上啦!喂,”他看住我,“我說你幹嘛不穿上衣啊。”


    “啊,那個”我尷尬,“急著開門來不及穿。”


    “哦,心急啊?難道是想我?!”又在占口頭便宜了!


    他打量著我:“喂,你真是瘦得可以,不過你身上皮膚很好嘛,看起來還真是……”做了一個色迷迷的表情,他握住我的腰說:“哇……比女人還細,要不是我現在實在是‘精’疲力盡,也許我還考慮臨幸你呢。”


    “去死!”我一把拍開他的手;“你以為你是皇帝啊,還臨幸呢!”


    他大笑,吹著口哨往浴室去了。


    留下我一個人站在客廳裏。


    啊,看他那樣,他昨晚……果然如願以償了吧?


    “我進dwi就是衝徐佐正來的!”


    這麽說如果得到佐正的話,也許他就會好好安定下來……那樣多好,省得他繼續殃及無辜禍害百姓。


    我穿好衣服梳洗幹淨。聽到他在客廳大叫:“喂,有沒有早飯吃啊!忙了一個晚上都累死了,你怎麽還不做飯哪!”


    “我剛起床呀。”平時我做飯的時候他還睡得流口水呢,現在連等幾分鍾都不會了。


    “靠,等不及了,你那麽慢吞吞的。冰箱裏有什麽能吃的先湊和。”


    “等一下──”我想製止他開冰箱,可是已經太遲了。


    他瞪著那個四分之三的蛋糕,半天,問:“你的蛋糕?”


    我沒吱聲。


    “昨天你生日?”


    我被他改為瞪我的眼神嚇到了。


    “沒病吧你?昨天一整天和我在一起你怎麽都不吭一聲的?你死人啊你?!幹嘛,不屑告訴我,怎麽說我們也一起住了這麽久,你就那麽舍不得讓我知道啊,恩?!”


    他的反應有點過火。我想分析他是不是在外麵受氣了回來發泄,可是在他用力捏住我下巴的時候我的眼淚就先掉了下來。


    然後就哭得不可收拾,我也不清楚具體我在哭什麽,反正就是鼻子裏酸酸的心裏有點痛,那眼淚就怎麽也停不了。


    “你……”估計他是沒看到過一個大男人哭得這麽巨沒形象的,一時手足無措。


    我哭出來一陣子,心裏舒服些,就意識到自己臉丟大了,忙轉身就往浴室衝。


    “喂……那個”我聽到他在身後有些猶豫地叫,“明年……明年你生日我陪你一起過。”


    我“呸”了一下沒理他。


    可是浴室鏡子上那個滿麵淚痕的男人好象是露出了絲淡淡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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