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商店街的岔路爬上長長的斜坡……登上一個小山丘後,那個公園就在那。


    「哇,果然什——麽都沒變呢!」


    抵達公園,藍衣興奮地掃視著四周。


    誠然,就如同她所說,這個公園和以往別無二致。


    自從和她分手之後,我再也沒來過這裏,但記憶中的景色,和如今所見完全一致。


    「大象先生的滑滑梯也還在呢!」


    「嗯」


    藍衣指著一個粉色大象形狀的滑滑梯。


    多處的油漆都已剝落,布滿褐色鏽跡的那個滑滑梯,是承載著我和藍衣回憶的玩具。而因此,我和她的關係,也再次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內心深處被沉重地壓迫著,我跟在天真無邪地向著滑滑梯走去的藍衣後麵,步履蹣跚。


    大象的背後是一個階梯狀的凹陷。藍衣腳步輕快地登上了那個沒有扶手的樓梯,站在滑滑梯的頂部,笑了起來。


    「好懷念啊」


    「……嗯」


    藍衣在充滿回憶的地方天真地嬉鬧著。


    與此同時,我被那『回憶』緊緊束縛,完全笑不出來。


    「這個公園,明明有那麽大的娛樂設施,但卻一直都沒人來玩呢。明明離學校也那麽近」


    「你管這叫近……它這什麽地段啊。從學校出來要走二十分鍾以上,而且還得上一個那麽長的斜坡」


    「走二十分鍾的路完全沒問題不是嗎。我還想著,是不是現在的小孩子都不喜歡在公園裏玩了呢」


    「噗,你不也還是現在的小孩子嗎……」


    看著突然間像是老奶奶那樣說話的藍衣,我沒忍住笑了出來。


    藍衣驚訝地看著我的表情,高興地喊了一聲「啊」,用手指著我。


    「你終於笑了!今天你還沒有笑過呢,結弦」


    「……是嗎」


    這麽說來,可能還真是這樣。


    看著從始至終都笑容滿麵的藍衣,我卻滿腦子都是過去的事情。


    「是的啊!不過看到結弦你笑真是太好了呢」


    藍衣感慨萬千地這麽說著,點點頭,從滑滑梯上滑了下來。


    看到她的裙子一下子滑到了大腿的位置,我急忙移開視線。


    「在這個公園裏的時候……」


    從滑滑梯上滑下來後,藍衣輕聲細語道。


    「我就感覺非常的自由」


    她的眼睛,眺望著無盡的遠方。


    也許她也想起了兩年前的事情吧。


    「……藍衣你不是一直都很自由嗎」


    聽到我的回答,藍衣神色微妙地笑了。


    「是嗎?」


    「在我看來是的」


    「這樣啊。嗯嗯……」


    藍衣以獨特的溫度感,接連點頭。


    「我……不過是隨心所欲地活著而已」


    如此念道。


    我點點頭。


    「我知道」


    初中的時候,藍衣就已經相當的引人注目了……隻不過是在不好的層麵。


    認識她之前,我就已經知道她這個人了。因為學校裏流言四起。


    她在整個年級裏也是卓爾不凡的漂亮。但是,她的行為舉止太過跳脫,是擾亂小組課題的和諧,讓人束手無策的『隨心所欲』的女人。


    那種毀譽參半的——大概,詆毀要更甚的流言,也傳進了我的耳朵裏。


    「但是,“那樣的生活方式”。在他人眼裏,也許會顯得無比自私」


    藍衣眯起眼睛這麽說道。


    「世人都身處於一個巨大的框架中,遵守規則,不去侵犯他人的領域,戰戰兢兢地活著。避免去給別人添麻煩,不讓自己被別人討厭……都是遵循著這樣的“潛規則”活著的」


    從一向笑容純真的藍衣嘴裏,說出了如此達觀的話語,我沉默不語,隻是驚訝地聽著她的話。


    「但是,我和他們不同。我為了守護自己的哲學,可以去蔑視世間萬物。隨心所欲地活著」


    「這不就是你的過人之處嗎」


    聽到我插嘴進來,藍衣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嗯,謝謝你。我就是喜歡你這麽說我」


    突如其來的「喜歡」,讓我又一次心癢難耐。


    可是藍衣眼中並沒有那樣的我,她斷斷續續地,像是在整理話語般地說下去。


    「但是其他人不會這樣。他們眼中的我不過是“惹人厭的家夥”。無論我再怎麽自由地去活著,也無法逃離那樣的視線」


    藍衣微微一笑,口吻淡然。但是,她的話和她的表情比起來,卻要沉重得多。


    現在想來,當時的藍衣,確實如此。特別是和『女生團體』的關係相當惡劣。


    而男生則總是在自己實際受害之前,都會以「嘛,但是水野,真可愛啊」地敷衍了事。而且,就算是真的被藍衣麻煩到了,他們也不過是止於「嘛,真是拿她沒辦法啊」的苦笑。而這全都是因為藍衣外貌之美以及她所流露出的「沒有惡意」。


    但是,女生是不同的。


    對於那種『可以得到男生原諒』的狀況,她們挖苦著說「長得好看就能為所欲為真好啊」的場景,我見過很多次了。


    雖然她總是一笑置之……但其實,她也有著自己的想法吧。


    「我覺得隻能對他們棄之不顧了。為了走我自己的路,又何須旁人來嚼口舌,有沒有人理解我也不重要……我曾經這麽想過」


    我無言以對。


    還是個初中生的藍衣,在精神智力都還完全不成熟的情況下,居然已經想到了這樣的事情。對此我一無所知。


    而這不過是忠於本我的、自然而然的、生來如此的,“自由”的她。我這麽想到。


    藍衣突然抬起頭來,注視著我。


    那雙清澈而渾圓的眼睛,與我四目相接。


    「但是,我遇到了結弦」


    突然間出現了自己的名字,我不由得一激靈。


    「結弦你看我的眼神,和那些人不同」


    藍衣星眸微轉,說道。


    「你還記得嗎,我們初次相遇的那天」


    「……勉強記得吧」


    「誒~勉強記得嗎?我可是刻骨銘心的」


    藍衣竊笑著搖晃著肩膀。


    其實,我記得很清楚。於我而言,同樣也是刻骨銘心。


    某天放學後的課室裏,突然出現的藍衣,深深地吸引了我。


    「第一次見到結弦的時候,你手上還拿著個花瓶呢」


    「……嗯」


    隨著藍衣的話語,我的思緒也悠然地飄回到了那一天。


    ※


    那天,在空無一人的課室裏,我做著值日的工作。


    入秋時節,教室裏也添了幾分寒意。透過窗戶照進來的夕陽攜著幹燥,讓人有種將夏天的濕氣全然忘懷般的舒適感。


    擦掉黑板上的板書,噴上清潔劑。我並不厭惡去重複這種單調的工作。


    清潔完黑板,把第二天的值日生名單寫在黑板的右下方。


    寫上「蘆田」和「安藤」的名字,我哼了一聲,這倆都是嫌麻煩的人。


    沒準會像是今天這樣,為了把值日推給對方來做,開始猜拳定勝負了吧……我想著這樣的事情。


    我就是因為猜拳輸了,才會像這樣地一個人在做值日。


    這是兩個人來做的話馬上就會搞定的工作。正因如此,也不是一個人做會累壞了的量。


    就在像這樣慢悠悠地做值日的時候。


    我在課室裏,看到了一隻撲棱著翅膀的蝴蝶。


    蝴蝶向著牆壁不停閃動翅膀飛翔著,一遍又一遍地撞在牆壁上。


    「……」


    在我眼中,這隻蝴蝶「很無助」。一定是從放學後打開的窗戶裏誤闖進來,然後因為我把窗戶給關上了,所以它出不去了吧。


    「來,給你開窗。那邊那邊」


    我打開窗戶,從清潔用品櫃裏取出掃把,用手柄那個部分驅趕著蝴蝶。


    雖然我想好好地把它給引到窗戶那邊去,但蝴蝶卻一個勁地躲避著我伸過去的掃把,就是不肯往窗戶那邊飛。


    也許在蝴蝶眼中,大概隻是受到體型龐大的人類的攻擊罷。


    「……嗯」


    我把掃把靠在牆上,環顧課室。


    然後,我看到了放在窗邊的透明花瓶。


    因為負責管植物的人不好好換水,裏麵的花轉眼間就已枯萎。我把花小心翼翼地取出來,將花瓶拿在手上。


    打開自己的書包,從裏麵取出第一眼看到的數學筆記本,嘩啦嘩啦地撕下一頁。


    望了一眼課室的角落,蝴蝶還在向著牆壁翩翩飛。


    我緩緩靠近它,用花瓶輕輕地把蝴蝶給蓋住。


    「不好意思了……」


    蝴蝶在花瓶裏上下翻飛,突然間被關到花瓶裏,一定很恐怖吧。


    想著這些東西,正當我左手拿著從筆記本上撕下的一張紙靠近瓶口的時候。


    我突然感覺到了來自走廊的視線。


    急忙看向走廊,一位黑發少女佇立在那,驚訝地看著我。


    她就是,水野藍衣。


    我和藍衣靜靜地對視了數秒。


    藍衣被走廊窗戶裏漏進來的茜色夕陽照耀著,在我眼中,她的輪廓閃閃發光。


    「……你,你在幹嘛?」


    像是無法忍受沉默,藍衣這麽說道。


    被她這麽一說,我才回過神來,看向手邊的花瓶,蝴蝶還是慌亂地在裏麵上下翻飛。


    「啊,蝴蝶在教室裏迷路了」


    我想起了自己還要做的事,用紙張一下子從花瓶與牆壁的縫隙間穿過去。然後把花瓶從牆邊拿開,移到窗邊去。


    從開著的窗戶上探出身去,將花瓶口朝向外邊,鬆開紙張。蝴蝶撲騰著翅膀飛向了外麵。


    這次它再也沒有飛回來,而是自由地遨遊於天地間。


    我出神地望著它。那隻蝴蝶小巧玲瓏,雙翅潔白,美輪美奐。


    目送著它離開,我緩緩地關上了窗。


    「……你放跑它了嗎」


    「嗚哇!」


    回過神來,剛才還站在走廊的藍衣,已經來到了我身邊。我不由得一激靈。


    「啊哈哈,也不用那麽大反應吧」


    「啊,不是……不好意思」


    我舉止可疑地眼神飄忽著,點點頭。


    「我覺得……蝴蝶挺可憐的」


    「可憐的?」


    藍衣動作自然地疑惑著。我不由得想到,居然有人能把歪頭疑惑這個動作表現得這麽像一幅畫。


    「嗯。它明明想在外麵自由飛舞,但卻飛進了這樣的地方……它看起來很無助」


    「無助?你覺得一隻昆蟲很無助嗎?」


    藍衣略顯驚訝地看著我。


    被美少女直勾勾地盯著總感覺挺不舒服的,我點點頭。


    「嗯」


    看到我表示同意,藍衣愣了幾秒,然後笑了出來。


    「真奇怪」


    「很……奇怪嗎」


    「很奇怪哦。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會有人說昆蟲很無助」


    「這樣啊」


    我在心裏自言自語著“那它看上去還真就是那樣我有什麽辦法”,但藍衣沒有理會我的那副樣子,瞭望著窗外。


    「蝴蝶已經看不見了呢」


    「嗯。它應該飛到它想去的地方了吧」


    「嗯。真好呢,蝴蝶」


    藍衣眼睛眯了起來,笑容滿麵。


    凝望著她的側臉,我感覺自己的臉頰不停地發熱。


    原來世上還有如此美麗的側臉。


    水野藍衣,關於這個女孩子的傳聞,我聽過不下數遍了。


    過於自由讓人無計可施的女人。


    明明長得這麽漂亮還真是可惜了。


    這種話不分男女,哪怕是其他班的同學,我也從他們口中聽過類似的流言。


    於我而言,不過是和藍衣在走廊上有過幾次照麵,從未如此近距離地觀察過她。


    幾番言語之間,我親身體會到,她真的美得不可方物,但與此同時,也是個自由自在的人。


    「嗯?」


    想這樣的事情想得入迷了,不經意間一直凝視著她的側臉。


    藍衣突然朝著我轉過身來,眼神和我撞了個滿懷。


    我急忙移開視線,搖搖頭。


    「抱歉,直勾勾地盯著你看」


    「沒事的,怎麽了?」


    「沒,什麽都沒有」


    “看你的側臉看到入迷了”什麽的。我是打死也說不出口的。


    「水野同學你在幹什麽呢?都這種時候了」


    苦於沒有話題,於是我如此問道,藍衣「啊」了一聲,若無其事地回答道。


    「我在學校裏探險呢。因為這個時間段,完全沒有人」


    「誒?」


    「人煙稀少的校園,安安靜靜的不是很好嗎?我就喜歡這樣子」


    話畢,藍衣以戲謔般的表情斜視著我。


    「偶爾,還會遇上這麽有趣的場麵呢」


    有趣的場麵,大概指的是我把蝴蝶放跑的場麵罷。


    我紅了臉,再次從她身上移開視線。


    「……你還真是和傳聞那樣,自由自在的呢」


    聽到我苦笑著這麽說道,她嬌軀一顫,與此同時,她那柔軟的頭發也隨之搖動起來、


    「啊……」


    雖然這是我坦誠的感想,但我多嘴加的那麽一句,讓我很是後悔。


    「我說的傳聞,不是那種不好的」


    聽到我那明明顯是畫蛇添足的補充,藍衣流露出無可奈何的笑容,搖了搖頭。


    「沒事的,這種話我已經習慣了」


    雖然藍衣說這話的時候神色平穩,但我還是感覺到了蘊含在其中的一抹『寂寥』。


    藍衣直到剛才都還是爽朗的笑容上,多少蒙上了一層陰霾。我焦慮不已。


    不停地想著“怎麽辦怎麽辦”,我靈光一閃,把心中所想,原封不動地訴諸於口。


    「水野同學……你就像是蝴蝶那樣呢」


    聽到我的話,藍衣雙目微啟。


    好似發自內心的驚訝一般。


    「……誒?」


    僅此一言。


    我又慌亂起來。感覺自己說了些太過不經大腦的話。


    「……啊,抱歉,我不是說你像蟲子的意思!」


    我眼神四處飄忽,想著要說點什麽來挽回局麵。


    「像是自由地飛舞著,身姿絢麗的蝴蝶那樣,但卻絕對觸不可及的……」


    說到這份上,藍衣目瞪口呆,愣愣地看著我。


    我馬上意識到,自己剛才說的話,自始至終都像是“打嘴炮”,於是再次慌亂起來。


    「啊,抱歉!我不是這個意思……」


    「噗!啊哈哈!」


    看著手忙腳亂的我,藍衣的表情瞬間由陰轉晴,捧腹大笑。


    而看著高興地笑著的藍衣,我隻得一個勁地狼狽著。


    「還是第一次有人說……我像蝴蝶」


    笑過一陣,藍衣用手指擦去自己自己眼角上那因為笑過頭而流出的眼淚,向我露出柔和的微笑。


    「謝謝你」


    「不是,那個,對不起……」


    「為什麽要道歉呢,很奇怪啊」


    藍衣還是微微地笑著,突然間,她把我剛才關上的窗戶,用力地打開了。


    幹燥的風頓時從窗戶外麵吹了進來,藍衣的秀發也隨風飄揚著。


    心曠神怡的藍衣在風中眯起了眼睛。果然,她好美。


    「你剛才說了從觸不可及對吧」


    「誒?」


    「蝴蝶」


    「啊,嗯……是的」


    風吹發動,藍衣注視著我。她那柔情似水的眼神,讓我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但是,你剛才,不是抓住了嗎」


    藍衣指著我單手拿著的那個花瓶這麽說道。


    「……我是為了要放跑它才抓住它的」


    「嗯。這也是一種選擇。蝴蝶曾經被你抓住了,但是,幸好被你抓住了,它才能重獲自由」


    藍衣這麽說著,露出了美得不可方物的笑容。


    「它一定很開心的」


    藍衣置身於窗外的夕陽照射下,頭發在風中飄舞著。


    她的身姿美得仿佛超脫紅塵,我眯起了眼睛,一見鍾情。


    「……嗯……那就好」


    「嗯,一定是這樣的!」


    藍衣很有精神地說了下去,一下子牽起了我的手。


    「呐,你叫什麽名字?」


    「名字?」


    「嗯,你的名字」


    她凝視著我,這樣問道。那一刻,我的心有如小鹿亂撞一般。


    「淺田……結弦」


    這樣回答她。


    「結弦……真是個好名字」


    藍衣呢喃著,微笑著。


    「結弦同學!和我交個朋友吧!」


    和我交個朋友吧。


    我有多久沒聽到如此直來直去的話語了。


    我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緩緩點頭。


    「……嗯。如果……我可以的話」


    這就是,我和藍衣的相遇。


    與此同時,也是戀情的開始。


    ※


    「是結弦你找到了我」


    藍衣坐在滑滑梯的終點上說道。


    「把被囚禁在教室裏,走投無路的我,給放歸自然了」


    「這種事……我可……沒有……」


    我可沒有把你放歸自然。


    我不是想把你給再次囚禁起來嗎。


    在我把這話說出口之前,藍衣清晰明了地說。


    「所以,我喜歡你」


    這句殺傷力巨大的話,讓我心生怯意。胸口一陣刺痛。


    「無論飛向何方……我都會回到結弦你身邊的。因為……」


    藍衣熱淚盈眶,凝視著我。


    我在心裏高喊著“別這樣”。


    不要再說下去了。


    「因為……我被結弦你抓到了」


    聽了她的話,我一陣惡寒,渾身都起了厭惡的雞皮疙瘩。


    「不行!」


    當注意到的時候。我已經吼了出來。


    藍衣一激靈,眼睛慢慢地張開了。


    「我……不是你想的那種人」


    「為,為什麽……」


    藍衣的頭上,好像浮現出了一個簡單易懂的問號。


    我的話讓她混亂不已。


    我強忍住快要流下來的眼淚,發自內心地說道。


    「我曾經喜歡過你身上的自由。喜歡過你那樣的地方!不加考慮的就和你在一起了……」


    痛徹心扉。喉嚨深處熱似火燎。


    我現在,想徹底結束和她的關係。


    但是,不說出來的話可不行。


    我很清楚,如果不這樣的話,我肯定還會重蹈覆轍。


    「現在,我連你的這種地方…………也變得討厭起來了」


    話畢,我就知道,藍衣的眼神一瞬間染上了悲傷的神色。


    讓燦爛笑容總是不絕於臉的她,露出這種表情的人,毫無疑問就是我。


    「藍衣你不能待在我這種人身邊。因為……!」


    仿佛要將心中所痛強行宣泄出來一般,我說道。


    「因為我把比起任何人都要自由的你……給束縛了起來……!」


    聽到我的內心想法,藍衣啞口無言,嘴巴一張一合的。


    眼淚好似要決堤,我用力地背過身去。


    「我今天就……先走了」


    「啊,結弦……」


    「對不起,藍衣」


    我拋下最後這句話,小跑著離開公園。


    確認了藍衣沒有追上來,我愈發加快了速度,像是被激情所驅使一般,從斜坡上衝下來。


    我很後悔。


    對於和藍衣交往這件事。我已經後悔過無數次了。


    究其原因,是我把自己喜歡的,自由的藍衣給……。


    我想要把她據為己有。


    這已經是第二次,不成體統地背向藍衣,從她身邊逃離了。


    而且,已經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打開窗戶的教室裏,已經沒有了我的身影。


    所以,藍衣她再也不會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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