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送走了一大兩小,相約好下次再把兩個小朋友的作品完成,修鞋鋪裏一下變得安靜了不少。  聶振宏瞧著屋裏乖巧收拾器具的小畫家,忍不住將人拉到了陰影處的角落裏,低頭親了一口他的寶貝。  “真的嗎?”  這話像是很讓林知開心,他聽完就露出了兩顆梨渦,向聶振宏確認。  “真的。”  聶振宏忍不住又親了一口懷裏的人,肯定地對他說道,“我們知知以後一定是個厲害的大畫家。”  懷裏的人動了動,悶聲問,“是可以掛在畫廊展覽的那種嗎?”  聶振宏沒想到他的小畫家對‘厲害’這個詞的詮釋會這麽具體,愣了一下,才撫著林知的軟發應聲道,“是的。”  “我們知知的畫,以後會有越來越多人看見的。” 聶振宏在心裏暗暗許下一個願望,向林知保證道,“咱們慢慢畫,總有一天,可以辦展覽的。”  “到時候啊……” 聶振宏抬起手在鋪子裏指了一圈,把牆上掛著的兩幅,還有林知這段時間積攢的作品都囊括在內,“到時候把這些都掛出去,統統都搞展覽!”  林知沒有去追問‘到時候’是什麽時候,也沒有去想聶振宏說的話現不現實。好像隻要是宏哥說的,他就都會信。  他隻是抬頭問了一個自己關心的問題:“可以賣錢嗎?”  聶振宏失笑,捏了捏小朋友長了點肉的臉頰,“這麽財迷?上次雜誌的稿費用完了?”  “沒有。” 林知被他捏了也不惱,帶著男人的手一起搖動腦袋,“但是,賣了,還能有錢。”  他想,要多攢錢呢。  養家很不容易的。  媽媽養他就很辛苦,他要多賺錢,以後才能養宏哥。  聶振宏可不知道他的小戀人此時心裏在想什麽,否則肯定要逮著林知好好確定一下未來家庭地位。  但這並不妨礙他理解小朋友的世界。  “你呀,好好畫畫,別操心錢的事。”  聶振宏愛不釋手地揉了兩把林知的臉蛋,自顧自地下了定論,“你宏哥雖然沒什麽大本事,養咱們倆個,還是養得起的。”  “…… 喔。”  林知沒什麽表情的俊臉被男人揉得變形,話也不好說,幹脆也不吭聲了。反正,他在心裏想——以後賣畫的錢,都攢起來,給宏哥!  “對了,小倉鼠畫得怎麽樣了?”  外麵人來人往,聶振宏也不好抱著小朋友粘太久,又把人帶回到光線下。  “那倆小頑皮沒弄壞你的畫吧?” 因著是臨時打算,聶振宏把甘可可和依娜帶過來交代了林知幾句就離開了,心裏其實還是有點擔心小朋友應付不來。  “沒有。” 林知指了指高高的貨架,“我畫完,放上麵了。”  他露出有點得意的小表情,跟聶振宏說,“她們蹦起來,也夠不到。”  “咳,” 聶振宏發現小朋友鮮活的時候越來越多了,笑著誇他,“真聰明!”  說著他抬手把畫紙取下來,“我來看看,咱們知知畫出來的小倉鼠有多可愛。”  打開之前,聶振宏猜到小畫家應該畫了一隻胖嘟嘟的倉鼠仔。但當真的看清楚林知畫的小胖墩後,卻是有些扛不住的噴笑出聲。  “噗,這是吃了多少堅果啊?”  聶振宏戳了戳畫紙裏兩頰都要鼓成球兒的小家夥,笑問林知,“臉蛋都要跟屁股一樣圓了。”  “唔,很多。”  林知覺得自己畫得沒錯,“它還能吃。”  “所以它手裏還抱著一顆開心果?” 聶振宏更樂了。  “嗯!” 林知湊到聶振宏身邊,等男人笑夠了,才滿含期待地問,“可以做了嗎?”  軟嘟嘟的小倉鼠,他很喜歡!  “當然可以。”  對上小朋友比畫裏的小倉鼠還亮的眼神,聶振宏哪能說不?  他拿過從熱合曼那裏薅來一大張瀨兔毛皮,捉住林知的手在上麵蹭了蹭。  “怎麽樣,舒服吧?”  仿佛撫摸到真的小動物一般,軟和的絨毛貼在皮膚上,癢癢的,軟軟的,林知一下就被這種觸感給俘獲了。  “嗯嗯!” 他連連點頭。  “等做好了……”  聶振宏想起做這件事的初衷,手輕輕地貼在青年的手背上,告訴他,“以後你就不用捏小老虎了。”  柔軟的絨毛將兩個人交疊的手指包裹,像陷進了綿密又蓬鬆的雲朵裏。林知從雲朵裏仰起頭,聽見男人在溫暖的光線裏絮絮開口。  “以後如果心情不好,就摸一摸小倉鼠,把壞心情都順著毛擼掉。”  “我這正好還有不少小鈴鐺,一會兒咱們塞兩顆放進小倉鼠的開心果裏。”  “以後知知不管高興還是不高興,隻要需要宏哥的時候,就晃一晃開心果。”  “宏哥總會到你身邊來的。”  林知安靜地聽完,等聶振宏所說的每個字都在腦子裏轉了一圈,理解了,記下了,才認真地點了點頭。  “好哦。”  他抽出埋在絨毛皮裏的手,雙臂一張,摟住了麵前男人的腰,把臉貼在了聶振宏的胸膛上。  “宏哥來了,我就開心了。”第64章 不容易  看上去很簡單的倉鼠小掛墜,等最終做好,已經是幾個星期以後的事了。  聶振宏抱著和林知培養感情的目的,在教小朋友手工的過程中‘精益求精’,一旦稍有瑕疵就重頭來過。而顯然的,他的小愣子並沒覺得這樣有什麽問題,一直特別乖特別認真地任由他手把手教學,直到兩個人一起做出一對幾乎一模一樣的毛絨絨。  聶振宏把它們分別掛在了兩人的鑰匙串上。  簇新蓬鬆的小倉鼠取代了舊舊的小老虎,不僅握著順滑又舒服,捏起來還比之前更要軟彈,林知拿著就舍不得放下了,一直捧在手心裏摸摸蹭蹭。  隨著小倉鼠的顛動,它懷裏塞了小鈴鐺的開心果也在咕溜溜地不斷晃蕩,時不時發出叮鈴聲,回蕩在安靜的修鞋鋪裏。  這聲音輕輕的, 脆脆的,一點不吵鬧,反而讓置身於這個季節躲不開的暑氣和悶熱中的聶振宏心中,多了一份輕快的涼爽。  嘴角噙著笑,聶振宏一邊將工具歸攏收置,一邊把幾顆小毛球順手掛在了鋪子牆邊的壁掛架上。毛球是林知一開始嚐試做倉鼠失敗的產物,圓滾滾一團,基本看不清形狀,隻有四散炸開的絨毛,就算散亂的針腳藏在裏邊了,也依舊沒什麽賣相。  但也許是情人眼裏出西施,聶振宏怎麽看怎麽可愛。上手補救了一番,幹脆也穿上了鑰匙環,掛在了鋪子裏那些販賣的小物件之中。  能賣就賣。  畢竟他的小畫家很想賺錢呢。  聶振宏心想,要真賣出去了,肯定又能瞧見他家小朋友甜滋滋的梨渦了。  “小聶,在嗎?”  正想著事,店門忽然被敲響了。聶振宏側過頭一看,發現竟是街頭那家裁縫鋪的老板娘孫曼琴牽著甘可可過來了。  “怎麽了,孫姐?”  聶振宏借著光線打量了一下孫曼琴的神色,忙放下了手上的活。  “我現在要出去一趟,” 孫曼琴試圖表現出一副無事的樣子,隻不過微皺的眉頭還是暴露了一些情緒,“把可可放你這照看一會兒。”  “可可乖,” 她彎腰摸了摸小女孩的羊角辮,“姨姨晚點回來接你哦。”  “好!” 甘可可點點頭,一點沒異議。她甜甜地喊了一聲 “聶叔叔”,就自來熟地跑進鋪子裏,湊到了她更喜歡的大哥哥身旁,好奇地同林知嘰嘰喳喳起來。  滿是這個年紀小朋友的天真無邪。  聶振宏見狀往外跨了一步,站在鋪子外,低聲問孫曼琴,“不會是甘婆婆那有什麽事了吧?”  上次他和熱合曼去裁縫鋪子上探望老人家,孫曼琴也在。他們那時候看甘婆婆狀態還可以,隻是精神有些萎靡,便詢她有沒有找醫生看過。但甘婆婆隻沒事人似的擺擺手,說自己就是年紀大了有時候睡得多了點,沒大礙,不浪費那錢看醫生。  幾人也拗不過認死理的老太太,隻能關心幾句作罷。今天見孫曼琴單獨帶著甘可可過來,不見甘婆婆的人影,聶振宏心裏就隱隱有些擔心。  “可不是嘛!我這就是要去醫院呢!”  剛才孫曼琴也是避著可可才說得含糊,這會兒見聶振宏問了,也就敞開吐露出實情來。  “今天甘婆婆難得起了個早,就在後屋洗衣服。我都告訴她好幾回了,她們婆孫倆衣服就那麽幾件,不礙事,放在那不用她洗,反正店裏有洗衣機,扔進去就完事兒了。”  “但你知道甘婆婆這人,拗起來誰也說不動,她總覺得占我便宜了,硬要自己洗,我也攔不動她,就去前屋做事了。”  “結果沒過多久,我就聽見後麵哐啷一聲響!” 孫曼琴現在說起來都後怕,“那廁所一地的水,甘婆婆洗完衣服起來的時候也不知道是沒扶穩還是頭暈,直接摔在地上了,把我嚇一大跳!”  “摔了之後可不能立刻扶,” 聶振宏皺眉,“婆婆傷哪兒了?”  “唉,我還沒上手扶呢,她自己抓著門把手顫顫巍巍起來了!” 孫曼琴跺跺腳,“你說這老人家,怎麽就那麽強!?還說沒什麽事,結果站都站不穩了!”  “我怕摔出個好歹,趕忙打電話把兒子叫了下來,一起送她去醫院了。”  她這話一出,隔壁有幾家站在外麵扯閑聊天的老板也都關切的眼神望了過來,連張翠芳和王金寶都從自家小賣鋪裏探出了頭。  “醫生怎麽說?” 聶振宏問出了眾人關心的問題。  “說是什麽股骨什麽的受傷了,還得照了片才能知道多嚴重!”  孫曼琴也不太懂那些醫學術語,隻麵露擔憂,“我早上走得匆忙,給婆婆辦了住院就先回來了。把可可的午飯給解決了,這會兒揣上證件什麽的,才再去醫院看看情況。”  “上午我走的時候,甘婆婆還鬧著要出院呢……” 孫曼琴歎了口氣,“她估計也是放心不下可可一個人。”  “再擔心也不能不把自己的身體不當回事啊,” 聶振宏了解了情況,連忙衝孫曼琴道,“您先去醫院,可可這兒我照看著,放心。”  “噯。我還沒跟她說實情呢,” 孫曼琴擔憂地看了屋裏的小姑娘一眼,小聲跟聶振宏說,“怕嚇著她,就告訴她奶奶去進貨去了。”  “嗯,等您找醫生了解清楚具體情況,確定後續怎麽安排,再看怎麽處理孩子的事兒吧。”  兩人又交談了兩句,孫曼琴才挎起布包,匆匆往公交站台去了。  “不是我說,老年人這摔跤,可不是小事!”  張翠芳和老公本坐在門邊吹著風扇看電視,這會兒也不看了,搬出凳子和聶振宏說話,“老人家骨頭脆,一不小心就容易骨裂骨折。前兩年王金寶他二姑媽也是在家摔了一跤,起都起不來,120 過去把人接走,過了沒多久,就傳出消息人沒了!”  早餐店的老板娘汪姐也湊過來補話,“可不是!我公公就這麽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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