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他眸色微沉，聲音稍稍上揚，像是疑惑，但更像是質疑，“你們兩個？一起去？”　　謝泉略一思索，突然明白。　　對哦，亨利是季明的伴侶，他這樣把人帶走不太好。　　而亨利心中和謝泉想的差不多。　　隻不過對象換成謝泉而已。　　但他們達成了統一的共識，那就是季澈英這一定是吃醋了。　　於是兩人幾乎是同時說道：“你們一起去吧。”“我自己去！”　　季澈英吸了口氣，然後語氣沒有起伏地說：“我和亨利去。”　　他要搞清楚，這兩人到底在搞什麽花樣。　　=====　　看著兩人相伴離開的背影，站在原地的謝泉心情頗為複雜。　　沒想到，季明是被壓的那個。　　更沒想到，壓他的那個居然是個隱藏身份的帝國軍。　　如果季明知道自己的伴侶欺騙他，他是不是會傷心？　　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去思考這些情情愛愛的煩惱，謝泉如老人般歎氣地搖了搖頭，然後就回到自己病房。　　剛一進房間，他手腕上的光腦裏傳來小百的聲音，“泉先生！資料都準備好了！”　　謝泉聽見，將自己的注意力從那纏綿的愛情故事上移開，他將那些資料投放在空中，上麵全是些密密麻麻的數字和字母。　　粗略地掃一眼後，謝泉沒多大興趣地將資料關閉。　　他毫無情緒道：“那就給稅務局發過去吧。”　　小百應道：“好的！‘咻’——發送完畢！”然後它說道：“我還附帶了一封好長的舉報信！哼！那個可惡的女人！這下她肯定完蛋了！”　　“……”謝泉躺在那柔軟的床上，“嗯，差不多吧。”　　謝泉性格看起來是有些軟，因為他很少生氣。　　但其實那跟性格軟沒什麽關係，隻是他在乎的東西不多，別人隻要沒戳中他雷區，再怎麽蹦躂他也不會多生氣，頂多覺得有點煩把人給摁下去。　　就像馬爾克斯，即便之後被人救走，並且現在就與謝泉躺在同一間醫院之中，謝泉也沒打算再做什麽。　　那場大火之後，不管馬爾克斯下場如何，就算翻篇。　　可是珍妮絲這次不一樣。　　珍妮絲想要強行闖入他公寓，動他東西，謝泉生氣了。　　他不允許任何人動他的寶貝。　　當時因為季澈英，謝泉臨時收手，但他可不準備就這麽放過珍妮絲。　　他要讓珍妮絲付出代價。　　作者有話要說：　　　　　　　　　　第35章 秉燭夜談（二更）　　謝泉知道怎麽讓一個人難受。　　打一頓？不夠的。　　要拿捏住那個人最看重的東西。　　就比如他自己，  打他一巴掌還比不上往他的設計稿上畫一筆來的讓人生氣。　　所以他也要拿捏住珍妮絲最看重的東西。　　而珍妮絲也十分容易令人看透。　　她虛榮，愛財，要麵子。　　當然，  她也很疼愛自己的那個omega兒子謝逸。　　謝泉想過對謝逸下手，  謝逸是珍妮絲逃脫所在階級的希望，  如果把謝逸毀了，她一定痛不欲生。　　但是這個想法隻在謝泉的腦海中短暫地停留過幾分鍾，  然後就被迅速放棄。　　謝逸本性不壞，不該被牽連。　　所以謝泉決定抓住前三點攻擊。　　珍妮絲這樣貪婪愛財的人，  連自己侄子的財產都能理所當然地占據，還毫無愧疚之心，  她在別的上麵也會一樣。　　所以謝泉讓小百入侵了稅務局的數據庫中拿到謝家的交稅記錄，然後又入侵了他們家的各個銀行賬戶，  將珍妮絲隱瞞未交稅的財產整理得明明白白。　　謝東燁當初借著收租的錢開了家公司，  公司的賬務也是珍妮絲在管理。　　隻不過公司賬務上倒是沒什麽問題，  大概是不敢如此明目張膽地違法。　　但是沒關係，要製造出幾個問題那還不簡單？　　將舉報信寄出後，為了防止謝東燁和珍妮絲賄。賂稅務局的官員以此脫罪，  謝泉還特意給稅務局管理此事的領導發了封‘友好’的拜托郵件。　　裏麵陳列著謝家在財務上的各項問題，並且誠心敬意地請求他們務必詳細調查，嚴厲處罰。　　附件：那領導與情婦交往的親密照片。　　處理完這一切，  謝泉便暫時將這件事放下。　　因為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當天晚上十一點十五分，  即將要到那張神秘紙條上所寫的時間。　　然而謝泉並沒有去花園的意思，而是站在已經熄燈的走廊上，然後斜斜地靠著窗台，靜靜地看著樓下的花園。　　他不傻。　　不會去赴這種一看就很可疑的約。　　但他也好奇，到十一點半，  花園裏真的會有人嗎？　　十一點十七分時，響起腳步聲。　　不是花園裏的，而是這條走廊上的。　　謝泉抬頭看去，是唐文少，他似乎是剛值完班準備下班，沒有穿著醫生的製服，而是穿了身便服。　　“謝先生，可真巧。”他走近，“這麽晚了，你還不休息嗎？”他關心道：“你剛做完手術，應該早點休息，不能熬夜。”　　看著出現在這裏的唐文少，謝泉皺起眉。　　他分神地往花園的方向瞥了一眼，還是空無一人。　　唐文少好奇地問道：“你在看什麽嗎？”　　謝泉想了想，出乎意料地坦誠，“我在看花園。”　　唐文少聲音納悶，“花園有什麽好看的，大半夜，也看不清楚。”　　定定地看著唐文少的臉，但也沒看出什麽可疑的地方，謝泉垂下眼，“醫生還不回去嗎？”　　唐文少笑道：“馬上就回去，剛剛去看完那些病人……你知道的，就是那些受害者。”　　謝泉愣了一下，問道：“你們研究出治療方法了嗎？”　　“怎麽可能……”唐文少說道：“哪有那麽容易，那種傷害是不可逆的，可憐他們，以後可能一輩子都會這麽度過，雖然會是十分短暫的一輩子。”　　十一點二十分。　　唐文少在黑暗中忽然悠悠地說道：“其實，謝先生，我一直在想，那些受害者會不會是自願的。”　　謝泉揪起眉，“為什麽這麽說？”　　唐文少幽幽地說道：“你看，你是個omega，很多時候光是這個性別就已經代表你擁有很多優勢。在原始的族群中，alpha是戰士，omega是孕育者，也是領導者，而beta隻是地位最下，負責供alpha與omega差遣的存在。而在現代文明裏，beta也一樣不受人待見，處於社會的最底層。”　　他伸出手，探向窗外，他手腕上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傷痕在月光下格外清晰。　　“所有beta都渴望擁有一次再分化的機會。”他的手捏成拳，仿佛就像是在抓住那機會一般。　　謝泉的目光定在他手腕的傷口上，他壓低著聲線問道：“所以，醫生你也想擁有那樣的機會嗎？”　　唐文少眼鏡底下的雙眼彎起，“謝先生你誤會了，其實我混得還不錯，倒也無所謂，我隻是說那些被害者們，他們活得不如意，或許是他們自願去搏一把。　　隻不過，失敗了而已。”　　謝泉聽著，他眼神微動，“之前在隔離區內，醫生似乎不是這麽說的。”　　當時，他說的是——做這樣事的人可真殘忍。　　唐文少笑了起來，“這並不矛盾，能下狠手去做的人的確殘忍，可這些受害者們未必不情願。就像幾十年前那‘beta再分化’的實驗。”　　十一點二十六分。　　“那實驗很殘忍，但參與實驗的人都是自願的，甚至是渴望以自己的犧牲來換取實驗的進展。”唐文少看著窗外，目光悠遠，“其實我一直在想，如果當初那個實驗沒被停止，三皇子成為最後的勝利者，或許如今的世界就會不一樣，beta都能擁有再分化的機會，可以擺脫這種不堪的局麵。”　　“當有許多人寧願付出性命，都想給這個世界帶來一些改變的時候，不就說明這個世界已經病入膏肓了嗎？”　　“或許，做這件事的人和當初的實驗者們心情是一樣的，都是為了族群更好的未來。”　　謝泉一直沉默不語地聽著，直到此刻，他才語氣沒有起伏地問道：“說這種話，你不怕死嗎？”　　唐文少此時才仿佛後知後覺說了什麽般，他憨笑道：“這裏沒別人，我就和你說說，你別往外說就行。”　　十一點二十九分。　　謝泉眉頭一皺，冷淡道：“這種話也不必對我說，我們沒這麽熟。”　　唐文少有些尷尬地撓了撓自己的耳朵，他說道：“我下次會注意……”他聲音忽然一頓。　　十一點三十分鍾。　　他看著窗外樓下的花園，笑著說：“我剛說大半夜沒人，沒想到還真的有人來了。”　　謝泉連忙看去，在隻有微弱燈光的花園中，有一個穿著長裙的女人，她晃晃悠悠地走向花園中的噴水池，就像喝醉了一般。　　謝泉蹙眉，這就是約他的人嗎？　　女人走到噴水池麵前，定住。